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人与自然的较量

作者:张 雯




  
  三、丛林女人与丛林的较量
  
  丛林“不是女人呆的地方”,女人们在那里终日劳作,操持家务,而男人们则遁入丛林不见踪影。女人们必须独自面对危险和种种困难,无人保护。赶羊人的妻子要赶走大蛇、疯牛,与丛林中流浪的恶棍周旋,同时还要面临疾病、干旱、洪水和火灾的危险。唯一的伙伴就是她十一岁的儿子和一条狗。当危险来临,只有自己一人应付,别无依靠,过着孤独又与世隔绝的生活。《为那些天竺葵浇浇水》中的玛丽也有着同样的命运。当她的丈夫把她带到一片选地上时,她发现那里荒无人烟,因为干旱,地上寸草不生。唯一的邻居是施拜瑟夫人,一位“憔悴枯槁的妇人”,带着几个孩子住在四英里之外。劳森用充满同情的笔触描写了施拜瑟夫人:孤独已经使她“对一切都无所谓”;终日的劳作,生活的艰难,孤独的折磨,让她说话语无伦次,即使有人前来,她也无法与人交流,只能日复一日生活在沉默中。
  另一位女人玛丽,选地农的女儿,从小在丛林中长大,曾经试图逃离丛林。然而,她并没能逃脱丛林的桎梏,最终成为丛林的牺牲品(《选地农的女儿》)。玛吉(《丛林中的婴儿》)也是丛林的受害者,她的孩子忽然失踪,丈夫却出外狂欢滥饮,她最终在焦急痛苦中疯狂。
  无处可逃,无人可依,无援可靠,种种困难让人窒息。但是,这恶劣的丛林生活并没有把顽强的丛林女人们击垮。她们就像丛林中的天竺葵,坚强地生存下去。和叶面灰绿的天竺葵一样,她们没有美丽的外表;有时丛林干旱缺水,她们也头发蓬乱;干燥的天气让她们年纪轻轻就皱纹满面;食物短缺,整日劳累,使得她们终日惶急。然而,她们也如同天竺葵一般,即使缺乏营养,遭遇干枯,仍然在丛林中傲然挺立。她们不仅勇于面对困难,还会竭尽全力让生活更加充实。每个礼拜天的下午,赶羊人的妻子都会打扮起来,让孩子们穿得干干净净,出去散步。尽管她知道,“外面没什么可看,也不会碰到一个鬼影”。她通过阅读《少妇杂志》来满足精神需求。生育、抚养、关怀孩子,是她们生活的重心。她们对孩子充满爱意,即使有时疏于表达。有了孩子,她们在丛林中的生活才更加丰富。
  丛林女人是丛林生活的成功者。玛丽(《为那些天竺葵浇浇水》),乔•威尔逊的妻子,在和丈夫结婚之前,从未踏足丛林。跟随丈夫来到丛林中的一块选地的当晚,她惊讶于那里的破败。她有足够的理由怨艾不已:棚屋的“地板都是裂缝”,“卧室之间由干草包隔开,墙上贴着报纸”,“这里没有天花板,白被单,或是其他什么,只有餐厅里有一扇小玻璃窗,窗上贴着油腻腻的纸……”然而她并没有抱怨——她留了下来,做饭,洗衣,缝缝补补,尽力使家更像个家:“一个安静的礼拜天,……玛丽为他(我们的儿子吉姆)穿戴整齐——当然自己也穿戴整齐——就像城里人一样——还一定要我也起床,戴上衣领,带着她和吉姆沿着河边走走。”⑨
  作为丛林女人,玛丽还努力营建家庭。面对孤独时,她很清醒,不会在孤独中疯狂。她头脑灵活,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发现一块便宜的黑土地后,她计划买下种土豆。尽管开始时丈夫反对,不愿耕地,但“她有自己的主意”,坚持自己的计划,后来结果证明,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他们当年就赚了一笔。
  作为母亲,她绝不忽视孩子的教育。她教自己的孩子识字,也教施拜瑟夫人的孩子,希望他们能接受教育,过上更好的生活。作为妻子,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呆在悉尼酗酒时,用八个星期攒了一笔钱,独身前往悉尼把丈夫领回家。她一直努力理解丈夫和孩子,“不管有什么事,最好能告诉我,免得我们总是互相担心,胡思乱想,彼此都很痛苦。如果你从来什么都不告诉我,怎么能指望我能理解你呢?”⑩她对丈夫孩子的关心,对和睦安宁生活的渴望,无不体现了丛林女人对生活的热爱。
  丛林女人不仅成功地在丛林中顽强地生存下来,更成为了丛林的征服者。在那里,她们安居乐业,尽管环境恶劣,她们仍然享受着与丛林斗争的乐趣。在赶羊人的妻子与蛇的那番搏斗中,蛇成了丛林的化身。赶羊人的妻子最终战胜了大蛇,也象征着丛林女性在与丛林的较量中取得了胜利。
  劳森笔下的勇敢的丛林女人们,在战胜丛林的同时,也化身而成澳大利亚传统中的英雄。她们就是澳大利亚人心中的完美母亲:慈爱、强大、善于自控。在创造这些女性人物的同时,劳森寄托了他对女性的希冀:拥有强大的内心力量,控制自己的命运,能与男人真正平等。
  
  劳森有一双敏于观察的眼睛。他对丛林人细致的描摹正源于他对丛林人深切的同情和热爱。他的作品中充溢了对丛林人,尤其是丛林女性的同情。丛林女性身上的坚定不移和不屈不挠深深打动了作家。在与丛林的较量中,她们征服了丛林,也征服了自身命运,征服了作家劳森,更征服了千万的读者。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张 雯,上海电力学院直属外语系科研秘书,讲师, 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与翻译。
  
  ① 劳森一短篇小说篇名。
  ② 转引自Social Patterns in Australian Literature, p.165,文中译文及有关亨利•劳森作品的译文均为本文作者自译,不再一一注明。
  ③ 引自The Marcus Clark Memorial Volume, p.115.
  ④⑦⑧ 引自Henry Lawson’s Best Stories.p.28,P158-159 .
  ⑤⑥⑨⑩ 引自Selected Stories of Henry Lawson.
  
  参考文献:
  [1] Clark, Manning. In Search of Henry Lawson. Mel-bourne; The Macmillan Company of Australia Pty Ltd., 1979.
  [2] Green, H.M. An Outline of Australian Literature. Sydney; Whitcombe and Tombs, 1980.
  [3] Hodge, Bob, and Vijay. Mishra. Dark Side of the Dream.Singapore; Allen & Unwin, 1990.
  [4] Lawson, Henry. Selected Stories of Henry Lawson. Sydney; Rigby Publishers Limited, 1971.
  [5] Mann, Cecil, ed. Henry Lawson’s Best Stories. Sydney; A&R Publishers, 1980.
  [6] Moore, T. Inglis. “The Rise and Fall of Henry Law-son”. Meanjin, Vol. 16, Dec. 1957.
  [7] Roderick, Colin, ed. Henry Lawson Criticism 1894-1971. Sydney; Angus & Bobertson Publishers, 1972.
  [8] Schaeffer, Kay. Women and the Bush; Forces of De-sire in the Australian Cultural Traditi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9] 胡文仲. 澳大利亚文学论集[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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