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皎洁的月替大地披上银妆。

  走过一条崎岖的小径後,黛娜看到银带般的小溪蜿蜓在林间。两岸开满白色的小花。

  淙淙的水声、虫鸣、花香,那是个充满罗曼蒂克气氛的地方,也是个分享性的完美地点。但黛娜只想到要把查伦剁成肉块,丢进溪里喂鱼。不过他把她带到溪边後,便转身回营了。

  “如果你扫瞄到,玛莎,我希望你会被笑声呛死。水!他们这里真的用水洗所有的东西,而我敢打赌这个天杀的星球连问洗手间都没有。要不是我刚好对历史小有研究,要不是我知道在许久许久的许久以前,我们的祖先也是如此活过来的,我真会羞死。”

  没有声音。她没有两用器当然不会有。而如果玛莎在听,或是已找到她,那应该会将她送回太空船,既然她仍在原地,便表示玛莎不是在玩游戏,就是还没有找到她,她希望是前者。她很怀疑她能在这样的地方熬一个月的时间。

  回到篷内,查伦正平躺在那张毛皮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派轻松悠闲的模样。

  “你真放心我会回来?”

  “我信任你的人格。女人很少讲信用,但你有重视诺言的特性。”

  她很透他那种冰冰冷冷、淡淡漠漠的样子,也恨透他那种自以为是主宰的态度。“所以你才会把那只野兽遣开?”

  “桑姆愈来愈懒了。除了晚上它会去猎食外,大部分的时间它都在睡觉。”

  “它真好命。”

  “你愈来愈像个女人了。”查伦笑道。

  “哦?怎么说?”

  “你对你无法改变的状况以使性子作为发泄。”

  “是吗?,我这叫使性子吗?我是个一等卫士,我受过徒手杀人的训练,我从不认为我现在的感觉是女性化。”

  “你能克制吗,能像战士那么能自我克制吗?”

  “当然能。我没有扑过去对你拳打脚踢,不就是吗?如果这不叫完美的自我克制,我不知道它还能称为什麽。”

  “好口才。但你能在服侍我时把它表现出来吗?”

  “服侍你?”有片刻她不知他所指为何,而後她记起。“你在开玩笑,我现在可没有心情服侍你。”

  “但你会。”他平淡说道。“而且最好从现在开始。”他翻身,将头搁在相叠的手臂上。

  黛娜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认为她会走过去,会轻轻地、柔柔地替他揉捏,替他舒解酸疼的肌肉?如果她不呢?他是否又会用那一招惩罚她?

  黛娜打了个寒颤。

  缓缓地,她走过去,在他的身旁跪下。“按摩有许多种方法,你想要那一种?”

  “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方法,但得用我要的方法作结尾,这样我就可以知道它们有什么不同。”

  她干嘛多嘴?现在,本来该是报复,竟变成是服从了。

  不过他不也允许她可明正言顺地为所欲为吗?

  於是她又槌又打又敲又劈,什么都做,除了轻柔的揉捏。她“玩”得非常痛快,只可惜她的手劲没能持续得更久些,而且无论她有多使劲、多卖“力”,他自始至终不曾呻吟、不曾抱怨,甚至肌肉连绷紧都没有过。这使她产生怀疑。

  “我今天早上没有伤到你吗?”

  “没有。”

  黛娜收回手,臀部坐在脚跟上,眼睛瞪著他的後脑勺。“那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为什麽要我做这个?”

  他抬起头,眼睛带著好笑。“你之所以会像刚才那样,是因为你生我的气。而我要你替我按摩,是为了你可以早些习惯我的身体。现在做另一种吧”

  黛娜哑口无言。原来替他按摩,是为了她的缘故;他大概以为他的身材多多少少令她心生畏惧。他不知道她喜欢高大,愈高大的男人她愈喜欢。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心胸狭小的人,竟然把对他们这里习俗的不满发泄在他身上。规定比斗输的人要如何如何,又不是他拟的。至於她今天所受的屈辱,一旦她能把一船这样的战士载回奇斯坦,这点小屈辱又算得了什麽?

