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宫记者晚餐会的致辞

　　［美〕富兰克林·罗斯福（1941年3月15日）

　　这是白宫史无前例的晚餐会，8年之中，我是第一次在记者招待会上讲演。这与我同诸位每周会面两次不一样。你们不能向我发问，而我所讲的，一字一句，都有记录可查。

　　在这8年之中，我们彼此互相帮助。我常经由你们把总统的职贵和见解，传达至整个美利坚甚至全世界。你们常把本国大部分人民的意见告诉我。

　　我们每周两次的记者会，和今晚的晚餐会一样，有其他地方的报界代表参加，他们大多数对此都表示惊讶，因为世界上任何别的国家，都不能有这样的会议存在。

　　尤其在没有白由的地方，更是如此。在那自由不存在的地方，我们民主的宗旨，国家和人民的性质，都是被曲解了的。

　　那种曲解误会，并非现在才有。我记得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的时候，德国政府接到驻美代表的正式报告说：美国的人民不团结；美国在任何时期，都是保持和平，甚于保持理想和自由的；假如政府硬要主张国家利益，会引起动乱，甚至发生革命。

　　现在不要让欧亚的独裁者们怀疑我们万众一心的决心。

　　然而河堤决口了。不要因为检讨过去而把时间空费了，或是躲避责任。历史不能重写。我们美国人民今天是在写新的历史。

　　本星期的大新闻是这样：我们以同盟国的身份和资格，承认了面对我们的危机，为应付这种危机起见，我们的民主政治已采取行动。

　　虽然我们知道普鲁士的独裁政治十分坏，可是纳粹主义比它更坏。

　　纳粹的武力，不仅想要改变殖民的地图和欧洲的国境线。他们公开地主张，要破坏选举政府的制度，对各大阶层均怀有野心。我们也在内。他们想把别的制度破坏了，建立起他的以编组全人类为基础的政治，而这种政治，是由以武力攫得政权的个人统治和操纵的。

　　这些个人统治者和受了他的蛊惑的伙伴们，自称他们的政治为新秩序。实际上，非但不新也没有什么秩序。因为国际间的秩序，须先有永久性，须经过长时间证明人们都愿意在那秩序之下生活。征服和奴役的制度，决不会水久被人接受的。

　　这些现代的专制者们，认为消除了所有的民主，对于他们计划的进行，是最为重要的。因而一个一个地进行消除。欧洲许多国家不赞成，我们也同样不赞成。在击不倒的美国以自己的力量挡住了敌人的进攻日程以前，欧洲的许多国家，在1939年至1940年这两年中，都被按照计划，一一侵占了。

　　民主的敌人，错误的估计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他们以为民主不能适应实际可怕的世界大战。这就是他们的最大错误。

　　他们以为民主国家的人民，尊重人权，因而决不能武装与他们作战。

　　他们以为民主国家的人民，习惯于和平生活，因而决不能动员大批力量，纵然说是为自己，也是一样。

　　他们现在才知道，民主国家仍能够保持民主，他们言论自由，有争论，可是也能够达成协议。并且为自己而武装起他们自己，也能够充分胜任。

　　轴心国的宣传机构，放出些自以为是的预言，他们说，妥征服我们这个国家，只需要进行内部工作．这工作并不需要军队从外面进攻．只要用分化手段，使之陷于混乱状态，不能团结，从内部涣散她的精神，就行了。

　　抱这种信念者，是因为他们对于我国的历史知道得太少。我们美国不是一个按他们所推想的那样的国家，能够为温和派、失败论者、鬼鬼祟祟的人们所捣乱的。我们是这样一个国家，凡有间题．就公开去说，使大家都能够听到和参与。

　　我们刚才正进行了一个伟大辩论，这个辩论，不仅是在国会方面，各报纸，各广播电台，全国各地的街心路口，码头摆渡，都听到辩论，辩论结果，由美国人民自己决定。

　　我们民主式的决定，虽说是慢些，可是一且决定了，那就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宣示，而成为一亿三千万人民的呼声。那就束缚我们全体。而世界上对这一决定，已经是不留丝毫疑虑了。

