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论《呼啸山庄》中童年和纯真主题

作者:张静波




  关键词:童年 纯真 年龄倒位 自我迷恋 镜像阶段
  摘 要:在十八世纪中期,众多作家开始研究和探讨儿童时期这个主题。此话题和兴趣随着中产阶级的上升而增加。在呼啸山庄中,儿童时期弥漫和占领了整部小说的大半部分。很多评论家对凯瑟琳童年时期对希思可利夫的爱给予了评论。当小说在一八四七年被出版的时候,孩童时期仍然被认为是稚气纯真,懵懂未知和道德纯净,简而言之为:人类堕落之前的纯净——这些观点都来自于浪漫主义时期的传统。然而,艾米莉•勃朗特对儿童时期的视角却和当时时期的看法和观点截然不同,尤其反映在年龄倒位和自我迷恋这两点之中。最近,批评家常常把焦点集中在凯瑟琳,她集中体现着在成年后的自我陶醉和年龄倒位——行为和思想回位到童年。本篇论文,以法国心理分析学家拉康的理论为依据,把重心集中在两位主要女性的个性之中:凯瑟琳和她的女儿凯茜,探讨后者凯茜是否也表达类似于凯瑟琳的倒位的儿童时期及纯真,以及在凯瑟琳个性中体现的自我陶醉在以凯茜新一代的年轻人中,在小说结束的时候何以结束。
  
