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火中的凤凰——厄秀拉
作者:温爱玲
摘 要:英国著名作家D•H•劳伦斯在他一生的文学创作生涯中成功地塑造了无数形象各异的女性人物,其中小说《虹》中的主人公厄秀拉的形象最为动人。她在男权统治的社会里,敢于冒大不韪,追求男女平等,追求自我独立,追求婚姻自主,百折不挠地探索人生真义,是劳伦斯所塑造的现代女性的杰出代表。本文从社会和婚恋两个方面探讨厄秀拉这一人物形象的现代自我意识的发展和形成。
英国著名作家劳伦斯在他一生的文学创作生涯中成功地塑造了无数形象各异的女性人物,其中小说《虹》中的主人公厄秀拉的形象最为动人。她在男权统治的社会里,敢于冒大不韪,追求男女平等,追求自我独立,追求婚姻自主,百折不挠地探索人生真义,是劳伦斯所塑造的现代女性的杰出代表。她就像火中的凤凰,在痛苦和挫折中挣扎,最终获得新生。本文从社会角度和婚恋角度两个方面解读她的现代女性意识。
“现代”这一概念常常与明确的自我意识密切相关。自我意识是一种独立的主体意识,一个现代女性因此应该具有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视自身为一个独立的主体,在与他人交往的时候保持独立自主的地位和态度。美国女性主义批评家伊莱恩•肖瓦尔特(Showalter•E.)在她所著的《性的无政府状态》一书中对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那个时期的新女性做过这样的描述:“新女性批评社会强加于她们的、将婚姻作为实现人生价值的唯一选择。……受过大学教育、在两性关系中坚持独立自主的新女性由于在艺术创作和职业领域、在家庭中挑战了男性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引起人们对她们的强烈不满和恐惧。”厄秀拉就是这样一位现代女性。
从婚姻和恋爱的角度来看,厄秀拉的现代意识主要体现在她对情爱观念的独特理解上。她对爱情的追求完全不同于她的母辈的传统形式。她不仅敢于同性恋,而且在同安东的异性恋中,充分展示自己的个性,火辣大胆,开放投入,没有半点矫揉造作,而且当她发现安东并非她理想中的爱人时,当安东的爱影响了她的自我时,她又毫不犹豫地与之分手。这在当时那种传统道德观念的束缚下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即便是在开放的今天也没有多少女性能像她那样敢作敢当,敢爱敢恨。
她很欣赏班上的女教师英格小姐。欣赏她的“无所畏惧”“独立自我”“聪明能干”又有知识的现代妇女气质。她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奇怪的情绪”,“英格只要看到厄秀拉在班上,就感到这堂课无比愉快。厄秀拉看到英格小姐走进教室来的时候,也感到自己忽然具有了新的生命”。厄秀拉对英格的爱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她渴望拥有英格的自由独立的个性,渴望拥有英格的渊博知识,同时她非常赞同英格的观点,“男人将来不必再干什么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干任何工作的能力,他们整天瞎叨咕,但他们实际上是毫无意义的。他们尽量让一切东西去适合那个古老的、一成不变的理念。”
在她同安东的恋爱关系上,厄秀拉也表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叛逆性。她超越传统、超越现实地寻找人的更深刻的存在意义。……她也一度曾沉溺于肉欲的满足,但对婚姻却不苟合。因为她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性爱常规,她所企冀的是一种既能保持各自的不同,又能彼此和谐地实现完满的自由之路。她与安东未婚同居,沉溺于肉欲的享乐,以至于没能拿到学士学位。他们的做爱也总是她采取主动。“她尽情享受着他的温柔,为他神魂颠倒。”“她占有着他的身体,并以一个占有者的喜悦漫不经心地享受着它。”尽管她非常爱安东,她却不会因此而放弃自我。当安东向她求婚时她却说“什么时候我愿意和你结婚时,我一定告诉你”。厄秀拉追求的是灵与肉的统一与和谐,反对把爱情本身视为目的。一开始安东身上那股强烈的男性活力一直吸引着厄秀拉,她认为安东就是上帝的儿子,她是能够同这样一位英俊、潇洒、充满活力、个性鲜明、不卑不亢的青年过上幸福生活的,他们那充满诗意和激情的初恋便是美好生活的征兆。然而几年后从战场上回来的安东却彻底变了。