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这是她最痛恨的地方,身为乔琪·安德生,她恨不得赏他几耳光,但乔琪·麦当劳会欣喜若狂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福”气。

  “你真的喜欢,喜欢这种——垃圾?”

  “老天,当然不。要是喜欢,它还能把我催入梦中吗?”

  她无言以对。好一会儿,她挤出声音,“如果你不介意,我另外找一本比较……比较……”

  “原来你不但保守、内向,还非常的羞涩,看来我是没法在几个星期之内就把你训练成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了。好吧,算了。反正真正令我睡不着的是头疼。过来帮我按摩吧。”

  她吓呆了。“我……我不懂怎么——”

  “你当然不知道。等我示范给你看,你自然就会了。过来呀。”

  “船长……”

  “妈的!别跟一个在痛苦中的男人耍嘴皮子,或者,你是有意要我疼一整晚?”当她仍然没有动,他降低了音量,但语气依旧如烧刀子。“如果你是在担心你又会想要呕吐,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小子。不管你信不信,你现在仍得以我的病痛为优先考虑。”

  是的,毕竟他是一船之长,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微贱的侍童。她的抗命,只会让人认为她是一个不负责任、怠惰、没大脑的孩子。所以她只好移至床沿坐下。

  她把眼睛一直固定在床头板上,所以当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她吓得几乎跳起来。

  假装他是阿麦,假装他是你的任一个哥哥。你曾替他们按摩过。

  她的手被轻压在他的额头,并以小圈揉压。

  “放轻松,乔治。这不会要你的命。”

  真巧,她正是在如此告诉自己,只不过语气没有这么讥诮。他一定以为你怕死他了。以前是,但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星期后,她不认为他会伤害她。不过……不过什么?

  “照着这样做,乔治。”

  包裹住她两手的暖意抽离了,而那使她注意到她指尖下的温暖。注意到他头发的柔软。还有体热,由她臀侧传过来的体热。她这才注意到他没有盖那床厚被,只盖了那条薄薄的丝床单。

  不要看他。不能看他。也没有理由看他。

  但倘若他已经睡着了呢?那你便可以不用再按摩了不是吗?

  他若睡着了,他会打呼。

  但你从来没有听过他打呼。说不定他这个人睡觉从不打呼。

  看一眼吧,该死的!看一眼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她看了。而她的直觉对了;她不该看的。

  那个男人看起来活似正置身天堂一样。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微翘,绽着一抹浅笑。他看起来该死的英俊,英俊得像个撒旦,他没有睡着,他在享受她的按摩……

  哦,天!它来了。而且比以前的任一次都强烈。她吓得马上抽手。但他比她更快。他攫握住她的手,把它们贴放在他的颊边。而这一次他睁开眼睛了。它们笔直地望进她的眼底,再然后,他们的唇碰触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像被卷进一个强力的漩涡,而那个漩涡一直把她卷进去,卷进去。

  他吻她吻了有多久,她全无概念,但逐渐的,她空白、杂乱的脑子出现了一个空隙,而那个空隙使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詹士·莫洛里在吻她,而她也在回吻他。他们吻得……如火如荼。她的病似乎更严重了,只不过现在感觉好了很多很多,也觉得这似乎再正确不过。

  正确?不,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在吻她——不,他是在吻乔琪!

  她的全身血液瞬间由火热变成冰冻。她开始挣扎,但他把她抱得很紧,她没有挣脱他,只挣脱了他的嘴。“放开我!船长,你疯了?放——”

  “住口,你这个傻女孩。我没法再把这个游戏玩下去了。”

  “什么游戏?你是疯了!不,不要——”

  他将她一拉。下一秒,她已被他的身体困在床上。有片刻,她的脑子又成了一片空白。之后,一句话闪人她的脑阮:你这个傻女孩。

  “你知道!”她惊喘的推着他的肩膀。“你一直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我真希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一面低吼,一面把背心从她的身上扯下。“我待会儿再跟你算总帐。”

