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梅娘水族小说的审美意蕴

作者:万志全




   综上所述,水族系列小说描绘出了三种不同的女性形象:《蚌》中的梅丽是空有“冲出封建家庭束缚、追求自由爱情婚姻”的想法,却又没有勇气和毅力去实现的女性形象;《鱼》中的芬是勇敢地冲出封建家庭父权束缚,却又盲目地陷入夫权束缚的泥沼中而苦苦挣扎的女性形象;《蟹》中的玲玲是敢于同封建家庭决裂,并能清醒地认识到不能依靠婚姻寻求女性解放的有勇有谋的女性形象。
  
  三、“水族”系列中人物的审美心态
  
   水族系列小说的人物都是生活在大家庭里的追求平等、自由的人格、爱情和婚姻的知识女性。她们在“男权中心”的社会里追求这一切,必然会遭到反对和打击。然而正因如此,才使她们认识到了这个男权中心社会的丑陋和险恶;才使她们开始觉醒被埋没的女性意识,对家庭的束缚、社会的险恶、男女的不平等逐渐有了清醒的认识。
   (一)《蚌》中的梅丽用善良、单纯的心去追求灵肉合一的爱情,却被父亲视为转变家运的摇钱树,被同事恶意中伤,更被地方小报诬陷为“道德沦丧”,最后还被琦误以为她只是用他来消遣寂寞。梅丽的爱情在这种环境下流逝了,她渴望的爱情、自由、平等也在险恶的社会中被扼杀。然而她的父亲只是个整天搂着姨太太躺在床上抽大烟的赋闲官员;大哥表面上是“她娘的乖儿子,这个家未来的撑天柱”,却也不过是个只会抽大烟、不愿出去工作的烟鬼;四弟也只会上窑子捧窑姐儿玩。他们不求上进,只是想“对付着吃点,喝点,抽点”。他们堕落着,还不允许梅丽出去工作、追求平等自由的爱情和婚姻。因为这违背了他们制定的生存法则:女性是不能独立地在男性社会中立足的。
   (二)《鱼》中的芬如同梅丽一样努力地追求着自己的爱情,满怀着天真和幻想,为了自由和爱情放弃了安逸稳定的生活,投入到林省民的怀抱;她冲出了封建家庭的束缚,自以为从此获得了自由和幸福;不久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相,林省民的爱情只是一种新奇的玩弄;她成了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琳虽然富有同情心,不会玩弄女性,却也是个怯懦的人。相比之下,芬是勇敢的,为了爱情,她冲出家庭樊篱,只是遇人不淑;芬是坚强的,面对林省民的殴打与威胁,她毫不退让;芬又是伟大的,为了儿子小民,她可以忍受一切痛苦。因为芬心中有着对真善美的追求,有对婚姻自由的期盼,有对灵肉合一的爱情渴望。
   (三)《蟹》中的玲玲是个追求男女平等、人格独立的女性。她希望自己能够创建实业、报效祖国,因为有着这种宏大的愿望,再加上受善良能干的父亲的影响,“她看不起这位只知道嫖妓,只知道享乐”的三叔,认为他“完全是个寄生虫,吮吸着爸爸积累的财富而毫不知耻”。秉承父亲的善良和助人为乐,玲玲教小翠写字认字,使小翠认识到“靠自己吃饭才靠得稳”;而留过洋的祥,却是那么的懦弱无能,他虽爱着小翠,但在小翠失踪后却无动于衷。玲玲由此认识到:不能依靠男人来获取自由,更不能从男人身上获得平等。
   水族系列小说中的女子用天真、善良的心态去追求爱情自由、婚姻自由、男女平等、人格独立、人生自由,但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男权社会中,她们撞得头破血流,却不轻易屈服,她们充满热情,使得那些男性反倒显得可怜与可鄙。
  
  四、从“水族”小说看作者的审美意识形态
  
   水族小说中的女性都是因为有着某种渴望才活着的。作家看到女性自身存在的一些问题,认识到女性获得独立自主的人格的关键在于自身价值观的改变。这既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反抗,也是对女性的一种期盼,更是作家的切身感受。玲玲爱情观的转变,很好地证实了这一点。爱情的念头刚刚萌芽,又枯萎了。堂哥对小翠失踪之事所持的态度,使她意识到他们都只是在玩女人消遣生命,正如翠翠所说:“我认准了,靠自己吃饭才靠得稳,我做针线,学写字认字,就是为的多一点活着的本事。一旦我爸卖我,我妈拦得住吗?我有活着的本事就不怕我爸的花招!”玲玲和翠翠的看法和观点反映出作家对当时女性价值观的一种希冀,以及女性在获取独立自主人格的过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
   而且,女性在对异性和亲情双重失望的孤独情境下,联合起来是很自然的。梅丽和她的姐妹们联合起来了,她们对抗着男权社会的压迫,谋求生存之路;虽然艰辛困苦,却依然坚持。对于男性,秀文一针见血地指出:“想着从家里走出来,其实跟着就得进入另一个家去,一样的洗衣服,做饭,还得看孩子,到天边也得扮演着受欺负的角色。”梅丽也在日记中写道:“至少我要使我身边的女人明白,只有女人才能同情、理解女人,只有女人联合起来才能自救。”
  
  五、作家审美倾向的当代价值
  
   梅娘的写作明显地表现出五四新文化运动民主启蒙的痕迹,但其创作并不是五四时期女性追求个性解放主题的简单重复,而是在这一思路上的有所深化。这使她的小说有了独特的创作视角,小说中的女性几乎都是“刚刚有些自由意识觉醒,但又徘徊于父亲的家门和丈夫的家门之间”的知识女性。
   梅娘的这种审美倾向对当代作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并波及到当代女性写作的各个方面。首先,“女性联合”的思想在当代已经演变为女性之间的姐妹情谊,这一主题在当代女性文学写作中日益丰富,独具特色。这在王安忆的小说《兄弟们》、陈染的小说《破开》以及徐小斌、赵玫等当代作家的作品中均有表现。其次,“女性要求平等工作”的观念在现代依旧是女性作家创作的主题,只不过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比如谌容的《人到中年》、张辛欣的《我在哪儿错过了你?》《在同一地平线上》等都集中反映了女性在社会性别与自我意识觉醒两种力量撕扯之下所产生的精神分裂和强烈的“既不安于现实、又无力改变命运”的焦虑感。另外,“女性追求性爱自由”的意念也是现代女性作家创作的一个方向。至于那些所谓的当代美女作家,只是将女性的性爱自由扭曲为大段大段的色情文字,这种谋求商业利润的荒诞举动只能是对女性文学的亵渎,同时也是对梅娘水族小说创作精神的玷污。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万志全,文学博士,赣南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师,主要从事文艺学、美学、古代文学、现当代文学等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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