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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学的自觉”理论探讨始自扬雄的“丽”

作者:万志全

拖”、“寻卒而起”、“结根才从”,竹子就像人一样会搔首弄姿,和风一起嬉戏,会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刚从土里冒出来就盘根错节,这种描写非常的精细,没有仔细的观察和神奇的想象是写不出这种传神的文字来的。三是想象瑰丽、奇特。比如《羽猎赋》写汉成帝羽猎仪仗之盛大:“青云为纷,红蜺为环,属之乎昆仑之虚,涣若天星之罗,浩如涛水之波。”车仗以青云为旗帜的飘带、以彩虹为飘带上的环,它长到昆仑山上去了,它就像星空一样繁密,它就像涛水一样汹涌;这种想象超越了理性逻辑,显得非常的瑰丽、奇特。四是多用华丽的词藻,显得色彩斑斓。比如《蜀都赋》写树上的花:“百华投春,隐隐芬芳。蔓茗荧郁,翠紫青黄。丽靡摛烛,若挥锦布绣,望芒芒兮无幅。”春天来了,百花齐放,树上的叶子绿绿的、青青的,树上的花翠、紫、青、黄,各色皆有,就好像披上了锦绣,茫茫无边。这段描写显得词藻华丽、色彩斑斓。扬雄通过这四个方面的着力描画,确实使其赋达到了一种典范性的“丽”。
  3.文学自觉的标志性特征已在扬雄的“丽”中显现端倪。一提起“文学的自觉”,我们就会想到鲁迅先生说的“曹丕的一个时代可说是‘文学的自觉时代’”。对此,张少康先生在《论文学的独立和自觉非自魏晋始》一文中提出异议:“文学的独立和自觉是从战国后期(楚辞)的创作开始初露端倪,经过了一个较长的逐步发展过程,到西汉中期就已经很明确了,这个过程的完成,我认为可以刘向校书而在《别录》中将诗赋专列一类作为标志。”这是从文学创作实际出发对文学自觉时期归属的争论。至于古代文学理论界的论述中,谈及文学的特点时,其思想里有文学自觉意识萌芽的又始自何人呢?袁行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第二卷)认为文学的自觉有三个标志:第一,文学从广义的学术中分化出来,成为独立的一个门类;第二,对文学的各种体裁有了比较细致的区分,更重要的是对各种体裁的体制和风格特点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第三,对文学的审美特性有了自觉的追求。……所谓文学的自觉,最重要的或者说最终还是表现在对审美特性的自觉追求上。从这种观点来看,扬雄的审美范畴“丽”可谓抓住了文学自觉的最主要特性,即审美特性,因而开启了“文学的自觉”理论探讨之先河。詹福瑞先生在《中古文学理论范畴》中也认为“丽的自觉,在很大程度上标志着文学的自觉”。而且“丽以则”也体现了文学的受制约性。在扬雄看来,文学应该抒发蓬勃的情感,但应该有“发乎情,止乎礼义”的限制;文学可以描写娱乐生活,但应该牢记讽谏功用;文学可以想象虚构,但应该在情感逻辑上真实可信。
  
  四、扬雄为“丽”附设的政治、社会功用对其以后创作的影响
  
  扬雄要求赋等文学作品具有讽谏、劝阻以帝王为代表的统治者的社会功用,他的这种意图以失败而告终。因为文学不像法律一样有严厉的管束作用,文学也不是道德准绳,文学主要的功效是愉情悦性。扬雄后来否定赋的价值,认为它劝百讽一,决定不再作赋,这主要是对大赋而言,抒情小赋他还是作了几首。他对赋的否定,除了赋“劝而不止”的政治无能以外,还因为写赋的人的地位类似俳优。当然,这只是文学外部的因素,并非文学之“丽”的罪过。扬雄深知:文学应该以“丽”来打动人;至于统治者们读了赋以后反而“仙仙然有凌云之气”,这并非文学自身的原因所致,而是其淫心泛滥所致;汉大赋既然无力承载政治功用,那就可以甩脱政治功用,成为不再依附政治、教化功用的较纯的文学品种。
  这样一来,扬雄后期的创作就分四条路走。一条是纯著述之路,在《太玄》、《法言》、《方言》这些著作里,他尽量抛弃“丽”,采用晦涩、艰深、生僻的词语来表达其高深莫测的思想。第二条是抛弃政治使命的抒情小赋之路,包括《太玄赋》《逐贫赋》《酒赋》《解嘲》《解难》等,它们显得“清新、自然、美丽”。比如说《逐贫赋》就奇思妙想地把“贫”拟人化为作者的一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把安贫乐道写得那么的富有诗情画意。第三条是带政治功用的应用文体,包括《上书谏勿许单于朝》、十二《州箴》、二十一《官箴》,它们的道德说教意味很浓,在“丽”的方面没有什么可贵之处。第四条是迫于政治压力,硬着头皮写的应用文体,包括《赵充国颂》《元后诔》《剧秦美新》,它们虽然写得很“丽”,但由于感情不真实,显得言不由衷,多为后人所诟病。由此看来,扬雄一生都未抛弃文学的“丽”和“社会功用”,他始终在探索着两者的最佳平衡之路。
  (责任编辑:古卫红)
  作者简介:万志全,江西东乡人,文学博士,赣南师范学院中文系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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