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是旧金山市最权威的医生,也是我十几年来最好的朋友,在今天这种疯狂的旋涡中,由她来向我披露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越让我觉得难受。“夏洛特·莱托尔有孕在身。”克莱尔戴着橙黄色的外科医用乳胶手套,一脸无奈的凝重神情。“她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可怜的女人,可能她自己还不知道。”莫名的悲伤涌上我心头。可能是这一事实让我感到莱托尔夫妇更像是一个家庭,更具有人情味。
“我原打算今天什么时候来找你的。”克莱尔对我说道,脸上勉强露出一点笑容。“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啊。”我也勉强一笑,用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
“我听说了你的事,”克莱尔走过来拥抱了我一下。“真是要有勇气和胆量的,亲爱的。你真是个傻姑娘,你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危险吧?”“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是懵了,不知道是否还能出来,克莱尔。全屋子都是浓烟。到处是烟,钻进我的眼睛,钻进我的肺里,什么也看不见。我伸手抓住了那男孩,心里拼命祈祷着能逃出来。”“你后来看到了亮光,就摸索着跑了出来?”克莱尔微笑着说道。
“不是的。我当时在想,要是我被烟熏倒,被大火烧成焦炭,你们大伙一定会想我有多傻。
”“会使我们的玛格丽塔鸡尾酒晚会扫兴的,”她点着头说道。
“我对你说过吧,”我抬起头微笑着说,“你很会全面看问题的。”莱托尔夫妇的尸体并排放在两张滑轮推床上。尽管停尸房就算在圣诞节也是个冷清场所,但在那个星期日下午,尸检医生都回家了,屋子里飘逸着防腐剂的浓重味道,墙上贴着尸检图形报告和医学分析报告,一派阴森凄凉的景象。
我走到尸体旁。
“你把我叫来,”我说道,“想让我看看什么呢?”“我把你叫来,”她说道,“是因为我觉得你需要有人好好拥抱你一下。”“当时确实很想有朋友安慰安慰我,”我说道,“现在能对我说说死者的尸检情况吗?”克莱尔走到一张桌子边,把手上的乳胶手套摘下来。“死者尸检情况?”她转了转眼珠说道。“林赛,我能够告诉你的是,这三个人,都是被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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