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备有应变计划。
两辆警车闪着警示灯,鸣着警笛,疾驰在医院的车道上时,约翰就知道他应该离开了。他本能但多余地在座位里矮下身子,转动点火钥匙发动引擎。他等了几秒,直到看见警察跑进医院,他才缓缓把车倒出停车格,转向驶出停车场。
他不在乎他的朋友是生是死。他何必在乎?无论结果如何,他的计划都不会受到影响。
即使他们被警方活捉,又把知道的事和盘托出,那也为时已晚。如果奇迹出现,他们有人逃出,那也无所谓。约翰有足够的时间把“播种社”帐户的钱,转到多年前他在瑞士的银行开立的帐户。他带来了他的笔记型电脑──他奇怪达乐没有问他为什么带着它──他只需要找到一条电话线,在电脑上键入几个指令,他就可以享清福了。
现在他在乎的只有尽速逃离。再过几分钟就会有警察跑出来封锁通往医院车道的大门。
“嗯。”他低声说。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有一辆警车在那里了。被拦下的风险能免则免,约翰决定。他把车又倒回停车场,掉头回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沿着医院后面的柏油小路行驶。
就在这时他看到蒙克一手摀着胁部,歪歪斜斜地爬上斜坡走向街道。他中弹了吗?看来好像是。
约翰低声轻笑。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令他无法放弃。四下无人,没有人会看到。他欠蒙克一大笔钱。“嗯。”他再度低声说。动手吧,就趁现在。
他把握时机,把车一个急转驶过路尖,然后踩下油门。蒙克闻声转头。看到约翰时,他停下来等待。
他以为我要载他。约翰在接近蒙克时不但不减速,反而加速冲过去。蒙克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时的震惊表情,真是滑稽极了。
但约翰判断错误。他以为蒙克会扑向左边而略微转动方向盘企图直接冲撞他,但蒙克往右边跳,车子在飞驰而过时只是擦到他而已。
他不敢冒险把车倒退回去再试一次。“人只能尽力而为。”他喃喃自语。车子撞到路尖,猛地弹跳到街道上。他驾车斜穿过一个破败的社区,抵达距离医院六个街口的大马路时,他知道他安全了。
他拿起行动电话打给几个月前雇用的飞行员,告诉飞行员,他会在四十五分钟后抵达机场。他在十字路口左转,往纽奥良的反方向驶去。他当然再也不能回去。即使有新的身分──护照就在放电脑的手提箱里──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回美国。
无所谓,他心想,反正他有几千万美元可供挥霍。约翰得意极了。他毕竟犯了谋杀罪却可以逍遥法外。
☆☆☆
米雪写完病历就到恢复室去看强旭。护士已经把他的父母带了进来。岱尔和樱红手牵着手站在儿子的床边。力略难过得只能在门外偷看弟弟。
“最坏的部分已经过去。”岱尔说,然后望向米雪。“今晚妳也受尽折磨,对不对?警方封锁楼梯和电梯时,我们就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
“幸好不知道。”樱红说,用面纸轻拭眼角。
“我们听得到枪声。医院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到,但我们知道妳绝不会让强旭发生任何事。”岱尔说。
“蓝医师整晚都会在这里。”米雪说。“但如果你们宁愿我──”
岱尔不让她说完。“妳已经尽了妳的职责,我们不知道要如何报答妳。妳快回家吧!”
米雪走楼梯到急诊室找塞奥。她很想好好睡上一个星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一样累。她已经重新缝合好他手臂的伤口,但他留在急诊室等她。此时他正坐在检查床上一边冰敷膝盖,一边讲电话。
他在看到她时挂断电话。“巫警探和桑警探逮捕了凌麦隆。他有问必答。在他们宣读完他的权利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不会承认谋杀约翰的妻子。他说那是安乐死。”
“那就没关系了吗?”米雪摇头问。
“我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塞奥说。“但说穿了,他的动机就是钱。”
他把她拉到身边,搂住她的腰。他需要靠近她、碰触她。刚才在楼上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会失去她,他知道他永远忘不了那种惊骇。
他亲吻她的颈侧。一个护士站在柜台边看着他们,他不在乎。她的倚偎使他知道她也不在乎。
诺亚在这时走进急诊室。
“你满脸的什么东西?”米雪问。
他走到水槽前照镜子。“灰泥碎片和粉尘。”他打开水龙头,抓来一条毛巾。
塞奥在诺亚洗脸时把麦隆被捕的事告诉他。“约翰已经用他的电脑把开曼群岛帐户的钱转走了。”
“转到哪里?”诺亚问。
“还不知道,但巫警探他们正在查。那群人很有意思。”
“‘播种社’?四个不正常的人有什么意思?”诺亚问。他用毛巾擦干脸,把毛巾扔在水槽里,然后转身交抱双臂等塞奥解释。
“约翰在开户之初告诉他的三个朋友,必须他们四个人一起到银行才能领钱。他告诉他们那是保护措施,但那显然不是事实。他从一开始就在玩弄他们,达乐、培顿和麦隆傻得一直相信他,直到他设计他们帮忙雇用杀手杀害他的妻子。”
“他为什么需要他们的合作?”
