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迈特下班回来,梅蒂正在外面骑着跟邻居借来的马。他起先还为她担心,但是见到她优雅而熟练的骑术,他才松了一口气。
“嗨!”她跟他打招呼,并在一个干草堆旁边停下来。迈特伸手去接过她的马鞍,但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他不小心绊到一根铁耙,那铁耙柄就弹击到马鼻子上。马惊跳起来,梅蒂就一屁股跌坐在干草堆上,然后又滑坐到地上。
“真是的!”迈特骂着自己,连忙蹲下去抓住她的肩膀。“你受伤了吗?”
干草堆减弱了她的跌势,所以并不痛,只是有一点不明所以。“我受伤了吗?”她愕然重复着他的话,然后拍拍屁股站起来。“只是自尊心受损而已!”
他关切地望着她。“孩子呢?”
“迈特,”梅蒂白他一眼,手放在腰部。“孩子并不长在这个地方。”
“什么?”迈特看见她手的位置,这才恍然笑了起来,却又故意说:“你确定吗?”
然后梅蒂坐在一旁,满足地看着他刷马。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笑着说:“我今天替你打了一件毛衣。”
他惊讶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把昨天那条长长的东西打成了一件毛衣?给我穿?”
“当然不是,”她故意发嗔地说。“那一长条只是练习。我今天真的打了一件毛衣,其实还不算毛衣,只是背心。要不要看?”
他点头说要,但表情又很不安。梅蒂咬住嘴唇以免自己笑出来。她走到屋子里,几分钟以后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件栗色的毛背心。“怎么样?”
迈特简直不敢相信,也感动异常。梅蒂没料到他这么感动,不禁为自己的玩笑有点不安。“真教人惊讶,”迈特说道。“你想会合身吗?”
当然会合身,这是她先查看他其他毛衣的尺寸后到店里买的,只是把标签都拆掉了。“大概吧!”
迈特小心地脱去外套,将背心套到条纹衬衫上。梅蒂越来越不安了。“迈特,”她说道。“这件毛衣……”她想坦白招供。
“不必解释,甜心,”他打断了她的话。“别为你没有时间多打两只袖子而抱歉。”
他那声“甜心”使她乐昏了头,但她抬起头见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同时拿起一根棍子朝她过来。她笑着要躲开,却被他抓住手腕,然后两个人拥吻在一起。
他终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想我们得谈一谈。”他直起身子,把手插到牛仔裤的口袋里。“当我们同意结婚的时候,我说我可能有附带条文,现在我知道是什么了。”
“什么?”
“我要你跟我一起到南美去。”他等着她的答复。
梅蒂又惊又喜。“你是说,如果我不答应,我们就不结婚了?”
“我宁愿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梅蒂明白他不想用结婚当威胁,不禁暗笑他其实并无此必要。于是她故作考虑状,说:“你要我跟你一起到南美洲去?”
他点点头。“我今天跟苏强纳谈过,他说那里的居住和医疗环境还可以。我要自己先去看看,如果真的行,我想你没有理由不跟我一同住在那里。”
“我觉得不公平。”她站直身子,故意卖着关子。
他紧张起来。“目前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不认为你做得很好,”梅蒂故意转身不让他看见她的笑。“我得到一个丈夫,一个孩子,一栋自己的房子,还有到南美洲去的好机会,而你只得到一个可能把东西都烧焦的老婆——”
迈特突然抓住她肩膀,令她在笑声中惊叫出来。她转回身,见他没有笑,只是深情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茱丽在厨房里,隔着窗户望见迈特与梅蒂拥吻,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梅蒂走开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笑。“爸,”茱丽回头笑着说。“迈特恋爱了。”
“如果真是那样,老天最好救救他。”
茱丽愕然转身。“你不喜欢梅蒂吗?”