  “那你怎——”

  他的嘴由她的颈窝移向她的耳朵。她立刻为之一颤。

  “你这个小骗子,你的耳朵根本一点都不尖。”

  她听见他带笑的说,而她发现她差一点也笑出来。怎会这样?她应该又惊又恐,但她却不,她应该拼死抵抗,但他的嘴一吻住她,她全身的气力居然像冰遇到火。全消失殆尽,当他扯去她的帽子,使得她的头发披散在枕上,她失去了呼吸能力,只能瞪着他注视她的脸。

  他的眼睛缓缓梭巡她的脸,当它们再次望进她的眼,那两泓绿潭使她的周身烧灼了起来。

  “我应该揍你一顿。你居然把这些藏起来,不让我看。”

  他的话没有吓着她。他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但他的表情,以及随后而来的亲吻只使得她心神颠倒。她甚至不知道她的衬衫是在什么时候被他脱下,不过当他的牙齿啃咬起她束胸的布条,他的手接着快速的拉扯时,她便无法不感觉到了。

  “你对这两个美丽、可怜的东西做的事是项重罪,可人儿。”

  这个男人的一个表情便足以使她脸红好半天,但他的话……她很讶异她的脑子还可以想东西,因为在他一说完,他已开始对她暴露出来的胸部做着亲密的动作。他很轻柔地亲吻,很轻柔的揉抚,仿佛在对它们说:真是委屈你们了。

  她不晓得他是在什么时候完成他全部的脱衣工作,但当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隔之时,她终于意识到了。

  她应该难为情,应该害怕,因为他就在她的身上,他的身体密密地覆着她。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他的嘴亲吻着她,很暖和、很温柔的。她不要他停止,可是……她好像应该出声阻止他,至少得尽点力,不是吗?

  “船长?”她在吻与吻之间找到空隙道。

  “嗯?”

  “你这是在做爱吗?”

  “哦,是的,我的亲亲。”

  “你真的觉得你应该做下去吗?”

  “绝对有此必要,小亲亲。毕竟这就是治疗你的病的药方。”

  “你在开玩笑!”

  “没有。你好像发烧,但又不是发烧,而是比较类似晕船的病,其初只不过是种非常正常的现象。你要我。”

  她要他?怎么可能?她甚至不喜欢他。不过,若是他的话是对的,那就难怪她连想反抗都觉得意兴阑珊。显然喜不喜欢跟欲望无关。因为即使在她十分清楚他要对她做什么的情况下,她都不想阻止他,那无疑的,他说的是实话。

  他的嘴又一次覆住她的。过了片刻,他的身体略略抬起,然后她感觉到……

  她没有害怕。她对她的身体的构造已经太清楚,她知道那是什么……而后她重重惊喘。她对男子之间的事并非完全无知——有一屋子浪迹天涯的哥哥,她想不听见他们对这件事的种种说法也难。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会这么痛。

  他的身体近乎瘫痪的垮在她的身上,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

  “船长,我有没有提过我从未做过这种事?”

  “我发现了。”她几乎听不见他的话。“还有,我觉得你可以叫我詹士。”

  “我会考虑考虑。如果我请求你现在停止,你会不会介意?”

  “会。”

  他在笑吗?他的身体在抖个不停。

  “是我太礼貌了?”

  是的,他在笑,他现在笑得既大声又清楚。

  “对不起,亲亲,但……老天,我实在太惊讶了。你不该是……你的反应是这么热情……哦,妈的。”

  “你在结巴,船长。”

  “似乎是如此。”他微微抬起上半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小东西,就算我能,现在停止也于事无补了。木已成舟了,亲亲。何况,你的疼痛已过去了。”他动了一下,以示证明。她张大眼睛。“还要我停下来吗?”

  “……不。”

  “谢天谢地!”