  “对不起。你要另一种的,是不?马上来。只要你转回——”

  “不。”

  “不?”

  “按摩我的胸吧。”

  “哦。”

  她的脸开始热了起来。她的手还没有触及他的胸膛,那把火已烧抵她的小腹。当她碰到时,她几乎呻吟出声,渴望俯下头亲吻他温暖、结实的胸膛,或者把脸凑过去磨蹭。她热得都快融化了,而他,老天,他望著她的眼睛是平静的,他的身体是松弛的,没有半点紧张。

  缓缓地,她挺直身子,注视他的眼睛,含著困惑。“所谓的卧室服务并不包括分享性吗?”

  “分享性?”

  他不懂她的话,“那些战士是怎麽说的?”她回想,“啊,对,使用!”但他还是不明白。她随即领悟到他为何不明白她在说什麽。在夏卡里,那些奴隶主人习惯掠取而不回馈,这里的习俗既跟夏卡里的有别,名称自然亦会有差异。“你们怎么称呼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亲密?”

  他笑歪了嘴,“乐子。”他终於领会。

  “我相信。”她也笑了,“只有这个名词?”

  “还有结合、交配,还有一个:做爱。”

  “但你不会选择这一个。为什麽?”

  “问够了吧,我们睡觉吧。”

  老天,连谈他都没有兴趣。显然她今天是破不了身了。“好吧。”她叹息,“告诉我我的床在什麽地方,我就——”

  “你睡我的旁边。你以为我们会各睡一方吗?”

  “坦白说,是的。你似乎没兴趣向我找‘乐子’,不是吗?”

  她真想咬断舌头。她的话简直像在抱怨——虽然事实的确如此。结果那个蛮子假装听不懂,却往旁边挪了挪。明知躺在他的身边,她不大可能睡得著,可是她没法,只能在他所腾出来的空间躺下。

  “你的手抱住我。”

  “你改变主意,不睡了?”

  “不是。”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不想碰你。”

  “但你一定要。”

  哦,老天,她多恨发明信用这二字的人。“你要处罚我?”

  “我要你知道往後的每一夜你该怎麽睡。结合的时间尚未到,并不表示我不要你在我的身边。照我的话做。”

  结合的时间还未到?难不成他们的习俗中还有一条是比斗胜利的人,得在某段时间之後,才能收取他们的战胜品?这麽说,他不是对她无动於衷,他只是在实践他强大的战士克制力。

  她愉快地一手勾著他放在身侧的臂弯,另一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现在,吻我。”

  黛娜眨了眨眼。“这也是晚课之一?”

  “是的。”

  “好吧,是你自找的。”她略略抬起上半身,直到她可以触及他的嘴,然後附了上去。结果她很快被推开。

  “这不是晚安吻,女人,这是要结合的吻。”他轻叱。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想要强暴人。”她低吼,用的是奇斯坦语,转了个身,把背转给他。

  她不在乎这样是否会激怒他。如果他再坚持她得搂抱他,他将有一场战争。

  很可能他也感觉到了,因为他没有坚持。他甚至没有再开口,不过他的一只大手从她的背後搁在她的腰窝上。

  女人不停的转动将查伦从睡梦中吵醒,他已不记得整个晚上他被她的叹息、呻吟、呓语、辗转吵醒了多少次,幸好他每一次都很快又睡著。

  俘虏、换了新主人的女人,刚开始的几夜都会因恐惧、不安而失眠,但她的情况与她们不一样。她是因为欲火难排。

  他本可轻易助她舒解,她似乎不知道有可以不经结合的舒解方法,而他考虑再三後,决定让她暂时保持现在的状态。一点点的不舒服总比她在多达汁的效能消褪之後,没能及时准备而尝到真正的痛好。

  张开眼,看到满帐的阳光。再微微一转头,他发现她面向他,更发现仅存的最後一点多达汁液已完全消除,取而代之的已是欲望。

  服多达汁有个麻烦,那就是当它抑制欲望的效能一旦消褪,欲望会以数倍於乎常的强度衍生。而那种强烈,不但令人难耐,更是一种痛苦。

  他呻吟了一声,闭上眼睛,努力克制想把她立即压在身下的冲动。哪里去了,他那些向她吹嘘的战士克制力?

