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论朱淑真婚姻情感缺失性体验

作者:付以琼




  关键词:朱淑真 婚姻情感 缺失性体验
  摘 要:每个人都期望拥有幸福的婚姻。婚姻的不幸会使我们情感得不到满足,产生婚姻情感缺失性体验,这种体验对作家创作有着重大影响。朱淑真由于婚姻不幸致使一生抑郁不得志。本文试图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朱淑真婚姻情感缺失体验,并探讨其发生的原因,以此来进一步揭示其悲剧的渊源。
  
  朱淑真是我国宋代的一位女文人,她出生于幸福的家庭,从小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有能诗作画的才能和良好的文学基础。但如此优越的的条件,却没有给她带来幸福的生活。朱淑真的命运正如魏仲恭在其《〈断肠集〉序》所言:“早岁不幸,父母失审,不能择其伉俪,乃嫁为市井家妻,一生抑郁不得志。故诗中多有忧愁怨恨之语,每临风对月,触目伤怀,皆寓于诗,以写其胸中不平之气,竟无知音,悒悒抱恨而终。”①究其一生抑郁不得志原因,其中重要一点乃因经历情感缺失性体验。本文试图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朱淑真婚姻情感缺失性体验,并探讨其发生的原因,以此来进一步揭示其悲剧的渊源。
  
  一
  
  现代心理学认为,人生体验有两种:一种是丰富性体验,即由于爱的温暖、生活的美满、事业的成功以及潜能的充分实现等所引起的愉快、满足的情感体验;一种是缺失性体验,即由于爱的失落、生活的不幸、事业的失败以及潜能的无法实现等所引起的痛苦、焦虑的情感体验。②文人命运多蹇,抱负难酬,为生计颠沛,为理想奔波,内心充溢的多是缺失性体验。这一点在朱淑真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朱淑真的生平事迹各种史料记载互相矛盾。有的说她出身于仕宦家庭,有的说她世居桃村,处于社会底层。朱淑真19岁成婚,她所嫁的丈夫,有的说是官宦人家,有的说是市井粗人。具体的出身和所嫁的丈夫现在已无可考证,但从朱淑真少女时期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后来回娘家终老的情形来看,朱淑真的父母对她应是钟爱有加。还有一点确切不疑的是她的婚姻很不幸福,在爱情上饱受挫折与伤害是其情感的缺失性体验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中国古代,女子一旦迈出自家闺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亲情的庇护与容忍便轰然散尽,婚姻成为女子唯一的生存空间,女子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配偶,婚姻爱情是她们生活的全部,除此之外,她们的生活没有更多的内容。若与夫君情投意合尚可将曾经的理想化为一生的坚定,倘若所嫁非偶,则理想必为抗争的内驱,她们将在失望中饱受孤独与痛苦,在孤苦中走向绝望。朱淑真由于“所嫁非偶,婚姻不幸”致使其一生抑郁不得志,缺失多于满足。朱淑真的婚姻情感缺失体验折射在文本中就是其《断肠集》中对婚姻的描写。
  有着良好家庭背景的朱淑真少年时并没有经历很多苦难,天真烂漫,而且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从小饱读四书五经。见识比那些闺阁女子广泛,比同龄人具有更丰富的情感,和现代人一样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作为一代才女,她更具条件把自己的这份心事表达出来。如《秋日偶成》:
  
