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陆机《拟古诗》与古诗之比较
作者:马建华
其泽野负原夹郭,多坟垅焉,即陆士衡会王辅嗣处也。袁氏《王陆诗》叙机初入洛,次河南之偃师,时忽结阴,望道左若民居者,因往逗宿,见一少年,姿神端远,与机言玄,机服其能,而无酬折,前致一辩。机题纬古今,综检名实,此少年不甚欣解。将晓去,税驾逆旅,妪曰:“君何宿而来?自东数十里无村落,止有王家墓。”机乃怪怅,还睇昨路,空野霾云,攒木蔽日,知所遇者王弼也。
这个故事本身虽不足信,但结合《陆云传》所说的“谈老殊进”却很明确地表明了入洛之后陆氏兄弟思想上的转变和进步,包括了思维方式的转变和思辨能力的提高。西晋玄学大盛,玄学对士人思想有很明显的影响,陆机虽“服膺儒术”,但在玄学作为主流思想的背景下,为争取个人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不能不对自己的思想有所改造以适应当下的思想情势,而其改造的方向即是玄学化。长时间受到玄风熏陶的陆机,才有可能熟练地运用“言意之辩”去创作《拟古诗》。
另外,陆云在《与兄平原书》中写道:“一日见正叔,与兄读古五言诗,此生叹息,欲得之。”这里的“古五言诗”说的应该就是《古诗十九首》一类的诗歌,“读”意即学习。“正叔”是潘尼之字,考察陆机的交游可知,陆机与潘尼的交往,是始于陆机入洛以后的。从“此生叹息”中我们感受到两层意思:一是被古诗中包含的思想感情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内心,产生强烈的共鸣;二是在产生共鸣的同时,又有一些不能尽其意的地方,显得美中不足,未免遗憾。这也就很自然的会产生“欲得之”的创作动机。这点也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拟古诗》是作于陆机入洛后的。
退一步说,即使在陆机入洛前已经接触到《古诗十九首》,还存在一个能否被陆机接受的问题。从《古诗十九首》所表现出的思想倾向来看,与入洛前陆机的思想是格格不入的。《古诗十九首》产生于儒家思想分崩离析的东汉末年,它里面那些人生的感慨,生命的叹息,都是赤裸裸的展现,没有丝毫的约束与刻意的遮掩。像“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坎坷常苦辛”、“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等都是对儒家思想的反动。荣名、利禄、女色都被儒家视为道德的对立面,在道德和利益的取舍之中,儒家教义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道德。尤其经过汉代历朝大儒的发展,言利无疑已意味着卑鄙无耻。而对于女色、性爱,古人虽然承认了“食色,性也”但转而又认为要“贤贤易色”,到了汉代,更是男女授受不亲,更别说如上的言辞出现在诗歌当中,因而后人对于这些诗都是不敢正视的。《古诗十九首》并非儒家思想窠臼之内的产物,与陆机入洛前出身儒学世家“伏膺儒术,非礼不动”的传统思想是不能吻合的。
综上所述,无论从《拟古诗》内容的侧重点来看,还是从陆机个人入洛前后的身份来考察,或者是从创作方法上来探究,陆机的十二首《拟古诗》都有着明确的创作时间指向,那就是笔者认为的陆机十二首《拟古诗》创作于入洛仕晋之后。
(责任编辑:古卫红)
作者简介:马建华(1978- ),河南新乡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教学与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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