  一点一滴的,他把注意力从他的需求转移到他的痛苦上,并空白他的脑子。那并没有使他能完全忽视他的感觉,但他至少凝聚回一些一个战士

  在正常状况下,也就是没有多达汁作祟的情况下,所会有的控制力。

  张开眼,他注视仍在深睡中的她。她的黑眼圈显示她一夜没有睡好,但即使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他发现她仍不可思议的漂亮。

  她拿他的手臂作枕头,两手抓著它,彷佛睡梦中的她也和他有相似的感觉,觉得有必要紧紧抓住他所找到的,惟恐她会趁他不注意时消失不见。

  他这种恐惧心理并非毫无理由,但并不是因为他认为她会逃走。她不会,他对她说他相信她是一个守信用的人,是由衷的。

  这样的话他不会对另一个女人说,因为康斯特拉的女人虽然也讲信用,但她们总是以她们所喜欢的角度去诠释它。而这个奇斯坦女人不是。她的的确确是个女战士,她那副傲慢的脾气,简直可以与他比美。

  他的恐惧是来自另一个因素。这个女人只受他束缚一个月,而一个月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在当时,利用她不智的挑衅似乎是个再好不过的方法,但现在他不再那麽肯定了。

  在初见面时,他便感觉出她是个意志坚强、个性倔强的女人,而事实他证明他的直觉无误。他可以从她的眼神、讲话、动作,看出她深受他的吸引,可是她并没有因为受到吸引,就臣服於他。

  他要她。在他看到她时他即认定她是他的。即使她的保护者在那时突然出现,他也不会放弃她。他想要她的心是那麽强烈。所以当时的比斗对他而言是正中下怀。

  如今,如果他不能使她在一个月内开始依恋他,那一个月之後,她可以向他处寻求保护——那是她的权利。他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但是她已经开始有这些念头,如果她的那些询问是认真的话。

  他的视线缓缓在她的脸上游移。而後他发现他只注意到她的眼睛闪亮、有神,她的表情有多丰富、多可爱。现在他才注意到她的两颊有层淡淡的玫瑰红,它们淡得若不是在这麽近的距离下,不会注意到它不是天然的。还有她的上、下眼睑,在她的眼眶旁.有一条很细的黑线。他伸手轻碰她的眼角,然後检察他的手指。上面没有染黑。

  传闻北方有个叫作麻尼克的国家;那个国家的女人有在脸上搽颜色以增加美丽的习惯。但有不会褪色,也搓洗不掉的颜色吗?

  不,她不会是麻尼克人,他敢肯定。那,她是来自何处?

  他不想知道答案。

  而此刻,他的身体告诉他他的克制力在消褪。很快地,它将会消褪得涓滴不剩。要是他不赶快唤醒她,她会错过他们的结合——那会快得在瞬间便结束。

  服了多达汁的战士,在它的功效初逝的这段时间,他的尊严和骄傲也会跟著消逝一段时间。因为那种足以令人疯狂的需要,总会使他忘了一切的技巧。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在今天发生。

  几秒钟内,他脱下他的长裤,竭力地克制自己。他脱下她身上的那块毛皮。她被他吵醒,但只有半醒。他需索、狂野的热吻唤醒她另一半。

  当他抬起头看她的反应,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但眼神陶然,朱唇含笑。

  “我还以为你的脑子转不过来了。”她叹息的说。

  “你不害怕与我做爱?”

  “我看起来像在害怕吗?”

  “康斯特拉的女人,无论她们是不是欣然地要她们的战士,在起初她们通常会害怕战士的碰触。她们的害怕是正常的,而且会持续到她们习惯了她们的战士之後才会停止。这种恐惧心理在俘虏和一个无主的女人身上更是理所当然。”

  “我猜你们的女人一定比你们娇小多了,是不是?”

  “当然。”

  她失笑,“当巨人一定很不好受。可怜的宝贝……别生气,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玩。跟你们的女人在一起时,你都得那麽小心翼翼吗?”

