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与田汉“订交”是经宗白华搭桥的。
1910年代,郭沫若在日本第六高等学校医科就读期间,国内发生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鼓舞下,于1919年6月间,郭沫若与夏禹鼎、钱潮等五六个同学商议组织一个社团,取名为夏社。其任务是搜集、翻译日本报刊所载侵略中国的言论和消息,撰述一些反击日本侵略者的文字,刻印后寄到国内各学校和报馆,进行爱国反日宣传。
为了便于与国内沟通信息,夏社订了一份上海《时事新报》。该报自从聘任宗白华主编副刊《学灯》之后,为配合当时新文化的勃兴,增设了“新文艺”专栏,刊载新诗,办得非常活泼,郭沫若很喜欢读。特别是他读了康白情发表在《学灯》上的《送慕韩往巴黎》之后,便试着也写了两首《鹭鹚》和《抱和儿浴博多湾中》,署名“沫若”,投寄给《学灯》。不料,当月就刊登了出来。《学灯》主编宗白华从郭沫若的诗中,看到了这位作者的激情、才气和雄健的魄力,就给他写信,鼓励他多多投稿。这对初出茅庐的郭沫若来说是莫大的鼓舞,于是他焕发了创作激情,写成新诗就投给宗白华。宗白华很器重郭沫若,尽量提前安排发表,也经常写信鼓励郭沫若。郭沫若的长诗《凤凰涅槃》就是经宗白华鼓励下写成和帮助发表的。这样,这两位未曾谋面的青年便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当年,给《学灯》投新诗稿件的还有一位留日学生田汉。1919年暑假时,田汉从日本到上海专程去拜会宗白华。两人一见如故,无所不谈。宗白华告诉他,日本还有一位郭沫若,也是写新诗的。宗白华建议田汉与郭沫若联系,建议他们携手做“东方未来的诗人”。第二年初,田汉在《学灯》上读了郭沫若发表的《凤凰涅槃》之后,立即给他写信,表示“订交”的愿望。郭沫若读了田汉的信,也马上回信说,他读过田汉发表在《少年中国》上的新诗,很希望彼此成为好朋友。这就在宗白华的引荐下,两位青年诗人开始“订交”,互相之间鱼雁往还不断。
1920年3月,田汉利用春假去福冈拜访郭沫若。当时,他们都是穷学生,郭沫若又有了家小,日子过得不宽裕。田汉在郭家住了七天,吃的虽是粗茶淡饭,却感到意气相投,情意绵绵,更进一步增进了他们的友情。
1922年和1923年,田汉与郭沫若相继回国,分别在中华书局和泰东图书局任编辑。他们的住处也相距不远,因此往来更为频繁,经常在一起切磋诗艺。
在郭沫若与成仿吾、郁达夫一起创办创造社时,田汉也参加了。不久,田汉与成仿吾意见不合,离开创造社,自己单独挑旗创办了南国社。
1930年“左联”成立,田汉被选为执行委员,而郭沫若却因发表讨蒋檄文,被蒋介石政权通缉而流亡日本。抗战爆发后,郭沫若回国投入抗日斗争。田汉闻讯赶到上海。好友久别重逢,异常亲热,他们准备携手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之中。不久,郭沫若被国民党当局任命为中央军委政治部第三厅厅长,他出于对蒋介石的敌意,拒绝接受,躲避到长沙田汉家里。田汉为他安排好生活起居,还陪伴着他观光游览,在一起共同生活了22天。后来于立群到长沙带来周恩来口信,要郭沫若和田汉都到第三厅任职。郭沫若任第三厅厅长,田汉任第六处处长。他们成了配合默契的上下级,在他们的策划和直接领导下,组织十个演剧队到各地开展抗日宣传活动。
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郭沫若也投身于戏剧创作。在1941年到1943年间,他创作了《屈原》、《虎符》等六部大型历史剧,而田汉更是喜获丰收。他创作了话剧《卢沟桥》、《最后的胜利》,京剧《江汉渔歌》、《岳飞》等十余部剧作。他们的这些剧作,或借古喻今,或切近现实,都直接或间接地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推动了抗日救亡运动的健康发展。
建国后,郭沫若担任了全国政协副主席,政务院副总理,田汉担任了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局长、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等职。他们都重任在身,虽然经常在开会时见面,但却鲜少推心置腹的交谈机会。不过,他们的心还是紧紧相连的。1958年田汉创作了大型历史剧《关汉卿》,郭沫若读后评价是“不朽的传世之作”。与此同时,郭沫若也创作了大型历史剧《蔡文姬》,田汉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1961年,田汉改编了京剧《谢瑶环》,褒扬了武则天与豪门贵族斗争的精神,而在第二年郭沫若创作了历史剧《武则天》,力主为武则天翻案。他们对武则天这样一个一直有争议的人物,能够敢于为其翻案,恢复历史的真面目,足以说明他们的思想观点是相通的。
遗憾的是,当江青一伙向田汉发难时,郭沫若知道田汉是冤枉的,他也指出这是“落井下石,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但他身处逆境,却无力救助田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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