“我看见她第一次看见这屋子的样子,一副不屑的表情。”’茱丽的脸沉了下来,而后摇摇头。“她那天只是害怕,我可以感觉出来。”
“该害怕的是迈特。要是迈特的抱负不能施展,她就会把他甩掉,另找一个花花公子。而迈特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就连探望我的孙子的权利都没有。”
“我不相信。”
“他跟她在一起不可能快乐的,”比棋说道。“迈特对将来有远大的抱负,可是那表示必须有所牺牲,而那个女孩一辈子从来没有作过任何牺牲。她没有跟他一起吃苦的勇气。等苗头不对的时候,她就会让他出局了。”
梅蒂站在门口听见了他的话。她无法动弹。比棋转过身,正好与她面对面。他有一点尴尬,不过仍理直气壮。“你听见我说的了,对不起,梅蒂,可是我还是觉得如此。”
他的话伤了她的心,可是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平静而昂然地说:“我希望当你发觉自己错了的时候,能够同样坦然地承认,费先生。”
梅蒂说完,就退自上楼去了,留下比棋愕然瞪着她。茱丽在一旁嘲弄说:‘“你真把她吓坏了,爸。我明白你说梅蒂没有勇气是什么意思了。”
比棋皱着眉头瞪茱丽一眼。一会儿之后,梅蒂又下楼来,手里拿着一件毛衣。她迟疑地站在楼梯口。比棋抬头看她,衷心地说:“如果你能证明我错了,梅蒂,你会让我非常快乐。”
这也算是一种求和的表示,于是梅蒂点点头接受了。
“你怀着我的孙子,”比棋又说道。“我希望他念大学的时候父母还相爱的在一起。”
“我也希望。”
她这句话几乎使他微笑起来。
阳光从车窗射进来,照在梅蒂手上的金戒指上。这是昨天公证结婚时迈特为她套上的。除了法官,观礼的只有茱丽和比棋。在那简单而公式化的婚礼之后,他们的“蜜月”就是在迈特的床上进行的。迈特和她一直做爱到天明,热情使她整个身体如着了火一般。
今天早上,她仍在半睡半醒之时,迈特把早餐盘端到床上。梅蒂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他那灿烂的笑容,以及他那温柔的话:“起床吧,睡美人。”
梅蒂一路上都在想这些事情。可是等他们越来越接近她家时,她的心情就越来越沉重了。迈特两天之后就要到委内瑞拉去,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急速缩短。而且迈特虽然同意不把她已怀孕的事告诉她爸爸,但却很不以为然。
梅蒂也不以为然,因为这更给她一种娃娃新娘的感觉。她已决定在等候去南美洲跟迈特会会之前,要开始学做饭。这几天来,做一个真正的家庭主妇的念头似乎非常吸引人。
“如果你父亲真如你所想的那么爱你,就会尽量接受这个事实。”迈特停好车子,扶她下车时说道。梅蒂希望他说的对,因为如果不然,就表示她以后得住在迈特家,而她不愿意那样,不愿意跟对她有成见的费比棋住在一起。
她进门的时候,她父亲由客厅走出来,看起来仿佛一个星期没有睡觉的样子。“你跑到哪里去了?”他吼道。“你要把我逼疯是不是?”
“请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梅蒂说道。
柏菲力这才看见迈特。“你这混蛋!”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梅蒂喊道。“我们结婚了!”
“你们什么?”
迈特平静地答道:“结婚了。”
柏菲力只消三秒钟就猜出了原因。她怀孕了。“噢,老天!”他那伤痛的神情令梅蒂很难过,但愤怒随即盖过了他的悲伤,他命令他们一起到书房去,然后砰然关上房门,像一只发狂的豹一样踱着步子。他注视着迈特,诅咒着他,仿佛恨不得把他杀了一样。
梅蒂骇然听着他,才悟到原来她父亲最气的还不是她怀孕了,而是她跟一个下流的“野心份子”结了婚。她的喉头哽咽,因为她明白再解释也没有用。
她尽可能保持尊严地说:“我原来打算在去南美洲之前住在这里的,现在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了。我这就上楼去收拾一点东西。”
她父亲怒声遏止她。“这是你的家,梅蒂,你属于这里。不过我和姓费的要私下谈一谈。”
梅蒂不喜欢他的口气,可是迈特点头劝她离开。等门关上以后,菲力在位子上坐下来,冷眼瞟着迈特,许久之后才说:“恭喜你,费迈特,”他挖苦地说。“你害一个十八岁的纯真女孩怀了孕,毁了她的大好前程。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葛伦俱乐部那种地方吗?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女儿,不让她们受到你这种人的伤害。”
见迈特始终保持沉默,他又说道:“现在你又想把她带到南美洲去过那种劳工生活。我去过南美,也知道苏家打算在委内瑞拉做什么。你们要穿过蛮荒丛林才能找到钻油的地方,然后下一场雨之后就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了。什么都得靠直升机,没有电话,没有冷气,什么都没有!而你想要我的女儿住在那种人间地狱里。”
迈特当初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并不在意工作环境,所以对苏强纳所描述的情形并未留心,他只知道结束之后有十五万红利可拿。然而他还是忍不住争辩道:“六十里外就有一个村子。”
“狗屎!六十里得开八个小时的吉普车,而且还必须假设你找得到路,难道你打算让我女儿住在那个村子里吗?你打算多久见她一次呢?就我所知,你们是十二小时轮班,你根本没有时间去看她。”
“工地那里有宿舍。”迈特说道,然而他明白菲力说的没错。只是他本来是心存侥幸,希望梅蒂或许会觉得委内瑞拉很时髦,或是把那里的生活当成一种探险。
“你给她的生活可真好,”菲力说道。“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他的话锋突然一转,“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用你的梦想来换取我女儿的一辈子。可是她也有她的梦想,她想进大学。她从小就爱着一个银行家的儿子。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呢?”
