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正义显神威

一个十分破烂的公寓楼

 

  我刚要到家的时候,突然紧急呼叫器的嘈杂声传入耳内:“可取得联系的分队速赶往第七大街303号楼,在汤森德附近。”106……警官遇上麻烦。

  我将“探索者”开到路边,听着无线电话。急救医疗队赶到现场,地区分队长电话召唤。迅速、紧迫的信息交流使我相信局势相当危急。

  我胳膊上的汗毛竖立起来:这是一次伏击,长距离的射击,就像在拉塞尔高地教堂发生的一样。我松开汽车上的离合器,作了一个快速的U型调头,沿着波特雷罗大街直接开上第三大街,然后朝市中心开去。

  当我从汤森德经第七大街开出四个街区时,骚乱情景已随处可见。街上设置了蓝白两色的路障,到处晃动着手电筒的亮光,到处是穿制服的人,夜幕中飞扬着无线电通话的嘈杂声。

  我驱车一直向前走,一面在车窗外亮出我的警方身份证,直至我的车子不能动弹为止。随后我离开汽车,奔向混乱的中心区域。我抓住我能发现的第一个巡警问道:“谁出了事?你知道吗?”“巡警,”他回答说,“中央区以外的,名叫戴维森。”“哦,糟糕……”我的心一沉,感到要呕吐。我认识阿尔特·戴维森。我们同时通过警官专科学校的考试。他是个优秀警官,一个好伙伴。这个事件是否意味着和我认识他有关系呢?

  旋即第二个令人恐惧和作呕的浪头打来——阿尔特·戴维森的眼睛被射瞎。

  我从人群中挤过去,走向一个十分破烂的公寓楼——那儿停放着一圈紧急救护队的卡车。我意外地遇到刑侦队长山姆·雷恩,他正从那幢楼房出来,手持无线电话贴在耳边。

  我拉他到一边问道:“山姆,我听说死者是阿尔特·戴维森……怎么那么巧?……”雷恩摇摇头说:“碰巧?他是被诱骗到这儿的,林赛。步枪击中头部。我们认为是一枪命中,他已经被证实死亡。”我站到人行道上,在我的头颅里一阵阵悲啼声越来越响,似乎一些隐秘的不可知的恐惧只针对我显示出来。我断定作案者就是他——客迈拉。第三次谋杀。这次他只需要开一枪。

  在大楼入口处,我向那些身穿制服的警察挥舞着我的警徽,匆匆走进破败的楼房。一些急救人员正从楼梯上下来,我脚步不停地经过他们身边。我双腿的感觉很沉重,呼吸艰难。

  在三楼平台上,一个穿制服的警察持枪经过我身旁,口中喊道:“往下走,大家让开道。”

  前方出现了两名急救人员,还有两三名警察正推着轮床。我无法将我的脑袋转过去。“这儿抬稳。”我插嘴道。

  正是戴维森。他的眼睛圆睁着,在他右眼上有一只深红色十美分硬币大小的可见洞孔。在我体内的每一根神经几乎都松开了。我记得他有孩子,这些谋杀者会不会对他的孩子下毒手?“噢,主啊,阿尔特,”我喃喃自语,我强迫自己去打量一下他的尸体,还有枪伤。我最后抚摸着他前额的侧面,说:“现在你们可以抬下去了。”我从内心咒骂道:“狗娘养的杀手!”不知如何我又走到四楼。一群气愤的便衣警探聚集在一间敞开的公寓房外面。我看见皮特·斯塔奇尔——前任凶杀科警探——走出了屋子。

  我走到他跟前打招呼:“皮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斯塔奇尔在我面前总是有点盛气凌人,他是一个善于冷嘲热讽的老手。他开腔道:“你来此有何贵干,中尉?”“我认识阿尔特·戴维森,我们一起从警校毕业。”我不想给他有关我为何来此的任何暗示。

  斯塔奇尔鼻子里哼了一声,但还是让我参与现场勘察。在大楼里有两名巡警正在答复911电话①美国紧急报警电话,相当于中国的110电话,并兼有急救和火警的协调功能。

  屋里只有一台录音机,设置完整,就像一支管弦乐队。“戴维森上了当。某个婊子养的蓄意谋杀一位警察。”我的身体变得麻木,断定是他作的案,便说:“我打算四处看看。”屋内的情况正如斯塔奇尔所说的那样——阴森可怕,不可思议,不像真的。起居室内空空如也,墙壁上的涂料剥落,灰泥上有许多裂缝。当我进入邻室欲琢磨一番时,却愣住了:地板上淌满鲜血,形成了一片小水洼。凡是子弹有可能经过之处,所溅出的鲜血散布在墙上——可怜的戴维森!在房间中央的一把折叠椅上,安放着一台便携式录音机。

  我的目光转向窗户,一扇满是玻璃碎片的窗格悬垂下来。

  一刹那间我一切都清楚了,我胸口里一阵发凉。

  我走到那扇敞开的窗户跟前,探出身子向街对面望去。虽然没有“客迈拉”的任何踪迹,也没有任何人影,但是我知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已告诉我——那声枪响,这件罪行。他存心让我们知道——杀人者,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