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推着他的自行车,出现在楼房的门槛上。出门之前,他迅速地察看了一下街道;他顺便抬头看了一下大钟表的招牌,钟针指着九点四十分……
他上了马路,迅速地跨上自行车,出发了。
在距此十米远的地方,吕西安·德尔热躲在一个大门洞里,观察着皮埃尔从家里出来。他也拿起他的自行车。
他弯着腰,当确信自己并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他也骑上自行车,远远地跟着皮埃尔。
皮埃尔房间前的楼梯口
夏娃从房间里出来,关上门,开始迅速地下楼梯。
一条街道
这是一条坡度很大的街道,皮埃尔飞速地下行,后面跟着吕西安·德尔热。
夏利埃的家
夏娃的手把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小心翼翼地拧着。
对着前厅的们慢慢地开了;夏娃·夏利埃的严肃而紧张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她看清前厅里空无一人,然后进来,悄悄地闭上门,最后走向走廊尽头的客厅门口。在经过走廊上的镜子前面的时候,镜子里映出她的影子,但她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她站住,听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
她看见安德烈和吕赛特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
他呢,穿着室内短上衣,她穿着室内便袍。他们一边吃早饭,一边亲切地闲聊着。安德烈似乎在进行一场只有他才知道其危险性的赌博。但是,吕赛特也许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夏娃钻进房间,突然用力地把门闭上……
闭门声把安德烈和吕赛特从他们似乎安然得意的麻痹状态钟惊醒过来。他们把眼睛转向门口,吃了一惊。安德烈的脸色变了,吕赛特站起来,两个人都呆在那儿,一时说不出话,无所反应。
夏娃步履稳重、双目正视,向他们走来。安德烈终于也站起来。
夏娃在离这对情人几步远的地方站住,说:
“是啊,安德烈,是我来了。”
“是谁准你回来的?”安德烈问。
夏娃似乎没有听见,坐在一个沙发上。
吕赛特呆呆地坐在她的对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安德烈走向他的妻子,似乎要把她扔到外面去。
于是,夏娃掏出了皮埃尔的手枪,瞄准安德烈,说:
“坐下。”
吕赛特被吓得惊叫起来。
“夏娃!”
安德烈站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夏娃重复道:
“我叫你坐下。”
但是,因为吕赛特刚刚也站起来了,她补充道:
“不,吕赛特,不。如果你过来,我就朝安德烈开枪。”
吕赛特被吓坏了,重新坐下。安德烈转过身,回答少女旁边的座位上。
夏娃手里仍然握着手枪,但把它放在提包上。
“可怜的安德烈,”她说,“我想我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丧失了。我等待一个将要决定我的命运的电话。但是,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两人将当着吕赛特的面谈一谈。我要给她讲一讲你的生平,或者我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并且,我向你发誓保证:如果你竭力撒谎,或者,我不能使她厌恶你,我将朝你打完一梭子子弹。”
安德烈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吕赛特被吓得魂飞魄散。
“你们两个同意吗?”夏娃问。
但是,因为两人都不吭气,她补充说:
“那么,我开始说……八年前,安德烈,你挥霍完了你父亲的全部财产之后,力图娶一个有钱的妻子……”
夏利埃的家
这个厂棚,是一种郊区的、被改了用场的车库。大约三十个人聚集在这里,面向迪克索纳和朗格卢瓦站着,迪克索纳和朗格卢瓦从一辆没有轮子的旧汽车尾部平台上俯视着他们。
迪克索纳正在结束一段讲话:
“这就是,同志们,最新的指示。你们尽快地回到那么的岗位上去,等待命令……二十分钟以后,起义就要发动了……”
人们神情紧张地、沉思地听完了他讲话。他们大部分是三十岁左右的工人。
迪克索纳讲完话后,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几十个声音乱喊起来:
“但是,迪梅纳呢?”
“迪梅纳为什么没有来?”
“他真的是个密探吗?”
