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接下来的两天,艾佳都被关在房里,无人闻问。

  那天,史力在亚佛烈国王尚未抵达之前将她带回房间,不但锁上房门,还把她铐在墙壁,然后扬长而去。

  艾佳不在乎被关,她只是觉得史力的心态似乎有待探讨。他不但把房间锁起来,还把她固定在角落里,难不成他以为若不把她链在墙壁,她会爬上窗子以求一了百了?还是她会利用那盆仆人无暇倒掉的脏水,把自己溺死?那些仆人全忙着伺候那些皇亲国戚,至于那些皇亲国戚……

  有女人来敲了三次门。从她们的口音,可知她们是萨克逊贵妇。从她们找到房间来,不难猜出史力定是离开了大厅,而她们误以为他回到了房里。再从她们娇声嗲气的询问声判断,也不难猜出她们是来做什么。

  他的房间有个她,其余的房间自然也有人住,艾佳不禁好奇在这种状况下,他要找什么地方“娱乐”那些女人。

  她的三餐仍是由玉妲送来,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夜壶。她既出不了房门,而其他的人又无暇带她去方便,送个夜壶供她使用不失权宜之计。

  现在,那个老玉妲看艾佳的神情不再是充满了不赞同,而是同情。艾佳可不稀罕她的同情。她又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被铐着,被当成玩物般链着。她会获得自由的,那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昨天,玉妲送饭来时喋喋不休的东拉西扯,说的不外是国王如何如何,那些贵族又如何如何。她当然不是在和艾佳说话,也没要艾佳答腔。

  从她那些自言自语中,艾佳了解了一些大概。虽然亚佛烈国王并没有把他的文武百官全带了来,而只是轻车从简的来访。这对艾佳并不是项好消息。

  今天,玉妲不再只是喃喃些工作上拉拉杂杂的事。今天她首次介人了私人事务,而听到她的话,艾佳不禁吃了一惊。

  “看到你我就想到克莉丝。不过她是个斗士。”

  艾佳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你是说我不是?”

  “你逆来顺受,小姐。你任那个小混蛋爬到你头上。”

  艾佳筒直无法相信她的耳朵。“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可阻止不了他。”

  “是吗?我们罗斯领主比他还要强硬百倍。在一次丹人的袭击中,我们罗斯主人的家人被杀得只剩下一、两个。他恨透了维京人,但克莉丝改变了他。她使他解除了她的手铐脚镣,只因她让他知道她有多痛恨那玩意儿。史力知道你痛恨它们吗?或者,你让他以为你并不在乎那些东西?”

  “史力想要的是报复。让他知道我痛恨它们,只会令他开心。”

  玉妲冷哼。“史力不懂报复。我很怀疑他知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要知道,他生来就是个喜爱女人的人,伤害她们对他而言如同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倘使他认为他真的在伤害你,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蛮干下去。”

  玉妲走后,艾佳把她的话思前想后的反复咀嚼。

  玉妲说史力不擅于伤害女人,但事实证明他的学习能力超强——不,这么说未免有失公允。艾佳将这些日子的事仔细过滤了一遍,发现他一次也不曾伤害她。那个打得她的牙齿差点掉了的巴掌,并不是他打的,事实上是他出击阻止,她才没有挨更多的拳头。她的脚破皮、流血,也不能怪在他头上,毕竟要是她肯开口要双鞋子,便不会皮破血流。至于足踝、指头的破皮,也是她自己弄的。

  他到底给了她些什么?羞窘,一大堆的羞窘。还有失去自由。

  如此看来,玉妲似乎是对的。要是他认为他真的在重重伤害她,他真的会动手?要是她哭,要是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拆……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艾佳便面红耳赤。她做不出来那样的事——除非她已山穷水尽,否则绝不予以考虑;她的自尊不容许她那么做。

  何祝,她不是已没希望。她有哥哥,他会来救她,到时她便可以永永远远把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一切全抛到记忆之外,包括史力·哈达德……不,只怕他不会那么容易被遗忘。她不可能忘得了一个像史力·哈达德如此深印在她脑海的人物。要忘,也要好几年的时间才可能。

  晌午一过,史力走进房间。一看到他脸上那个灿烂的笑容,艾佳心中便兴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一进来,头一件事便是解下铐在墙壁的链子。解下链子之后,他并没有把它交给她,反而将她拉近。

  “算你走运,女人。我们不用等到亚佛烈国王走后,再来定夺你我之间的那件事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愉快。

  艾佳暗暗叫苦。“为什么?”

