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诺已经作出了选择。丈夫留下的口信让玟娜彻底绝望了。他去找尤菲米亚了,现在跟他几乎毫无未来可言了,很明显,他还是把自己留在了过去,而她已经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了。
玟娜的反应让杰宓后悔把这个口信告诉了她。玟娜伤刚好一点,就得知了康诺的去向,然后她就开始变得阴郁,封锁了自己。杰宓试着想要跟她谈,可是玟娜一直一言不发。
一提到康诺,哪怕一点点都会令她不安,杰宓努力了三天想要玟娜说出到底怎么了,可是还是没结果,杰宓想只好等丈夫们回来再解决了。
时间治愈了玟娜的身体。她的样子已经大大改观了:脸和肩膀已经慢慢消肿,淤青也几乎看不见了,她的手也复原的很好。
在关了自己四天之后,玟娜终于起床,并换了衣服。中饭已经准备好了,杰宓探头往里看,高兴地发现她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她问。
“好多了,”玟娜回答。她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可是杰宓听了却匆忙跑进来,把手放在她额头上,看来自己装的很失败。
“烧已经退了,”玟娜说,“我好多了,真的。”
“你确实痊愈的很快,可是我们都知道你的心还在痛。我给个惊喜吧,你一定会高兴的,辛克莱神父这几天老是坚持要见你,要是我早知道他见过你母亲,我可能早就让他过来了。”她又笑着加了一句,“几分钟前他才想到告诉我这个。”
玟娜马上开心起来,“他在这,真的在这里?”
“啊,终于笑了。”杰宓说,“昨天晚上他就来了。他昨晚还在你床边守了几个小时呢。不过你当时一直睡着。现在可以叫他进来吗?”
“当然。”
辛克莱神父一走进房间,玟娜就高兴地站了起来,“真高兴见到你。”她大声说道。
“坐着高兴吧,”杰宓命令道,她的态度就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
玟娜听话坐了下来,等神父牵过另一把椅子跟她一起坐到窗边后,她马上问他,“你的行程还顺利吗?”
“非常顺利。”神父点着头跟她保证。
玟娜简直不敢相信他,她紧抓着杰宓的手,“你确定吗?”
他拿出她的挂饰,放到她的另一只手里说,“是的,我确定。”
她突然大哭起来。
“这不是好消息吗?”杰宓问道,“你很痛吗?告诉我怎么了?”
“她是太高兴了。”神父说。
“是的,我很高兴。”玟娜哽咽着说。
“我不知道她把自己的挂饰弄丢了。”
“哦,其实根本就没丢。”神父说。
杰宓感到困惑不解,“那为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
“我当然关心你,因为我爱你,我的妹妹。而且你的丈夫也爱你。现在,我留你们两个人单独谈话吧。神父,我希望你能让她明白康诺根本没有抛弃她。”
还没等神父回答,玟娜就摇了摇头,“我更想你也坐下来,听听我家里传来的消息。”
杰宓没有接受她的邀请,“如果门开着,我就最好到楼下去。格雷斯正藏在桌子下面,不肯去午睡。这孩子不知道我可以从大厅这边看见她。对了,玟娜,我得先警告你,我已经答应了她等她睡醒之后,可以过来跟你一起玩。她好像认为你在这的时候就是属于她的。”
“我很高兴能见她。”
杰宓朝辛克莱行了个礼之后离开房间。
“神父,把一切都告诉我。”玟娜说。
神父点头同意,“你的亲人热情地把我迎进了你家,我随身带了一件我的棕色长袍,打算带她去吉利安家的路上给她穿。结果我得知他当时并不在家,我得承认,当时我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幸运的是,我突然想到了修道院,因为我知道僧侣们会为一些路人准备休息的地方。我跟菲斯约好在草地碰头,进了树林之后,我就让她穿上了准备好的长袍,我们一路上都一直避开大路选择了安全的小路。”
“我要怎么报答你呢?”玟娜问。
“你不必报答我。上帝正在守护着我们,所以我们不会有麻烦的。你的妹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让我觉得很好玩。”
神父又跟她说了一些她妹妹的事情。玟娜开怀大笑,这让神父的心里暖乎乎的。
康诺这边则是惊喜连连。北方人冲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是一场血腥的战斗,是一场殊死搏斗,可是战斗只经过短短三天就结束了。之后的照料伤员竟然花了他们更久的时间。直到所有伤员都恢复得能经得住回程路上的颠簸之后,康诺和亚烈才动身回家。
很多伤兵需要缝针,这全都交给杰宓去做了。结果她从早忙到晚,一刻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不断有伤兵从战场上回来,他们一样都需要杰宓的治疗,而这种情况又持续了三天。
幸运的是,这些士兵没有一个面临死亡,这可真是太好了,因为辛克莱神父已经离开了,他说低地附近邓肯家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他处理,他必须马上过去。他可能至少要两个礼拜的时间才能回来。
整个城堡一片混乱,每天都有士兵进进出出,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玟娜不见了,直到亚烈到家前一小时,杰宓才发现她失踪了。大家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丈夫们回来之后,杰宓紧张得不得了。因为担心康诺的反应,她决定由亚烈告诉康诺这件事。
她甚至没给亚烈吻她的机会,就直接冲进他怀里,大叫起来,“哦,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我把玟娜弄丢了。你得帮我找到她。”
亚烈简直不敢相信。没有他的允许,不可能有人能擅自进出他的城堡。一个小时后,他想要把这些留家看守的人统统杀死。
不过,跟康诺的样子比起来,亚烈的就不算什么了。康诺简直要发狂了。
“你怎么会把她弄丢的,亚烈?”他咆哮着。
“有没有可能她自己回家了?”