迪克索纳向前伸出双手,要大家恢复安静,并且回答:
“现在,同志们,我就给你们讲一讲皮埃尔·迪梅纳……”
皮埃尔穿过一条僻静的胡同,刚刚来到厂棚前。他迅速地从自行车上挑下来,用审视的目光最后地看了看周围,然后走近一个双扇门。
他发现门从里面关着。
他跑步绕过厂棚这一段,跳过一个肮脏的小花园的篱笆,消失了……
远处,吕西安·德尔热紧靠着墙,监视着他。吕西安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当皮埃尔从他眼前消失了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朝着与皮埃尔相反的方向也跑了起来……
皮埃尔跳进另一个小花园里,惊跑了几只骨瘦如柴的母鸡,最后,也停在离地面几米高的一个天窗底下……
他终于攀在天窗上;他作了一个屈身动作,这才看见厂棚里发生的事情……
迪克索纳还在讲话:
“我们幸好及时地揭穿了他。他无法给我们作出任何解释,他宁愿逃跑了……”
就在很近处,皮埃尔的声音说:
“不对!”
一下子,所有的脸都转向窗户,谋反者们吃惊地看到皮埃尔跨过天窗,吊在窗子的上线脚上,双脚并拢跳下地面……
皮埃尔迅速地走向谋反者的人群。谋反者们闪开,让他过去。
皮埃尔一直走到厂棚中心、离迪克索纳和朗格卢瓦站的卡车很近的地方。
他在这儿转过身,双手插在衣袋里,挺起腰板,挺直双腿,开始讲话。
“我来了,同志们。是啊,这就是领了摄政王的金钱,逃跑了的叛徒和卖身投靠者。”
现在,他一边在谋反者中间踱步子,一边正眼看着他们。
皮埃尔站住,顿了一顿,又说:
“当一切都不顺利的时候,是谁鼓舞了你们?是谁创建了同盟?是谁为反对保安队多年操劳?”
皮埃尔一边讲话,一边回到卡车旁边,指着迪克索纳和朗格卢瓦:
“昨天,朗格卢瓦和迪克索纳卑鄙地攻击了我,但是,我当时不愿意自我辩护。当着你们的面,我将要自我辩护……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我不愿意叫你们送死。”
一个电话间
吕西安·德尔热刚刚把自己关进贫民区小酒店里的一个电话间。他激动地拨着电话号码,焦虑地等待着……
他用一只闲手擦着额上的汗,同时,用一种受惊的眼光透过玻璃监视着空荡荡的街道……
保安队长的办公室
保安队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弯腰看着一张地图,身边围着几个穿制服的分区长官。人们感到他们都在紧张地等待着同一个事件。
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
保安队长拿起办公室里的许多电话机中的一部,听着,然后一瞪眼睛,示意他的部下,这正是他等待的电话。
他神色专注地听了一会儿,嘴里随声附和着他的特派情报员的报告:
“对……对……”
他严厉地命令他的一个助手:
“记下……”
“阿莱纳十字路口……迪布勒伊旧车库……”
谋反者的厂棚
皮埃尔解释完了之后,激烈地高声叫道:
“你们相信我的话吗?同志们。”
迪克索纳的声音响起来:
“同志们!……”
但是,皮埃尔猛地转向他,命令:
“住口,迪克索纳。我叫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
然后,他指着围着他的人群,补充说:
“只要同志们不谴责我,我还是你们的领导人。”
这时,不知谁的声音提出一个问题:
“但是,夏利埃的老婆是怎么回事?皮埃尔。”
皮埃尔冷笑着说:
“我现在就说这个问题——就说夏利埃的老婆吧。”
他朝提问的人跨了一步:
“是的,我认识夏利埃的老婆。是的,我认识她……但是,你们知道她干了什么事情吗?她已经离开了她的丈夫,来跟我一起生活……就是她告诉我……我们被叛卖了,小伙子们。我们被叛卖了。”
他一边神经质的讲话,一边在他的一支队伍前面走来走去。人们感到其他人开始相信他。
“保安队的士兵,”他继续说,“已被禁止走出他们的兵营。当天晚上,三个团的兵力已经开进城市。”
他回到卡车旁边,现在,他对也快要被说服了的迪克索纳和朗格卢瓦说:
“摄政王认识我们大家……他知道我们在策划什么。他故意让我们闹起来,以便更彻底地把我们消灭……”
“怎么能证明这是真的?”一个人问。
皮埃尔又把脸转向人群。
“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回答。“这是一个信任问题……你们是责难一个和你们共事十年之久的人呢,还是相信他的话呢?现在就是这个问题。”
这句话在谋反者中间产生了各种反应……皮埃尔有力地强调:
“如果我是一个叛徒,我来这儿干什么?”
