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和丁玲都是湖南人,周扬的故乡益阳与丁玲的生长地常德相距仅几十公里,到了外省一般都以同乡相称。他们同为“左联”作家,也都担任过“左联”党团书记,周扬是在丁玲1933年被捕后,接任这个职务的。
最初,周扬与丁玲的关系很正常,1932年丁玲创作短篇小说《给孩子们》时,还特意将小说人物的名字用了周扬孩子的名字,一个叫艾若,一个叫迈克尔。她说:“他们都是同事的儿子,很好玩么!”就是在延安周扬担任了鲁艺学院院长之后,丁玲见到他,还总是直呼他的名字“起应”,而不是称他为“院长”,可见,他们的关系很不错,并没有表现出尖锐的矛盾。
周扬与冯雪峰的矛盾很尖锐,而且他也知道冯雪峰与丁玲的关系很好,但是,当年进行“两个口号”论争时,丁玲被关在监狱里,没有参与他们的论争。即使是周扬因冯雪峰而对丁玲心存芥蒂,但在当时却没有显露出周扬怨恨丁玲的迹象。
他们的矛盾是1940年以后发生在延安的。1941年4月《解放日报》创刊,丁玲担任文艺副刊主编。于同年10月,她在副刊上发表了《我们需要杂文》。在她的号召下,延安的一些作家,特别是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延安分会(“文抗”)成立后,吸纳的一些新来延安的作家,积极响应,发表了一些杂文,引发了文学创作的“暴露与歌颂”的争论。而周扬的文艺理论的核心则是接受了斯大林的文艺思想,主张文艺为政治服务,文艺创作的内容以“歌颂”为主。因此,在延安整风时,丁玲遭受到严厉批评,虽然在毛泽东的保护下她过了关,但她与周扬的矛盾也就形成了。有一次,丁玲向周恩来汇报工作时,就表示了对周扬的不满,并要求搬掉周扬这块文艺界的“石头”。
1948年6月,丁玲完成了《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之后,将稿子送给担任中共华北局宣传部副部长的周扬审阅,请他提意见。但稿子交给他之后,犹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反应。同年10月在晋察冀边区举行的土地会议上,彭真讲话时批评有的干部有地富思想,说有的作家写地主家的女儿如何漂亮,贫农家里怎样脏。丁玲马上意识到这是指她。让她纳闷的是,她的小说初稿只给周扬看过,别人都没有看过。她怀疑是周扬给打的小报告。这件事后,丁玲与周扬的隔阂进一步加重了。
1949年6月第一届文代会筹备期间,毛泽东曾征求丁玲的意见,问她文艺界党内谁挂帅为好,丁玲出于公心和周扬的社会威望,建议周扬挂帅。这说明,丁玲对周扬的工作能力和业绩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建国后,周扬担任文化部副部长兼党组副书记,不久又任中宣部副部长。丁玲担任《文艺报》主编。丁玲作为周扬的下级,在工作联系中,她发现周扬对同志有亲疏之分,对那些与他有过意见分歧的同志,如冯雪峰、柯仲平、萧三等人,态度冷淡,甚至怀有戒备。一次周扬到丁玲家来时,丁玲建议他应该团结有过意见的同志,不要让他们总是怕犯错误被你抓住,心怀顾虑。周扬承认对有的老同志心存戒备,但并没有主动去团结。丁玲还发现,平时周扬对丁玲主编的《文艺报》很少过问,可是一旦出了差错,他不是雷厉风行地开会讨论,就是四处宣扬。对此,丁玲十分反感。她认为周扬平时不动声色,关键时刻突然猛刺一枪,让她防不胜防,自然也就逐渐加深了他们间的矛盾。
1983年,周扬发表了《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几个理论问题的探讨》一文,引发了一场“清除精神污染”的工作,周扬受到不指名的批判,作了检讨。丁玲也趁机表态,指出她的对手犯了鼓吹人道主义和社会主义异化论的错误,并向文坛发出“扫除邪气,整顿文坛”的号召。此后,周扬大权旁落,丁玲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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