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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潘天寿遗作展”座谈会上的致辞

  [中国]李苦禅(1981年)

  近年来,画坛日趋兴旺,画展的请柬接连不断。我因年老,出门不便,多不去看。今忽然接到故友潘天寿先生遗作展的请柬,虽身有小恙,仍急欲前来。一进展厅,潘老的遗像与大幅作品即在眼前,……一刹时,百感交集。

  回想50年前,在杭州艺专,我与潘老同任国画教授。是年我30岁,潘老比我长两岁,我们朝夕相处.共同研究国画当时,国画界画风衰微,陈陈相因,趋步“四王”。诚如当时悲鸿先生所言:“文至八股,画至四王,衰败穷途。”那时候,潘老与我.尤其是我的恩师齐白石先生,皆对如此因循守旧的风气不满。我们所追求的是力师造化,勇于独创的意旨;所尊崇的古人也皆是那些自成一家,别开蹊径,气势雄浑,格式高尚,大气磅礴的前人画师如:青藤、八大、石涛,高且园等等。正如齐白石先生在我画上所题:“深耻临摹夸世人,闲花野草来写真。”

  当时我很想把播老介绍给齐白石先生,他第一次见到我送去的潘老之作,即大为赞叹。齐先生在给我的复信中写道:“承代寄来潘君字一幅,不独书法入古,诗亦大佳……昨得叶恭绰一函,写得亦甚好!十日之内此两得,真得意事也!迟当作画奉答潘君耳。弟代为一言。来口另作谢。‘一兄磺复。”确实.在当时的画坛风气下,能共同探讨写意艺术的同行是很少的。我在北京惟与老帅齐白石先生研究写意。齐自石先生一再鼓励我,在我画上题道:“苦禅仁弟有创造之心乎,可喜也!”又题道“布局心既小,下笔胆又大,世人如要写,吾贤休害怕。”到了杭州,也因那里有林风眠先生与潘老在,亦常互相鼓励。当时林风眠先生对我说:“潘先生为吴老击弟子,苦禅是白石门生,可谓南北艺坛之写意集中杭州了l”齐白石先生也从北京来信说;“自弟别后,心中若有所失,知弟亦然。”又云:“有林风眠先生及李潘诸君自可相携,虽远客他乡不至苦寂,……愿弟珍重,小兄磺复白。”

  那时我与潘老皆在西子湖畔作画。正如齐白石先生当时来信所云:“南方风暴气候与北地悬殊,游历一处可增一处之画境。”那时,我常常到西湖旁去画速写,画回的稿子,潘老见了也很感兴趣。有一次,我看见一只栓在草鞋上的鸡,很有生活趣味,立即画了一幅,潘老见了也画了一幅,此画今天仍可见于此次画展.昔日情景如在目前矣!尤其是看了他那指墨的荷叶,回想起当年,我们为了表现自已的感受,不拘成法的探求,尝试着各种笔墨技巧。为了得到满意的笔墨效果,我们一方面研究人大、石涛等的用笔,一方面试用多种绘画的工具,如以指头、笋壳、棉絮来作画··一我还记得当年潘老作画,一般是静静地一个人在画室中作画的、他的大写意,非常恭谨,稳重,一点一划皆慎重为之,态度非常严肃认真。我想到,有的外行常认为大写意是不假思索地狂涂乱抹。实则不然,大写意画乃是中华民族的一种独特的艺术。从播老的画中,即可看出,大写意画常选取大自然中人们往往不留心的,美的画材。在作画时,各方面都要求比现实的东西更高。不过,它从来未离开现实的基础。它是在‘狂怪”中求理,绝非胸无点墨的胡来。大写意画这种高度艺术,只要明了画理,不论看上去是一气呵成的信笔挥洒、也不论是惨淡经营的沉稳运笔,或快或慢,皆可殊途而同归。

  自从我离开杭州之后,虽与潘老难得相见,但作品相会的机会还是不少的。数十年来,一些友人在谈及大写意时,常把潘老与我联系在一起,称为“南潘北李”,这实在是对我的一种莫大豉励。不过,数十年间,我们二人的艺术确实结下了深厚的“文艺”之谊。

  1963年夏天,我曾在青岛作画,适逢潘老也在那里,他仔细地看着我的画说:“嗯!苦禅的,这才是苦禅的!”我们谈笑如初,亲切如故。当时,潘老那样神态就如同今日画展遗照一样。我望着故友潘老的寿者相貌,看着他雄健的笔力,他是理当长寿的人!想不到那次青岛竟是永别了!

  在浩劫时期,1971年我从朋友的来信中得知潘老的最后消息。他卧在床,命在垂危时,还提到我。我想到此处,真悲切不已!

  幸而打倒了“四人帮”.国家为潘老平反昭雪了,他的作品也得以重见天日。但至今,画上仍可见到打红、等等的痕迹,此浩劫之痕是很难擦掉的!又听说,播老的画也损失大半.我这个83岁的历劫犹存者今天来参观,真是幸存画啊l

  常言道:“薪不传火传,人不传艺传”,吾友潘老将与其伟大超拔之艺术共传千古,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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