“我想起一件会让我妻子开心的东西,所以半路我在我的城堡停了一下。如果她在那的话,我该死的肯定会知道的。”
“对不起,康诺,”杰宓不停地道着歉。她坐在桌子前,手捂着脸。“我应该一直看着她的。那天我很晚才回来,我去她房间看了一下,以为她已经睡了,我应该把床单掀起来看一下的,要不是我当时太累了,我肯定会发现的。”
“没有哪个仆人进去她的房间吗?”康诺问。
“我吩咐其他人尽量别去打扰她。上帝啊,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对不起。”
“亚烈,带你妻子上床去睡吧,”康诺命令着。他跟着亚烈来到桌前,把椅子往后挪,让杰宓站起来。
“杰宓,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亚烈一把把她抱起来,“过去一星期,你都没怎么睡觉是吧?”
“我一直忙着照顾那些伤员,亚烈。我可以明天再睡。我得找到玟娜……”
“我和康诺会去找的。你去睡觉。”
她累得没力气抗议了,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靠在他肩膀上,“我爱你,亚烈。你要怎么找她呢?”
“我们首先分头搜索城堡。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亚烈在昆蓝面前停下来,命令他看好康诺,在他回来之前不准康诺出门,然后抱着妻子上楼回他们的卧室。
“别忘了告诉孩子们你回来了。”杰宓说,“还有,亚烈,我需要你在床上跟我一起,所以等你回来的时候叫醒我好吗?”
还没等他说话她就睡着了。他帮她脱了衣服,给她盖上被单,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回到楼下。
他和康诺分头查看了所有的房间,然后又扩大搜查范围到室外。最后他们在吊桥会合,两人可以肯定她确实不在城堡里。
康诺觉得他们是在浪费时间,他的生气立刻转成了惊惶。
“你觉得她这样离开城堡,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康诺问,“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她肯定活不下来,亚烈,她……”
“她不会死的,”亚烈打断他,“如果你只会想着这个的话,就给我走开。”
他们回到大厅的时候,康诺已经急得无法正常思考了。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气势汹汹,脑子里想着她可能的去向。
“你问过所有驻守士兵了吗?”
“他们全被问过了,不过不是我问的。”亚烈回答,“我已经下令要岗哨的人回来接受问话了,他们应该在明早赶到。”
“告诉我他们在哪,”康诺说,“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不行。”
亚烈实在了解他的兄弟,做好了阻止他离开的防备。他紧抓住康诺不放。
“我会叫十个人守门,以防你半夜离开。在我们想出她在哪之前,你哪也不能去。今晚的月光并不很亮,你这样贸然跑出去,最可能的就是杀死你自己还有你的马。你得试着理智一点。”
“你根本不明白,我必须找到她。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什么意思?”
“玟娜只是想要逃离我罢了。她怪我在雷恩的事情上没有保护好她。我本该在家的,我本该知道的……如果她有什么不测的话,如果我没能找到她的话……”
“我们会找到她的。”他兄弟坚持说。
他和昆蓝陪着康诺一直守到午夜。后来,亚烈上楼睡了一个小时。
康诺想要立刻去盘问所有的人,昆蓝拦住了他,“我们至少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找到所有的人,而且他们还得一早就过来集合才行。我知道你肯定睡不着,但至少坐下来吧,康诺。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要我是你的话,也肯定急坏了,但是你现在必须保持头脑冷静才有可能找到她啊。”
康诺知道他说得很对。他现在应该闭上眼睛休息,但是他只是坐了下来。昆蓝在门口的椅子上睡了过去。康诺让他上楼去睡,他的朋友不肯离开,直到康诺的请求变成了命令,他才服从。
那个晚上剩下的时间里,康诺独自坐在黑暗中,等着黎明的到来。他不停地想着他柔弱的妻子可能遇到的任何可怕的事情,直到他无法忍受为止。
这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也没什么进展。他和亚烈轮流问过每一个士兵,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康诺打算回家去问问自己的人,看玟娜有没有跟哪个仆人说过什么,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是尽管他相当地不耐烦,他还是想要跟所有金氏士兵谈过才肯罢休。
负责吊桥的士兵走进大厅,昆蓝正给康诺建议,“她有没有可能去找菲斯了?”
康诺拒绝了这种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妹妹有了麻烦。说到这个,亚烈,你把菲斯藏到哪去了?”