  他夸张神情令她嫣然。而他给她的吻使她呻吟。

  当她再也承受不住他所给她的快感,就要叫出来时,他吻住她,把她的声音悉数吞进他的口中。

  * * *

  “现在我终于明白人们为何如此热中这件事了。”

  他支起手肘注视她的容颜。她的皮肤仍透着红晕,她的唇显示出它被尝得有多彻底,而她那双眸子极其迷蒙、混浊、温柔。他的心一阵怦然,他从未看过她有过这样的神情。她一向不是目露凶光、愤恨、憎恶,便是露出沮丧、挫折。看着她假扮男孩子是件很有趣的事。

  “这件事?”

  看见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她便猜到他在自得其乐。但她现在不想生气,也没有力气生气。“我这么说好像不怎么罗曼蒂克,是不?”她很小声的问,脸也突然绯红一片。

  “也不怎么情人味,但我没有不懂你的话,亲亲。你得到了很大的快感,对不?”

  她没法回答,于是用点头代替。他的脸立刻绽开粲然的笑容。

  “那你呢?”上帝!乔琪,你怎么可以这样问他?“我是说——”

  但他已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并且翻身离开她,不过他仍带着她一起翻身平向躺。现在变成是她在他的上方。

  “我该拿你怎么办好,乔治?”

  她并不介意他笑得如此开心。只是,和往常一样,她不明自他到底在笑她什么。“你可以从不要再叫我乔治开始。”话甫出日,她便后悔,她不禁暗暗祈祷他不会留意到她说了什么。

  可是轻松的气氛已不复存在。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但讥诮已回到他的眼底。

  “那我该叫你什么,请你告诉我。”

  “乔琪。”

  “再给你一次告诉我你的真名的机会。”

  “我的真名的确叫乔琪。”

  “说个能让我相信的吧。”

  这一次她抿嘴不答了。

  “啊,原来我得自己挖呀,我是不是得把鞭子、拷问台……等的工具准备齐全?”

  “这个笑话不好笑。”

  “对你,但对我,我可是觉得娱乐性很高——不要动来动去,亲亲,你这样子蠕动,感觉是很愉快没有错,但我现在想要的是你的供词。我们何不从你为何要女扮男装开始。”

  她叹了口气,然后把头搁回他的胸膛。“因为我必须离开英国。”

  “你捅了什么楼子了?”

  “不是,我只是没法再在那儿多待一天。”

  “你为何不以一般的方式,比如说付船费离开?”

  “因为要横跨大西洋的船,只有英国船。”

  “我想这里面一定很有道理。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推敲得出来……但未若你直接告诉我来得省时省事。英国船哪里不好?”

  “你当然找不出它们不好的地方了。”她对他皱皱眉。“而我刚好讨厌所有的英国人。”

  “是吗?我也包括在内?”

  他的眉毛又挑高起来了。乔琪恼怒得好想把它拉向原位。“对。我只是还没决定你是否仍是。”

  他露齿一笑。“我开始看见曙光了,乔治。你不会刚好是那些固执成性的美国佬之一吧?”

  “如果是呢?”她倔强的说。

  “哇。那我当然会考虑把你关起来。那是对好战成性的人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们没有——不是——”

  他吻住她的嘴,吻到她娇喘连连。“我不会跟你吵一件已盖棺论定的事,亲亲。你是美国人又如何?我可以原谅的。”

  “你这个——”

  有效的法子一向可以一用再用,这是詹士百试不爽的经验,这一次他把她吻到四肢无力,但他自己也险些失去自制。

  “你是哪一国人,我全不在乎。”他抵着她的嘴道。“我既没有参加那场荒谬的战争,也没有支持任何一方的政策论调。我当时住在西印度群岛。”

  “但你仍是英国人。”但她的声音里非常没有火药味。

  “对,”他一笑。“但我们不会让它成为芥蒂,对不对,亲亲?”

