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用“对话”刻画人物,推动剧情

作者:崔秀杰 李 鸿




  我们常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说法:“话剧者,话也。”也就是说,话剧的基本手段是“话”——语言。构成剧本的语言不外是两个部分:一是作者的舞台提示,其中有关于动作进行的时间和空间环境的说明,有对人物外部动作、静止动作的提示,有对音响效果的提示;二是人物的台词——对话、独白、旁白,也就是言语动作。可以说,话剧的有形材料,惟一的就是对话,也就是台词。一般的文学作品主要是为了读,戏则是演出来让人看、让人听的。小说里也写人物,也有对话,但小说里人物的对话所占比例很小,往往只起画龙点睛的作用。话剧就不一样,刻画人物作者不能插嘴,只能用人物自己的语言来介绍。所以,对话是剧作家的惟一手段,其他那些指示性的文字只是附加的东西。
  这样说来,或许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认为这还不容易吗?说话谁不会?其实不然。有这样的剧本:有分幕分场,有人物,剧情清楚,对话明白,但是你读不下去,观众也直摇头。这是什么原因?这是人们通常说的:“没戏!”即没有情节,没有冲突,什么都用对话说明白了,而且人物也没有个性。这种对话就不是戏剧的对话。
  那么,怎样才是戏剧的对话呢?戏剧的对话讲究“动作性”,简单地说就是人物的台词既能表现自己的思想感情,又能牵动舞台上其他人物的心理和身体活动,即刻画人物性格,推动剧情发展。下面着重以曹禺的话剧《雷雨》为例谈谈话剧“对话”的动作性。
  话剧《雷雨》最能体现作者的语言艺术的高明之处恰恰在于具有鲜明而强烈的动作性。人物对话既能表现矛盾冲突,推动事件发展,又能揭示人物性格。人物所说的话都有明确的目的、意向,表现了执著的自觉意志。周朴园、侍萍、繁漪、周萍、鲁大海之间各怀深仇宿怨,语言的进攻性强烈,能激起感情的巨大冲击力,使得舞台气氛生动紧张,扣人心弦;每个人以独特的说话方式(独特的词汇、句式、语调节奏)表现出了各自独特的个性特征,非常符合各自的身份、地位、教养和气质。如周朴园一般情况下说话肯定而庄重,随处带有命令口吻。但当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老太太可能就是三十年前被他抛弃的鲁侍萍时,他神情慌乱,语无伦次了,一连串地追问:“你——贵姓?”“你姓什么?”“你是谁?”“哦,你,你,你是——”当他得到确证,意识到侍萍的出现将威胁到他的名誉、地位、家庭时,马上撕下了道貌岸然的面纱,严厉地问:“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又冷冷地:“三十年的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以后鲁家的人永远不许再到周家来。”(见《雷雨》第二幕)这段对话表现周朴园的思想感情由隐微至显露,可谓层次分明、回环起伏。再如,当周朴园听侍萍说鲁大海在矿上鼓动罢工反对他,并不会认他做父亲时,忽然说:“好!痛痛快快的!你现在要多少钱吧?”(见《雷雨》第二幕)在周朴园看来,钱能化却侍萍的恨,钱能赎回他的罪,钱能使受害者微笑,钱能使造孽者心安,钱能永远消除这件事对他的威胁。这几句话,不仅表现了资本家“金钱第一”的本性,也把他急于赶走侍萍,掩饰自己罪恶的心理表现得活灵活现,暴露出了这个资本家老奸巨猾,阴险残忍的本相。
  至于怎样用对话表现矛盾冲突,推动事件发展,也请看《雷雨》第二幕中:当周朴园和侍萍谈完了三十年前发生在无锡的一件很出名的事情后,侍萍即将退下,周朴园又想起事情,叫住侍萍:“啊,你顺便去告诉四凤,叫她把我樟木箱子里的那件旧雨衣拿出来,顺便把那箱子里的几件旧衬衣也捡出来。”周朴园一提这旧衬衣,好像一块石头投入侍萍正在翻滚的思潮,又激起几朵已由甜蜜变成苦涩的浪花,令她想起三十年前亲手绣在这旧衬衣上的“梅花”和“萍”字,从而不由自主地脱口而问:“老爷那种绸衬衣不是一共有五件?您要哪几件?”“不是有一件,在右袖襟上有个烧破的窟窿,后来用丝线绣成一朵梅花补上的?”“还有一件绸衬衣,左袖襟也绣着一朵梅花,旁边还绣着一个‘萍’字。还有一件……”鲁侍萍的问话像一副清醒剂,使周朴园大梦初醒,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女人竟是三十年前被自己始乱终弃的侍萍!鲁侍萍和周朴园邂逅相认,接下去他们之间新的矛盾又开始了。这几句动作化的台词就成为上下勾连的榫子,使旧矛盾和新冲突自然地连接了起来;就成为推波助澜的劲风,使剧情紧张跌宕、扣人心弦。这些动作化语言的设计真可谓匠心独运、恰到好处!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剧本的对话要想具有“动作性”,必须紧扣着人物的性格,并把人物放到一定的矛盾冲突中来写,只有这样,才能使一个人的活动牵动其他人的活动,推动剧情一环紧扣一环地向前发展。
  作者简介:崔秀杰,李 鸿,山东省滨州职业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