  “罗斯带国王去打猎,他们起码要去好几个小时。只有少数几个领主没去,以及泰半的贵妇。”

  “你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去打猎?该不会是想藉此良机和楼下的诸多人儿来场狂欢大会吧?”

  “瞧你说得这么巴望的样子,真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跟你……在一起。”

  “这种感觉不是互相的,你知道。”

  史力大笑。“你有充裕的时间考量我的最后通碟——”

  “真是不好意思,我连想都没想过。”

  “那可真不好。不过,没有想也没关系。”他还是笑嘻嘻的说:“要决定你叫不叫我主人,并不需要太多时间。要决定你要不要仅穿戴那些链子,也不需要多少时间。说吧,你的选择是什么,冷血艾佳?”?

  “都不要。”

  “啊,原来你想匍匐在我脚边,从我手中吃东西?不好意思,那个选择已失时效了。改天吧,今天它不在内。”

  “你开的条件,我一样也不接受。”

  “哇,你的选择如此明确。”

  “我是说你这个可笑的选择题,我一项也不选。”

  “但你只能二选一,我没说有第三选择呀!不过既然你已决定——”

  “我什么都没有决定!”

  他掏掏耳朵。“怎么会?我明明没听见你叫我主人呀!这样吧,姑且算我没听清楚好了,你就再叫一次吧!”

  艾佳抿紧了唇,抿得嘴唇发白。

  史力见状只笑得更开心。“不要?瞧,我第一次没听错吧。既然你决定一展你的天生丽质,我想我当竭力配合,让楼下的人也能瞻仰到你的绝代风华。来吧,脱衣服吧!”

  “别想我会娱乐任何人,尤其是娱乐你。”艾佳冷然道。

  他一脸的讶异,仿佛没有想到她会拒绝似的。“你要反抗?”

  艾佳点点头。“你要我的衣服剥光,你得自己动手。而且你别以为我会乖乖站在这里任你剥。”

  他轻笑数声。“脱衣服我最拿手了,说不定比你还要会脱。不过,你这样手铐脚镣的,太吃亏了。为了公平起见,我帮你把链子拿下来。”

  公平?他?

  艾佳实在该立刻起疑,但她太渴望自由,渴望得无暇去怀疑。况且,史力已掏出一把钥匙,对她的锈惑更是强烈。

  任艾佳再怎么聪明,她也没有想到铁链若不取下来,衣服便脱不下来。

  她伸出双手。而就在铁链的一端松离她手腕时,她终于想到那一点,并从他的神色获得证实。她立刻甩动铁链朝他的头砸了过去。

  那条铁链用来当武器,再适合不过,只是艾佳的身手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史力仅一偏头避开了她那一击,手一抓再一扭,便将她带链的那双手扭到她的背后。

  艾佳当然拚命挣扎,但她挣扎她的,却一点也没碍着史力。他手指一扯,便松开她腰上的带子,并在放开她的手前掀起了她的外袍。幸好她的手不肯往上举,外袍才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有片刻,艾佳以为她胜利了,因为他没有做任何欲将她外袍脱下的动作,反而松开了手。但她庆幸得太早了,她还在和外袍奋战,想把外袍从头和手臂拉下之际,他的目标转向了她的衬衣。那使得她得双面做战,既要阻止他脱她的衬衣,又要把外袍拉下。等她好不容易把衣服从头上拉下,她的衬衣已被拉上。

  她再次想夹住手臂,但这一招却失了效。他先抓住她一手的手腕,然后是另一手,接着把它们一起拉高,用他的一双手抓住。

  没片刻,她的衬衣和外袍全离开了她。由于她们只给她仆人的衣物,并没有给她内裤或裤子,所以此刻的她已一丝不挂。不过她没有时间害羞,由于她的脚链使她无法跳,她只能改防卫为攻击。

  只是她的那些搥打对他而言,好像蚊子在叮大象般,他根本丝毫不为所动。然而,当她又想用那条链条打他时,他终于反应了。

  只一眨眼,她的双手又被抓住,并拉到背后,她整个人变成贴在他的身上。艾佳瞠大眼睛,因为她感觉到他在做什么——他把那个手铐铐回她手腕上了。

  一铐上后,他放开了她。

  艾佳呆若木鸡,如今她的双手被铐在身后,根本无法用手掩住她的隐密部位。他要她这样走到楼下,供那些仕女取笑?