“达乐是蒙克的联络人。”塞奥说。“我不清楚他为什么想要把麦隆和培顿拖进去。约翰是律师,也是银行信托部的副总。麦隆利用他的股票经纪公司骗走客户的退休金。达乐是警察。培顿在地检处工作,负责解决任何与法律有关的问题。关于幽灵杀手的事,达乐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有他的档案。档案现在在巫警探手中。他说蒙克不久以前杀害了一个少女,雇用他的正是少女的父亲。有足够的证据可以逮捕那个父亲,他们正派人去逮捕他。”
“希望他坐一辈子的牢。”米雪说。
塞奥点头。“巫警探认为蒙克有怪癖。”他拿起冰袋放到身旁。
“什么怪癖?”米雪问。她看到塞奥抬腿时皱眉蹙额,于是抓起冰袋放回他的膝盖上。
“他总是在被害人的附近放一朵玫瑰,通常是床上,因为他比较喜欢在夜晚下手。”
“这么说来,贺警探并没有说谎。”米雪说。
“她很聪明。”塞奥说。“她尽量接近事实,以免谎话被拆穿反而坏事。”
“你怎么知道她是他们之中的一个?”米雪问。
“瑟琳告诉我的,”塞奥说。“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终于想通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她没有叫律师把文件交给警方,是因为她知道‘播种社’有一个成员是警探。她把文件的第二份影本交给萝莎保管,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管家绝对不会去找警方。但我真的不知道她以为萝莎会怎么做,也许是把文件寄给……我不知道。”
他打个呵欠后,继续说:“总而言之,我把范围缩小到培顿和达乐,知道他们其中一人是警察。后来达乐出现时,却在大热天穿着防风夹克。她走进走廊转身背对着我时,我看到她伸手到背后拨开枪套的按釦,但另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里。那时我就猜出她多带了一把枪。”
“我倒很想知道罗约翰躲在哪里。”诺亚说。
塞奥点头。“我们迟早会逮到他的。”他打个呵欠。“我们回家吧!”
“我可以走了。”她说。
“诺亚要睡妳的客房。”他说。“只是以防万一。”
“你该不是认为约翰或蒙克──”
他不让她说完。“不是,但我会睡得比较安心,妳也会。”
他们走向出口。塞奥一直搂着米雪的肩膀。
“我得先去汽车旅馆拿些东西。”诺亚说。“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米克?”
“他不会有事的。”她说。“伤势没有看来那样严重。”
“你还在为让蒙克跑掉自责吗?”塞奥问。
“我不会分身术。”诺亚回答。“我知道我必须回去救你,警方封锁了楼梯,我以为他们会抓到他。”
“是我救了你。”塞奥纠正。
“才怪!我的汽车钥匙呢?”
“我留在车上没拔下来。”
塞奥坚持由他来开车,米雪发现他用右脚踩离合器似乎不成问题。
“我至少要睡到中午。”她说。
“不行。我们必须去参加清晨五点半开始的钓鱼大赛。”
米雪呻吟一声。“我要留在家里。”
“妳必须跟我一起去,妳是我的搭档。”
“我们没有船,记得吗?我的小艇被埋在某处的灌木丛里。没有汽艇,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获胜。最好的钓点都在沼泽深处。”
“妳爸爸逼蓝柏借一艘给我们,已经停在‘天鹅酒吧’后面了。”
“我想要待在床上,但我会让你来决定。毕竟,你是老大。”她挨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努力用性感的声音说:“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可真难。”他慢吞吞地说。“让我想想。我可以天不亮就起床,我真的很喜欢早起,整天坐在船里,一边担心毒蛇掉到头上,一边挥汗如雨地打蚊子,或是……”
“怎样?”她微笑着说。
“我也可以整天待在床上和一丝不挂的美女鬼混。嗯,这真的很难决定。”
“谁说过我会一丝不挂了?”
他用那种令她心跳加速的眼神看她。“甜心,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啊!”
“妳脸红了。在我们做过那么多──”
她伸手摀住他嘴巴。“我记得我们做过什么。”
她突然发觉他转错弯了。“你要去哪里?”