他显得很陌生,很神秘,令人难以捉摸,只是他们的恋人关系还存在。“现在他和她已经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安东已成了“国家的机器”,只为战争效劳。他没有了头脑,没有了主见,僵冷木然。“只知道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他所信奉的是统治和被统治,他“属于国家,必须为国家尽职”。他要随时听从需要的召唤,要将欧洲人的“民主”和“平等”这样的“文明”带到那些落后的国家如印度。厄秀拉“对安东所代表的社会势力与信仰充满了势不两立的仇恨,但对他所体现的自然力量却又充满了渴望与爱”。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下,安东的归来带给厄秀拉的既是高兴又是痛苦。一方面是她心爱的上帝之子来到了她身边,给她荒芜的心灵带来一丝慰藉;另一方面,她所爱的人居然与她没有了共同的精神追求,两人徒有肉体的欲望。他们在又冰又热的“灵与肉”的搏斗中,彼此都无法得到对方的心灵。从前的安东再也回不来了。厄秀拉只能大失所望地睁大眼睛望着夜空流泪。与安东分手,对厄秀拉来说,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她病倒了,但即使在病中,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人生观,不向任何东西低头、屈服。在神志昏迷中,她始终保持着自己充实而坚定的生活信念。这是一种永恒的感觉,“在某些方面,她好像河底的石头,不管心里发生了多么猛烈的暴风雨,她依然凛然不可侵犯,不容改变”。她的灵魂巍然不动,一成不变,永远属于她自己。她的病痛下面有一种深沉,不可改变的意识在支撑着。难能可贵的是,病愈后的她似乎获得了新生,犹如凤凰在火中再生一样,凤凰在成熟之际,在火焰中获得新生。这并不是她的消失,这使她成为纯粹的鸟,成为火焰中的一朵花。如果不是经历了穿越火焰的痛苦,她将不复存在。经过火焰锻炼的厄秀拉,成了一只金凤凰,她要去迎接新的生活。“这新的生命会长大,沐浴着光、风和雨露生长起来。”厄秀拉在遭受了一连串的失败和打击之后,心中似乎有了一个更明确的奋斗目标。“我必须像一颗橡子脱开橡壳一样从这里脱身出去,因为那橡壳是反现实的。”“橡子从橡壳里跳出来撒得满地都是,那些赤裸裸的橡子又准备要发芽了。”
从社会角度看厄秀拉强烈的现代意识体现在她的反叛精神与探索精神。她扮演着叛逆者与跋涉者的角色,满怀对现存社会、政治秩序和道德规范、宗教教义的蔑视与挑战。厄秀拉是一个大轻蔑者,大崇拜者,是射向彼岸的渴望之箭,是为大地新生的自愿牺牲者。她要求彻底的社会独立,尽管她知道要为她的女性付出赎身的代价也决不退缩。她坚信“只要有一棵树在,我就死不了”,决心“一定把虹放入云中,那就是我与地立约的记号”。
厄秀拉小时候非常崇拜父亲,因为父亲是虔诚的基督徒,是教堂唱诗班里的一员。她把父亲看成是“魔力和魅力的中心"。厄秀拉在这样的生活圈子里长大,自然而然地受到影响。经常去教堂做礼拜,并按基督教的教义行事。然而生活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一方面使父亲伟大的形象在她心中一落千丈,另一方面她又感到基督教中那些肮脏和堕落的谦卑在麻醉和欺骗人们。父亲看到家里被孩子们弄得乱七八糟,不问青红皂白,“便用一块抹布朝她脸上抽去”。父亲的这种蛮横无理使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上帝的仁慈难以从父亲的身上体现出来。妹妹古德伦打她一记耳光,她怀着基督教谦卑的心情,默默地将脸的另一面转过去,妹妹被这种挑战气得如同火上加油,使足劲又掴了她一记耳光。厄秀拉为此感到愤怒和耻辱。她暗自问道,为什么她要这样毫不还手地被别人欺侮?难道基督教就是这样要人受尽屈辱吗?她倔强的性格使她把上帝抛到脑后,她再不愿意忍气吞声,随人摆布了。她愤愤不平的心变得暴烈不驯,从此厄秀拉开始了在别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抗争。当妹妹再次同她争吵时,她几乎把妹妹的脑袋摇落下来。这种行为虽然违背了基督教教义,却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心情才平静下来”。她要反抗一切不合理的东西,不愿做违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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