　　这个决定，结束了我们国内所有的苟安的企图；结束了和独裁者们一道走的怂恿；结束了和专制压迫力量的协调。

　　紧急关头，就是现在。

　　我们确实知道，我们的生产目的完全达到的时候，就是世界民主能够证明独裁统治不能得逞的时候。

　　但现在时间的要素比什么都重要。每一架飞机，每一件军用品，不管新旧，只要现在能够省下来，我们就要把它送往国外去。这是战略常识。

　　今天的伟大任务，放在我们身士的重大负担，是尽快将我们工厂装配线上制造出来的东西送到民主的战线上去。现在就送。

　　我们维持着我们现存的团结，我们就能够迅速有效地去做。我们并没有．将来也不会有，那种宣传吹嘘意图骗人的假团结。我们的团结，只是在认识真理并以智慧勇气应付现实的自由人才能够有的。

　　总之，今天我们的团结，不是部分的努力，而是全体的努力，而且这就是保证最后安全的惟一途径。

　　从一年前开始，我们设立了几百处工厂，训练了几百万预备士兵。

　　所以当帮助民主国家一案经国会通过后，我们即能够立即按照计划好的生产能力，向国会请求7000万元的拨款。

　　这些生产的项目，包括一切军械和运送这些军械以供使用的运输工具。

　　“帮助民主国家案”已于上星期一下午经国会两院通过。我于通过后一点半钟签字。又5分钟后，我即批准一张立即运出的项目单。星期三．我请求国会拨款7000万元以供给新材料。国会正在尽其爱国的速度使这宗拨款能够及时到位。

　　在华盛顿，我们正在想着怎样能够快上加快。我希望全国人民也把这快上加快放在心头。

　　不管是谁，我们一定要牺牲。而牺牲最后的范围大小．那就要看我们现在行动速度的程度。

　　我今晚要直率地告诉你们，这个负担，对于你们，对于你们的日常生活，将具有怎样的意义。

　　不管你是在军队服务，还是炼钢工人，或是码头工人；也不管你是机器制造上还是家庭主妇；是农夫还是银行职员，都要为国家牺牲，为你们的自由牺牲。你们将因加紧努力而感到日常生活的紧张；你们将觉得发生许多不便。

　　你们也一定要体谅，因为税率显然要增高而产品的利润要降低。

　　你们的工作时间一定要延长，不管是坐板凳的工作，还是扶着你的犁，或守着你的机器。

　　我要把话说清楚，国家所要求于人民的，是牺牲他们某些特别权利，而不是要他们牺牲基本权利。我们大多数是愿意的：这种牺牲，是为保全国家和安宁；为防止有史以来最无情的残暴；为现在受到暴力威胁的生活方式获得最后胜利。

　　我们如果不专心一意地去做，就会导致失败。这不是一件随便的事。通常所谓“一切照常”、“常规”等种种习惯，都应当搁起来．先去完成这一任务。这是以全力应付的任务。不以全力应付，决没有胜利可言。

　　我们从今要专心致力于不断加快生产的速度。只要比现在或以前更完美；生产要不停顿，不迟缓。

　　因此，今晚，我要说凡我国爱自由的每一个男女公民，我请你们了解我国这时候的需要，并在胜利未获完成之前，抛弃所有一切个人的成见。

　　民主的火花，必须使之常明。这种火花永久存在，对每一位国民都将是责无旁贷的。个人的努力，虽然渺小，可是有I亿3000万的个人。还有英园和其他的地方的成千成百万的个人，都在共同努力，保卫这星火的存在，反抗野蛮人来熄灭它。单去做修整灯头、洗刷玻璃罩的工作，是不够的。这时候我们要尽量供给燃料，使火焰保持光明。

　　没有党派、民族、宗教人种等差别，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对于我们现在所努力的结果，不认为是关系重要的。

　　数星期之前我提过四大自由，就是：言论自由、信仰自由、不虞厦乏的自由、免于恐惧的自由。这是最后的目标。虽然全世界不能一时都获得，可是人类是循着民主方式向这些理想迈进。假如我们失败，假如民主政治被奴役制度战胜，那时候，这四项自由就会成为禁物，或连提都不准提。要能够把这四项自由复活起来，将经过好几世纪的奋斗。