于是,有一个人离开了人群,过来站在皮埃尔旁边。
“同志们,”他严肃地说,“我嘛,我相信他。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撒过谎。”
另一个人,接着又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过来和他站在一起。
“我也相信你……”
“我也一样,皮埃尔……”
现在,大家普遍地、自发地转到了皮埃尔一边。
“我和你站在一起,迪梅纳……”
皮埃尔要求大家保持安静:
“那么,请听我说……今天,一点儿也不要动。我……”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皮埃尔住口。所有的脑袋都转向车库一角。
朗格卢瓦的脸突然严峻起来,他从卡车上跳下来,跑向一个小小的电话间,而其他人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紧张。
人们听见朗格卢瓦的声音时断时续:
“是的……是的……在哪儿?不……什么?……不……不……等待命令吧。”
现在,朗格卢瓦从电话间出来,面色忧虑不安。
他走近人群,看了看皮埃尔和迪克索纳,然后宣布:
“事情已经开始了。北边的小组正在进攻警察局……”
突然,所有的眼睛一齐转向皮埃尔,皮埃尔做了一个无力的和绝望的动作。他的双臂垂下来,拱着背,朝车库里面走了几步。
迪克索纳大为震惊,声音含含糊糊地问:
“皮埃尔……应该怎么办?”
皮埃尔激动地、绝望地向他回过头来:
“应该怎么办?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而且,我不管。”
他攥着拳头,又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激烈地说:
“如果时间还早,那么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现在,那么自己没法应付吧,我不管了。”
然而,他并不走。他双手插在衣袋里、低着头,又向同志们走来。
迪克索纳恳切地说:
“皮埃尔,我们错了。但是,你不要抛弃我们……现在,只有你能想出办法……因为你知道他们是怎样策划的……”
皮埃尔没有回答,在同志们央求的目光下踱了几步。
最后,他抬起头来,苦笑着问:
“几点了?”
迪克索纳看了一下他的表。
“十点二十五分,”他回答。
皮埃尔紧张地思索着。
他终于抬起头来,非常吃力地说:
“好,我留下……”
马上,他对迪克索纳补充说:
“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他走向镶着玻璃的公用电话间,把自己关在里面。这时,在离电话间几米远的一个气窗小孔里,出现了吕西安·德尔热的脸,他正在观察着皮埃尔。
夏利埃家的客厅
夏娃站在长沙发后面,手里握着手枪。安德烈和吕赛特仍然坐着,互不相看。夏娃刚刚说完了话。
“就是这些,吕赛特,”她说,“这就是安德烈的生平经历……我撒谎了吗?安德烈。”
安德烈又害怕又丢脸,低着头回答:
“我不回答你,你发疯了。”
“好吧……”夏娃简短地说。
她弯下腰,从安德烈的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那么,吕赛特,你去找一下他的书桌里的信吧。”
她把钥匙串向妹妹递过去,但是后者一动不动。
夏娃提高嗓门,重复道:
“去找一下吧,吕赛特,如果你珍重安德烈的性命的话。”
与此同时,她用手枪瞄准安德烈的脑壳。
吕赛特被吓坏了,抓过钥匙串而,起身走向门口。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夏娃和安德烈吃了一惊。
安德烈要站起来,但是,夏娃要他别动……
“你不要动,”夏娃命令。“这是给我的电话。”
她迅速地向电话机子走去。吕赛特和安德烈观察着刚刚拿起耳机的夏娃。
少妇背靠着墙,用枪瞄准这对情人,对着耳机回答:
“喂?……”
马上,她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你是皮埃尔吗?……那么?”
