车开到西50街的时候,我从右边超了过去。我穿过第10大街。这是一条向北行驶的单行线。在第11大街我向左拐去,这是一条双向车道。但是这里的交通状况也好不了哪儿去。
从联邦调查局到西41街,我用了整整一个小时。尽管我的美洲豹汽车马力巨大,但却根本施展不开。
我在西41街边的康埃迪逊电力供应公司的办公楼前找到一个车位。我下了车,朝与之相邻的一座深红色的四层办公楼走去。
我仔细地看着门旁挂着的各公司的牌子,立即就找到了我要找的名字。
格拉尔德·兰德斯基
轮船公司经纪人
三层
我乘电梯来到三楼,找到了轮船公司经纪人格拉尔德·兰德斯基的办公室。
我摁响了门铃。一个嚼着口香糖、戴着眼镜的金发女郎打开了门。我向她出示了我的警察证件,她那浅色塑料镜片后边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我是联邦调查局特工科顿。”我说,“我只打扰一小会儿。可以找兰德斯基先生谈谈吗?”
她瞪着双眼,吃惊地望着我,好像我刚通知说,她的老板是一个被通缉的流氓犯。
“现……现在?马……马上吗?”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微笑着点点头。
“希望不会让我等很长时间。”
“请……请稍等片刻。”她动了动嘴巴,把口香糖从嘴里的左边弄到了右边,然后转身而去,也没有问我来拜访的意图。看来,她已经非常清楚,随着我的出现她们的公司肯定就要灾难临头了。
我站在狭窄的走廊里,关上了乳白色的玻璃门。女秘书走进一个隔音门向右边走去。
三分钟后,女秘书回来了。从她的有节奏的咀嚼动作可以看出,她又找到了自信,好像兰德斯基先生向她保证,他没有做什么触犯法律的事。
“请吧,先生。经理正在等您。”她用手指着半开着的装着软垫的门。
我笑着微微点点头表示感谢,向轮船代理公司的圣殿走去。
格拉尔德·兰德斯基的办公室异常现代化。说它异常,是因为一般人不会想到在这幢古老的砖石砌的盒子似的楼房里会有如此现代化的办公室。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壁柜、白色的写字台、黑色真皮大沙发、一部黑色电话、一部白色电话、色彩鲜艳的地毯。
格拉尔德·兰德斯基身穿一套绿色西装,打一条粉红色领带,内穿一件淡蓝色衬衣。我猜测,他是单身汉,身边没有对服装特别挑剔的女性。
兰德斯基在写字台后边站起身,表情疑惑地同我打招呼。
我向他作了自我介绍,并出示了我的证件。他用满是皱纹的额头示意我在长沙发上坐下。我坐下的时候,兰德斯基也同时又坐在他的写字台后面的椅子上。
“我不知道,”他有些激动地说,“我的公司和联邦调查局有何相干。”
“请您不要担心,没有任何会使您难堪的事。”我回答说,“是关于‘廷扎莱托’号客轮的事。我从港务局得知,‘廷托莱托’号客轮是这个月惟一一艘从意大利驶往纽约的客轮,而且您是‘廷托莱托’号客轮的代理公司。”
兰德斯基点点头。“是的。‘廷托莱托’号客轮按计划今天中午抵达纽约。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也正是我所要找出来的。”我回答道,点着一支烟,靠在沙发上。“我希望您能为我们提供帮助,兰德斯基先生。”
我向他讲述了流传在坏人圈子里的关于过去的黑手党成员吉姆佩特洛·卢卡的传闻。
格拉尔德·兰德斯基会意地点点头。他的表情变得平静起来。他鼓了鼓嘴。
“您是想要乘客名单?”他问。
我点点头。
“我当然不可能把所有名字都记在脑子里。”兰德斯基说,“请您稍等片刻。”他说着,拿起白色电话,按了两个号码。“斯奈德小姐?是的……请你把‘廷托莱托’号客轮的乘客名单复印一份后,马上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谢谢!”他挂上电话,望着我。“这个吉姆佩特洛·卢卡是个什么人?我并不是指和黑社会有什么关系。他是一个有钱人吗?”