他的兄弟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昆蓝解释了一遍,那边康诺则继续不停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走来走去。
杰宓已经走进大厅,正坐在桌边听士兵跟领主报告。
“玟娜当然会知道。如果我的妹妹有什么事的话,我就一定会知道。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哦,主啊,那个挂饰!”杰宓大声的说道,“我一开始以为她弄丢了,但后来神父来还给玟娜这个东西时告诉我说它根本就没丢过。你还不明白吗?玟娜肯定是派辛克莱神父去找她妹妹了。她让神父带着这个挂饰给菲斯看,这样她就会听从神父的安排了。我一直知道玟娜相当聪明,可这还是令我感到惊讶。我想我之前根本没想到这点。”
亚烈开始问话,因为康诺的愤怒和疯狂,使得过程进行得很艰难。不过,他们还是很快就查明了玟娜离开的真相。
道格拉斯值班时,只有一个神父进入了城堡,但等内奥值班的时候,离开的却是两个神父。
康诺真想掐死那个穿圣衣的男人,以求得暂时的快乐,哪怕永世受到诅咒也没关系。
“领主,我有话要说。”内奥说。
“说。”
“我觉得神父可能并不知道她在后面跟着他。当时,神父走在前面,骑着自己的斑点马,手里牵着驮马的缰绳,后面那个神父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
“你当时不觉得这有点怪吗?”亚烈简直是在咆哮。
“他个头很小,领主。我以为他还没有被任命,必需走路来苦修。”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查明神父的去向就可以了。”亚烈说。
“邓肯修道院。”解密冲口而出。
“确定?”康诺问。
“是的。”解密答道。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的话。”她丈夫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亚烈。他是个神职人员,当然不会说谎。”
“我马上出发。”康诺说。
“我跟你一起去。”亚烈和杰宓异口同声地说。
康诺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必须独自解决。”
“甚至不带你的人?绝对不行。”亚烈警告道。
他不想浪费时间跟他的兄弟争辩所以让步,他让昆蓝回家去叫其他人过来,吩咐说,“你们可以随后跟上我。”
以他的速度,那个修道院只要一天的骑程就可以到了。如果玟娜是骑那匹驮马过去的话,天知道他们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能到。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专心只想一件:他一定要找到自己甜美的玟娜,没有她,他简直无所适从。
玟娜正在伤心地哭天抹泪。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停地哭,她的妹妹已经对她的伤心感到麻木了。
菲斯很快就举手投降。她递给玟娜一块干布擦掉她的眼泪,然后扔进旁边的洗衣篮,那里面已经有成堆的玟娜用过的湿布了。他们坐在卧室的帆布床上,她尝试劝她姐姐听话理智一点,而她对自己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你真的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已经被扔出礼拜堂了,就因为你老是这样哭个不停。”
“我们不是被扔出来的。他们只是建议我们回卧室而已。”
“那么亲爱的辛克莱神父呢?他根本就无法专心进行晚祷,全是拜你所赐。为什么你就不肯听话呢?你自己告诉我的,你爱你的丈夫。”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离开我的时候已经做出选择了。他根本不想要我,更不想要我的爱。他从来就不想要这个。她是他过去的一部分,而他不会忘记过去的一切。不,我不能回去,那太痛苦了。”
她停下来擤鼻子,菲斯还是不明白,“你过去并不爱哭啊。如果爱一个人就是让人这么悲惨的话,我情愿谁也不爱,我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结婚。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不哭了吗?如果你回去再试一次的话,也许……如果你告诉他你的感受……”
“虽然我并没有对他说过,可是他绝对知道。他那么聪明,菲斯,当然,我也一样,”她接着说,“我知道他并不需要我。我不想再谈这个了。”
“要是他过来找你呢?”
“他不会来的。”她摇头。
“但要是他来了呢?”
她叹了口气,“我会认为他是因为自己的骄傲而被迫过来的,所以我不会跟他回去。我们不能说点别的吗?”
菲斯不理会她的抗议,“吉利安可能不会让你跟我们一起回去。那到时你该怎么办呢?难道你就一辈子呆在这个修道院里,然后让那些可怜的修道士烦恼一辈子吗?”
“我的哥哥不会这样拒绝我的。我告诉过你康诺甚至连我有几个兄弟姐妹都搞不清楚吗?”
“是的,你都说了一百遍了。你想要孩子吧,是不是?如果你回去……”
“我是想要孩子,可是我做不到把孩子留给康诺然后离开。”
“你在说什么啊?回去康诺身边吧,玟娜,在一切还没有太迟之前,回去吧。他毕竟是你的丈夫。”
“你非得这样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吗?”
菲斯想今天就到此为止,暂时放过她好了,“也许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你有好处。我们去花园转转吧。”
“如果不小心离开了那条小路,我们可能就会离开修道院的地界了。”
“什么意思?”
“修道院门前的那条小路啊。那条路的南北两边各是一个小树林,如果我们离开了那条路,我们就不安全了。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呆在这里吧。而且,如果辛克莱神父的估计正确的话,现在吉利安应该随时都会到了。”
“如果你坚持要躲在这里的话,那就听你的。不过至少把窗帘掀起来,让阳光进来吧。这里简直像个坟墓。”菲斯不等姐姐说话,就竟自跑到窗前,解开窗帘的绳子,把它取了下来。
明亮的阳光射了进来,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来适应。菲斯把颈后的头发拨开,“这微风真舒服。”她低声说,脸上洋溢着真正的快乐。她朝窗外望了过去。
“哦,天哪……他们……他们……可真巨大啊。”
“有什么不对吗?”玟娜问道。
菲斯被眼前所见的催了眠,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修道院的北边聚集着一群巨人。菲斯猜那里至少有四十个人。那群士兵的最前边是一个长相凶猛的战士,他独自骑在马上,站在头前,离那条小路很近。那些人都裸露着膝盖,要不是他们肩上批的那块东西那么大的话,可能他们的胸也会露在外面。里面有些人身上很多疤,有些人则没有,但他们每个看起来都需要好好洗个澡,需要剪头发,而且需要一些体面的衣服。
在圣人面前,他们简直是原始人。
菲斯转身,“你决不可以回去。谢天谢地,原来你现在这么理智。不,不,你决不能回到你丈夫身边去。你应该跟吉利安住在一起。他会很高兴收留你的。他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从没告诉过我他们……他们……哦,玟娜,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在说什么?”