她脸色紧张、焦虑地听了一会儿。
“啊,不……不,皮埃尔……”
夏娃大惊失色,重复道:
“你不能……这不可能。你要送死的,这太荒唐了。请记住我爱你,皮埃尔……我们是为了相爱才回来的。”
厂棚
透过电话间的玻璃,人们看见皮埃尔在打电话。
他也大惊失色,但他不能后退……
“请你理解我,夏娃……”他央求着。“你应该理解我……我不能丢下伙伴们不管……是的,我知道……他们不走运,但是,我不能……”
在电话间里,他的头顶上,一只电钟正指着十点二十九分……
厂棚前面
满满的两汽车保安队士兵飞速到来,停在厂棚前面。
一群保安队士兵立即散开,包围了房子。
夏利埃家的客厅
夏娃还在打电话:
“不,皮埃尔。不要这样……你骗了我……你在抛弃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厂棚
“不,我爱你,夏娃,”皮埃尔回答。“我爱你,但我无权丢下伙伴们不管。”
皮埃尔没有看见吕西安·德尔热正从小气窗上,用手枪向他仔细地瞄准,
皮埃尔焦虑地叫着:
“夏娃……夏娃,”
吕西安·德尔热疯狂地开枪射击。
夏利埃家的客厅
电话里枪声响成一片,越来越大。
夏娃仿佛被子弹打中了,顺着墙壁滑下来,倒在地上……
吕赛特尖叫一声,安德烈一下子站起来。
厂棚
电话间的一块玻璃被打得碎片横飞,几个工人冲向电话间。当一个工人打开门的时候,皮埃尔的身体倒在他的脚下。
就在一瞬间,一梭子冲锋枪子弹响起来了。
一个声音喊道:
“保安队!”
又一梭子子弹打碎了门上的锁头。谋反者四处散开,冲向各个角落,寻找掩蔽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们掏出自己的武器。
两扇门刚一打开,保安队士兵四处扫射。谋反者抵抗着,但是,他们处于绝对劣势。
几颗催泪弹从两个窗子里被扔进来,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烟雾。
迪克索纳和朗格卢瓦满眼流泪,躲在卡车后边射击,揉着眼睛。
一颗子弹打碎了电钟,其时钟针正指着十点三十分……
这时,皮埃尔的两条腿从他自己的身上走过……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环顾四周,耸耸肩膀。
然后,他穿过越来越浓的烟雾,向前走去。
外面,保安队士兵举着武器,包围着门口,等待起义者投降。
皮埃尔走出厂棚,隐形从保安队士兵中间走过。
公园
牛奶店关闭了。这里也留下了战斗的痕迹,一些玻璃被打碎了。
墙壁被子弹打烂,一些被打断了的树枝铺满圆形舞池和园内小径。
一些桌椅被急急忙忙地堆积起来,另一些东倒西歪到处都是。
人们还可以听见远处零零落落的枪声。
皮埃尔和夏娃坐在一条长凳子上。皮埃尔朝前弯着腰,两肘支在膝盖上。夏娃坐在他旁边——但是,他们之间有一小段距离。
他们周围,空空如也。
只有几个死人在远处散步……
最后,夏娃看着皮埃尔,并向他温柔地说:
“并不是一切都完了,皮埃尔。还会有别的人来继承您的事业……”
“我知道。但这是别人,不是我。”
“可怜的皮埃尔!……”她无限深情地喃喃地说。
他抬起他,问:
“那么,吕赛特呢?”