“很有可能是。”我回答说,“我估计,卢卡在被驱逐出境前已把几百万美元安全地转移到了瑞士的银行。15年时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在西西里再开一个赢利赚钱的买卖了。”
兰德斯基点点头,又鼓了鼓下巴。
“我这样问是有一定理由的。”他说,“因为‘廷托莱托’号客轮是被包租出去的。船上只有少数几个乘客。远远没有达到该轮的载客量。”
“尽管如此轮船公司却未受任何损失?”
“没有。”兰德斯基微笑着说,“正相反。船上的乘客统统都是富得流油的富翁。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
“他们是去纽约度假旅行?”
“严格来讲并不是去度假。‘廷托莱托’号客轮上的这些男人们全都是一家叫‘特雷诺’的俱乐部的成员。这是一种来自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的有钱人结成的企业联合组织。他们每年都要作几次信息交流旅行或者举办一种松弛的集会。纽约一直是世界金融经济的中心。您可以想像,‘廷托莱托’号客轮上的先生们来这里日程中肯定有几个有趣的金融、经济政策方面的讨论话题。”
“他们在纽约逗留多长时间?”我问道。
“据我所知,一个星期。具体多长时间您可以去意大利领事馆询问。他们准备了一个官方的访问计划。纽约市还要派人去欢迎——就是这些。”
我在烟灰缸里捻灭香烟。我已经清楚,“廷托莱托”号客轮抵达纽约可能引起的后果不仅仅涉及到格诺维泽和卢卡两个人。根据兰德斯基的描述,船上所有的人毫无例外都有一个可观的经济背景。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这对某些人来说肯定比磁石更具吸引力。
“除了纽约以外,这艘船还在别的城市停靠吗?”我问。
兰德斯基点点头。
“计划在新奥尔良停留两天,然后驶往墨西哥湾,紧接着返回热那亚。”
有人敲门。
门被打开,那个戴眼镜的女秘书迟疑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谢谢,斯奈德小姐。”兰德斯基说,“请把复印件交给科顿先生。”
她一边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一边把“廷托莱托”号客轮的乘客名单复印件递给我,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扫了一眼写满意大利人名的乘客名单。正在驶往纽约途中的“廷托莱托”号客舱上总共只有15名乘客。
两个名字跳入我的眼帘:
吉姆佩特洛·卢卡
辛西娅·卢卡
快到中午时,我和菲尔向上司做了第一次汇报。
菲尔向约翰·德·海汇报了搜集起诉罗斯·格诺维泽的证明材料的进展情况。联邦检察院要有足够的证据才会签发逮捕证。
里姆贝的非法卖淫集团在此期间已被我们的同事所捣毁,这是对格诺维泽犯罪集团的一个沉重打击!
我讲了我迄今为止所了解到的有关“廷托莱托”号客轮的情况。
“关于卢卡的传闻并非一点不着边际。”我补充说,“问题只是,格诺维泽是否真的对此一无所知。罗斯的供词至少听起来是可信的。”
菲尔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把“廷托莱托”号客轮的乘客名单递给上司。约翰·德·海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个辛西娅·卢卡是谁?”他问,“是他妻子吗?”
