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言不由衷的隔阂

作者:赵婉清




  男人短暂离开,回来时问她觉得好些没有。 姑娘对这男人已经从明显的敌意转向内心的冷淡。“我觉得好极了,”她说,“我又没什么毛病,我觉得好极了。”女主人公的同义重复既违反了数量准则,又违反了质量准则。这样的违反所表现的实际上是一种屈从性的精神封闭。或许她会去流产,然后就像她的崩溃的精神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很快就会破裂。
  海明威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姑娘一生中身心俱创的艰难时刻。她面对的是一位急切地想与她怀着的孩子脱离干系、逼迫她去流产的男人。男人的无情令她感到可怕。男人用来说服姑娘的话,翻来覆去总是这么几句:手术很便当,简直算不了什么(其实很危险);假如你不愿做,我可不勉强你做(事实上他几次三番一直逼着姑娘去做)。海明威故意多次违反会话数量准则,恰到好处地结合对话用了重复的笔法。男人与姑娘的几次冲突,表面上对话颇多重复,但通过姑娘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反应,刻画出姑娘的深情、纯朴和内心的矛盾,暴露了男人死搅蛮缠、自私虚伪的心理。在我们看来他们之间一切都错了,一切都不对劲。但是故事结尾,姑娘在了悟一切之后平静下来,她向男人投去的那个微笑包含了许多辛酸凄凉的意味。她最终从依赖走向独立。虽然她迫于无奈同意去流产,但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关系终归是要结束的。他们之间的情分已经耗尽了。想想这些,她感觉好极了,她最终从依赖走向独立。
  整篇小说没有曲折的故事情节,没有任何心理刻画,也没有画外音式的评论;海明威没有描写他们的过去,也没有预测他们的未来。他只是用录音的方式,客观地记录情侣间简短的对话。小说省略了很多东西,包括人物的身份、故事背景、情节的来龙去脉,以及故事的结局。而这些省略,恰恰是作者特意违反语用规则,用对话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海明威不动声色地表达出那种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而实际上发生了对姑娘来说是最可怕的事的深刻内涵。英国批评家赫·欧·贝茨(H·O·Bates)曾说:“这个短篇是海明威曾经写出的最可怕的故事之一。”
  值得读者玩味的是,对话的两位主人公没有具体姓名。这仿佛在向我们暗示世间每个人都处于自己的精神困境中,同时也折射出整个人类世界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的沦丧。小说抓住了一个“即时”的场景,没有过去,也没有结局,他们在小站中转,从巴塞罗那到马德里,但马德里也解决不了争吵。姑娘和她的男人之间一切都错了,而看起来一切都没有错。生活本身就是如此,整个世界也是如此。这篇小说写的是恋人的纠葛,揭示的却是人类生存的一个状态。
  (责任编辑:水涓)
  
  作者简介:赵婉清,硕士,浙江师范大学外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参考文献:
  [1]Baker, Carols. Ernest Hemingway: A Life Story [M].New York: Avon Books, 1980.11-49.
  [2]Hora, J. M. Hemingway’s Nick Adams [M]. London: 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82.25-103.
  [3]柳熊钧.海明威作品精粹[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59-65.
  [4]王初明.应用心理语言学[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0.58-62.
  [5]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1.4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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