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品特《微痛》的“焦虑”对戏剧情节发展的作用

作者:袁小华 李良春




  弗罗拉的“焦虑”三阶段将她从一个贤妻良母型的人物转变为一个娼妓的角色,而且从心理层面的发展外化为剧情的逻辑线,从而完成了对戏剧的叙述。如果脱离焦虑心理这条主线,观众就无法把握《微痛》戏剧的实质,也不会理解这个信息介绍几乎等于零的戏剧内容。
  
  四、品特心理状态的再现
  
  从爱德华和弗罗拉的表现及他们各自与卖火柴人的独白中,我们看到了他们的“焦虑”是由浅入深地发展的。正如英国戏剧理论家布莱恩(Adrian Brine)所认为的那样,“我们能从品特戏剧人物的会话中更深地理解他们的内心感受。”品特自己也声称:“我重复一遍,一种语言在表达一层意思时还暗藏着另一层意思。”其实《微痛》中爱德华和弗罗拉的焦虑很大程度上正是品特自身焦虑的写照。品特于1930年出生于伦敦东区一个犹太人家庭。30年代反犹主义盛行,其势力不仅限于纳粹执政的德国和意大利,而且在英国也很有市场。1939年英国向德国开战后,年仅9岁的品特过着漂泊的生活。1944年二战接近尾声,品特和母亲回到伦敦,德国人仍未停止对伦敦的疯狂空袭,迫使品特一家不断转移住处。虽然德国人的空袭没有烧着品特一家的住处,但那种恐怖的经历却永远烧灼着品特的内心。他说:“那个时候,暴力猖獗。”恐惧的经历对品特的世界观和创作的影响是持久而深远的,孤独、困惑、分离和失望成为品特最深刻的记忆。那时一天到晚都响彻着空袭警报,冬天五点之后,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人们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当时的人真的都觉得他们的生命可能在第二天就会结束。战争时期的经历让品特生活在焦虑之中,感到生命的不可知和脆弱性。那时的人们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如临大敌,如同剧中晴空万里的微风拂动;小小黄蜂的来临和卖火柴人的不动声色的举动,都能让爱德华感到焦虑。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说爱德华深刻地展现了品特自身的焦虑。
  其次,由于品特个人的焦虑经历与《微痛》中的人物极其相似,他把自己在婚姻中的内心感受巧妙地融入到了戏剧之中。品特和维维安结婚之前,她就是一名非常有名的女演员了,而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配角。那时他的艺名为大卫,但维维安直到婚后都一直叫他大卫而不是品特,这使他一直非常介怀和感到不满,令他觉得受到了轻视。在后来的日子里,不管品特多么出名,也不论他在世界各地赢得怎样的声誉,她都一直叫他大卫。这就像一个伤口,永远让品特感到疼痛,因为它时时都仿佛在暗示着他们刚结婚那段日子里彼此间的悬殊地位。于是1962年之后,婚姻中由于焦虑导致了爱和理解的缺失,品特选择了不再压抑心中的焦虑,正式开始了一段长达七年之久的婚外关系,最后背叛了妻子;同时他又内心充满着矛盾,他深切地明白背叛会蚕食婚姻的本质,有违社会道德。正是因为品特在婚姻中的这些真实感受,他才能将其体验在《微痛》戏剧中展示得淋漓尽致。与品特一样,剧中弗罗拉与爱德华结婚时,她的才学和经济方面都不如他,但她始终对他非常忠诚,而弗罗拉却没有得到一点尊重的回报。在权力施压的焦虑下,她最终背叛了丈夫。实际上《微痛》就是品特心理焦虑的外化,弗洛拉最终的选择就是品特本人对于家庭关系的选择,也是焦虑发展的必然结果。
  
  五、结 论
  
  品特将自己在当时社会和婚姻中感受到的焦虑通过笔下人物爱德华和弗罗拉进行不断升级。他用独特的手法,在介绍信息几乎等于零的情况下,将一个剧情简单的三人剧剧情如此巧妙地向前推进,靠的是运用心理焦虑发展的三个阶段来完成了戏剧性的“突转”。在剧中“焦虑”被刻画得如此入木三分,以至于观众在欣赏这部戏剧的同时,强烈地感受到剧中这个家庭内部存在着莫名的威胁,体会由“焦虑”这片覆盖在当时人类心灵之上的阴影所带来的无穷痛苦和折磨。由于当时社会、战争和政治等因素引起的普遍性焦虑心理挥之不去,品特便把内心焦虑经历投射到爱德华和弗罗拉的家庭关系中,然而,他没有为观众提供一种解决的方法。只是为观众创造了更广阔的想象空间去探索真实的家庭关系。
  (责任编辑:水 涓)
  
  本论文系江苏省2007哲社项目(07SJD630044)阶段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袁小华,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博士研究生,南京理工大学外语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戏剧影视艺术;李良春,南京化工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外语教研室讲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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