  由于他在问她的同时一面啃咬她的唇,使得她想不起,也想不出任何它可以成为芥蒂的原因,所以她便轻语的说了声是的,并开始依样的啃咬他。她立刻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现在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了。

  稍后,在床单变得更凌乱之后,她又一次趴卧在他的身上。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我对我纳入羽翼保护的小男生却在一夜之间由凤变成凰的成了一个妞儿的想法。我们先来谈谈现在我若回想到那些要你帮我洗背,那些当着你的面脱得……脱得一丝不挂,心中会有什么感受,如何?”

  他一定很尴尬、很难堪。她实在该在第一天便告诉他她其实是女儿身,可是她却愚蠢得认为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这趟行程。“你……很生气?”

  “不是很。也没有很了。你可以说我的难堪都获得补偿了。而你,你的船费以及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在刚才付清了。”

  乔琪猛抽了口气。别激动,先别激动。他是英国人,不是吗?一个狂妄、自以为是的混帐贵族,不是吗?他是怎么说你?妞儿?可见他把你看得有多低贱!

  她缓缓坐起。她的表情让詹士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觉得她被侮辱了。

  “你实在该等到明天早上再说的,你这个混帐。”

  詹士想把她拉回怀中,但她已跳下床。“我不是那个意思,乔治。”

  她转身怒瞪。“我不叫乔治!”

  他开始觉得这个情况实在荒谬。“你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乔琪娜。”

  “好上帝,我真是同情你。我还是叫你乔治的好,谢谢。”

  他想逗她发笑?他那夸张的惊恐表情和语气,几乎使她忘了她的愤怒。几乎而已。“我要上床睡觉了,船长。我的床。如果你明天早上能另外替我安排一个房间,我将会铭感五内。”她傲然的说,完全忘了她是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

  “这才是真正的乔治,对不对?一个有火爆脾气的小辣椒,对不对?”

  “你去死吧。”她转身,并抄起她的衣物。

  “你竟然这么生气。我只不过是在赞美你……以我的方式。”

  “你的‘方式’教人不敢恭维。”她一顿,接着用极其轻视的口吻补了一句:“船长。”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有办法扮了整整七天的温驯小绵羊,乔治?”

  “还有什么,当然是靠把我的舌头用牙齿咬得千疮百孔!”

  他笑了,无声的,以免被她听见。接着他半支起身,用手托着头以方便观看她。他笑嘻嘻的看着她把她的衣服往墙角一掷——非常女性化、非常可爱的一个动作——一秒钟后又气呼呼从衣服堆里找出衬衫穿上,然后作势欲爬上她的吊床。她没有爬上去。在停顿了两秒后,她回到衣堆找出长裤穿上,然后这才爬上吊床。她的动作优雅、敏捷,这令他记起她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你有乘船的经验,对不对,乔治?”

  “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不叫乔治。”

  “但是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除了你去英国的那趟船外,你对航海并不陌生,对不对?”

  “没错。”她转身面向墙壁。过了片刻,她忍不住补了一句。“毕竟我有条归我所有的船。”

  “你当然有了,乔治。”

  “我真的有。”

  “我相信,真的。对了,既然你那么痛恨英国,你为何去英国?”

  “那与你无关。”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早晚都会说的,乔治。你何不现在就说?”

  “晚安,船长。对了,我希望你的头痛会回来拜访你……那是说如果你真的曾有的话。”

  这一次他再也没法忍住。他的大笑声几乎把整个舱房震破。他无法不好奇如果他告诉她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她的反应又会是如何。唔,一次当他觉得无聊的时候他会告诉她,这样他便可以知道她的反应会是如何。

  * * *

  翌日的早上,詹士站在吊床旁端视乔琪的睡靥良久。

  他一醒来便非常后悔昨夜没有把乔琪拉回床上。他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尤其在一觉醒来之时。而那也是数天之前,他一觉醒来却发现她比他早起,而且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他穿衣,他会对她那么严厉的原因。虽然他总算设法控制住他的身体,但那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不过他再也不用忍住煎熬,也不用再尽力克制了。今晚她将分享他的床,并会在那儿待到夜尽天明。