菲斯怕她来到窗口看到外面,所以惊恐地摇着头。她的姐姐这辈子已经有太多不幸了,证据就在那,谁都看得见,她额头上手臂上都有新结的疤。
她以前并不知道玟娜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而现在她知道了,她急切地想要补救,她结结巴巴地道着歉,“对不起,直到看到他们,我才知道,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不,这简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玟娜问。她站起来朝窗口走了过去。
菲斯跑过来把她推坐在床上。然后冲向门口锁上门。
“现在不可以出去。绝对不行。天哪,这里好像突然变得有点冷,我们还是把窗帘放下来吧。”
她来到窗前,往外瞥了一眼,希望刚才自己看见的那群野蛮人只是自己的想象。可是他们还在那,而且看上去跟刚才一样还是那么吓人。
她颤抖着双手解开绳子,“玟娜,跟我说说你丈夫长什么样子。”
“怎么了?”
“只是好奇罢了,”她答道。她一边弄着厚厚的窗帘,一边盯着外边打头的那个人。他真是够吓人的。
“他很英俊。”
“你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他真的很英俊。”
“但是他到底长什么样呢?给我描述一下。”
“黑发黑眼,高高的鼻子。他很高,很壮。这些你满意了吗?”
“他是长发吧?”
“所有何家的人头发都不短。你在看什么?”
“辛克莱神父。”她答道,她没有说谎,因为此时神父正好出现,他正跑向那群野蛮人。神父应该逃跑才对啊,不是吗?他应该发现了他们全都是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啊。
玟娜走到水盆前洗了洗手和脸,“如果神父在外边,那我们现在出去就不会有危险了。他决不会让你离开那条小路的。”
“你们两个来的时候也没有护卫陪同啊,那样就安全吗?”
“是不安全,但是那时候没办法啊。现在不同了。而且我当时穿的是修道士的衣服,所有的高地人都很尊敬修道士,没人会伤害他们。而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就不管有没有危险都要去做。”
“这样爱冒险,我是跟你学的。”菲斯辩解道,“哦,天哪,窗帘掉出去了。”
她探身出去,看着那块毛料扑的一声落在外面的石地板上,正好落在神父的面前。神父吓了一跳,抬头往上看。
“对不起,神父,它自己滑下去的。”她朝下喊着,说完之后马上退了回来,她不想让那群野蛮人看见,而且她实在很想笑,但又怕这样会让神父不舒服。
他当然听见了她的声音,那群士兵也一样。每个人都假装没有听到,除了昆蓝。他露齿一笑,带着明显的赞赏意味。
克里斯好奇地看着他,“你觉得她很好笑吗?”
“我觉得她很迷人。”
克里斯摇了摇头,认为自己的朋友简直是疯了。昆蓝点了点头,然后说出自己的意图,“我想要她。”
“她会逃跑的。”
“我希望如此。否则,就不好玩了。她很漂亮,不是吗?”
“你会娶她?”
“当然。”
突然,康诺抬了抬手。两个人以为康诺是想要他们安静,以便能听清神父的话。接着,他们马上明白过来,他们的领主是给他们信号让他们知道有敌人接近。他把手放在剑柄上,英格兰人来了。
吉利安带着他的人来了,从他们马匹的声音判断,康诺估计大概有六十人左右。克里斯和昆蓝马上来到领主的身侧,以便预防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的攻击。
神父不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还在继续解释着那天的事情,他不是故意带玟娜离开的,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玟娜有这样的计划,直到后来他们进到树林里,玟娜喊他时,他才知道她居然跟在他后面。
“你根本不看后面的吗?”康诺问。
“我在你和金亚烈的领地的时候,我就从不担心这个,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安全。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等到知道你妻子在之后,我就很小心了。我试过劝她回去,可是她不肯。我也不能让她就这样一个人走,是不是?”
康诺摇头,“你已经跟我说过了她一切都好,而这是我最在意的了。让她出来吧。”
“她不会同意的,”他说,“我已经试过了。”
“她不会拒绝我的。”他披肩上缝着玟娜送他的那个挂饰,是杰宓帮他缝上去的,他抽出自己的匕首,剪断绳子,拿下挂饰递给神父,“把这个给她。”
神父点着头接过挂饰,“你的口信是?”
“这个挂饰就是我的口信。她会明白的。她不会拒绝我的,神父。”
“如果你把剑放在外面地上,你也可以跟我一块进去。”他提议。
康诺的回答则是建议神父看看身后。
“哦,主啊,吉利安来了。我得快点了。”他低声说道,“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不会的。”康诺保证道,“当然,除非他们先动手。”
神父抓起长袍回头朝修道院跑去。
“不用再梳头发了,玟娜,神父回来了。事实上,他是往回跑。我不知道……哦噢。”
“怎么了?”