迈特抿紧嘴巴,没有说话。
“告诉我,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哪里来的?她才跟你住了几天就不一样了,只能穿廉价商场买来的衣服。”菲力倾身向前说:“好吧,现在我们来谈最实际的问题:钱。你已经夺走她的青春与梦想,你休想再从她那里拿到一分钱。我对她的信托金还有十二年的监督权,就算十二年后你们还在一起,我也会把那些钱全部变成你永远动不了的投资。”
迈特只是冷冷地保持沉默。菲力又说:“你以为我会同情她,不忍见她跟你过苦日子,你可想错了。你以为你够狠。可是你还不知道狠是怎么一回事。我会不惜一切让梅蒂离开你,就算让她光着脚穿破衣服我也会的。你明白我的话吗?”
“非常明白,”迈特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还有一个孩,子也牵涉其中。梅蒂已经怀孕了,所以你说的大部分事情部是空话。”
“她本来应该去念大学的,”菲力说道。“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我会把她送到别的地方生小孩。另外也还有别的选择——”
“不可以碰小孩!”迈特以低沉而野蛮的声音警告着。
菲力退让了。“好吧!你要孩子,就给你吧!”
迈特说:“这些都无关。梅蒂想要跟我在一起,她已经做了决定”“当然了!”菲力回嘴道。“性总是吸引人的。”然后他不屑地看看迈特。“当然在你不是这样,对不对?”他们像两个决斗的人一般对峙着。“等你走了以后,梅蒂就能够好好用大脑想想了。她会想要她的梦想,而不是你。她会想去念大学。跟她的朋友在一起。”然后菲力做了一个结论。“所以我现在愿意让步,给你一笔可观的钱。如果梅蒂跟她妈妈一样,那么在六个月以前她的怀孕情形不会很明显。你不在的时候给她时间重新考虑一下,劝她不要把结婚怀孕的事告诉别人——”
迈特说:“她早已决定那样,一直要等她到南美跟我会合之后再公开。”菲力脸上的得意表情令迈特咬牙切齿。
“很好,如果没有人知道你们结婚的事,那么离婚的时候也会干脆一点。现在我的条件是,为了回报你放我女儿自由,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说着,他就拿出支票簿开始写支票。然后他起身走到迈特面前。“十五万元你拿走吧,省得我再跟梅蒂多费口舌。”
迈特不理他。
“我对你的鬼钱不感兴趣!”
“我警告你,姓费的,”菲力说道。“把支票拿走。”
迈特冷冰冰地说:“拿开你的——”
柏菲力一拳向他挥来。迈特顺势一拉,把他的手扯到了背后使他不能动弹。“你好好给我听着,姓柏的,”迈特由齿缝里说道。“几年以后我就能把你的公司买下,可是如果你敢干涉我的婚姻,我会把你埋掉!”
“放开我,你这狗养的!”
迈特把他朝前一推,然后走向门口。
柏菲力在他身后说:“我建议你别把我们今天的话告诉梅蒂。你也知道,怀孕的人最好保持心境良好。”
黎明的时候,梅蒂躺在迈特的怀中。他的改变使她害怕。他和她做爱时充满了决心,仿佛想把他的身体烙印在她身上,或是……仿佛在道别。
事实上他一整天都不太一样——自从他离开她父亲的书房之后。她曾问他他们谈了什么,迈特只说:“他想说服我离开你。”
梅蒂料到她爸爸会这样,所以只是一笑,说:“他一定会使这一招的。”可是见到迈特表情肃然,她不禁问道:“他成功了吗?”迈特否认了。她看看他,见他也没有睡,在那里抿着嘴深思。他们只认识六天,而此刻她更觉得这是一个缺憾。她不了解他,所以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问道。
梅蒂一惊,说:“我在想,我们只认识六天,却已经结婚了。”
他嘴边带着嘲弄,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因此更没有理由保持它,对不对?”