  “女人是脆弱的,而且很容易受伤害。”他简短的说。

  “别的女人,或许,但我经过千锤百辣,我不会被你压碎的。”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建议什么,“我恐怕不会很温柔,即使我想。昨晚的记忆太鲜明了。”

  “超人自制回来咬你了!嗯?我不会同情你的,宝贝。就是你那见鬼的自制害我受尽煎熬。”

  如果她不闭上嘴巴,不让他有机会诱出她的需要,她所受的罪将会更难受。而要使女人没有声音只有一个方法:堵住她的嘴巴。

  他开始行动。

  那把火燃得很慢,因为黛娜实在太疲倦了。但当它一旦生起火苗,便迅速旺了起来。而她才感觉到它烧到顶点时,他的身体便覆了过来。

  他怎么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要破身了,被一个她才认识一天,而感觉上却像已认识了一辈子的男人。

  他的肌肤布了一层细细的珠汗,在阳光下显得美不可言。她无法不去碰触他,不著迷的看著他。但她最最想要的还是去感觉他。

  “如果你还不快一点,查伦!我发誓我会——”他探了进来,她惊喘。老天,那麽紧,那麽饱满。

  她知道她的身体会容纳它,只要给它时间!但她不以为她能等那么久。他显然也是。他伟岸的身躯绷直著、颤抖著,汗水如下雨一般的涌出、

  滴落。他若不是和她一样的不舒服,就是他那超人的自制力又在作怪了。

  “你是在等我的许可吗?”

  他发出一个介於低吼和呻吟的声音。“一个挑战失败的人没资格许可任何事。”

  “那你为什麽停止呢?”

  她觉得他想笑,但没有办法笑,因为他所有的气力都凝聚在自制上了。

  他的眼睛闭上,额头抵著她的。“我不想……伤了你。”

  听到他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她的心开始柔软。捧住他的头,注视著他的眼,她柔声的说,“这是破身,查伦。无论你怎麽做,疼痛是无法避免的。当然,如果我早知道……我可以做个安排。你不懂我在说什麽,对不对?不要紧,只要你进来。做吧,现在就做,我温柔的战士。我保证我能受得了。”

  在听见她的话後,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但当他挺身深人的同时,他也听见那声冲破她喉咙的尖叫声。他这一生从未使任何女人发出那样 的声音,不过在他冲破那层薄膜时,他立刻了解原因所在。

  破身,她说过的。她不寻常的小不是由於已许久没有男人,而是她从来就没有过男人。他作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是如此的大胆,而且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并不是个少女。

  “对不起。”她的声音穿过他紊乱的思潮。“并——没有听起来那麽糟。”她不怎麽平稳的说。

  “没有吗?小骗子。”

  “是真的。是因为下意识。你知道,我本来就晓得一定会痛!所以你才一动,我的脑子就大叫:‘小心!’紧跟著,就直接尖叫了。”

  他几乎失笑。她讲的话常常令他十分伤神,但这一次她所说的话,他倒是能抓住她的意思了。“女人常为她们自己所想像出来的理由哭。”

  “请注意,我的眼中没有泪。”

  他温柔地笑。“我的意思是要说你很勇敢。你甚至想替我减少一些歉疚感。该道歉的人是我。假使我知道——”

  她以食指按住他的唇。“我们可不可以把这件事留待以後再讨论?若是你没有注意到,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不疼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很想知道接下来会有什麽感觉。所以如果你能继续,我将会很感谢。”

  她会感谢。

  康斯特拉的处女会哭得死去活来,嘴里会嚷著她再也不让人碰一下,但他的奇斯坦女人却说如果他肯“继续”,她将会很感激。

  於是他做了会让她感激的事。

  黛娜的双手抱著曲起的腿,脸颊搁在膝盖上,眼皮逐渐合上。查伦梳她的头发已梳了半个钟头了。

  晚餐後,他拿出一把纯金打造的梳子,要她坐在毯子上,坐在他分开的两腿问。她没有反对。她的头发纠结凌乱,没有了头发整理器,她实在不知道该怎麽梳理她的头发。如今有人愿意代劳,她乐得接受。