“吉利安来了。”
玟娜扔下梳子,坐回床上。现在是她永远离开高地的时候了。哦,上帝啊,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双眼盈满热泪,低下头开始祈祷。“为什么这会这么难?”她哭了出来,弯下腰来,前后摇晃着,好像她痛的是身体而不是内心。
菲斯不知说什么好。“我不知道,玟娜。如果能帮你的话,我会的。可能你丈夫会让你好受点。”
“不。”
“他在这,玟娜。”
她僵了一下,没有直起身,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什么反应。
“那就说明……”
“他来这是因为他的骄傲。”
“我知道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菲斯说道。她又从窗口探身出去,朝她的哥哥挥起手来。吉利安和他的人马全都看起来闪亮而崭新,他们全都穿着耀眼的盔甲。她又转头去看那边,他们看起来……“就像野人。”
“离开窗子。”
“我看我可以朝你丈夫挥挥手,如果这样忽视他的话就太不礼貌了。我刚跟吉利安挥过了手,所以不该不管他吧。”
“我跟你保证你不用在意这个。”
不过她还是挥了挥手。“他没理我,可吉利安回了我。”
“过来吧。”玟娜催促她。
“你也过来看看吧。”
“不。”
门外想起了敲门声,跟着是大大地喘气声。辛克莱神父已经跑上了楼来到玟娜门前了。
菲斯开门让他进来,“她不会出去的,神父,我劝过她,可她不听。”
神父点了点头,冲到床前,“你丈夫说你会出去的。他肯定这个会有用。”他把挂饰放在她膝头。
她盯着那块木头足有一分钟之久,一句话没说。菲斯想要看的仔细一点,所以伸手去拿。玟娜一把把它抓起来,没让她妹妹碰到。
她站起来冲到窗口,想要把挂饰扔出去,他竟然敢现在把这个拿出来,以前他连戴都不肯戴一下,现在已经太晚了。
然后她看见了他,“他看起来似乎很累。”她低声说。
“你得出去了,夫人。除非你出去说明你是跟你丈夫回去还是跟你哥哥走,否则,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她退回来往门口走,“我哥哥不知道我在这。”
“那并不重要,”他说着,跟着她出门下楼,“你的丈夫知道你在这,吉利安可能会认为他想要带走你的妹妹。”
“我有办法可以让他回去。”玟娜说。
“说说看,”菲斯问,一边跑着跟上她的姐姐。
“我只要简单地问问他是否爱我就行了。他不爱我,所以根本不会那么说,到时他就会明白我还是应该回英格兰。”
“要是他不这么认为呢?”她妹妹问。
“只要我说不,他不会强迫我的。”
“你忘了你丈夫有多么强壮了吗?他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对他来说不就是不。”
“你爱他,是不是,女人?”神父问道。
“是的,我爱他,但那还不够。”
他们停在大门口,神父对菲斯说,“菲斯,请你先出去。你去找你的哥哥,让他明白何家人对他们并没有威胁。”
“你认为吉利安的人马会伤到高地人吗?”
“不是,我担心的是何家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你哥哥的每个人。他们有时非常野蛮,天知道,他们绝对会轻而易举地打败他们。”
“但是人数上我哥哥那边是他们的两倍……”
“人多根本对他们没用,我看过他们怎样战斗,我跟你保证,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她允诺道,然后匆忙走了出去,跑向自己的哥哥并拥抱他。他告诉她玟娜的丈夫派人过去找过他们的妈妈,想要保护她不被麦内尔带走,他还说母亲居然对玟娜的丈夫充满好奇,希望过来的人是他本人就好了。
菲斯一直在专心听他说话,突然,玟娜走了出来。
“等会我进去拿衣服出来,到时再跟我说。”她对哥哥说。她本来是想要进去拿行李,可是最后她还是好奇地朝玟娜走去。她的姐姐看起来那么脆弱孤独,菲斯一心想要保护她,希望她不再心痛,吉利安只好再耐心多等一会了。
他可以多等几分钟的,不是吗?“我一会就过来,吉利安,”她对这他喊道,“我想先去见见玟娜的丈夫。”
还没等她的哥哥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提起裙子朝那群战士跑了过去。
神父被一楼的一群修道士拦了下来,他不得不向他们保证,这块圣地上决不会有什么冲突发生,他们一切都好,很快就会离开了。
“这只不过是个家庭聚会而已,”他解释道,上帝啊,他居然可以这么严肃地撒谎,其实他说的也有一半是实话。
菲斯没理修道士,但他冲他们挥了挥手。有几个被她的热情感染,也跟她挥手打了个招呼。她来到了小路的尽头,目光被那群野蛮人中的一个吸引住了。她有种感觉,好像他希望她能做点什么或是说点什么,虽然他一动没动,也没给她什么暗示,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他似乎对她有所期待。
所有的士兵都密切留意着她哥哥那边,她发现玟娜突然停了下来。她以为玟娜不再固执,打算跟丈夫好好谈谈了,所以她追上姐姐,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又往前走了起来。
玟娜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丈夫身上。她这么地靠近自己爱的这个男人,可是想着以后却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了,这太痛苦了。难道他不知道他的到来对她是一种折磨吗?她的心似乎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们来到了小路尽头,她又停了下来。菲斯放开她的手,退到姐姐身后。
夫妻两人互相盯着对方,沉默着,谁也不说话。菲斯又想帮忙,她推了一下姐姐。
玟娜不理她,她做了个深呼吸,把挂饰举起来说,“这原来是你的,康诺。”
“现在它还是我的,玟娜。你也是我的,现在直到永远。”
她摇头,“这太难了。”她哭着说。
他取下剑递给克里斯,然后下马,走上前去。
“我会让一切变得简单的,别哭,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神父跑过来,递给玟娜一块布擦眼泪。然后他后退转身朝吉利安走去。
康诺搂着她向花园走去,她没有推开他。她低着头,想着等一会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她就要跟他说再见了。
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旁边那些观众,“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应该在家保护你的,我的余生都会活在对过去的后悔上。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玟娜,但是我……”
“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你的错。我其实应该早告诉你的。我本来是想说的,可是还没等我说你就又离家外出了。然后他也走了,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不过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你去找尤菲米亚时就已经告诉我你的选择了。”
他惊讶不已,“如果你知道她死了,你会高兴一点吗?”
