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娇小的女人有麻烦了,而且是很大的麻烦。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不管是男人或女人,胆敢拿着猎枪指着柯道格,而不付出惨痛代价的。等到他一有机会把枪从她手上拿走,他就会让她知道这个事实。
首先,他必须先对她说软话,让她走出马厩站到灯光下。他计划一直对她说话,直到他够靠近时,再出其不意地攻击她。他会把猎枪从她手中拿走,取出子弹,然后横放在膝盖上折断它。不过,如果那是一把好枪,他便会留着。
道格几乎看不见她。她蹲在门后,躲在阴影之中,枪把靠在门最上层的板条之上。谷仓的另一头有一盏煤油灯挂在门柱上,但灯光对他所站的位置而言,实在微弱得不足以看见任何东西,而他距离敞开的门口只有几呎远。
倾盆大雨打在他身上,他全身都湿透了,他的马“布托”也是。他需要尽快拿下马鞍擦干牠,但显然他想做的和这个女人愿意让他做的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一道闪电照亮了门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布托”抬起前腿,发出一声嘶鸣,然后甩甩头。显然这匹马和他一样不想再站在雨中。
道格一面注意着指着他的猎枪,一面轻声安慰着马匹,告诉牠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你是葛依莎吗?”
她用一个低沉粗哑的声音回答了他。他以为是他的口气太凶了,因此吓坏了她,正准备用较柔和的口气再问一次时,他听见她开始喘息的声音。起初他以为他听错了,但那声音愈来愈大。她的确是在喘息,但这实在一点道理也没有。从他进入谷仓以来,这个女人一动也没有动过,所以她应该不可能会喘不过气来。
道格等到喘息声渐渐消失之后才开口说话。“你是葛派克的妻子吗?”
“你知道我是谁。立刻走开,否则我就要开枪了。出去时别关门,我要亲眼看着你离开。”
“小姐,我是来找你丈夫谈事情的。如果你能好心地告诉我他在哪裹,我会去找他谈。他难道没有告诉你我要来吗?我的名字是……”
她吼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在乎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鲍力手下的人,我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滚出去:”
她声音中的恐慌令他挫折不已。“你不必发脾气,我走就是了。能否麻烦你告诉你丈夫,柯道格会在镇上等他,付给他那匹阿拉伯种马的余款?不过我必须先看看那匹马,这也是他同意的。你能记住这些话吗?”
“他卖了一匹马给你?”
“是的。他几个月前卖给我一匹阿拉伯种马。”
“你在说谎!”她喊道。“派克绝对不会卖掉我的阿拉伯种马的。”
他没有心情和她争执。“我有文件可以证明。请转告他我刚才所说的话,好吗?”
“你买了一匹你从未见过的马?”
“我弟弟看过了那匹马,”他解释道。“而他的判断力和我一样好。”
她突然哭了出来。道格向她走了一步,然后才发觉自己竟有想要安慰这个女人的念头,因此他停下了脚步。
“我恨抱歉你的丈夫没有告诉你那匹马的事。”
“哦,天啊,拜托,不要在这个时候。”
她又开始喘息起来。她到底是怎么了?他知道事情不大对劲,而他有种预感她的丈夫是她哭泣的原因。那个男人应该要告诉他妻子他卖了那匹马的。不过,她的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
道格认为他该说些安慰的话来帮助她的心情好起来。
“我相信每一对夫妻都有碰到困难和问题的时候。你的丈夫卖掉那匹种马,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许他是人忙了,所以才忘了告诉你。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而已。”
喘息声愈来愈大,然后停止了,接着她开始哽咽起来。这个声音令他想到受伤的动物。道格想走开,但他知道如果她遇到了麻烦,他是不能弃她而去的……这个老派克到哪裹去了?
“这不该发生的。”她哭喊道。
“什么事不该发生?”他问道。
“走开!”她喊道。
道格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除非你告诉我鲍力是谁,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伤害你了吗?你听起来好象很痛苦的样子。”
依莎本能地响应了她在他口气中听到的关心。“你不是为鲍力工作?”
“不是。”
“证明给我看。”
“我必须给你看你丈夫的信及他所签字的文件,否则我无法证明。”
“留在原地别动。”
道格一动也没动,因此他也实在搞不懂她为何要用喊的。“如果你要我帮忙你,那么你就得告诉我哪裹不对劲了。”
“每件事都不对劲。”
“你必须再说得更明白些。”
“他要出来了,而现在实在太早了。你难道不明白?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哦,上帝啊,请你还不要让他出来。”
“谁要出来了?”道格问道。他紧张地往身后看了看,然后瞇着眼看着漆黑的四周。他以为她大概是在说鲍力,不管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他猜错了。
“孩子,”她哭道。“我感觉到另一次阵痛又要开始了。”
道格感觉彷佛有人在他腹部捶了一拳般。“你要生孩子?现在吗?”