  在《呼啸山庄》中,童年普遍被认为是整部小说的中心部分。“由凯瑟琳在病床上所回忆的童年时期,在书中的第二部分依旧被延续……实际上,童年时代是爱米莉•勃朗特写作的主题。”在凯瑟琳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希思可利夫出现在她的病床前,并且唤起了凯瑟琳心底对这个吉卜赛男孩的尘封的童年时代的旧爱,这一切毫无疑问决定着小说的随后的事件。凯瑟琳所有关于幸福和快乐的梦想都与她的童年时代紧密相连,甚至在她的病床上,在耐莉的眼中,她依旧像是一个孩子:“她叹了口气,伸展了一下身体,像是一个孩子苏醒了,然后又沉沉睡去。”最后,洛克伍德在梦魇中看到的是儿童时期的凯瑟琳:凯瑟琳死于十九岁,在此之前,她内心之中以一种近乎狂热的方式来捍卫着自己童年时期的记忆。最显著的一幕是:希思可利夫失踪五年之后,回到画眉山庄,与凯瑟琳的丈夫,埃德加•林顿打了一架。在这一幕中,凯瑟琳又变得近乎歇斯底里的迷离和咆哮,恰恰映衬了五年前,凯瑟琳失常于希思可利夫的失踪的痛苦之中。她的记忆中实际上从未停止过对于过去的哀悼和怀念:“什么念头在我脑子里萦绕着甩也甩不掉,直到我害怕自己真的疯了。”当希思可利夫出现时,凯瑟琳过去对他童年的回忆又排山倒海似的涌现出来,凯瑟琳又变为童年时期的自己:自由,狂野,桀骜不驯。她与埃德加婚后度过的数年刹然消失。躺在画眉山庄的病床上,凯瑟琳处于迷离和恍惚之中,在呼啸山庄度过的童年时期的回忆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渴望超越死亡,重新拥有她在孩童时期——那段一直且唯一和希思可利夫分享的自由:“通过她自己的死亡,她终于获得通过牙齿和指甲努力的共同毁灭——回到逝去的童年时代,重享和那个吉卜赛男孩的自由之中。”然而,凯瑟琳在孩童时期的境况却并不是简单的普通儿童的纯真。当小女孩凯瑟琳以哽咽和忧郁的声音,呜咽着恳求洛克伍德让她进入她自己童年时期的房间时,洛克伍德全然不为所动,甚至竭力为自己后来的行为寻找理由:自己被凯瑟琳的鬼魂所惊吓而做出的行为。“我模模糊糊看见一张孩子的脸向窗里面张望,恐怖使我变得残忍,发觉没有办法将这个小生灵甩掉,我把她的手腕拉过来放在打碎的窗玻璃上,一左一右来回地锯,直到血留下来浸湿了床单。”然而,耐莉对于它的女主人的描述却不无让读者感到困惑。这位女管家开始强调了凯瑟琳如同天使般的甜蜜和美丽:“她长着最明亮的眼睛,会露出最甜蜜的微笑……而且我认为她毕竟没有恶意。”然而,这个女孩对于善和恶的看法和观念却并不符合传统社会意义中的规范。在歇斯底里的迷乱中,她向耐莉说到:“如果我在天堂,耐莉,我会极为悲惨的。”从中看出,她完全颠倒了传统观念中的善与恶,天堂和地狱的看法。天堂之于她并不意味着平静和幸福:“天堂似乎不是我的家,我哭得心都要碎了,想回到这个世界。”在人间,只有呼啸山庄才能够让她感到舒适和安逸,实现她真正平静和幸福的梦想,“天使们愤怒极了,把我扔出来,抛在荒原中心,呼啸山庄的高顶上,在那儿我快乐地哭醒了。”在凯瑟琳成年后,她所表现的孩子气主要是负面和不可理喻的。在她发病的一章中,她的孩子气的举止和话语显然是激怒了耐莉,然而,耐莉又逐渐地理解和接受她这位小主人的行为。“(她)向小孩子似的,从她用牙齿咬开的枕头裂缝里拽出一些羽毛把玩起来……丢掉你那些孩子气的玩意儿吧!我打断她的话,把枕头抱到一边去。"凯瑟琳的这种孩子气的自我迷恋和成年后的年龄倒位已经被众多评论家研究过。她将自己放在首位,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在自己的歇斯底里的迷离之中引起别人对她的爱或者同情,“多奇怪!我还以为虽然人们彼此怨恨和鄙视,他们都不能不爱我。”
  在对于两位追求者希思可利夫和林顿之中,凯瑟琳难以抉择和决定。然而,她根本不想放弃任何其中一位,她想鱼和熊掌兼得。在此,凯瑟琳表现出弗洛伊德定义的“婴儿任性的病态性”(sperversityoftheinfant)。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她的这种想法和行为会引起两位追求者的相互嫉妒,并让他们承受极端的痛苦和折磨。在与林顿结婚时,她在内心竭力劝说自己,通过和林顿的婚姻,她可以帮助希思可利夫摆脱困境。一方面,她渴望着通过婚姻来提升自己的社会位置,“他将很富有,我将成为附近这一带最尊贵的女人,将为有这样的丈夫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她又对耐莉承认,因为她和希思可利夫的心灵相通,她又难以割舍对他的深爱,“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多么爱他,而我爱他并不是因为他英俊,耐莉,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在她和林顿结婚之后,她又难以忍受情敌伊沙贝拉对希思可利夫的爱恋和狂热,然后不无妒意地向希思可利夫揭示了这一切。凯瑟琳的这些行为恰恰和心理学家拉康的意象的理想自我(the image of ideal self)理论不谋而合。与自我陶醉相联系的自我理想化表现在自我的傲慢、趾高气扬、自私和过度自信的举止和言谈中,以及对于别人的排斥中。PaulineNestor指出,“凯瑟琳对于和两个男人同时共生的关系和婴儿时期的同化阶段”(the in-fant’s state of non-differentiation)有很多的相似之处。这种婴儿在早期阶段表现的自我和他者之间的同化阶段,实际就是拉康提出的属于心理学范畴内的心理幻象(Imaginary)。凯瑟琳不仅举止像个孩子,而且更处于一种回归的年龄倒位状态——又一次返回到婴儿时期。正如婴儿的幻象阶段:即婴儿和母亲的同化阶段——婴儿和母亲紧密相连,不可分割。在此阶段中,凯瑟林和希思可利夫之间的关系如同婴儿和母亲的关系,不离不弃,无法割舍。在拉康定义的“镜像阶段”中,婴儿通过镜像的反射:即通过异己的语言和文化的反馈,帮助婴儿来认识“自我”和“非我”,“自己”和“他者”。于是,婴儿第一次从母体中分离出来,开始作为主体来认识自己。因此,“镜像阶段”成为婴儿和现实之间的联系,在“内心世界”和“客观世界”的纽带。对于凯瑟琳而言,她确实没有处理好“镜像阶段”。在她发狂的那一幕中,她被镜子中反射回来的样子吓怕了,“而我就要死了!我在坟墓的边缘上!我的上帝!他知道不知道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她一边说,一边盯着挂在对面墙上的镜子里自己的影子。那就是凯瑟琳•林顿吗?"随后,她依然无法认知镜子中的自我,她甚至认为镜子中是别人的脸,而不是自己的脸,“它(黑柜子)看上去真奇怪——我看见里面有一张脸!屋里没有柜子,从来没有过,我说,重新坐下来,系起窗帘以便能看着她。你没有看见那张脸?她问,很认真地盯着镜子。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能使她理解那是她自己的脸。所以我站起来,用一块围巾把她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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