  史力操起如今垂下在她胸脯上的链子往外走。

  艾佳没有反抗,一直到快抵达楼梯,她才终于回过神,而她的愤怒取代了惊骇。她开始破口大骂:“卑鄙、无耻、下流!龌龊,恶心!”

  她还没止口,他已转过身来,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跟我说话要跪着说。”

  艾佳想也没想,身子立刻一矮,头往前俯,张口咬史力的大腿。她咬得很用力,很使劲。

  史力狂吼,反射性地俯低。而这一俯却失去了平衡。他本能地想抓住艾佳的肩,藉以平衡,殊不料娇弱的艾佳不耐他一按,人往后倒,于是史力也跟着倒。

  艾佳被他压个正着,有好一会儿呼吸断绝。等她终于顺过气来,立刻想推开他。然而她的双手无法动弹——它们不但被铐在她的背后,如今更被压在她的身下——两腿也派不上用场。唯一可用的只剩下肩膀和臀部。

  那实在是一大错误。

  她终于注意到他一动也没有动,只是一径地瞪着她。她不晓得跌在一个赤裸女人身上,史力或许能不为所动,但若加上她的那些动作,那,再无动于衷柳下惠也会变成饿虎狂狼。

  她或许天真,但当她看见他的眼睛亮起异常的火焰,感觉到他有一个部位起了奇异的变化,她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要忘了你是恨我的!”她急得大叫,随即她的嘴被堵住。

  他是个接吻圣手,而对这种事了无经验的艾佳,不到片刻已忘了身在何处,也忘了她应该有的反抗。

  如果史力仅是吻她,艾佳或许终能恢复理智,但那不是他仅做的。他的手肆无忌惮、热情如火的摸着她、抱着她,他的手甚至还钻进两人之间,侵略一些不曾被人摸过的部位。

  艾佳呻吟。

  史力也呻吟。

  他们谁也没听见走近的脚步声,但当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响起时,他俩便再也不能不听见。“你大概会告诉我你这几个星期躺得对床生了恐惧症。”

  这一次,史力的呻吟绝对与欲望无关。“母亲,走……开!”

  “你是说你不想要观众?不会吧!”斐娜语气中的讥讽更强烈了。

  “母亲!”

  斐娜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史力叹了口气,额垂下来抵着艾佳的。隔了好几秒,意识到身下驱体的僵直,他才忆起他身下是什么人,也才发觉他是松弛地抵着她。他僵硬了起来,挺身支起。讽刺的是,他的脸和她一样的红。

  艾佳看见了,但她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值得玩味。

  “她没看到你。”他想不出他为何会如此说。

  “没看见又如何?”艾佳苦涩地说:“被你母亲撞见,该觉羞惭的人是你。早在她出现之前,我已羞惭够了。”

  他狠狠瞪着她,然后拉住她脖子上的环,拉她一道站起。接着他将那条垂在她胸前的长铁链绕在她的脖子上。

  “咬男人的大腿,不啻是在告拆他你要他跟你亲热。”史力僵硬的说。

  “下次要我下跪,我会对着别的地方咬。”

  “你刚才可像只发了情的母狗。”

  “你不是口口声声恨透了我、不屑我,怎地刚才却又像发了狂的种猪——”

  他的指头穿过她脖子上的环,将她拉提起来。现在他们的鼻子几乎碰在一起。

  “我是不屑你,你可不要有所怀疑,查某。我看不起你,和你身上流的每一滴冷血。”接著,他邪邪一笑。“不过,男人碰你时,你的血液可一点也不冷了,对不?”