“是的。”
“哦,小姐,请别这么做。”道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愚蠢,直到她啜泣着告诉他。他的头猛然向后仰。“你现在感觉很痛吗?”
“是的。”依莎呻吟着说道。
“看在老天分上,把你的手指从扳机上拿开,放下猎枪。”
依莎根本无法思考他叫她做的事,阵痛一波波地袭击着她,令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她紧闭上眼睛,咬住牙齿,等待疼痛结束。
当她再度张开眼睛时,她才发现她刚才不该那么做的。那个陌生人消失了。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谷仓,他的马依然站立在门边。
突然间,她手上的猎枪被拿开了。她发出一声恐惧的呼喊,往马厩内退后了几步,等待他的攻击。
按着一切都在慢动作下发生。门被打开了,但对她而言,那个开门的声音宛如刺耳、无止尽的尖叫声。那个陌生人,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进入了马厩,同她走来。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深色的,他的表情愤怒……还有,哦,天啊!她希望他还不会杀她,她肚裹的孩子会死在她腹中的。
依莎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准备开始尖叫。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始,就永远无法停止。求求你,上帝,请您了解。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道格一言不发地将她从疯狂边缘拉回来,他把猎枪交还给她。
“现在,你听我说。”他命令道。“我要你现在停止生这个孩子。”在下完这个严厉而完全不合情理的命令之后,他转身离去。
“你要走了吗?”
“不,我没有要走。我要把灯移过来,这样我才有办法看清楚我在做什么。如果你就要生孩子了,那么你这个时候还在谷仓裹做什么?你不是应该要躺在床上的吗?”
她又开始喘息,这个声音令他打了个寒颤。
“我叫你停下来,这个孩子现在不能出来。你就忘了这件事吧!”
依莎等到阵痛停止之后,才告诉道格他是个白痴。
他也默认了。“我只是不想要你在我找到你丈夫之前生产罢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派克在哪裹?”
“他不在。”
道格发出一声咒骂。“我早就有预感你会这么说。他可真会挑时间出门。”
“你为什么这么地生我的气?我又不会杀你。”
道格不是生气,他是害怕。他曾帮过许多动物接生,但他从未帮过一个女人生孩子,而他现在也不想帮葛依莎。哦,是的,他的确很害怕,但他也够聪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他的恐惧。
“我没有生气,”道格说道。“你只是让我吓了一跳。我帮你回到屋子裹,然后我就去找医生来。”他默默向上帝祈祷她不会告诉他这镇上连个医生也没有。
“他不能过来。”
道格终于把灯挂在马厩的柱子上。他转过身,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依莎。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即使她现在正皱着眉也一样。她的鼻梁上有雀斑,而他一向为有雀斑的女人着迷。他也一向喜欢红发女子,而她的头发是深红色,宛如阳光下的火焰。
道格提醒自己,她是个已婚女子,因此,他不该注意她的外表。然而,事实还是事实。葛依莎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
而且她的肚子大得像幢房子,这一点让道格稍微恢复了理智。“为什么医生不能来这里?”
“鲍力不让他来。有一次我实在无法进城去看席医生,因此他过来看我。但是鲍力警告他,如果他敢再来看我,他就会杀了他。他是说到做到的。”她轻声说道。“鲍力是个可怕的人,他拥有整个镇及镇上的每一个人。这裹的人很好,但他们完全听从鲍力的使唤,因为他们都怕他。我不能怪他们,我自己也怕他。”
“鲍力为什么要对付你和你丈夫呢?”
“他的牧场在我们的隔壁,而他想扩展好让他的牛群有更多地方可以活动。他出价想跟派克买下来,但和我丈夫当初所花的钱相比,他开的价简直微不足道。反正派克无论如何也不会卖掉那块地的,不管对方出多少钱。这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的梦想。”
“依莎,派克到底在哪裹?”当道格看到她眼中的泪水时,他使知道了答案。
“他死了,对不对?”
“是的。他就埋在谷仓后面的小山丘上。他是被人从背后开枪打死的。”
“是鲍力吗?”
“当然。”
道格倚在屋柱上,双臂交叉在胸前,等她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她瘫靠在墙上,低下了头。突然间她觉得好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
道格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下一个问题。“警长难道没有调查吗?”
“甜溪镇再也没有警长了。鲍力一定是在派克和我搬来之前就把他干掉了。”
“我想也不会有人想要那个工作吧!”
“换做是你,你会要吗?”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抬头看着他。“席医生告诉我,甜溪镇过去曾是个安静的小镇。他和他太太是我的朋友,”她补充道。“他们两个都很努力在帮忙。”
“怎么帮?”