你是在问我还是告诉我?“梅蒂问道,心里的不安变成了警惕。
“在问。”
她松一口气。“我的回答是,这样使我不容易猜透你的感觉,如此而已。你在想什么?”
“几件事情。”
“譬如呢?”
他沉默了许久,梅蒂几乎放弃等候了。然而当他终于说,了之后,她又但愿他没有说。“我在想,我们结婚的理由是你要让孩子合法化,也因为你不想告诉你父亲你怀孕了。可是,现在孩子已经合法了,你爸爸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我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孩子可以给我。”
她尽量不使自己的难过表现出来。“这样你就可以摆脱一个不想要的太太,是不是?”
“我并没有说这是理由。”
“没有吗?”她轻蔑地说。”
“没有。”他辩道。
他用手抚摩她的手臂。“你敢再碰我!”她爆发了。“我也许年轻,但我有权知道一切,而不是像一个没有大脑的肉体一样被利用。如果你想走,就尽管说出来。”
他几乎把她的手臂捏痛了。“见鬼,我只是在说我的愧疚感,梅蒂,我让你怀孕,又让你因为惊怕后果而跟我结了婚。依你父亲的说法是:我偷了你的青春、你的梦想,而硬把我的加在你身上。”
“那就是他——”弄清他的思路,她感到如释重负。
“你说你不想留在我家的农庄上,可是你有没有想到,那比你要去的地方还好上千百倍?就算我的计划都能实现,要使你过你所习惯的那种生活也得等好几年,我也许一辈子也没法让你住这样的房子。”
“我从来不喜欢这个房子。”她把脸埋在枕头上猛笑。“迈特,还有一件让你惊讶的事:我其实根本不喜欢我的’青春‘。”
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之后她才看见他眼中宽心的神色。他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梅蒂,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改变心意,千万别打掉我们的孩子。不可以堕胎,我会设法自己养的。”
梅蒂知道自己不会改变心意也不会堕胎,但是也知道跟他讲理没有用。她点点头,望着他那双深灰色的眸子。“我答应你。”她甜笑着说。
他的回报是另一个小时的做爱,这一次他又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了。
梅蒂站在车道上,跟迈特作他们今早的第四次吻别。今天早上本来并不是很顺。在早餐的时候,她父亲问她是否还有别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梅蒂想起上星期她打电话给苏强纳,借口迈特的信用卡掉在她车上,因此问出艾德蒙顿的地址。
梅蒂的父亲迅即指出,苏强纳不会由此推想到结婚。他建议梅蒂到委内瑞拉后,才说他们是在那里结的婚。梅蒂勉强答应了。
如今迈特要离开的事像片乌云遮住她。“我在机场会打电话给你,”他说道。“等我一到委内瑞拉,就会搞清楚那里的环境,然后打电话给你。可是那是透过无线电的,所以收讯效果不会很好。”
“写信给我。”她说着,设法挤出一个笑容。
“我会的。不过那里的邮政很糟,所以很可能接连几天没有信,然后突然来了一大堆。”’她站在车道上目送他离开,然后缓缓走回屋子里。她父亲站在走廊,怜悯地看着她。“姓费的一去委内瑞拉就会有二心了。他是那种永远需要新的女人、新的地方、新的挑战的人。如果你想仰赖他,他一定会让你心碎的。”
“别再说了,”梅蒂警告着。“你错了,你会明白的。”
迈特如约在机场打电话给她。接下来两天梅蒂都在痴等他从委内瑞拉打电话来。第三天,电话打来了,她却不在,因为她看产科医生去了。
医生告诉她,头三个月有滴血的情形是常见的,并没有流产的危险。于是她笑着回家了。
“姓费的打电话来了。”她爸爸说道,口气似是一贯地那么不屑。“他说今天晚上会再试着打来。”
电话响的时候,梅蒂就坐在旁边等着。通话效果果然很糟。“苏强纳说这里的设备还可以,但那真是笑话,”他说道;“你不可能马上就来,不过几个月以后就会有一幢小房子空来”“好。”她尽量振作地说。
“你听起来并不是很失望。”
“我当然很失望!”她说道。“可是医生说流产通常在头三个月发生,我待在这里也好。”
“你有什么原因担心会流产吗?”他问道。
梅蒂安慰他说没有什么。当他告诉她以后不可能再打电话时,她很失望,但是由于无线电效果实在很差,她只好放弃,把希望寄托在信件上。
迈特走了两个星期以后,莉莎从欧洲回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一再这么喊着。“一见钟情,然后怀孕、结婚,这应该是我这种人做的事情。”
梅蒂笑了。“我也该创先做些什么事情了。”
莉莎说:“他是不是非常好?我是说,如果他不是,就配不上你。”
梅蒂微笑地点点头,真心地说:“他是非常好。”她一开始说就停不下来了。“莉莎,你有没有过这种经验,认识一个人才几分钟,就知道他是你所见最特殊的人?”