  查伦只花几分钟的工夫便帮她把纠结的头发梳开,但他并没有搁手,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她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很喜欢替人梳头发。她一点也没想到他只是对她的黑发著了迷。

  查伦原计画在当天的早上拔营,但在经过那场疯狂的缱绻後,黛娜疲惫得睡著了,查伦便让她睡了一整个上午,当她醒来时已是日正当中,查伦却又立即将她带入第二回合。

  肩膀的疼痛使黛娜从瞌睡中醒了过来,是查伦咬了她一口。他好像很喜欢咬人。她已被他咬了好多次;他对力量的拿捏很准,重得足以挑起她的注意力,却又不致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瘀痕。

  她叹了口气,回眸看他是为了什麽又咬她一口。看到他的眼神,她笑了。现在她对他那个眼神已很了解了;那个眼神在昨天一次也没出现过,今天则已多得令她记不清有多少次。那个眼神表示他又想要她了,她不介意,也不感惊奇。第三次和第四次她惊奇,但自那以後,她便不再怀疑他昨天为何不碰她,今天却像要不够她。她用一个理由解释:不能以常理衡量的原始人。

  “你要什麽,查伦?”她含笑的问。下一秒,她便已趴在他的身上,而他躺在毯子上。“这是回答吗?”她在他有一道凹沟的下巴吻了一下。

  他用手指了指嘴。她很温顺地、懒洋洋地将她的舌尖在他那咧出笑纹的嘴上舐了舐。当她不再进一步行动,他张嘴咬。她躲开,笑著。他又试了一次,她再闪躲。不过由於她被他那两条手臂紧紧箍在怀中,所以没有多久她便臣服了,用他所想要的那种吻吻他。

  他抬起头,所说的话却是:“痛吗?”

  他这个问题未免问得太迟,但她没有这么说。“不痛。”

  “就算痛,你也不会告诉我,对不对?”

  “对。”她一笑。

  “这次是最後一次,我保证。”

  “只要这个牺牲不是为了我。或者,是你痛?”她的颈子一疼。“哎唷!原来你能日夜不休的一直做爱。我就知道。”

  他大笑。

  这个男人真的很喜欢分享性。黛娜发现她自己也是,至少跟他是。他使她笑,有时他让她想尖叫。而当快感淹没她,她的确叫出声。

  像现在,她的骨头正在迅速融化中。不要多久,她肯定又会陷入快感的漩涡里。

  ***

  黛娜不确定时间过了多久,她猜想她可能失去知觉了,因为当她抬起头看查伦时,她的呼吸不曾慢下来,她的脉搏不曾平静下来,但它们的的确确恢复平稳,而他面带笑容。那种笑容若是在别的时候,她一定会踢他一脚,但在此刻,她觉得露出那种自得的笑容是很自然的。

  “我想我今晚会睡得像个婴儿。”她叹息的说。

  “我们先谈一谈。”

  “谈?”她贬眼。他们今天一整天几乎没有说话,现在却要谈话?“喔,月亮都出来了,而我——”她撑身坐起,双手抱膝。“好吧。”她虽那么说,表情却是不高兴的。

  “你怎么会是个处女,但外表——却不像?”

  她一笑,人放松了下来。“拜性教育之赐,宝贝。这门课程全民都得修习。所以我没有经验并不表示我对它毫无所知。”她突然大笑,“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何奇斯坦人一天没有这帖药,就变得鸡飞狗跳。”看到他茫然的表情,她叹了口气。“那是种赞美——算了。我回答你的问题了没有?”

  他摇头。“你的态度……?”

  “怎么样?难道我得假装我不喜欢?大胆、妄为、任性,那就是我。”

  “可是一般具有这样性格的人,通常会很早就失去她们的童贞。为什么你会到了这个年纪仍是处女之身?”

  “因为你到现在才出现,甜心。”

  “这是赞美?”