我摇摇头。
“是他女儿。我去意大利领事馆及移民局都进行了调查。吉姆佩特洛·卢卡并未获得入境许可,但他女儿获得了。另外,其他所有乘客都是独自外出旅行,谁也没带妻子或别的家庭成员。老卢卡是惟一的例外。”
约翰·德·海几乎令人觉察不到地笑了笑。
“他好像是准备派他女儿上岸,回来后再告诉他老家现在是什么样。那么,如果有人计划进行谋杀的话,就必须在船上实施了。格诺维泽集团也可能会对辛西娅·卢卡下手,以惩罚她的父亲。”
我点点头。
“头儿,我们应该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而且还应想到,处在危险境地的恐怕不仅仅是老卢卡和他的女儿。对犯罪分子来说,这艘载有百万富翁的豪华客轮是值得一搏的。并不仅仅是格诺维泽家族的私人恩怨问题。”
上司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你觉得会是敲诈勒索?”菲尔插嘴问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我回答说,“也可能比这还要严重。比如绑架辛西娅·卢卡……”我没有把我的担心全说出来。
约翰·德·海把客轮旅客名单还给我。
“总之,我们有责任去查清卢卡事件的来龙去脉。”他口气坚定地说,“首先,我们要密切地注视吉姆佩特洛·卢卡的行踪,阻止其非法登上纽约的土地;第二,阻止针对他及其女儿的袭击。杰瑞,我想派你和菲尔一起去执行任务。还需要谁协助你,你可以自己挑选。”
“好的,头儿。”我说,“今天下午5点将由区长尼克松主持‘廷托莱托’号客人的欢迎仪式,晚上还将邀请纽约各界人士代表在客轮上出席招待会,然后……”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话。
约翰·德·海拿起电话,小声地说着什么。
听着听着,他的表情变得愈发紧张起来,并用严肃的目光望着我和菲尔。
“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个情况。”过了一会儿,海先生终于放下了电话。他两手交叉,盯着写字台桌面凝神片刻,然后抬起了头。
“是船舶代理公司兰德斯基来的电话。‘廷托莱托’号将暂时不停泊纽约港,现抛锚停在离罗克阿威两海里的地方。在船上发现了沙门氏菌。船长被迫进行隔离检疫。已经报告了纽约卫生局。”
我和菲尔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表示对此表示怀疑。
“沙门氏菌?”菲尔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了一声。“我觉得,只有在不清洁的地方才会有那种东西。在一艘豪华客轮上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原因还不清楚。”海先生解释道,“但船长将会仔细考虑他的决定。但无论如何,因为传染危险在这种情况下该船已经绝不可能再驶向纽约港了。”
沙门氏菌,又称伤寒感菌,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细菌,是肠炎、伤寒和副伤寒的病原体。我曾听说过美军曾有整个兵营的士兵被隔离检疫的情况。但菲尔是对的,这种事情发生在一艘有极为严格的卫生条例的现代化的豪华客轮上,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
我很快做出了决定。
“我亲自上船去看一看。”我说。
海先生和菲尔吃惊地望着我。
“你考虑好了吗?你考虑后果了吗?”头儿表情严肃地问道,“你知道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吗?你要去的是隔离检疫的范围之内,很可能自己也被传染上。你可能会因此而被几天甚至几个星期限制活动的范围。”
我摇了摇头。
“我可以在‘廷托莱托’号客轮的甲板上自由活动。我要亲自去看一看,弄清事情的真相。首先是关于吉姆佩特洛·卢卡以及他和他女儿可能面临的危险。此外,这个隔离检疫可能对怀有阴谋意图的人是一个极好机会。”
头儿沉思地摇摇头。
“我没有理由反对你,杰瑞。”
“那最好我也一起去。”菲尔建议说。
“不。”约翰·德·海口气坚决地说,“我不愿意两名官员同时失去战斗力。”
“玛萨佩克”号摩托快艇穿过罗克阿威前的波浪。两台300马力的V-8发动机只用一半力气在工作。
快艇兜了一个大圈,然后朝东南方向驶去。
后甲板上站着四个男人,叉开两腿以使自己在风浪中尽量保持平衡。他们全都穿着黄色运动服,把风帽高高卷起。一阵强劲的海风掀起一股巨浪越过船甲板。
卡尔德·维伯举起了望远镜。维伯身材魁梧,身强力壮。风帽遮着他的淡黄色的短发。
他那有点弯钩的鼻子下面长着浓密的大髭须,胡须两端微微向下弯曲。
“都看仔细了吗?”埃德蒙德·维科夫问道,他是一个长着瘦长脸、淡灰色眼睛的肌肉发达的男人。
维伯没有放下望远镜,只是点点头。
“那艘船已经抛锚了。看来一切顺利,阿尔!”