“‘麦当劳’。我饿扁了。”
“家里有许多吃的。”
“一个吉事汉堡可以让我支撑到回家。”
“好吧,我没意见。”
一分钟后,他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合作。她知道麦当劳打烊了。等他们到家时,他急着脱掉她的衣服,根本没空想到食物。她想要洗澡,他不反对,只要他可以跟她一起洗。
他们一起倒在床上再度翻云覆雨。他把她压在身下,把她的双手固定在她头顶,告诉她所有他需要说和她需要听的情话。
接下来轮到她了。“说。”他低语。
她想要讲求实际。“等你回家恢复惯常的生活──”
“说。”他命令。
“你回想起这段情时,会把它当成……一时放纵。”
“我们要吵我们的第一次架吗?”
“不是,我只是……”
“说。”
泪水涌上她的眼眶。“我们相识只有……”
“说。”
“我爱你。”她低声说。
他开心地亲吻她,然后翻身侧躺,把她拉到怀里。她哭成了泪人儿。他知道为什么。她认为他会回波士顿继续过他的生活……没有她的生活。
要不是想起他心爱的女人一点也不了解男人,他就会非常生气。等她哭完后,他轻抚她的背说:“我和佩嘉约会一年后,她才搬进我家。我们同居一年后才结婚。但是妳知道吗?”
她抬头看他。“什么?”
“我对她的了解不及我现在对妳的了解。人生苦短,米雪。我想要与妳长相厮守,我想要与妳白头到老。”
她很想相信他。她知道他此刻说的是真心话,但她也相信一等他回到波士顿的工作岗位、回到家人朋友身边,他就会知道他属于那里。
“嫁给我,米雪。”
“你非回波士顿不可。如果六个月后,你的感觉仍然跟现在一样,那么再回来向我求婚。”
“我舍不得和妳分开那么久。”
“我希望你理性地面对这件事。六个月。”她重复。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天啊!他多么爱她,即使是在她固执己见时。
他不再争辩。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别的事。他开始用鼻子摩擦她,同时分开她的大腿。
“妳赢了,甜心。六个月。”
☆☆☆
他苦撑了漫长的三个星期。
然后他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把他的船托售,把汽车行李箱装满,开车到宝文镇。他先到“天鹅酒吧”和杰可握手,正式请求他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然后他回家,回到米雪身边。他敲门,当她开门时,他把她拉进怀里,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不打算和他心爱的女人分开六个月。他要在宝文镇住下来,她势必得接受这个事实。
她没有再跟他争吵,她忙着想亲吻他,但塞奥说得正起劲,想停也停不了。他告诉她,他要在宝文镇开设一家律师事务所,抢光圣克莱镇那些三流律师的生意,他每周要去纽奥良替政府工作两天──司法部不打算放了他──他有足够的投资可以维持他们的生活。
拜他妹妹娇丹之赐,其实他现在就可以退休。他和其他的家人都投资她的公司,她让他们个个都发了财。最后一件事,他已经打电话给康磊,通知他准备签教练约了。
然后他亲吻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我到宝文镇来寻找我所失去的东西,我想要再次体验热情与活力。现在我感到活力充沛。我的人生是在这里与妳为伴,米雪。我回家了。”
泪水滑落她的脸颊。“我爱你,塞奥。”
他紧紧拥抱她。“如果妳再赶我走,我发誓我会做出令妳难堪一辈子的事。宝文镇民会乐于把那件事告诉我们的孙子。”
“我是医生。”她提醒他。“没有任何事能令我难堪。”
“是吗?如果我在妳巡病房时打电话到医院,叫总机广播找自作聪明的医生,妳说妳会不会感到难堪?”
她向后仰以便凝视他的眼眸。“你不会……”
“试试看。”
“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了,我保证。”
他紧绷的肩膀开始放松。“我希望妳下周末跟我一起去参加我弟弟的婚礼,地点在爱阿华州。我希望妳见见我的家人,他们都会去。甜心,可以吗?”
“塞奥,你确定──”
“我确定。”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可以找蓝医师代妳的班,对不对?妳爸爸告诉我,妳还是没有休到假。”
“你什么时候跟爸爸说话了?”
“在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天鹅酒吧’。米雪,妳愿意嫁给我吗?”
“好。”就这么简单。她开始喜极而泣。
“我请求他同意把女儿嫁给我。”
“你那样做真体贴。”
“他哭了。”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然后他使她破涕为笑。“蓝柏也哭了。”
“他会习惯你的。”
“全镇都会欢天喜地,所有的人都在设法帮妳套住一个男人。”
“为什么?”
