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上戏没有象上这一出戏这样急的了,一出戏连想带写、连背带演,只用十五天,我想,这还是创举。我说这话,并没有因为神速就自命不凡,觉得了不起的意思,不过只是预防有些人挑剔,说我没有把形形色色的讨厌鬼全写进去。我知道,宫里宫外,有大批讨厌鬼在,我用不着节外生枝,就可以拿他们写成一出结结实实的五幕喜剧,还有富余。但是给我的时间那样短促,我不可能做出大计划,仔细考虑一下人物的选择和主题的安排。所以我被迫只能碰到有限几个不识相的人,谁先在我的心头涌现,我就写准。戏演给大人物看,我相信,我挑选的这几个不识相的人正好作成他们的娱乐。我随便编了一个情节,把这几个不识相的人贯串在一起。我没有意思在如今检查一下这一切是否尽善
美,看戏的人是否全按照法则笑过(1)。将来也许有一天,我刊印我对自己的戏的意见,象大作家一样,引证一下亚里士多德或者贺拉斯,我也不觉得就办不到。我这篇“审查”也许流产(2),所以我一面等它出世,一面先拿它交给群众判断,我认为打倒一部公众赞美的作品相当困难,同时辩护一部公众谴责的作品也同样困难。
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戏是为了联欢写的,庆典盛大,也勿需乎我再说起;但是谈两句喜剧的装璜,不见得就不合适。
原来计划还有一个芭蕾舞剧。不过挑选出来的舞蹈好手很少,舞剧各场就不得不隔得远远的,有人主张分配在喜剧的、舞蹈家利用中间的空当,换好了衣服再出来:这样一来,避免这些类似插曲的东西打断剧情,我想尽我所能,把它们结到主题上头,让舞剧和喜剧成为一个东西。但是由于时间局促,不是全部交给一个人统一策划的缘故,舞剧有许多地方或许不象另一些地方,和喜剧紧紧扣在一起。不管怎么样,这对我们的舞台来说,总是一种新的混合,虽然我们可能在古代找到若干先例(3),观众人人觉得有趣,将来写别的东西,有更多的时间从容考虑,就很可以作为借镜了。
幕一升起,就有一个演员,你们不妨说是我吧,穿着平常衣服,在台上出现,一脸惊惶,向国王献词。为台上只我一个人,为缺乏时间和演员,不能满足圣上的期待,而乱七八糟道歉。同时就在二十道自然喷泉之中,展开那只人人看见的贝壳,里面露出可爱的水仙(4)走到台口,以一种高贵的姿态,朗诵玻立松写的序诗(5)。 ────────────────────
注:
(1)
“按照法则”来笑,显然是在讽刺学究。参看《太太学堂的批评》的第六场。
(2)
“大作家”意指高乃依。他在1660年印行戏剧集三册。每册之前,有一篇“讲话” Discours ,同时每一出戏有一篇“审查”
Examen 。
(3)
意指古希腊喜剧,特别是阿里斯托芬的作品。
(4) 水仙Naiade,由玛德兰·白雅尔饰演。
(5) 玻立松
Pellisson (1624——1693),法国文学家。上演《讨厌鬼》的时候,他是财政总监福该 Fauguet
的第一助理。路易十四在福开举行联欢,招待王室之后,立即下令逮捕福该,玻立松也被关在监狱。路易十四在1666年,又邀他做他的史官。这首歌颂路易十四的序诗,我们没有译出。
在水仙朗诵中间,从树木和半身石像里面,出来一群男女小仙。她读完序诗,带走一部分小仙,留下一部分随着提琴和牧笛的节奏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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