  “没错。并非没有人要我,而是我一直不想……该怎么说呢?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跟那些男人……那些……”

  “那些你可以一拳就把他们揍扁的男人?”

  她原以为基於同是男人的立场,他一定会很不愉怏,但是他在笑。“也许我该再多作一些说明,免得你对奇斯坦的男人有偏见。我跟一般的一等卫士不同,我除了受正规的训练外,我另外还自修了许多功夫,我不但练现代技击功夫,也学了很多古代的功夫。那些功夫都非常管用,它们真的非常厉害,虽然在文明科技的冲击下,却显得落伍,因此被遗忘……你好像不太明白我在讲什麽。”

  “我的确听不懂。”

  “让我换个方式说吧。假设我现在手里有飞射器,将它瞄准你,你有什么感受?你知道我随时可将你震昏,你能自在的诱惑我吗?还有,要跟我上床时,你可没有带武器——唔,是他们没有,但你有。现在你弄懂我的意思了吗?”

  “你是说你可以没有武器的打斗?而奇斯坦的男人都不会?”

  “对。哦,他们还是知道怎麽踢、怎么出拳,但跟我比起来,他们简直就像三岁小孩子那麽弱。而奇斯坦的男人又非常尊重女性,绝不会回手。现在你晓得我为何至今才破身了吧?”

  “但是一个男子汉见到他所想要的东西,纵然那件东西不易得手,他也会设法去得到。”

  “你一定得那麽狂妄吗?你自己受得了,奇斯坦的男人可不喜欢狂妄自大。你的武器是什么?不过是你的体格和你的力气罢了。若非如此,你的下场会跟你那位近亲柯瓦一样。”

  “你口中的柯瓦,绝对不是康斯特斯的战士。”他用鼻音说。

  “是的,他不是。”黛娜决定维持和平。“现在我们可以睡了吗?”

  “先解释一下你说的‘做个安排’的意思。你是在说你有办法可以减轻第一次的痛苦吗?”

  “正是。”

  “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的鼻音又一次出现。

  “不但可能,而且已经普遍化。只需要在医务盒躺五秒钟,那个小薄膜便可除去,而且不会有一点感觉。”

  “但你称结合为破身。”

  “破身是古语,是女性在准备开始享受性前先去拜访医务盒以前的用语。现在它只能指第一次经验。”

  “你成年後,为何没有去做那个无痛手术?”

  “因为做了之後会有记录,有了记录之後,我就得接受我的第一个男人,而那也会列人我的记录档案。现在我不用再担心破身的年龄法,不过现在要怎麽在没有电脑为证的情况下,证明我已破身我就不知道了。我想玛莎找到我时,为了让她相信,我只好再做一次了。要不然,那个天杀的破铜烂铁永远不会相信我的话。”

  “女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又听得头昏脑胀了,你一点也搞不清楚我们的法令有多可笑,是不?”

  “如果那样的法令与你有关的话,我要知道。”

  “不再有关系了。”

  “保护我的女人是我的权利。如果她涉及某项我不知晓的法令,那我便无法适当地保护她。所以你最好说出来,让我作决定——”

  “你又来了,这个习惯很不好,宝贝。你老是这样——”她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的手突然攫住她的一只玉峰。她怒瞪他。他曾说他们今晚不会再分享性,那他的这个动作只有一个目的:责罚。“你真卑鄙,别以为——”她闪开他的另一手。“好!我说。那是条荒唐的法令,由一群荒唐的男人在许多年前设立。他们坚信分享性可以治愈一切的疑难杂症,认为那对女人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立下这么一条法令,要女人都得分享性的好处,无论她们喜不喜欢。不过它主要用於坚守童贞的女性,而我已经不是了。”

  “这件事有何难以启齿?”

  “有,因为它困扰了我很久。但它现在已不成问题了,不再能拘束我了。”

  “你还提到你得证明你已经破身。除非你提出证明,否则你仍是这条法令管束的对象,不是吗?”