他咧嘴而笑。“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食物都没有附带一张卡片写着‘欢迎光临宝文镇’。妳怎么会猜不透?每个人都知道我属于这里,只有妳不知道。”
她还来不及为这个全镇都有分的阴谋生气,他就再度亲吻她,然后他看看表。
“我得走了,甜心,练球不能迟到。”
她站在阳台上目送他驱车离去,然后她长叹一声,她有婚礼要筹划。考虑到她必须完成的大大小小各种事情,她决定如果她拚命赶,她可以在六个月后匆匆结婚。是的,六个月。
结果他们在三个月后就结婚了。
婚礼简单隆重,喜宴热闹非凡。米雪的两个哥哥是男傧相,塞奥的两个妹妹是女傧相。尼克是塞奥的首席男傧相,媚安是米雪的首席女傧相。
新娘艳光四射,但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长长的教堂中央走道上时,紧张得要命。当身穿礼服看来英俊无比的新郎上前朝她眨眼睛时,她开始放松下来。
杰可想要租下纽奥良大饭店豪华宴会厅,但塞奥和米雪不肯。他们希望喜宴在“天鹅酒吧”举行。
由于他们不肯妥协,杰可不得不让步,但决定从瑟琳留给他的钱里拨一点来整修“天鹅酒吧”。他没有动屋顶上那只天鹅,因为他觉得那只下垂的翅膀使酒吧别具魅力。但他给停车场铺了路面、雇了乐队,租了一座白色大帐篷,在帐篷里摆满白色的鲜花和白色桌布的桌子。
塞奥站在弟弟尼克身旁看米雪和他父亲跳舞;尼克的新婚妻子若兰在和小强旭跳舞;诺亚和媚安随着音乐大跳贴面舞;杰可则拉着塞奥的母亲猛转圈圈。
“有罗约翰或蒙克的消息吗?”尼克问。“诺亚告诉我,他们在追查每一条线索。”
“快了。他们很快就会逮到他们两个。”
“你满乐观的嘛。”
“嘿,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当然可以乐观。”
尼克换个比较令人愉快的话题。“诺亚和杰可赢了那场钓鱼大赛?”
“对。他们把奖金捐给了足球队。所有的球员都有了新钉鞋,杰可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鞋子的侧面替‘天鹅酒吧’打广告。”
尼克微笑。“所以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足球教练的头衔?”
塞奥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美丽的新娘。“对。想不到吧?”
尼克大笑。“家里有个医生满不错的。告诉我。”他用手肘轻撞塞奥来引起他的注意。
“什么?”
“怎么发生的?”
“什么怎么发生的?”
“你最后怎么会成为足球教练的?”
塞奥咧嘴而笑。“加油站的那个男孩……”
☆☆☆
天堂的另一个灿烂夜晚。空气清爽,星光满天。
穿着丝睡袍和绒面拖鞋,约翰站在他豪华顶楼公寓宽敞的阳台上欣赏夜景。人生在世,再快活也不过如此。他喝一口水晶酒杯里的温白兰地,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声。夜的芳香弥漫在他四周。
这里是乌托邦。他有新生活、新身分和多得用不完的钱。他可以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他听到背后传来窸窣声,知道女郎正在穿衣服。她喊他。他回头看到她送给他一个飞吻,然后走出房门。这一个比其他的都火辣,他知道他还会找她。她在床上创意十足,狂野豪放。也许他明天就会再约她,但接着他想到原定要来娱乐他的那个金发女郎。她叫什么名字来着的?他记不起来了。但他记得她怎么会引起他的兴趣。她有点使他想到达乐,也许这就是他想要她的原因。追忆过往。“播种社”。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现在距离他爬进那架飞机只有六个多月。达乐和培顿死了。他在报上看到他们的死讯,他发现自己经常在猜忖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布塞奥打死的,还是被另外那个人格毙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姓柯。对,柯诺亚。
讽刺的是,“播种社”最懦弱的成员反而没死。可怜的麦隆。约翰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他的牢狱生活不知过得如何?精神崩溃了没有?
蒙克可能死了。约翰看到他衬衫上的血迹。他不会冒险就医,约翰猜他可能像受伤的动物那样爬进某个洞里躲起来等死。
他喝完白兰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他打着呵欠,穿过客厅、进入走道。今晚的女郎把他累坏了,明天将是忙碌的一天。他想要早点起床,赶在九点前登上他的游艇。他打算明天一早再来收拾出游所需的东西。
他打开卧室房门,走进去,打开电灯。他可以闻到那个女郎的香水味。他再度微笑。是的,人生在世,再快活也不过如此。
转向床铺,他伸个懒腰,解开腰带。他往前一步,然后跳回来。“不!”他喊道。“不!”
缎子床单的正中央摆着一朵长茎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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