“我对每个跟我约会的人都这样——我是在开玩笑!”莉莎笑着躲过梅蒂丢来的枕头。
“迈特是很特别,我是说真的。我在对他产生感情之前就这么想了。他很聪明,很坚强,有时候有一点独裁。可是他内心有一种很好、很温柔的——”
“你有没有他的照片?”梅蒂脸上的热情使莉莎着迷。
梅蒂立刻把她在费家看相簿时向茱丽要来的一张照片拿出来,那是一年前的一张快照。“虽然木很像,但多少反应出他的个性。”
“我的天!”莉莎瞪大了眼睛。“真是充满了男性魅力……
性感之至……,梅蒂笑着把照片抢回来。”让你流口水的是我的丈夫。”
莉莎望着她。“你以前一向喜欢打扮得整整齐齐的金发男孩。”
“事实上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不觉得他特别好看,不过后来我的鉴赏力改进了。”
莉莎若有所思地问:“梅蒂,你是真的爱上他了,是不是?”i“我爱跟他在一起。”。
“那还不是一样!”。
梅蒂无奈地笑着。“不错,但是说你爱上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似乎是一件很傻的事。”
“我们出去庆祝!你请吃晚饭。”
“没问题。”梅蒂笑着说,而且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去换衣服了。
委内瑞拉的邮政比迈特所说的还糟。在八个星期里她每星期写给他三、四封信,却只收到五封回信。她父亲总是借题发挥,但梅蒂提醒他说迈特的信都长达十几页。而且迈特的工作很辛苦,没有办法常写信。不过她没有说的是,迈特的后两封信比较没有那么个人色彩,起初迈特都会说一些思念她的话,并且谈到他们的计划,可是后来就多半只谈一些工作上的事了。她努力把这情形想成是他希望她更了解她即将要去的地方,而不是失去对她的兴趣。
梅蒂开始看一些育婴的书,也开始对腹中的孩子讲话。到了十月底的时候,怀孕四个月的她已经有一点腰身变粗的现象了。她爸爸又说到迈特不愿保持结婚的事。“你还有选择,梅蒂,”他说道。“等你肚子大得藏不住的时候,我们就告诉别人说你去念学校的冬季班了。”
梅蒂生气地走回房间。莉莎打电话来,听出她的口气并不愉快。“我们出去吧,”莉莎说道。“穿漂亮一点,这样可以使你的心情好一点,然后去好一点的地方。”
“去葛伦俱乐部吧,”梅蒂有了一个想法。“我们去游泳而且,”她坦白说道。“也许会碰到苏强纳。你可以问他油井的事,说不定他会提到迈特。”
苏强纳果然在那里。可是在莉莎的假意探问之下,他只是兴奋地谈着钻油井的事情,并没有提到迈特。
两个星期以后,她的医生不再那么乐观了,因为她滴血的情形相当严重。于是医生指示她不要活动。她真希望迈特能在身旁安慰她。回家以后,她打电话给荣丽,因为她想和跟他亲近的人聊聊。她发现虽然她一个月没有接到迈特的信,但迈特却常写给荣丽。她把手放在肚子上轻声对孩子说:“我会写一封信骂你爸爸。”
结果这似乎颇有效果,因为八个小时以后迈特竟然设法打电话来了。她兴奋得抓紧了电话筒,但他的口气却有一点冷淡。“工地这里目前还没有房子可以住,”他说道。“我在另外一个小村子找到了一个地方,可是我只能在周末的时候去。”
梅蒂不能去,因为医生说她不能动,而且要她每星期去检查。“我不能去,医生要我待在家里少活动。”
“真奇怪,”他说道。“苏强纳上个星期来了,说你和莉莎在葛伦俱乐部颠倒众生。”
“那是在我去看医生之前。”
“原来如此。”
“你要我怎么样?”梅蒂生气了。“每天守着你那少之又少的信?”