  “卫士不会追到这里来,更不可能会带著电脑替我挑出来的对象一起来。如果他们真的出现,我就会变成一个奴隶。你少用那种眼神瞪著我。我不会白费层舌解释那又是怎麽回事,因为你根本不相信奇斯坦并不在你们夏卡尼的领域之内。你既不信.我所说的一切对你而言,不过是个荒诞的故事而已。”

  他继续瞪著她那倔强的表情。最後,他同意才停止问问题。“你不该生气,战士想保护他的女人是本能。”

  他这是在道歉还是诃责?或是在迂回地想钓一个道歉?黛娜才不吃他这一套。

  离开森林区後,黛娜立即注意到那座山。查伦说它的名字叫作列克山。

  它位於南边的方向,山峰直耸云霄。它是如此的高,虽然处於亚热带气候区,山巅却白雪皑皑。

  北面也有山,波卡山脉,但它的山势没有那麽磅礴。

  近午,离开葱绿的平原,她沿途看到耕犁过的农田、菜园,却看不到房舍和谷仓。而他们所走的路,是一条穿行在林木之间的路。从景观判断,这里的人并没有破坏原始景观。

  黛娜很喜欢。事实上她发现她所看到的一切,她都喜欢。包括人。

  查伦的那些同伴都很爱笑,也很爱开玩笑。一路上笑声不断。不过她听不太懂他们的玩笑话。

  拔营那天早上走出帐篷,发现所有的战士都已骑在哈坦之上,且所有的猎物也都已驮在哈坦的背上,只等她跟查伦二人出发,她羞得满面通红。当她知道他们昨天多打了一天猎,而查伦独独留在营地,她更加羞窘。

  正午,他们在一条蜿蜒潺潺溪水旁停下来用午餐。查伦并没有解下绑著她的绳子。他将一块块的肉用刀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著她吃。黛娜

  乘机咬他的手指作为报复。因为一整个上午,他完全无视於别人的存在,不是紧搂著她的腰,就是抚摸著她光裸的大腿。

  但是如果她知道查伦其实极喜欢她咬他的手指头,她就不会觉得那麽得意和有趣了。如果她再知道他故意拖延时间,让其他人的人先走,她一定会更觉得无趣。

  事实上她一点也没发现,没有怀疑其他的人为何先走一步,而不留下来多等几分钟。当大家在准备骑上哈坦时,查伦已在洗手、洗刀子,一、两分钟便可以和大家一起上路,但她就是没有发觉。

  最後一人骑上哈坦时,她看到查伦也走向他的哈坦,她便跟了过去,立在一旁,等著他弄好东西再将她抬上哈坦。当他的手环住她的腰时,她还没有警觉到,因为她已非常习惯这些动作。一直到他扳过她的身子,将他的大手探进她身上的毛皮。她才发现那条用来作为腰带的绳子已被他解开。她正想问他他想做什麽,他的嘴覆了下来。

  稍後,当她缓缓自飘浮中回到现实时,她第一眼所看到的是查伦充满自信的表情,而那个表情终於警觉了她,令她记起他们不是在他睡的地方,是在她可以拒绝他意愿的地方。

  “为什么?”她知道,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证实。

  他也没有假装不知道她在问什么。“想看看我能不能。”

  “是想看看我会不会让你吧。”

  “我们别在这种小事上斗嘴。”

  “小事?!”她推开他坐起。“我们在谈的是权益问题,查伦。”

  他轻笑。“你在生什么气,是因为你没有想到要说不,还是不想说不?”

  红晕飞上她的粉颊。“那并不公平,你没有给我时间和机会说不。”

  “那正是我的企图。”

  “你是想把我变成在任何地方都会服从你的女人,对不对?”

  他的表情在说:如果能,我也不反对,但嘴里却说:“在你的服务期限内,由於你挑战失败,你拥有我的保护。只有没有保护人的女人才能算

  是无主女人,也只有她们在被声明所有之後,她们才会丧失拒绝权。”

  “你在打太极拳,宝贝。刚才的事情清楚的证明,你才不会顾忌我的意愿和我的身分。”

  他露齿一笑,带丝稚气。“也许,但那终究是战士的本领。我要是没有试,我们就不会有刚才的享受。不过,如果你不想要,你只需开口说。”

  “换句话说,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

  “当然。”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你犯规?”

