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了整整一个月,没有新来的人接替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同翁法勒一样,获得了我们不是唯一居住在这里的证据,还有同样人数的姑娘被窝藏在另一所塔楼里。可是翁法勒只是怀疑,我却亲身经历,证明这个怀疑符合事实。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我刚在拉斐尔的房间陪完夜,按照习惯我在清晨七点出来,看见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修士突然在走廊里出现,这个修士同我们那个一样,又年老又讨厌,他带着一个十八到二十岁的姑娘,我觉得那姑娘很美。应该送我回房的拉斐尔迟了一些时候,我面对面地撞见了那个姑娘,修士不知怎样才能把姑娘藏起来,躲过我的视线。

  “你把这个女人带到哪里去?”主持神父愤怒地问。

  “带到您的房间,敬爱的神父,”可恶的听差回答。“阁下昨天不是吩咐我这样做的吗?”

  “我跟你说的是九点。”

  “七点,大人,您对我说您在早弥撒前就想见她。”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观察这个姑娘,她也十分惊异地注视着我。

  “没有关系,”拉斐尔边说边让我再走进他的房间,而且让那姑娘也进去。

  “告诉你吧,索菲。”他关上门,让那个修士等着,对我说,“这个姑娘在另一所塔楼里担任和你在这所塔楼里同样的职务,她也是室长;你们两位室长互相认识一下,这没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为了让你认识得更全面一点,索菲,我给你看看全裸的玛丽安娜。”

  我觉得这个玛丽安娜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姑娘,她马上脱光了衣服。拉斐尔强迫我在他面前听任她进攻,这个淫荡的姑娘大胆到想战胜我的羞耻心。我们这种把戏在他面前演出了两三次,使得神父欲火高烧,他抓住玛丽安娜按照他选择的形式发泄兽欲,我则在旁边当布景。最後他满意了,把我们两人分别遣返各自的房间,严禁我们泄露片言只语。

  我答应为他保守秘密後,回去找到我的夥伴,现在我们都确实知道我们不是唯一的供这些恶魔泄欲的工具。

  奥克塔维不久就被我们遗忘了,另一个十二岁的可爱姑娘代替了她。这个小姑娘鲜艳而俊秀,但没有奥克塔维那麽漂亮。後来轮到小花走了,临别时也同翁法勒一样,答应一定给我消息,可是仍然像不幸的翁法勒一样渺无音信。

  代替小花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弟戎姑娘,长得十分好看,不久就代替我得到安托南的宠爱。我看出来如果这个神父对我不再有好感,我就会在不久的将来失掉其他神父的好感。我不禁为我自己的命运发抖,我觉得辞退我的时候近了,我确实相信这个残酷的辞退就是死刑判决,我只为之震惊了一分钟。我说一分钟!因为像我那样不幸的一个女人,对生命还有什麽留恋,我所得到的最大幸福难道还不是丧失生命吗?

  这些想法安慰了我,使我带着逆来顺受的想法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一点也不去争取信任。这种消极的办法给我带来诸多灾难∶没有一刻不是有人指责我,没有一天我不受到处罚;我向上天祈祷,等待着我的判决;也许我马上就要得到我的判决,只可惜上帝的手已经厌倦於用同样方法折磨我,它把我从这个深渊里拉出来,不久又将我投进另一深渊。让我按照事情发生的顺序,一桩桩地向您道来,先讲一讲让我们全体脱离这所可耻的房子这件事。

  这里又是一个恶人做坏事受重赏的例子,似乎在我的一生中,那些虐待过我,污辱过我和用铁镣锁我的人,总是受到很好的报酬,彷佛上天要告诉我做好人是没有用的。这种悲惨的教训对我丝毫不起作用,哪怕我刚从悬吊在我头上的利剑下逃脱,我也会继续听从良心的使唤。

  一天早上,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安托南走进我们的房间,同我们宣布说,敬爱的拉斐尔神父,教皇的近亲和宠臣,已经被教皇任命为圣方济各修会的会长。

  “而我,孩子们,”他对我们说,“我继任里昂的主教;两个新神父来接替我们在这个修道院的位置,也许他们当天就到达。我们不认识他们,很可能他们会将你们遣送回家,也可能他们留下你们,不过无论你们的命运如何,我要忠告你们,一来是为你们好,二来是为我们留在这里两个神父的荣誉,我劝你们将我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全部隐瞒,只承认那些没法子不承认的事情。”

  他带来了这麽令人欢喜的消息,使得我们无法不同意他所提的事情,我们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个色狼还想同我们四个人一一道别。眼看着我们的不幸即将结束,使我们毫无怨言地忍受他的最後虐待;我们对他的一切要求都不加拒绝,他满意地走了出去,永远离开了我们。午饭照常,大约两小时以後,克莱芒神父走进我们的房间,带着两个无论以年龄或模样儿看来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神父一起进来。

  “您承认吧,神父,”其中一个新神父对克莱芒说,“您承认这种荒淫无耻的行为是非常讨厌的吧,我真奇怪天主为什麽能忍耐这麽久。”

  克莱芒谦恭地承认一切,他为自己辩护说,他同他的同僚们只是照原样将修道院继承下来,他们没有任何创新;不错,人员是更换过,只是这种更换也是原定的制度,他们只不过按照前任的指示去做而已。

  “就算是这样的吧,”那个神父又说,我觉得他就是新的主持神父,而事实上他的确是。“我们也应该赶快粉碎这种可恶的淫乱活动,神父,这种活动会激起社会人士的愤慨,更不用说是宗教界了。”

  於是神父又转过来问我们的志愿是什麽,每个人都回答,或者回乡,或者回家。

  “没问题,孩子们,”神父说,“我会发给你们每一个人一笔回去的路费,可是你们应该一个个先後回去,每人相隔两天,你们单独一个人走着回去,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泄露在这所修道院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都宣誓保守秘密┅┅可是主持神父对宣誓还不满意,他请我们走近圣坛,我们中没有一个人拒绝,他叫我们在圣坛下发誓永远隐瞒在这所房子里所发生过的事。我像其他人一样照做了。如果今天我在您面前违背了誓言,夫人,那是因为我领会了誓言的精神,那位善良的神父叫我们宣誓的目的是叫我们永远不提出控告,我告诉您这些事情,是因为我肯定知道我说了也不会给这个修会的神父带来不良的後果。

  我的伙伴们先走了,由於我们不许有约会地点,又因为新的主持神父一到,我们就分开了,所以我们始终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我的要求是去格勒诺布,他们给了我两个路易作为路费。我取回我到这所房子来时的衣物,我找到我还留下的八个路易,我满心欢喜∶我终於能够永远离开这个罪恶之所,而且是这麽和平,这麽意料不到而离开的。我走进了森林,重新找到那条通到奥塞尔的道路,正巧在离开那里去投湖的地点,时间整整过了三年,我这时候再过几个星期就廿五岁了(注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