“你可以试试那样做,”他也反击道。“而且,你也不是怎么会写信的人。”
梅蒂以为他是说她信写得不好,气得她想挂断电话。
“我想你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没有。”
挂上电话以后,迈特闭上眼睛,忍住怨气。他离开才三个月,梅蒂就不想来了,而且也好几个星期没有写信给他。她又恢复了社交生活,却骗他说她得躺在床上。“见鬼!”他咒着。他决定了,几个月以后等油井的事上了轨道,他就要请四天假回去看她,说服她跟他一起回南美……
梅蒂挂上电话以后就倒在床上痛哭,但哭过之后又开始后悔不该对他发脾气。于是她写了一封信向他道歉,并告诉他他的信对她有多重要。然后又把医生的嘱咐详细对他解释。
写完信之后,她把它拿到楼下留给管家去寄。艾太太你三个月年假去了,于是管家的事情暂时由史丹代理。“请你帮我寄这封信,史丹。”她说道……
“好的。”但是等她离开以后,他就把信拿到柏菲力的书房,打开一个箱子,把信放入一大难信上,其中有一半盖着来自委内瑞拉的邮戳……
梅蒂走回楼上自己的房间,正要坐下时,大量出血就开始了。她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医生才放她回家。她写了一封信告诉迈特,希望他能表示关心。她开始担心迈特有了别的女人,也开始考虑如何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
但是为这个问题担心已属不必要。在她怀孕五个月的一个夜里,她又开始出血。这一回,再怎么进步的医术也救不了她的女儿,也差一点救不了梅蒂。
梅蒂为他们的女儿取名贝丝,以纪念迈特的母亲。她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都在期待听到迈特的脚步声。她父亲曾试图打电话给迈特,但是没打通,于是又拍了一封电报。
但是迈特没有来,也没有打电话。
她在医院第二个星期的时候,他终于来了一封电报,非常简短,非常残酷:离婚是个好主意。去办吧。
梅蒂不敢相信他会拍这样的电报给在医院里的她。伤痛欲绝的梅蒂要莉莎去查电报来源,结果证实确是费迈特用信用卡发的。
在一个寒冷的十二月交,梅蒂在她父亲与莉莎的陪同下出院了。然后在她父亲的安排下,她去西北念冬季班,并且跟莉莎住在同一个房间。她开始想起了从前是怎样的生活,想起了该怎样笑。医生警告她,未来若再怀孕,对她及孩子都将是很大的冒险。一生将没有孩子的事实,伤着她的内心深处,但她设法让日子过下去。
命运给了她两个重大的打击,然而她活了过来,而且变得更坚强,内在仿佛有了一种新的力量。
她没有得到迈特的任何消息,不过她终于度过了关键期,想到他的时候不再痛苦,也不再有敌意了。他显然是为了钱才和她结婚,但后来发现无钱可拿时,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后来,她也不再怪他了,因为她自己要跟他结婚的理由也是很自私的。她虽然以为自己爱过他,但他却没有骗她说他爱她,只是她自己骗自己,以为他也爱她。他们结婚的理由原来就是错误的,这样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在葛伦俱乐部碰到苏强纳。强纳告诉她说,他父亲非常欣赏迈特,所以决定让迈特入伙,并且扩大投资。
他的冒险得到了回收。在往后的几年之中,迈特的许多投资计划都成功了。报章杂志上开始出现关于他的文章与照片。梅蒂都看到了,但是她也在忙着自己的事业,而且他在做什么事情现在与她毫无关系。
不过新闻界对迈特的成功企业倒是越来越感兴趣。除了他的辉煌成就之外,他们也报导着他的花边新闻,说他的床上伴侣包括许多有头有脸的女明星。对一般人而言,迈特是白手起家的一个典型。对梅蒂而言,他只是一个曾与她亲密过的陌生人。由于她从来不曾用他的姓,而且只有莉莎和她父亲知道他们的婚事,所以他的绯闻并未对她造成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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