“天啊,当然不会。”
“那么很好,”他说,“我并没有驱逐她,虽然我很想。这会让你认为,我很体贴并认真考虑你的感受吗?
她转身看他,康诺很想拥她入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他本来决定等她自愿过来,可现在看来,如果他不主动出击的话,可能就会输掉这场战斗。他放开她的手,坐在石墙上,等着她过来。
她走近了一点,站到他伸开的两腿间问,“尤菲米亚怎么了?”
“我得告诉你关于我父亲的事你才会真正明白,但是事情太复杂,可能要讲很久,你要听吗?”
提到这个他显出很沮丧难过的样子,这让她的心沉了下来。他好像突然变得脆弱起来,他低着头,肩膀沮丧地垂着,这痛苦他已经受了太多年了,她甚至可以感觉的到他那份痛苦的忧郁。
“你想说吗?”
“是的。”他紧张的回答道。
她又向前一步,“那就说吧。”她低声说道。
他似乎放松了下来,“我知道罗塞已经跟你讲过一些那片废墟的事情,等我为父亲报了仇之后,我才会拆掉它。我现在告诉你我父亲的死和他临死前交代我的事情。”
“他说屠杀发生时,你也在现场,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啊。虽然我确实希望你能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但一定要你愿意再告诉我。你真的愿意说吗?”
康诺点头。
“他死的并不容易……”
回忆慢慢涌上他的心头,他开始娓娓道来。他记得当时的一切,记得自己当时的恐惧和无助。她想象着当时的情况,他,一小男孩,爬过燃烧的余烬,把父亲巨大的剑放在胸口,她对他过人的勇气和荣誉感而感到敬佩不已。无怪乎她会这么爱他了。
“我父亲要求我为他报仇,这困住了我。”他结束了过去的回忆。
她点头表明自己能理解,“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会像你父亲一样对你儿子也做这类的要求吗?”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如果我也有机会遇到这种事情的话,我会警告我的儿子小心,我会要他查明那些人,目的是想他清楚敌人到底是谁。这样我就不会担心他和家人会受到伤害,我才可以安心地死去。但我决不会让他或是要求他为我报仇,玟娜,不,我决不会这么要求我的儿子的。”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已经改变了她的未来。
他把手伸出来,让她看他手指和手掌上的疤,“这是我得到的遗产,我不能抹掉这些痕迹,我也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
她抓起他的手吻了上去,“你的手很漂亮,无论何时,如果你觉得累了或是焦虑了,你只要看看你的手就可以了,你是个有荣誉感而充满勇气的男人,这些疤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而存在的。”
“一个妻子不会逃离一个有荣誉感的男人,我输掉了你。”
她摇头,“你没有,我当时以为你忘不了过去,而我害怕你会让你的儿子也承担这样的负担,你去找尤菲米亚让我彻底放弃了希望。我想你是选了她,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为什么你要赶她走?”
“因为她伤害了你。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吗?知道雷恩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我都要发狂了。我唯一想的就是在你眼前毁掉这个渣滓,所以我回了家。我简直不能忍受这么污秽的东西存在于这么纯洁的你的面前。这是我要送走她的原因,其实我曾经考虑杀了她的。”
“何家人不杀女人。”
“是的,”他同意,“我会驱逐她,我不会再让她声称自己是何家的人,不会让她再穿我们的披肩。我回去的时候尤菲米亚刚刚离开城堡。我在路上发现了她的踪迹,于是跟着她想要跟她解决这件事,谁知我居然发现她在拥抱麦内尔。”
“她是那个叛徒。”她喘着气说。
“是的。”
“然后呢?”
“稍后再跟你解释一切。你以前说过我只要打开我的心就可以了,还记得吗?”
“记得。”
他双手握着她的腰,把她拉近。“你让我爱你,是吗?我那时就该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我爱你。”
她摇头,“不,你只是想……”
“我爱你。”他又说了一遍。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他轻轻地帮她擦掉,然后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我知道你爱我,但为什么你不说出来呢?你害怕吗?”
“我没说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爱我。是的,我是害怕,但是你应该不怕啊,不是吗?”
他低下头看她,“不,我也害怕。玟娜,你真是把我吓坏了。如果我爱你,我就会变得脆弱。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呢?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没办法不让自己爱上你,但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我得到了重生。我们当然总会有个人先死,但是美好的记忆会让另一个人勇敢地活下去的。你知道吗?”
“什么?”她低声问。
“我决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知道我能给的远远不及你应得的,但不管怎样,你是我的。”
她伸手贴着他的胸口阻止他,“你还不能吻我,你得先道歉才行。”
“我没能保护好你。”他放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努力想着说些什么来补救。
“不,你没有失去我。不过你确实伤了我的心。你竟敢说只要我给你生个儿子就可以回英格兰。那可真是够残忍的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子伤我的心。”
“你当时那么想你的家人,”他解释着,“我想要给你个希望,其实,我……”
“你什么?”
他居然厚脸皮地笑了起来,“我撒了谎。”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跟我说谎?”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让你回英格兰吧?”
“你还敢笑,我当时那么相信你。你不该说谎的,那样不对。”她眼中闪着调皮的火花,“你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也对我说了谎吗?”
他耸了耸肩,“也许。”
“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我让杰宓告诉你我去找尤菲米亚的时候,其实说的不是实话,实际上,也不算假话。我确实去找了她,不过那是因为她跟麦内尔在一起。”
她吓得把手放在脖子上,震惊于他竟然能这么平静地说起这件事,“你去了……”
“等会再说,甜心。现在可以让我吻你了吗?”