　　更进一步说，就是我们要把人类素质都提高，使每一个人生活都有尊严。

　　忠干和服从这两个词的含义，大有分别。服从可由强迫得之，独裁者使用强迫手段或由独裁者的政府以掩饰欺骗方法，都能够获得。

　　忠于是发于人的内心而合乎情理的。它包含了自古以来的理想和愿望，而不是被强迫去支持政府。

　　这一真理，今天在英国、在希腊、在中国、在美国都有，而在其他国家，数百万的男女，也都在祈祷着，希望能重见能够实现理想的日子。

　　胜利不能被购买。仅靠金钱，得不到这次战争的胜利。我们不要自欺欺人。

　　今天有将近巧0万的美国人在我们军队里艰苦奋战。我们的陆海军人员这种精神和决心，真不愧为我们国家的崇高传统。在华盛顿、林肯、格兰特靡下服务过的人们，都不能比他们更好。我承认我这话有点自负，不过他们的辛苦也的确有目共睹。

　　按照国家的意志去牺牲、去工作，要靠我们工业的生产，要靠我们农业的生产。

　　实现这种意志，要靠重建我们横渡大洋所必需的桥梁，这桥梁就是船舶，船舶要为打仗的人们运送军械和军粮。

　　实现这种意志，要靠我们能够援助其他决心抗战的国家。

　　实现这种意志，要靠住在被敌人蹂厢的国家而进行抵抗敌人的人民，他们获得了机会．就会为他们的自由而打击敌人。

　　美国人的这种意志，不论是海外强敌的恐惧，还是国内自私自利的小组织或个人，都不能阻挠。

　　美国的决心，决不为发国难财者所破坏。坦不为没必要的工人罢工所阻碍，眼光短浅的经理，有意怠工的人们，都不能阻碍。因为如果我们不能获胜．经理和工人的自由，一样不能存在。

　　凡是聪明的工人领袖和聪明的业务经理，他们都在这伟大的共同道路上，作共同的牺牲，对于他们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必要。

　　目前局势非常严重，美国人民已经不用怀疑。因此，他们早就要求我们立刻用人力支援英国、希腊及中国；并且援助那些国家已经暂时为侵略者所占据的流亡政府。

　　从现在起，这些援助要增加。增了再增，直到获得完全胜利为止。

　　英国的士气之盛，人心之坚，超过了VA往任何时候。他们能够在过去l0个月内，过着黑暗的日子，忍受着轰炸的痛苦。他们有加拿大及其他自治领域的帮助，而全世界的非美国人民，也仍想念着自由生活的伟大。

　　英国人民正在振奋精神、引颈盼望攻敌时机的早日到临。

　　在这具有历史性的危机当中，英国幸有丘吉尔首相，这位伟大勇敢的领袖。但丘吉尔先生他自己明白，英国七气的高涨，并不是由于他的动人演说和勇敢行为，主要的还是由于平民大众的头脑中完全清楚一件事，就是宁做白由人而死，不愿做奴隶而活。

　　这些平民、市民和陆海空军人一样，妇女和男子也一样，他们都是为挽救民主自由阵线而战，他们因为坚守这一阵线而采取行动，是值得一切自由人水远引为自豪而骄傲的。

　　英国人民和他们的盟友需要船舶。他们将从美国得到船月自。

　　他们需要飞机，他们将从美国得到飞机。

　　他们需要食品，他们将从美国得到食品。

　　他们需要坦克车、大炮、子弹及一切补养，他们将从美国得到坦克车、大炮、子弹。

　　中国的数亿人民，也同样地反抗灭亡他们的国家。美国曾声明中国将获援助。

　　我们的国家，正在逐渐成为我们人民所宣称必须成为的民主的兵工厂。

　　我们的国家，正在尽其所能。

　　到了独裁者崩溃的时候，我现在祈祷上帝使我们所希望的更快些崩溃。到那时候，我们的国家，一定要在世界重新建设期间，继续作出伟大的贡献口

　　我们坚信，独裁者的狂呼．他们大吹特吹的超等人种，必将证明是毫无意义的把戏。他们所谓以主人资格支配人类的种族，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无论什么国家，因为她国大兵强，而主张对别的国家或民族，有用武力征服之权，那是完全错的。我们相信不管怎样小的国家，对其自己的国家享有主权。

　　我们相信，一国的男女，不论众寡，都能够以和平方式服务于本国，并服务于世界，以保障一般人的安全，提高健康生活的标准，供给农工市场。由这些和平的服务，各国都能够增进其福利．扫除战争的恐怖，永绝人对人的不道德。

　　在我们历史上，美国人实未遇到如此值得努力下工夫去做的事。如此努力下去，我们的子子孙孙，将永受其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