“是吗?”阿尔弗雷德·施瓦泽,一个纯种的印地安人,神情严肃地问道。
“坐到无线电台边上去。”维伯说,“你的任务是监听他们与纽约方面的通话联络。”
“是,遵命。”施瓦泽嘟嘟囔囔地说完,转身走进了船舱。他的脚步像猫一样灵活。
埃尔莫·查斯卡,一个长着方额头、扁鼻子的矮小结实的男人不满地发起了牢骚。
“我很看不惯,卡尔德。”
“什么?”
维伯放下望远镜,半转过身问道。
“你对那个印地安人的态度。你应该养成用另一种口气说话的习惯。我的意思是,阿尔是我们几个人中最棒的男人。”
“他果真如此吗?”维伯狞笑着,和在一旁撇嘴怪笑的维科夫交换了一下眼色。
“不仅如此。”查斯卡愤怒地说,“我们一致同意,我们中的每个人都一律平等,没有老板,每个人都有和别人一样的发言权。阿尔也不例外。你要尤其注意自己的言行,卡尔德,尽管他是一个印地安人。”
维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他生气地说道,“我们是到这里来讨论人权问题来了吗?”
“随你怎么说。”查斯卡咕哝着说,“随你怎么说都可以。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我们以后不能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你听着,埃尔莫,”维科夫插话说,“你清楚地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应遵守我们之间的协定。也只有这样才能完成我们的大业。但我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最终有总揽能力。我们已经同意并选出了卡尔德担任这一工作。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有权发号施令。难道我们还要在做每件小事之前再表决一次吗?”
查斯卡愠怒地摇摇头。
“见鬼,别故意歪曲我的话的意思!我知道,我们的协定是什么,而且迄今为止一切顺利。但如果卡尔德像对待牲口一样对待那个印地安人,就因为阿尔脾气好,好忍让,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真应该去当政治家,”维伯嘲笑地说,“全体印地安人都会选作作代表的。你放心好了。我今后会小心翼翼地对待亲爱的阿尔的。难道还要我跟他说话之前先称呼他一声‘先生’吗?”
查斯卡用生气的目光望着他。
“你今后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就行了。”他紧咬着嘴唇,以表示这个谈话到此结束。
卡尔德·维伯耸了耸肩膀,没有吭声,又重新举起了望远镜。
“有情况吗?”维科夫略显紧张地问道。
“没有。”维伯答道,“甲板上没有人。”
“他们现在肯定都正坐在大厅里一筹莫展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维科夫兴奋地说,“保证是这样!”
维伯放下望远镜,转向驾驶室。
“布克!”
布克·达拉斯,一个留着剪短的络腮胡子、满头黑发的男人,一边仍然驾驶着快艇,一边问道:
“什么事?”
“减速!”维伯喊道,“调头!”
“明白!”
快艇的马达又发出隆隆的声音。快艇尾部泛起阵阵白色浪花。“玛萨佩克”号快艇向右转了一个大圈。
维伯和维科夫转过身,密切地注视着离他们大约一海里距离的“廷托莱托”号客轮上的动静。
查斯卡左手插在裤兜里,慢慢走进船舱,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舱门。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特别爱袒护那个印地安人。”维科夫小声说道。
“道理很简单。”维伯回答说,“他们两人一起坐过牢。在一次斗殴中,阿尔舍身救了埃尔莫的一命。从那以后,只要谁敢斜眼看一眼那个印地安人,埃尔莫都会大打出手。”
“你既然知道这些,”维科夫摇着头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得罪他?”
维伯转过身。
“去那妈的吧,埃德。尽管我们所有人都是具有同等权利的伙伴,但必须有一个人负责组织安排。难道要我每一句话都要考虑半天再说出来吗?”