“不,”她说,“你得让我吻你了。情况得变变了,从现在开始,你每次离家都得先告诉我一声。如果我哪天又是一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我会跟着你去的,到时你就求上帝保佑吧。”
“啊,女人,你确实爱我,是不是?”
“你必须戴着那块木头挂饰,我是说真的。”
“我不会戴在脖子上,那样太危险了,”他解释道,“如果你能把它缝在我的披肩上我就戴。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的妻子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我想你可不可以把家里的门改改,对你来说,那是很安全,可是我每次只能走后门,因为我根本打不开那些门。”
“好的。”
“我想要骑那匹黑马。”
“不行。”
她双手绕到他颈后,靠在他身上,“你可以考虑看看吗?”
“不行。”
他提醒她该吻他了,她大笑着迎了上去。他的嘴立刻完全占领了她的,他吻了她很久,向她表明他有多爱她。她的反应甚至比他还要强烈,直到他强迫她停下来时她才想起来他们在哪。
他低声地温柔地对她说着情话,她感动地趴在他颈边抽泣。最后,他提议回家,她擦干眼泪点头同意。
他搂着她的肩膀带她往回走。
“我们今晚睡在外边吗?”
“我们不睡觉,”他答道,“但是如果你想要休息一下也可以。”
“是的我想,因为你看起来很累。”
“你也是。玟娜,不要再让我受这种折磨了,跟我发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好的,我答应你。过来见见我的妹妹。她到底在干什么?她离开太远了,何家的人不会……”
“昆蓝会的。”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她离开小路,他会带她回来的。”
“让他别再盯着她看了。”
“你妹妹可好像并不在乎啊。她也盯着他呢,她甚至还走得更近呢。”
“菲斯,过来。”玟娜喊道。
她妹妹不理她,“康诺,让昆蓝和克里斯过来。”
“我可以叫他们,可是他们不会过来的。他们的职责是已经定好了的,他们是在保护我们,甜心。你应该为他们的克制而感到骄傲。”
“为什么我要为他们而骄傲?”
“他们都想要杀掉所有的英格兰人。”
天哪,她忘了吉利安了,“你得过来见见我的哥哥。”
“不。”
“那如果他过来,你会见他吗?”
他耸了耸肩,说出自己的条件,“如果他带着武器,我会跟他到一边讨论讨论关于羞辱的问题。”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带武器,”她打算跑开,“我去带他过来。”
“不。”
他拉住她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辛克莱神父过来帮忙。过了一会,吉利安走了过来,象康诺一样,他没带武器。
她丈夫一点也不喜欢她去拥抱她的哥哥,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她谢过吉利安能过来接菲斯,那边辛克莱神父也已经找来了他们的妹妹。他想自己真是赶到得及时,因为当时昆蓝正朝她眨着眼睛。神父抓住菲斯免得她跑出去。
“你可以跟何家人说再见了,菲斯。你的姐姐希望你能取得吉利安的合作。”
“玟娜的丈夫肯合作吗?”
“不,当然不了,但是玟娜和我都知道他根本不会跟英格兰人合作的。他还没有杀他,为了他的妻子,他能够这样地控制自己,真是万幸。”
菲斯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上神父。
“对不起耽搁了一下才过来,吉利安。”
吉利安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拉过去推到自己身后。她立刻抗议地把他推开,然后朝玟娜跑过去,跟她一起靠着墙坐了下来。
两个男人继续满怀敌意地对视着。
玟娜终于失去了耐心,“吉利安,见到我你难道不高兴吗?”
他终于肯把瞪着康诺的目光抽回来看向自己的妹妹,“我当然很高兴。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会,我要跟我丈夫回家。我跟他结婚了,吉利安,而且我向你保证,我很幸福。告诉父亲,我已经原谅他把我送给麦内尔这件事了。”
“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杂种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玟娜。他也根本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菲斯立刻抢在玟娜说话回答,“他以为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压低声音免得姐姐的丈夫听见。
辛克莱神父上前一步,“那个婚礼很正式,吉利安,是受过祝福了的。”
“你主持了他们的婚礼吗?”吉利安问。
“是的。”
他立刻对神父怒目而视,两只蓝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很明显他在思考神父的话是否可靠。
“吉利安,请告诉母亲,我很遗憾她和父亲没能参加我的婚礼。”
她哥哥又转头看她,“你们是在教堂结的婚吗?”
“我们结婚的教堂是世上最漂亮的,没有浪费一分钱。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我走进教堂时,头顶是绿色树枝的棚,上面甚至好挂着新鲜的露水,在灯光的照耀下象珠宝一样闪闪发光。我们互相说出誓言的时候,还能闻到石楠花的清香。康诺和我都穿着漂亮的礼服,仪式结束之后,我们还举行了盛大的晚宴。”
她的眼中浮上一层薄雾,她哥哥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因回忆和快乐而变得热泪盈眶,而这已经充分表明了她婚姻的正式,生活的幸福。
“那场婚礼真是不可思议,是不是,神父?”神父被她的描述打动了,他抬起袖口轻轻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说,“是啊,女人,那确实不可思议。男爵,你知道吗,要不是有康诺,您的妹妹也活不到今天。”
“是的,我知道了。”
玟娜对哥哥的反应感到满意,康诺真是太粗心了,她妻子对他们婚礼的回忆让他哑口无言,而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告诉她他简直为她而骄傲。
“玟娜,我们该回家了。”
“好的,康诺。”
她站起来,走到哥哥面前,吻了吻他的面颊,“我爱你,吉利安。”
“我也爱你,玟娜,让他好好照顾你。”
“他会照顾我的,他爱我,吉利安,而且我也爱他。”
“看的出来你爱他。”
两个男人又沉默地长长地对视了一会,玟娜站在两人之间,等着他们互相道谢。
最后,吉利安做出了让步,他朝康诺点了点头,康诺也朝他行了个礼。
玟娜知道,这是它们的底线了,虽然他们都太过自大,太过顽固,可她还是深深地爱着他们。
康诺搂过妻子,转身离开。
“再一分钟,领主。“菲斯大声喊了一句。她从她哥哥的背后绕过去,不让他抓住她,然后追着玟娜和康诺跑了过去。
“你知道你妻子到底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吗?”
