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静农有个同窗好友叫张目寒,他们都是安徽霍邱县的同乡。台静农在北大读书时,张目寒在北平世界语专门学校读书,经常结伴回家,过从甚密。毕业后,台静农留在北平教书,而张目寒则从政,到南京国民政府任职。张目寒非常喜欢书画艺术,与艺术界的名流多有交往。在1934年张大千受中央大学校长罗家伦之聘,来南京出任美术系教授之后。他与张大千很快就成为好朋友。
台静农是在张目寒家认识张大千的。他每次回乡途经南京时,都在张目寒家落脚。有一次,台静农来张目寒家时,正赶上张大千在他家作画。经张目寒介绍,两位在文坛和画坛的杰出才子就拉开了数十年交往的序幕。尽管他们成了相知的朋友,不过由于张大千行踪不定,他们的交往是聚少离多。
抗战爆发后,张大千在北平逃脱了日本占领军的软禁,逃往四川,避居在灌县青城山。而此时在台静农也撤退到四川,在江津的女子师范学院任教。在这个小县城里,生活极为单调。在教学之余,台静农开始习练书法。该院国文系主任胡小石见他习练书法,就将家藏的明末书法家倪元璐的手迹影印本,给他临摹。台静农很喜欢倪元璐的书法,习练得很投入。不久,张大千听说台静农在学习倪元璐的书法,非常高兴。就将自己收藏的倪元璐的5幅真迹赠送给他。这无疑是对台静农的极大鼓舞。他更加用心地学习“倪字”,进步很快,成为卓有成就的书法家。
1946年台静农应许寿裳之邀到台湾大学任教。10年后张大千也结束了萍踪不定的海外生涯,定居台湾。这时台静农与张大千才有了更多的交往机会。当时,张大千深居简出,很少与外界联系,而台静农却能经常出入于张大千在台北双溪的摩耶精舍。他与张大千经常聚在一起谈书论画,并常饮酒助兴。台静农将自己从1940年代开始学习倪元璐的成果展示给大千看。张大千仔细地翻阅了他的作品,十分认真地称赞道:“三百年来,能得‘倪书’神随着,静农一人也。”
台静农在习练书法的同时,还勤于治印,而且篆刻技艺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许多朋友都因为得到他刻制的一方印章而感到万幸。张大千也很喜欢他治的印章,他的书画所使用的印章大多为台静农为他刻制的。
台静农也喜欢绘画,尤其喜欢绘制梅花。每逢张大千的生日,台静农都要给他画一幅梅花。他对张大千说:“我画梅花给你,不是班门弄斧。是用来表达一点心意。”每次赠画,张大千都是欣然接受。
张大千喜欢收藏古代画家的真迹,如董源的《江堤晚景》、《潇湘图》、顾闳中的《夜宴图》、黄山谷的《张大同手卷》等,都是他花重金购得的,对这些稀世珍宝都钤有“东西南北只有相随无别离”和“敌国之富”的印鉴。在他出访异国他邦时,总是随身携带,而且从不出示于他人。有一次,张大千要到日本访问,行前他没有将这些稀世珍宝随身携带,而是存放在台静农家里。好友的信任,使得台静农在感到荣幸之余,也觉得责任重大。他妥善地为张大千收藏好这些宝物,直到张大千回到台湾后,才悉数交还。
1978年张大千的八秩大寿时,台静农撰写了一篇《大千居士吾兄八秩寿序》。这篇800字的“寿序”,以其极为简洁的文字,在中国画的历史坐标系中,勾勒了张大千“力挽颓风,大笔如椽,元气淋漓,影响及于域外”的对中国画的杰出贡献,肯定张大千在中国画坛“整齐百家,集其大成”的历史地位。“寿序”文辞清丽典雅,用他擅长的隶书书写,古朴凝重,被称为“文墨双绝”的杰作。如不是对张大千有着极深的交往和相互知心,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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