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周日早晨的闲暇,带上玛莎在海湾边溜达,并在玛琳娜绿地上练习太极拳。到了正午时分,我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汗衫回到我的办公桌前。截至上周一为止,案情调查钻入了死胡同,没有新的视角可以起到作用。我们正在休假,以便避开身后的压力。每一次诘问受阻,每一条受挫折的死路,只会缩短客迈拉再次发动袭击的时间。
我正要把一些案卷归还吉尔,突然,电梯门开了,默塞尔局长缓步走进我的办公室。他见到我时有些惊讶,不过没有不高兴。
“来吧,跟我一起去兜兜风,”他说。
在市警局入口附近,默塞尔的专车停在第八大街的路边等候着。当那位警员司机斜着脑袋回头张望时,默塞尔告诉他:“去西门,山姆。”西门位于市中心外,是一个与其它地方迥然不同的中产阶级居住区。我不知道为什么默塞尔要在那天中午时分拖着我去那地方。
在驱车前往西门途中,默塞尔问了几个问题,但大部分时间沉默无语。一阵轻轻的颤抖贯穿我全身:他打算让我不去想那个案子。
司机将车开上一条住宅区内的街道,是我从未去过的。他把车停在一座小型蓝色维多利亚式房屋前面,房子对面是一所高中的篮球场。那个球场正在进行着一场篮球选拔赛。
我起先不解地眨着眼问:“你想谈什么事,局长?”默塞尔转过脸对我说:“你有没有什么心目中的英雄,林赛?”“你指的是像阿米莉亚·埃尔哈特①
或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我摇摇头。那些人出名时我尚未长大成人。“也许是克莱尔·沃什伯恩。”我笑着说。
阿米莉亚·埃尔哈特(1897—1937),美国女飞行员,单独飞越大西洋的第一位妇女。
②亚瑟·阿希(1943—1993),杰出的黑人网球运动员,终身致力于反对贫困、种族歧视和特权,1992年在动心脏手术输血时感染艾滋病毒,翌年二月病逝。
默塞尔点了点头道:“亚瑟·阿希②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位英雄。有人曾问他对付艾滋病是否很困难,他回答说:‘还没有像对付在美国长大的黑人那么困难。’”他的神情更加深沉。“弗农·琼斯对市长说,我已失去了对这个案件实际利害关系的观察能力。”他指着街对面的那座蓝色维多利亚式房屋说:“你看见那座房屋吗?它是我父母的房子,我在那儿出生、长大。”“我父亲是一家运输场的机修工,我母亲为一个电器承包商记账。他们终身劳作,就是为了送我和妹妹上学。我妹妹如今是个追讨债务的律师,在亚特兰大工作。这就是我们家的来龙去脉。”“我的父亲也为这个城市工作。”我点点头。
“虽然我从未告诉过你,林赛,但是我认识你的父亲。”“你认识他?”“是啊,我们在一起工作,都属于市中心之外的无线电调遣警察。甚至有几次一起调换工作岗位。马蒂·博克瑟……你父亲还有一点传奇色彩呢,林赛,但并不一定是因为他的工作特别为人师表。”“快告诉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好吧,”他停顿了片刻。“当时他是个好警察,一个极其优秀的警察。我们许多人都敬仰他。”“是在他离开警察岗位之前?”默塞尔望着我说:“现在你必须懂得——在一位警察一生中发生的事,并非能够如此容易地简化为我们能理解的几次选择。”我摇头说:“在二十二年中,我没有跟他讲过话。”默塞尔点头道:“作为父亲或作为丈夫,我不能为他说话,但有机会以一个男子汉或一个警察的身份来评议他。你在不知道全部真相的情况下,又如何评判他呢?”“他从未在我身边待上足够长的时间,把事实摆出来。”我说。
“对不起,”默塞尔说,“我会告诉你有关马蒂·博克瑟的一些事,不过要另择时机。”“告诉我什么?在什么时候?”他再也不谈余下的秘密,却指示他的司机该回市警局了。“等你找出客迈拉的时候,再说吧。”他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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