  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
  
  诗中我们可以看到朱淑真大致的择偶标准。“未知心事属他谁?”是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对爱情发出的由衷呼唤,她理想中的意中人,是与她同兴同趣、能诗善文、才情横溢的男子。在她看来,只有才情相当、兴味相投,爱情才算圆满,婚姻才算幸福。这样的圆满与幸福是对未来夫君的美好憧憬,更是对理想婚姻的率真表达。
  憧憬美好的爱情婚姻是大多数女性的共同追求,但朱淑真却表现得更为强烈,更为无忌。如其《清平乐·观湖》: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这首词无所顾忌地描绘了与情人在西湖恣意享受爱情的欢乐,携手漫步,和衣倒睡,旁若无人极为大胆的举动,直抒胸臆,率真,爽朗,坦荡地表达爱情的追求。有人说,“在那样的一个时代,一个女子敢于如此淋漓尽致、毫不掩饰地写出这样的词句,无疑是内在情感世界中的爱的倔强外化,是生命内驱力的呈现。这种向外喷射的激情,成了旷日持久的内心压抑的补偿、一种挣脱内心束缚的强烈的冲动。”③冲动愈加强烈,对爱情的渴望也便愈加强烈,当理想的爱情无法实现时,则失落愈加惨痛,婚姻情感缺失性体验则更加深刻。朱淑真少女时代的爱情理想和大胆的追求自跨入婚姻的那一刻就被彻底击碎,而且长期没有得到改善,因此使其婚姻情感长期处于缺失之中。这种爱情情感缺失性体验可以扼杀她的青春,却无法降伏她的灵魂。在不幸的命运面前朱淑真从来不肯逆来顺受、随遇而安,而是一路抗争,一路悲歌。她要借助笔把她内心的情感宣泄出来。朱淑真的《断肠集》便是她婚姻情感缺失的血的印证。《断肠集》中,“愁”字用了近八十处,“恨”字约二十处,“断肠”十二处,其愁之浓,其恨之深,其断肠之凄切,历历可见。
  朱淑真的愁主要根源于其婚姻情感缺失。理想爱情渐渐远去后,愁绪便如流水般地冲击着她的生活,绵延不断。于是她便借酒浇愁,寄愁于诗词。“苦命的朱淑真,当爱情的理想落空,婚姻无法支撑她的信念时……在她的诗词中,更多的是知音难觅,好梦难圆的伤愁。”④如《阿那曲》:
  
  梦回酒醒春愁怯,宝鸭烟销香未歇。薄衾无奈五更寒,杜鹃叫落西楼月。
  
  诗人在独苦寂寞的日子常常借酒浇愁,矇眬入睡,但是还没熟睡又被清寒触醒,触醒后又因愁绪难遣以至于不能继续入睡,而心里更加难安。诗人愁思之深、愁绪之激可见一斑,愁绪构成了诗人的全部生活。又如《减字木兰花·春怨》: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仃立伤神,无奈轻寒着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此词最深刻地记录了其孤独的愁绪。五个“独”字逐层铺排,把词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愁病交加的形象鲜明地凸显出来,词人无限的愁苦,无奈的寂寞如瀑布般地洒下来。其他如“凉生还又捧幽恨,留取孤樽对月开”(《夏雨生凉》);“独坐窗无伴侣,可怜霜月向人圆”(《霜夜》);“闷怀脉脉与谁说,泪滴罗衣不忍看”(《冬夜不寐》)等等都是朱淑真愁绪缠绕,无人理解、安慰的痛苦写照。无边无际的忧愁积压在心中,诗人只有通过手中的笔把这份愁绪宣泄出来。如《谒金门·春半》:
  
  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春天已过去一半了,面对满眼春光,不禁触目生情,诗人虽“闲”而心却烦,竟走到楼台的最高处,从这头到那边把一道道的“阑干”都“倚遍”了,而愁绪却没有人理会,可见心境的悲凉!在风和日暖的大好春光,到处呈现出盎然生机,但是诗人因别有幽恨在心头,故觉得满眼春光也不属于自己!又如其词《清平乐·送春》:
  
  风光紧急,三月俄三十。拟欲留连计无及,绿野烟愁露泣。倩谁寄语春宵,城头画鼓轻敲。缱绻临歧嘱付,来年早到梅梢。
  
  词的上片写暮春时节,红瘦绿肥,树木含烟,花草滴露,都似为无计留春而感伤,这是诗人爱情婚姻被粉碎后一种绝望悲伤的情感的体现。下片通过写寄语春宵表现了一种急切的惜春之情,反映了诗人力图挽救不幸婚姻的急切心情,是在悲观的情绪下所作的最后一点努力。总之,无尽的愁绪是诗人婚姻情感缺失性体验的表现,朱淑真只能借助诗词慰藉伤痕累累的心灵。
  朱淑真的恨是她对婚姻不满而生发的怨恨之情。婚前的朱淑真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场婚姻里,但是实际的婚姻并没有她所想象的美好,婚姻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怨恨之情也便油然而生。绝望愤恨的情绪在其《断肠集》中随处可见。如她的《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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