玟娜推了他一把让他回答,“我妻子是八个孩子中的第七个,你是最小的,对不对?”
“对了,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菲斯,真的没必要……”
“不,这很重要。我们对你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对你的丈夫来说,我们应该也有一定的重要性,是不是?”
“菲斯,过来。”
她甚至没想过要拒绝他,她跑上前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什么事?”
玟娜马上纠正她,“你该说‘什么事,领主’。”
“他现在也是我的哥哥了,我非得要叫他领主吗?”
“你应该了解只有他准许了你才可以去掉尊称。而我不得不提醒你,他还没有给与准许呢。我们是在同一个家庭长大的吗?”
菲斯大笑了起来,“好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领主。要我把那些名字全都告诉你吗?”
“没必要,你们有吉利安,威廉,亚瑟,莫提德,你们叫他莫提,琼,芮秋,我的妻子,还有你。”
“你居然全都知道,你以前就知道吗?”玟娜问。
“是的。”
“那为什么你不准我说起他们呢?”
“因为你老是想你的家人,谈起他们会让你觉得更加难过,而且我希望你能对我忠心。我相信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她靠在他身上,“我们回家后你可以再解释一次给我听。菲斯,该说再见了,我会想你的。”
两姐妹拥抱了一会,菲斯说,“我会更想你的。领主,我忘了对你道谢了。吉利安说你曾经派人去我家救我。”
“你派人去找我父母亲?你的人去了英格兰?”玟娜惊讶不已。
“是的,”菲斯说,“妈妈很喜欢那些士兵,父亲当时不在,但是他对你丈夫这么远地过来帮忙感到感激。我一直想知道……”
“什么?”康诺问。她妻子和妻妹都没留意到他们已经离开了教堂的安全范围。昆蓝可是注意到了,他正咧着嘴笑呢。康诺知道自己的朋友在想什么,现在他一定是在计算菲斯还有几步就会离开他们的庇护所。
“那些人都在这吗?我想要谢谢那位领队,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昆蓝。他继承了他叔叔的领地,马上也是一位领主了。现在他为我服务的职责已经结束了,不过他在这,菲斯,他甚至正看着你呢。”
她立刻抬头望向昆蓝,又朝他走了一步。
“我哥哥告诉了我你过来的事。我父亲为你能来我家提供保护而表示感谢。我也要谢谢你,昆蓝,全心全意地感谢你。”
她的盖尔语简直象音乐那么动听,根本不象她的姐姐那样,看来她具有掌握语言的天赋。
他没有说话,但低头朝她敬了个礼。天上的神啊,她笑的时候居然有酒窝。
“显然我母亲非常喜欢你,我听说她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还会再去我家呢。”
康诺听了她的话,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她让事情变得简单了,是不是?”
昆蓝笑了起来,“啊,是啊。”
玟娜和菲斯没明白康诺是什么意思,什么变得简单了?
菲斯刚要离开,昆蓝张口说话了,“告诉你的母亲,我很快就会过去拜访的。我很想要她得一样东西。”
她本想再问一下的,但觉得这样似乎不太礼貌,所以说,“那么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喽。不管我父亲怎么想,我计划至少两年内不嫁人,当然,我的年纪是到了,可是我发现我实在是被宠坏了,我得找到一个能够纵容我的男爵才行,而这肯定要花点时间。如果你来之前,我已经结了婚的话,那么请记住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昆蓝,我希望上帝与你同在。”
她行了个漂亮的屈膝礼,跟玟娜吻别,让康诺吃惊的是,她居然也吻了他。然后,她转身朝着那边正板着脸的哥哥跑去。
“我肯定会想菲斯的。”玟娜说。
“你应该很快就能再见到她了。”他说。
“我怀疑,”她答道,“我很难过昆蓝要离开了。那以后每次你出去的时候就由克里斯来看家吗?”
“不,他要去修的领地了。他们希望我能派个人过去领导他们,我派了克里斯,他们需要他,而他也很乐意接受。”
他把妻子抱上马背,然后飞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他低头对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他的爱有多么深。
“我们一切重头来过,是不是?”
“如果你高兴这么想的话,我不会反对。不过,这次会比较容易,因为我会学着体贴一点。”
“你已经很体贴了,否则你想我为什么会爱你?我在想……”
“什么?”
“我想要再尝尝不用马鞍骑马的感觉,如果你在旁边的情况下,我可以不跟你共骑吗?”
“如果你答应只在城堡里面不出去的话,我会同意。现在你知道我是多么随和了吧,妻子?”
“是的。”她说,“既然你心情这么好……”
“什么?”
“关于建教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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