  “至少我不像某人,只会替自己开脱,把罪过推给别人。”

  他松开她。“回我的房间去。我会叫玉妲去看着你。至于你的游行,可以改天再继续。”

  “免得让你母亲认出被你压在身下的人是我?”语毕,艾佳转身便走。

  史力站在原处花了好几分钟想要恢复冷静,并平复他那个仍在骚动的身体,但却始终静不下来。最后,当他迈开步伐,他不是走往楼梯。

  他来到洞开的房门口——艾佳没法关上它。史力看见她坐在老地方,头垂在曲起的膝盖中,长发遮蔽了她赤裸的身驱。而她那沮丧、可怜的样子,令他气得脚踹门框。

  那一踹,踹出了一句极不敬的诅咒,也踹出了她的注意力。她抬起头,瞪过来的粉蓝色眸子没有泪水,没有泪雾,但里面也没了生机和活力,有的只是痛苦。

  他无法忍受在女人的眼中看到那个神情,只要看到它,他就会想要祛除它。

  转了个身,史力快步走出房间,以免做出傻事。譬如:安慰她。

  史力心知要他母亲不把她在楼上走廊撞见的事说给人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当狩猎队伍回来没多久,他父亲对他又是皱眉又是摇头,而罗斯一看到他便笑得几乎躺倒在地;他就知道他的希望是个奢望。

  不过他至少能庆幸一件事,那就是他非常肯定他的身体有遮住艾佳,他母亲并未看到那是艾佳。倘使被大家知道那个和他忘我得在一个随时都有人会经过的地方那么火熟演出的人是谁的话,他们肯定会笑翻天,甚至笑掉大牙。

  该是他搬回家的时候了。整个大卫堡人满为患,此外,他需要一些隐私。他已恢复到需要女人的程度了——若非如此,他怎可能对那女人产生欲望?而在这里,他根本没有一个可不受打扰的地方——连他自己的房间他也不能任意使用。

  当然,他大可以把他的俘虏移到别处去,但不知怎地,有她在一旁,他会睡得安稳些。光冲着后面这一点,他便觉得没必要把恢复的肉体需求置在它之前。

  想到他的肉体需要,史力又想到艾佳。他之所以会对那女人产生欲望,当然是因为他太久没碰女人。但他为何一定要剥光她?上一次他要她脱光衣服,不是已经得到一个结论:最好别再那么做!他不是早料到事情一定会变成那样?不是早就料到她绝对不会甘心叫他主人,而那么一来,他便得说到做到?

  为什么他一定要剥光她的衣服?有那么一大堆环肥燕瘦的女人拚命向他抛媚眼,拚命对他投怀送抱,为什么他却老想往他的房间跑?

  毫无疑问的,他肯定是对复仇这件事太投入了。那种可以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权威,那种可以教她苦恼、生气、发火的快感,实在太迷人了。

  在楼上走廊发生的事,是个意外。它不该发生,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仔细想想,他还是觉得他该回家。在那里他有许多事可以做。譬如训练新来的奴隶、修筑护墙……对,就这么办!史力决定明天向大伙儿说明他的决定。

  而要不是当天下午雷纳·哈拉逊的来到,他的计划会如期进行。

  丹人的军队一出现,岗哨立刻来报。

  但是很不巧,那个来报的守卫由于太过慌张,一跑近罗斯的身边便脱口而出,而他的音量刚好够落入与罗斯同桌的人的耳中。本来那应该不会是件严重的事,如果与罗斯在一起的人只有克莉丝;然而事情偏偏就是那么不巧,和罗斯坐在一起的除了克莉丝外,还有亚佛烈国王。

  一听到丹人大军来到,亚佛烈立刻站起。

  “他们不是针对你而来的,陛下。”罗斯赶紧道。“我们早料到他们会来。他们是来找内人她哥哥抓的女子。”

  “她哥哥?”亚佛烈望向大厅彼方,被一群仕女贵族围绕的男人。“那个把我宫里的女人勾引得一个也不剩的风流小子?”

  罗斯忍俊。论年妃,亚佛烈国王比史力大,但仅大了数岁。而只要是男人,当然都会欣赏女人,更会嫉羡史力在女人堆中的逢源。

  “他还没有行到能让每一个都为他倾倒吧!”罗斯嘲弄的说。

  “我可不会打这个赌。”克莉丝小声的说,她不想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如今丹人兵临城下,她不以为她丈夫会对她和颜悦色。

  亚佛烈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女子有那么美?美得让那个风流小子不惜把人家抓了来?”