但是,因为夏娃也耸耸肩膀,并不回答,他叹息说:
“可怜的孩子!……”
这时,他第一次感到,少妇对死亡已经无所谓了。
“几十年以后,”她平静地说,“她也会象我们一样地死去……也要经过那么一小会儿……”
他们一时沉默不语。
突然,一个声音说:
“我没有料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们。”
他们抬起眼睛,看到还是那个快活的十八世纪的老头子,站在他们面前,老头子问:
“那事件没有成功吗?”
“死伤六百,”皮埃尔回答,“两千人被捕。”
他一边把头转向传来枪声的方向,一边补充说:
“而且,这还没有完……”
“那么,你们两位……你们没有……?”老头子问。
“没有,”夏娃回答,“没有,我们没有……木已成舟,您瞧。我们无法改变。”
“请相信,我也身在其中……”老头子肯定地说。
他急欲走开。
恰巧这时,有一个相当漂亮的年轻女鬼从他们旁边经过,他道歉告别说:
“我提醒您,我的俱乐部总是向您开着的,也向太太开着……”
他不再等候,跟着年轻女鬼的背影走了……
皮埃尔和夏娃默默地点头道谢。他们这样肩并肩地坐了很长时间,一言不发。后来,皮埃尔突然非常温存地说:
“我爱过您,夏娃……”
“不,皮埃尔,我不相信。”
“我真心实意地爱过您,”他肯定地说。
“总之,这是可能的。但是,现在,这能有什么用呢?”
她站起来。
皮埃尔也站起来,喃喃地说:
“是的。现在,这能有什么用呢?……”
他们一前一后地,拘束地站了一会儿,并且,他们的语调中包含一种忧伤、彬彬有礼的冷漠。
“您以后到这个俱乐部里去吗?”皮埃尔问。
“也许吧。”
“那么……回头再见吧。”
他们互相握手,并分别了。
但是,他们还没有走几步,一对年轻人就向他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皮埃尔认出了这个年轻的女淹死鬼,他曾经看见她在拉盖内西胡同排过队。
她非常激动,先开口问:
“先生,您是死人吗?”
皮埃尔点头应诺。
于是,她继续说:
“我们刚发现,我们本来是互相匹配的……”
“但是,我们在人间并没有相逢,”小伙子补充说。“有人给我们讲了第一百四十条。您知道这个条款吗?”
皮埃尔朝夏娃会意地笑了笑,简短地回答:
“拉盖内西街有人会告诉你们……”
少女突然发现了皮埃尔的目光。
她转向夏娃:
“我们到处找这条街……它究竟在哪儿呢?”
夏娃带着一丝微笑,指着被毁坏了的牛奶店:
“你们一起去跳舞吧。如果你们没有搞错的话,你们就会一下子发现,这条街就在那儿……”
这对年轻人有点惊奇地看着她,但是,他们是多么愿意相信她的话啊……
他们轻轻地说:
“谢谢您,太太……”
然后,他们手挽着手,惶惑不安地走了。然而,刚走了几步之后,他们就返回来,羞答答地问:
“你们的样子有点逗乐……至少,你们讲的都是真的吗?不会有什么坏事落到我们头上吧?”
“我们可以争取重新开始我们的生命吗?”小伙子再三地问。
皮埃尔和夏娃犹豫不决,面面相觑。
他们亲切地向这对年轻人微笑着。
“试试吧,”皮埃尔劝道。
“还是试试吧,”夏娃小声说。
两个年轻人放心了,朝着牛奶店的方向跑过去。
于是,皮埃尔转向夏娃,非常亲切地向她挥手告别。夏娃万分激动,也挥手作答。
他们的手臂慢慢地垂下来,他们转过身子,各奔一方,扬长而去。
远处,在荒凉的圆形舞池上,一对年轻人互相紧紧地拥抱着,为了求得复生开始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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