维科夫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
过了两分钟,埃尔莫·查斯卡又出现在后甲板上,兴奋地大叫道;
“成功了,朋友们!百分之百地成功了。”
“你们得到什么消息了?”维伯着急地问道。
“我们刚才截收到了他们和纽约卫生局要求提供食品和药品的无线电通话内容。他们还要求提供盛放小便和大便化验样品的玻璃容器。”查斯卡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喘了口气,又接着问道:
“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维伯和维科夫摇摇头。
“没有。”维伯小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和计划得一样,马克尼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他们又全神贯注地接着观察已经抛锚的“廷托莱托”号客轮上的动静。
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在他们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艘警用巡逻快艇。此时,“玛萨佩克”号快艇已经距“廷托莱托”号客轮只有1.5海里的距离。
“嘿,那是什么?”维科夫吃惊地叫道。
维伯紧张地举着望远镜向远处张望。
“是一艘纽约河湖警察局的巡逻艇。”过了一会儿,他确认道。
“警察?”查斯卡自言自语道。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维伯不假思索地反驳道,“纽约卫生局是一个城市机构,警察局也是。那么,如果要把医生送上船去的话,很有可能会用花费最少的方法。或者你们还没听说,纽约市政府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了?”
维科夫和查斯卡没有回答。
维伯继续密切地注视着“廷托莱托”号的动静。
“那艘小船已经横靠在客轮上,”他随即说道,“有一个人上船了。好像是一个医生。”
“如果是一个警察呢?”埃尔莫·查斯卡皱着眉头问道。
维伯转过身,微笑着打量着他。
“那也无济于事了,埃尔莫。即使是100个警察上去也无法挽回了。我们的工作夜幕降临以后才正式开始,按原计划进行。”
“玛萨佩克”号快艇慢慢加快速度,向东北方向驶去。
“廷托莱托”号是一艘6000吨级的高度现代化客轮,主要行驶在地中海海域。此次大西洋之旅是个例外。
我拽着木踏板绳梯摇摇晃晃地向上攀登。下面的水上警察巡逻艇变得越来越小。潮湿阴冷的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翻过船舷栏杆,敏捷地一跳,落在甲板上。这艘船被擦得锃光瓦亮。甲板上新粉刷过的油漆闪闪发光。整个船体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身穿深蓝色制服的伦佐·塔卡拉船长和船医普希尼博士接待了我。塔卡拉船长身材修长,满头银发,个子比我矮半头。我估计他最多45岁。他的表情充满活力和生气。普希尼医生与他正好相反,老气横秋,显得十分稳重。
我向他们出示了证件,然后又装入夹克衫的口袋里。在此之前,我已将我要上船执行任务的事用无线电对讲机通知了船长,只是我为何上船的具体原因他尚不知晓。在去船员餐厅的路上,我向塔卡拉船长和船医普希尼博士就此作了说明。
他们俩一言不发地听完我的介绍。我们坐在餐厅一角的一张舒适的餐桌旁。一名船员端上冒着热气的浓咖啡。
“我们当然了解卢卡先生的个人背景。”我介绍完情况后,塔卡拉船长接着说道,“但我不能向您保证,他在意大利是否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但如果不是的话,他也不可能加入‘特雷诺’俱乐部的。”
“对此我并不怀疑。”我回答说,“但这些并不能改变格诺维泽家族和卢卡15年前的那场冲突这个事实。”
“我们当然明白,必须估计到什么后果。”普希尼医生说道,“但科顿先生,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隔离检疫。”
我呡了一口咖啡。
“我并不想向你们隐瞒实情。”我说,“可怕的是,正是因为这个隔离检疫使吉姆佩特洛·卢卡以及‘廷托莱托’号客轮所面临的危险更加严重。如果有人对该船图谋不轨的话,他就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该船预计抵达纽约的时间被推迟了。”
“我明白。”塔卡拉船长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有一点应该可以肯定,如果有人企图发动袭击的话,对他来讲在这里上船要比在纽约港停靠时要困难得多的多。在这里,我们可以对客轮周围几海里范围看得清清楚楚。”
“但也只是白天如此。”普希尼医生插话说道。
塔卡拉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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