  看到亚佛烈国王的表情由好笑、感兴趣一转而为怒容,罗斯连忙澄清:“她勉强只能算个中等美女。她之所以被抓来,是内人的哥哥想要报复……”于是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克莉丝暗暗松了口气。因为罗斯并没有像私底下那样,把她说成是个没脑筋、冲动成性的鲁莽女人。

  “现在请容臣下告退,去把那些丹人打发回去。”罗斯总结的说。

  “你最好祷告你的库银够多。”亚佛烈好心的提出忠告。“那些贪婪的杂碎开口闭口都要钱,而且贪得无厌。”那是亚佛烈国王的经验之谈。为了把丹人请出威克斯,他已不知拿了多少银两给入侵的丹人。

  但罗斯没打算用他的荷包替他的大舅子付费。如果到时真要动用到银两才能摆平,也该是由史力自己掏腰包。

  走到一半,罗斯才发觉他老婆紧跟在他的身后。他没有停步,也没看她。“你要去哪里?”

  克莉丝由他的身后快走一步,来到他的身边。她也没看他。“当然是跟你一起去。”

  “你不可以。”

  她拉住他的手臂,“你不会说丹语,罗斯。就算你会,你也不愿跟丹人做面对面的交谈,你宁可抽刀将对方杀了,一了百了。我可以当你的翻译,这是我起码应该做的。”

  罗斯扬了扬眉。“你终于肯承认你做错了?”

  “我没有后悔我那么做。我如果不把她抓回来,史力以后也会去找她算账。要嘛,他成功,把她带了回来;要嘛,他失败,被他们砍成肉酱。与其让他去涉险,不如把她抓来,用这几道坚固的墙将那些丹人阻隔在外。这样,咱们起码占了上风。”

  罗斯双臂抱胸。“上风?在我们被包围的情况下?”

  克莉丝一笑。“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更何况,我们有人质在手,不怕他们不听话。”?

  “吓唬了小兵小将,可吓唬不了她哥哥。”

  “我从不做虚张声势的事。”

  “此一时彼一时。你当时是处于盛怒,气势上便压过了他们;如今你可不会冷血地宰了她。你不会,我也不会——史力也不会。”

  克莉丝耸肩,默认了他的说法。“我们何必在这里想东想西的拟对策?我们何不先去了解一下她那个哥哥是个怎样的人,再来对症下药?那不是既省时又省事。说不定雷纳·哈拉逊是个白痴,只认得钱财,有了钱财,连亲娘、亲妹妹都可以卖;要不是白痴,怎会率了大队人马深入威克斯来——”

  “也可能是情急——如同你率军深人东英格兰。当然也可能是白痴。”

  克莉丝的脸一热。

  罗斯未再多一言,继续往外走。克莉丝跟了上去。

  穿过庭院,他们步上沿石墙修筑的木梯台。

  守卫队的队长早已下令所有人手备战,所以墙垣上的士兵磨刀霍霍,弓箭手也都准备就绪。

  然而,就算要开打也不会是今天——夕阳已快西下。事实上,连初步的约谈都可能要到明天才会展开。

  来军就捡在弓箭手射程范围外扎营。此举无非在显示他们未把大卫堡放在眼里。

  克莉丝略为估计了一下,对方的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军容相当壮盛。就人数而言,罗斯的人比对方多,但就战力而言,罗斯的兵马可能就没那些丹人骁勇善战了。

  无论如何,克莉丝都不会容许战火升起。如果她得坐在史力身上,才能使史力同意放人,她也在所不惜。不过除非真的没其他方法可以避免一战,她是绝对站在史力那一边的。

  克莉丝搜寻着城下黑鸦鸦的一片,想从中找出艾佳的兄长。倒是道奇比较好辨认,一眼便可自人群里找到他。

  “她的影子果然仍在附近。”克莉丝喃语。

  “她的什么?”

  “她是那么称呼那个巨人的。那家伙叫十呎道奇,总像影子般跟着她。”克莉丝指给罗斯看。

  “真是壮观。”

  克莉丝冷哼。“要是你得跟他对打,你就不会如此想了。”

  “哪一个是她哥哥?”

  “八成是那个正在和道奇争执的家伙。要不然还有谁敢那么做?”

  罗斯笑出声。

  克莉丝倒高兴罗斯能苦中作乐,因为她一点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