“他们发电报和写信到邻近的城镇寻求协助。上次我见到医生时,他告诉我说,他听说有一个美国政府官员在这附近,他相信那个人是上帝听到我们的祷告所派来救我们的。医生还没有联络到他,但他确定如果那个官员知道鲍力犯了多少法,他一定会过来的。我一直抱着希望。”依莎补充道。“鲍力手下至少有二十个人为他工作,而我想,要击败他至少需要一个军队的政府官员才够。”
“我相信一定有办法……”道格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因为他这才发觉依莎已经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喘息了。
“你现在不痛了吗?”
她看起来有些惊讶,她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微笑了一下。“是的,不痛了谢天谢地,道格对自己说道。“你真的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裹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依莎。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不是为鲍力工作的。”
她缓缓地点点头。“我变得对人十分不信任,我已经独居好久了。”
道格努力不让她看到他有多震惊。一个怀孕的女人在产前的几个月,应该要和关心她的人在一起的。
道格感到一股愤怒在体内升起。“镇上有没有人过来看你?”
“柯先生,我……”
“道格。”他更正地道。
“道格,我想你还不明白我的情况有多严重。鲍力把路都切断了,没有人能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上来这裹。”
道格微笑了。“我就可以。”
想到他的确是这样过来的,不禁令依莎又微笑了起来。奇怪,她也开始觉得心情较平静了。
“鲍力的手下一定是在下雨之后就回家了。他们好象在每天晚上熄灯之后回去他的牧场,但我实在不确定。”
依莎从墙边站了起来,拍去裙子上的灰尘,突然又觉得双腿发软。她惊恐不已,她再次倚在墙上,防止自己跌倒,然后别过头,轻声对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她听起来既害怕又羞愧。道格立刻跑到她身边,笨拙地将手放在她肩上,试图想安慰她。“没关系。本来就会破的。”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事实上,那句话是他对女人生产唯一知道的事。
“我一定是哪裹做错了,孩子应该至少三、四个星期后才出生的。哦,天啊!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昨天不该刷地板和洗东西的。可是家里实在太脏了,而我想让自己忙一点,这样我就不会去想我必须一个人生孩子的事。我实在不应该……”
“我确信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道格插口说道。“别再责怪自己了。有些孩子决定早一点来到这世上,不是你的错。”
“你觉得……”
“这不是你造成的。”道格坚持道。“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即使你是躺在床上,你的羊水一样会破。这点我确定。”
他似乎一副很懂的样子,因此依莎不再有罪恶感。“我想孩子今天晚上会出生。”
“是的。”道格同意道。
“很奇怪,我一点也不觉得痛了。”
他们两个都用轻声在说话。道格试着体贴她的感受,而依莎则试着克服她的尴尬。这个男人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天啊!她真希望他是又老又丑。然而他并不是。
他很年轻,而且英俊得不得了。她知道如果她让他替她接生,她恐怕会羞愧而死,因为她将必须脱下她的衣服,而他也会看到……
“依莎,你必须克服你对我的害羞。你得实际一点。来吧!”道格哄她道。“看着我。”
依莎花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照着他的话做。她的脸因羞愧而通红。
“你必须实际一点。”道格重复道,一把将她抱起。
“你在做什么?”
“抱你回屋子裹去。用你的手臂抱住我。”
他们现在四日交接。道格盯着她的雀斑,依莎盯着天花板。
“我觉得好尴尬。”她轻声说道。
“我想你的孩子并不在乎他妈妈尴不尴尬的问题。”
道格将她抱出马厩,停下脚步将她手上的猎枪拿开,把它放在屋柱旁,然后继续走向门口。
“小心一点,”依莎告诉他。“那把猎枪上了膛,有可能会走火……”
“我把子弹拿出来了。”
依莎惊讶地直视他的眼睛。“什么时候?”
“在我还给你之前。你该不会又要开始心情不好了吧?”
“不,不过你必须先把我放下来一会儿,我得先照顾‘贝格’。”
“你是在说你的马吗?”
“是的。”
“你现在的状况不该靠近牠的。”
“你不了解。牠的左后腿受伤了,而我需要在伤口被感染前清洁它。不会太久的。”
“我来处理牠吧!”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哦,当然,我对马十分在行。”
道格感觉到怀中的她稍微放松了。“道格?”
“什么事?”
“你对女人也十分在行,我在想……”
“什么?”
“关于生产的事。你有没有帮过女人生孩子?”
道格决定闪烁其词来纾解她的担忧。“我有过一点经验。”帮马接生,他在心裹补充道。
“如果出了问题,你会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他的语气是如此坚定,根本没有怀疑的空间。“我知道你很害怕,而且觉得孤单……”
“我不孤单……哦,天啊!你该不会离我而去吧,会不会?”