  “露露腿,乔治。”他推了把吊床。“我决定只让我一个人知道你是假凤虚凰。把你那美丽的胸脯绑回去,乔治,然后去把我的早餐端来。”

  她只是瞪着他,眼睛仅睁开了一半。而后她打了一个哈欠,又眨了眨眼,才完全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她那双大眼睛立刻睁得更大更圆。

  “你要我仍假装你的侍童?”她难以置信的说。

  “真聪明,一点便通。”他极其嘲弄的说。

  “可是……”如此一来,她便不用告诉阿麦她发生了什么事。“好。但我要一人房间。”

  “门儿都没有。用用你的脑子,乔治,你已经在这个房间住了一星期了,你若现在换地方睡,只会引起猜测和怀疑。”

  她瞪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其他人仍以为我是个男孩子?”

  “理由非常明显。”

  她撇撇嘴。“一切只因为我那篇该死的、愚蠢的告白!”

  接着她看到他的脸上绽出一抹极奇温柔的笑容。那抹笑容笑得她失去了呼吸,笑得她的心脏几乎要绷裂。

  “我倒认为你那篇告白甜美至极。”他用他的指背轻刷了她的面颊一下。“你现在有没有又感到……想吐呀?”

  她的脑子差点又变成一片混浊。还好她这一次已有准备;她已经发过誓,绝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没有,船长,我一点也没有想吐的感觉。看来你的处方显然有效极了,真谢谢你,我已经痊愈了,再也不用服药了。”

  “是吗?”他的笑容告诉她他一句也不信。

  她的脸不由一阵燥热。“房间的事?”

  “这件事不用再提,乔治。你得住在这间房间。”

  她张了张嘴,然后改口道,“好,只要一切如以前一样。”她这样说已把意思讲得非常明白。“不过,洗背的事,我想我不宜再做……船长。”

  詹士几乎笑出声。今早的她所展现的是另一种风貌;冷静、自制,仿佛时常出席谈判桌。而他还以为他昨晚已将她驯服了。

  “我好像必须提醒你你是我唯一的侍童。既然这项工作是你自己讨去的,你就得依合约行事。”

  “原来你打算刁难我。”

  “我只是在指出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是你使得我没有别的选择。或者,你是认为我食髓知味,想乘机多占你的便宜?”

  她眯着眼睛审视他,但她完全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究竟有多少真诚。而后她叹息。她只能叹息,她没有别的路可走——除非他做出想占她便宜的事,否则她只能假定除非他受到鼓励和邀请,要不然他绝不会再对她非礼。

  “好,那我们就恢复到……昨晚以前的关系。”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我就先着衣,然后再去替你端早餐,船长。”她抱起她的衣物往屏风后走。

  “你不必一直叫我船长。”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 “对不起,但这样似乎比较恰当。再说你的年纪老得足以做我的父亲,‘敬老尊贤’的道理是不可以随便废弃的。”

  他盯着她,检视她的唇有没有扭曲,眼底有没有嘲讽,想知道她说这句话是否有意要打击他、侮辱他。因为她不但重创了他的自尊心,也重创了他的自信心。然而,她的表情既没有冷笑,也没有揶揄。事实上,她看起来很漫不经心,仿佛那些话是自然而然吐出,没有经过任何事前的预谋。

  “你的父亲?”他咬紧牙齿。“那是不可能的,亲亲。我或许有个十七岁大的儿子,但绝不致——”

  “你有儿子?”她转身面对他。“也有妻子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因为她颓丧的模样令他一愣。那是失望吗?但他无法确定,因为她很快便恢复过来。

  “十七岁?”她叫道,像是难以相信,接着一笑。“我结案。”语毕,她走到屏风后。

  而詹士久久说不出话。好半晌,他转身走出舱房,用力甩上房门。至于屏风后的乔琪,则笑了足足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