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母亲书写的生命赞歌

作者:蒋建梅




  蓝棣之先生说:“写给孩子的诗会提出期望什么的。”纵观中国文学史上诗人们为孩子们写的诗,确有其例,但并不尽然。兹略举几例:
  对孩子提出期望的有李商隐《骄儿诗》:“儿当速成大,探雏入虎(。当为万户侯,勿守一经帙。”思念孩子的也有,李白《寄东鲁二稚子》以生动细腻的笔触写出了一位慈父思念小儿女的骨肉真情:“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小儿名伯禽,与姊亦齐肩。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⑦写出儿女娇态,表达父爱的也有,如南朝左思的《娇女诗》:“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小字为织素,口齿自清历。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由此看来,父母对幼小的孩子的感情不只局限于期望一类。父母之爱子,历来符合自然和社会的法则,也一直在人类社会中绵延不息。柔嫩的婴儿以其幼小、稚嫩以及新鲜的生命力和对世界孩子气的好奇和探索唤起父母心中浓烈的爱怜,故而文学家们都会感受和表现出孩子们的童趣的一面。在母亲眼里,孩子就更是很奇妙的天使。正如印度诗人泰戈尔《开始》中说:
  
  你的温柔在我年轻的肢体上开花了,像一道曙光在太阳出来之前划过天空。
  天堂里的第一个宠儿与晨曦一同降临,你沿着世界生命的溪流漂浮而下,终于在我的心头停泊。
  当我凝视你的脸时,神秘感震撼着我,原属于一切的你,竟成了我的。
  因为怕失去你,我把你紧紧地拥在怀里。是什么魔法把这世界的宝贝牵引到我这纤弱的臂膀中呢?⑧
  
  在母亲的怀里,幼小的孩子就更是一切纯洁和美好的化身,就是有生机的一切,“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西蒙•波伏娃《女性的秘密》中说:“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男人在他们陌生的自然和历史中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他们只有一具躯体有限的生命。女人也同样受到限制,而且同男人一样,她也被赋予了心灵与精神。但是她属于自然,无限的生命之流穿过她的身体,因此她是个人与宇宙的调解人。”⑨林徽因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宇宙的生命之流穿过林徽因的身体,为她带来了一个新的生命。她又是个诗人,有着非常敏感的心灵。徐志摩的英年早逝,刺激了她的诸多感慨,但最真切的莫过于使她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这是她在《悼志摩》中已经表达过的生命体验。因为最好的、可以有精神共鸣的朋友的意外死亡,她对于生命、对于做母亲就有了更为深刻的体验。林徽因曾与徐志摩一起接待过访华的泰戈尔,泰戈尔诗中对生命的感悟也许在她亲身感受了生命的无常与神秘之后才在她的心目中更加清晰起来。体验了死亡和失去之痛后,更明白新生之生命的欢乐和意义,即更能感觉到“)化后那片鹅黄”的可贵。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写作,正是出于此种心境。它确实是一首母亲为孩子出生所做的诗,林徽因没有明确说明是为儿子的出生而作,是因为母亲的公允不允许她作这样的说明。如一定要说与徐志摩有关,那么只能用蓝棣之所说的“文学症候式分析”来假设,即在女诗人的心目中,徐志摩消逝了的生命经过宇宙的生命之流,在她的身体中获得了新的生命,即生命在轮回。这是中国传统的生死轮回观念。以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理论为据,在林徽因的潜意识中,这一定是存在的。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蒋建梅,湖南人,文学博士,南京财经大学新闻学系教师。
  
  
  ①②④ 梁从诫编:《林徽因文集•文学卷》,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449页,第4页,第322页-第323页。
  ③ 蓝棣之:《作为修辞的抒情》,《清华大学学报》哲社版,2005年第2期。
  ⑤ 陈学勇:《林徽因寻真》,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1页。
  ⑥ 舒乙,傅光明编:《在文学馆听讲座》之《文学的使命》,华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31页-第67页。
  ⑦ 潘百齐:《全唐诗精华分类鉴赏集成》,河海大学1989年版,第913页。
  ⑧ 印度•泰戈尔:《新月集》,徐翰林译,哈尔滨出版社:2004年版,第21页。
  ⑨ [法]西蒙•波伏娃:《女性的秘密》,晓宜,张亚莉译,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88年版,第1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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