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水墨渲淡皆含韵

作者:张利安




  俗话说:“诗工而书,书工而画,以诗为魂。”无诗的书法,脱不了匠气与俗浮,无诗的画亦然。只有书中有诗,画中有诗,书画方能有大气象。我国文人题诗画的特点,是以诗为魂、以书为骨,以唐宋的遗风为神韵。其展现出的,是淡而雅、静而远的艺术境界。其中,诗词及书法对于题诗画的涵养与高度,又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谓题诗画,即在画面上根据画意题写诗词。画面题诗源于我国宋代,最先在画面上题诗的人是宋徽宗赵佶。在此之前虽有题诗画,如唐代白居易的《画竹歌》,罗隐的《题複溪垂钓图》等,但这些诗大都没有直接写在画面上,而是写在了别纸上。据说,宋徽宗有一次闲来无事,画了一幅《腊梅山禽图》。在自我欣赏中来了雅兴,随即在画面上题了一首五言绝句:“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从此,便开了画面题诗之先河。也正是由于题诗画能够以画喻意、以诗点画,并将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完美地统一在一起,从而弥补单纯的画,或单纯的诗所不能达意的缺憾,由此受到了众多画家、诗家、书家的青睐。画与诗歌、书法的完美结合,也形成了题诗画独有的艺术气质。
  
  一、题诗画的第一重气质——画
  
  “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或咫尺之图,写百里之景,东西南北,宛尔目前。春夏秋冬生于笔下。”中国画历来讲究天人合一、心有万象、天马行空的创作方法和心境,并讲究平面布局中的色、线、形的变化对比与呼应,虚实、疏密、开合、起伏、繁简、聚散的相生相应,这与诗词中的“谋篇”和“章法”的原理是一样的。同时,画家的笔墨里,往往渗透的是作者对人生的认知和感触。因此,中国画向来提倡“画中有诗”的意境,作为文人画子系的题诗画尤为注重。由于画者绝大多数也是诗者、书者,在作画时,他们也往往追求画像诗一样的富有抒情味并且带有诗的韵律,像诗那样的善于创造美妙的意境,从而达到“画外有意”“意趣无穷”,给读者以充分的回味与想象的余地。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诗》中说:“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所谓“画中有诗”,实际上就是明确提出文人画应当具有超乎于绘画之上、在所描绘的有形之物内蕴涵有更为丰富的无形的内容;就是明确提出绘画与诗歌一样,不仅要“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而且还要“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其次,国画还要求立意为先,意到笔随,笔笔传神。往往看似疏疏淡淡的随意一笔,便能够体现出它包含的意义和事物的特性,无论是搜奇览胜的写生,还是门前小景的点染,都必须洋溢着浓郁的情感,隽永的形色意味,都要富有“诗意”,给人一种意象上的感受和浮想的空间。譬如,有不少画家在表现悠闲心境的时候,常常喜欢随手在一幅偌大尺幅的宣纸上,只寥寥几笔,画上几条优游乐哉的鱼,然后为了体现出鱼儿在水的意境,就在画幅的角上或泼墨或淡笔抹上几片荷叶、浮萍水草。虽然,我们在画面上并没有看见任何涟漪、水流,却能够真实地感受到鱼儿在水中欢畅嬉戏的意境。虽然画面的东西不多,但很形象的几笔,却给读者留下了诸多的回味和趣味,自然也能够从这样的画面上,感受到作者悠闲自乐的心境。
  
  二、题诗画的第二重气质——诗
  
  国画不太注重形式上的具体与抽象的划分,而始终以气韵神采的表现为高下,始终坚持“以文为心”的一贯传统。在众多文化的渗透与影响中,尤以诗与画的关系最为密切。二者相结合的题画诗,更是诗歌艺术的奇葩。它以“有声画”与“无声诗”相结合,使诗与画相得益彰,往往起到“点睛”的作用,从而极大地加强了艺术的表现力和审美效果,使人得以陶醉和共鸣。清代扬州画派李鲜画的《鸡冠花》,从其画面看,并无独特之处,可他却在画中题诗:“笑君博带峨冠立,俯首秋风不肯啼。”借助诗的想象,给画面注入了活力,不仅人格化了鸡冠花,还隐喻了画家孤芳自赏的心境,达到了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著名画家唐云泼墨作画,挥毫题诗,颇有见地。他曾作《荷花图》,并在画上题诗云:“白荷花气袭人清,玉露无声月正明。昨夜浮槎香海云,秋心今向笔尘生。”可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画合拍,给人以画能明目、诗能悦耳的美的享受;清代李方膺是画兰大家,他的《破盆兰花》画,独具情趣,画面上的花盆既破且坏,就在这破盆中,竟长出春兰数枝。画家在画中题诗云:“买块兰花要整根,神完气足长儿孙。莫嫌此日银芽少,只待来年发满……”从诗意来看,最后一句显然漏了一个“盆”字。画家虽没写出,却收到了诗中缺字点题的艺术效果。仔细赏画品诗,顿有余音绕梁之妙,情趣盎然。
  
  三、题诗画的第三重气质——书
  
  如果说,诗句是画的灵魂,那么书法,则算得上画之精气了。书法中的点、线和笔画间的组合,不但是构成艺术形象的基本元素,而且是重要的、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欣赏对象。运笔的疾徐轻重,点线的疏密粗细所形成的特有的节奏和韵律,更能体现出画家创作过程中特有的心态、气质和个性,将这些内涵与所表现的事物的形神有机地结合起来,便可做到心手相应,气力相合,迹虽断而气连,笔不周而意周。因此,题诗画的画家,也几乎全是书家。南北宋时期,曾出现了许多大文人,如苏轼、黄庭坚、米芾父子等。他们以书法入画,使题诗画的内涵与气质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张延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夫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故能书者皆能画”。赵孟褈诗云“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需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钱选的“隶体耳”,柯九思论画竹“写竹杆用篆法,枝用草书法,写叶用八分法或用鲁公撇笔法,木石用折钗股,屋漏痕之遗意”。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张利安,山西老年杂志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