  “当决定权是掌握在你的手中时?只有在我没有给你选择馀地的情况,那才可以算是违规。”

  她并不觉得他有给她选择的“余地”,但她明白他的逻辑:他在他睡觉以外的地方所提出的任何要求,假使她觉得不合理,她可以不必服从他。只不过同时他会用一些手段,使她难以拒绝。

  “这一次我是让你的打带跑战术瞒哄了过去,但是,别以为你可以再度得逞。”她对他皱皱眉,而後全身拉紧,因为查伦突然抓住他的剑站起身,眼睛搜寻著四面八方。

  虽然她没有听见什麽值得他突然如此警戒的声音,但她不以为这是他结束话题的伎俩,因为那只哈坦也变得焦躁不安。她极力想弄明白发生了什麽,可是她实在看不出也听不出,更感觉不出有什麽危险逼近。所以当它来到时,快得令她只觉得有风,下一瞬,它已扑向查伦的咽喉。

  它扑了空。谢天谢地,查伦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它的攻击。它在落地之後,一回身,又向查伦飞扑过去。它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简直不可

  能,就它的体积和体重而言。可是它就是那麽快,而且不停地攻击。

  它有四尺高,很丑——尖耳朵、没有鼻子、残忍的黄眼珠、凸出的下巴和一口尖锐的牙,以及一条可攻可守的长尾巴,它的下半部较重,利用有力的後肢跳跃。它的前肢短小,似乎除了抓食物外不具其他功能。它的毛很短,但皮很厚。有两次查伦的剑砍中它,但它完全无事。

  几次交手後,那只野兽改变了战略。它开始一面呜叫一面围著查伦绕圈子。

  黛娜稍稍退到一旁。那只野兽也没看她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查伦,想找机会袭击。

  如果不是查伦被树根绊了一下,情势很可能会继续僵持下去。查伦虽然没有跌倒,但失去平衡,那只野兽立即电光石火般扑了过去。

  黛娜忍不住发出惊叫,朝前踏了一步。

  查伦的喉咙并没有被那只野兽咬到,它咬中的是他抬起的手臂护臂,而且在它前肢的利爪能抓住他之前,他手中的创已刺进它的下腰它身上唯

  一柔软的部位。它发出一声极其可怕的惨叫,接著倒下,扭动数次後,便不再动了。

  查伦转向黛娜时,她正努力地克制颤抖。她不希望被他发现。

  “该爬树时你又不爬了。”查伦笑嘻嘻的说道。

  他的身上全是血,她这才注意到他是赤裸的。“你是说那不是你的另一只宠物?”她气坏了,她吓得三魂少了七魄,他却轻松得仿佛只是做了次运动。“你差一点就骗倒我了。那是什麽东西?”

  “它叫山霸,是林中的猎物之王。它的速度快得使丧生在它爪下的牺牲者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它好像特别喜欢你的脖子。”

  “它最擅长的就是咬人家的喉咙,它也只会这一招。假使它有别的招数,例如将它的尾巴也当成武器,那它就更可怕了。”

  “还有什麽杀手我可能遇上?”

  “在这么近沙坎拉的地方,不会有了。通常桑姆会示警,但它现在大概已回到它的伴侣身边。”他一顿。“你替我担心了?”

  “当然没有。”她冷哼。“它是够庞大,但跟你比起来,还是比不上。”

  “这麽说我听到的那声尖叫,不是你发出的了?”

  “一定是某种鸟叫的吧。”她面不改色的说。

  令她生气的是,查伦并没有不高兴,他听了之後,反而开心的哈哈大笑,朝她走过来。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她抬起一手。

  “你给我站住,你全身都是血,而且今天你已经占了一次便宜。给我转身到溪里去洗一洗。我不想碰到更多只的山霸,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我希望能在日落前抵达你们的村落。”

  出乎意外的,他真的转身,走向溪水,脸上笑容不减。黛娜知道他在开心什麽。那个天杀的蛮子是在开心她刚才替他担心。而她自己则非常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