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路瓦栽先生小议
作者：周雪萍
关键词：《项链》 路瓦栽先生 作用
在赏析法国著名作家莫泊桑的名作《项链》时，人们往往将关注的目光聚焦到玛蒂尔德的身上，认为她是一个值得怜悯与同情的爱慕虚荣的小资产阶级典型，从而对其批判和谴责，而忽略了其丈夫路瓦栽先生。细读《项链》，我们会发现在这个项链事件中，一直被我们指责的玛蒂尔德在很多的时候其实表现得相当被动，而忠厚老实的小职员丈夫路瓦栽先生却充当了积极主动的角色。
首先参加舞会的机会是路瓦栽先生争取到的。“有一天傍晚，她丈夫得意洋洋地回家来，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看呀，’他说，‘这里有点东西给你。’”丈夫“得意洋洋地”拿回家来的是教育部部长的请柬，这个请柬是路瓦栽先生费尽心机搞来的，可以让妻子到上流社会露露脸。用他的话说是“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弄到手。大家都希望得到，可是很难得到，一向很少发给职员”。可见作为一个教育部的小书记能拿到这个请柬实属不易。路瓦栽先生之所以不遗余力搞到这份请柬的目的很明确：一是让妻子高兴，二是创造了一个和上层人物接触的机会。其次，玛蒂尔德因没有衣服和首饰两次想放弃这次舞会的时候，又是路瓦栽先生“聪明”地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当玛蒂尔德提出做一件新衣服大约需要四百法郎时，尽管“这个节省的书记”“脸色有点发白”，“然而他说：‘就这样吧，我给你四百法郎。不过你得把这件长裙做得好看些’”。这就解决了妻子没有新衣的问题。紧接着首饰又成了一大难题，玛蒂尔德觉得“在阔太太中间露穷酸相，再难堪也没有了”。正当一筹莫展之时，“她丈夫大声说：‘你多么傻呀！去找你的朋友佛来思节夫人，向她借几样珠宝。你跟她有交情，这点事蛮可以办到’”。正是这“绝妙”的主意，既成全了玛蒂尔德的虚荣心，又为以后陷入深渊埋下了伏笔。再次，借来的项链丢了，经过一番寻找以后，什么也没找着。路瓦栽先生又出主意道：“你应该给你的朋友写信”，“说你把项链的搭钩弄坏了，正在修理。这样，我们才有周转的时间。”当他们所有的希望都断绝了，路瓦栽先生又出了一个主意：以一条“相同”的项链来充当佛来思节夫人的项链。结果他们买来一条昂贵的项链，送还给了佛来思节夫人。这使得他们用了十年的艰辛劳作才偿还清了这笔债务。
路瓦栽先生之所以这样做，其原因有三：
其一，是他的爱心。路瓦栽先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他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都是比较低下的，依他这样的身份，能娶到玛蒂尔德这样美貌的妻子可以说“三生有幸”，因而他对娇妻宠爱有加。当路瓦栽先生搞到请柬并得意洋洋地把它拿回家来的时候，他所盼望的是让妻子高兴。当他的妻子在晚会上“狂热地兴奋地跳舞，沉迷在欢乐里”的时候，他则“从半夜起就跟三个男宾在一间冷落的小客室里睡着了”。当项链丢失后，他对妻子没有一句埋怨，而是到处寻找，一天下来，他“带着瘦削苍白的脸回来了”，过了一个星期，他“好像老了五年”。为了偿还项链，“他开始借钱了。向这个借一千法郎，向那个借五百法郎，从这儿借五个路易，从那儿借三个路易。他签了好些债券，订了好些使他破产的契约。他跟许多放高利贷的人和各种不同国籍的放债人打交道。他顾不得后半生的生活了，冒险到处签着名，却不知道能保持信用不能”。为了还清债务，他“一到晚上就给一个商人誊写账目，常常到了深夜还在抄写五个铜子一页的书稿”。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心甘情愿的，这是对妻子最诚挚的爱。路瓦栽先生正是用自己的行动，表达出了对妻子那种发自心灵的理解。出席部长的晚会，突然想到要借项链，都有偶然性，但这都是丈夫设法满足妻子虚荣心的必然所致。如果说，玛蒂尔德的命运是悲剧的话，那么她收获的这份爱应是对她不幸命运的最大补偿。
其二，是他的虚荣心。路瓦栽先生同他的妻子一样，也是一个有虚荣心的人。他费力地搞到请柬，也不全是为了讨好妻子，也是想让漂亮的妻子出头露面，他好向上级、向同事炫耀一番，就像他所说的“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好机会！”至于这个“机会”是一个炫耀美妻的“机会”，还是通过妻子的美貌向上爬的“机会”，我们姑且不论，但无论是哪一种“机会”，都是路瓦栽先生的虚荣心在作祟。
其三，是他的不良居心。路瓦栽先生竭力设法使娇妻能在晚会上出风头也不单纯是为了讨妻子的欢心，使她能比较安心地和自己过清苦日子，而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也是一个不肯放过任何机缘向上爬的小资产者。只有爬得高，他才能够跻身于上层社会，才能够满足娇妻的奢望；同时，正因为自己要向上爬，所以必须利用妻子的社交活动，甚至色相，结识体面人物。在资本主义的法国社会里，一个小职员有了漂亮聪慧的妻子，常常用作向上爬的工具，这种情况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极大的普遍性。在巴尔扎克及其他现实主义作家的作品中，这类情节也是常见的，可见其典型意义。路瓦栽先生鼓动妻子去参加晚会，特意加上一句：“你在那儿可以看见所有的官员。”虽然只是轻轻一句，却透露了这个人物十足的庸俗面目和他的并不单纯的居心。
由此看来，在整个项链事件中，路瓦栽先生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正是他的思想和行为，一步步地促成了他们悲剧命运的降临。
（责任编辑：水涓）
注：本文所有引文，均出自莫泊桑的《项链》。
作者简介：周雪萍，山东滨州职业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汉语言文学。
① 莫泊桑：《项链》，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２００３年１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