“别太激动,我哪里也不去。”
依莎发出一声轻叹,将头倚在他下巴之下,道格抱着她走出谷仓。雨依然下得很大,而他不高兴自己没有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包住她的身子,那幢她称之为家的小木屋约在五十码外,而当他将她抱到门口时,他们两人都已湿透了。
屋中唯一的灯光来源是一盏油灯。屋内的气氛十分温馨,但最吸引他的还是空气中弥漫的玫瑰花香。门口的右方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覆着一块黄白相间格状的桌布,中间放着一只水晶花瓶,裹面插了至少一打盛开的白玫瑰。显然依莎是想藉此为她悲惨的生活中带来一些美丽与喜悦,而这个简单而又女性化的作法令道格为她心痛。
屋内十分整洁。一个石制的壁炉面对着门,在壁炉的炉架上有几帧银质相框。
炉架的左方有一张摇椅,上面放着黄色的格状椅垫,右方则有一张高椅背的高脚木椅。脚垫上有一团酒红色毛线,上面插着两根钩针,地上则铺着色彩鲜艳的编织地毯。
“你家很不错。”道格说道。
“谢谢。我希望我的厨房更大一些,我用窗帘来将它和客厅隔开。裹面实在太乱了。我本来想在忙完谷仓裹的事后再来整理的。”
“你别担心这么多了。”
“你看到那些玫瑰了吗?很漂亮对不对?它们是野生的,就在屋后的那片树丛中。派克在屋后又种了一些,不过还没有长出来。”
道格实际的本性又露了出来。“你实在不应该一个人跑出去的,你可能会跌倒“把它们插在屋内的花瓶中带给我很大的欢乐,而且我相信运动对我是有好处的。我不喜欢整天被关在家里。请你放我下来,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道格照着她要求地放下她,但依然抓着她的手臂,直到他确定她已站稳。“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你能生个火吗?我在壁炉裹放了些木柴,我本来是想等我从谷仓回来再生火的。”
“你扛了木柴进来吗?”
“孩子提早出生都是我的错,对不对?今天一大早我从山上扛木柴下来,下午我又上山去扛了更多,晚上这里又冷又湿……我并没有想太多,现在我的孩子就要道格在她又要激动起来之前打断了她。“平静下来,依莎。很多女人在生产前也是做家事的,我只是担心你会跌倒而已。没事了。”
“那么你为什么说……”
“跌倒。”道格再说了一次。“我只是担心这个。你并没有跌倒,所以也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好了,别再担心了。”
依莎点点头,开始向屋子的另一头走去。道格抓住她的手臂,叫她靠在他身上,然后缓缓地搀着她走。
“如果你再继续把我当成残废般地对待我,我恐怕得花上一个小时才进得了卧房。”
道格走在她前面打开了门,裹面一片漆黑。
“等我先把灯拿来再走动,我不希望你──”
“跌倒?你似乎十分担心它会发生。”
“对不起,不过你的肚子大得令你根本看不见脚,我当然担心你会跌倒。”
依莎笑了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
“你必须脱下你的湿衣服。”道格提醒她。
“你右手边的梳妆台上有两支蜡烛。”
道格很高兴能有点事做。他觉得很尴尬,而且不知所措。他在点蜡烛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点了三次才把蜡烛点燃。当他转过身时,她已经将桌上一条色彩鲜艳的毯子折起。
“你湿透了。你真的需要先换下你的湿衣服,再去做别的事。”道格说道。
“那你呢?你有衣服可以换吗?”依莎问道。
“在我的鞍袋裹。如果你不需要帮忙,我就先去生火,然后我再回去谷仓裹照顾马匹。你的马喂过了吗?”
“是的。”她回答道。“小心‘贝格’,牠不喜欢陌生人。”她低头看着地板,双手交在一起。当道格转身准备离去时,她喊住他。“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她又开始不安了。现在她最不愿意去想的,就是害怕会被孤零零地拋下。道格有种预感,今晚将是难熬的一夜,而他要她将精力留给眼前更重要的大事。
“你必须信任我。”
“好……我会试试看。”
依莎看起来还是很害怕。道格倚靠在门边,努力想说什么话才能让她相信他不会拋下她不管。
“已经很晚了。”她说道。
道格站挺身走向她。“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好。”
他从口袋中掏出金表,解开表链然后交给她。表链垂荡在她的指间。
“这是我最贵重的东西。它是我的眉梅丽妈妈给我的,而我不希望弄坏它。‘贝格’可能会踢坏它,或者我可能会在擦干我的马时,不小心摔坏它。替我好好保管。”
“哦,好的,我会好好保管它。”
当道格离开房间时,依莎将金表贴在胸口上,闭上了她的眼睛。她和她的小儿子又安全了。许久以来第一次,依莎感到平静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