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9月11日,孔祥熙在纽约的住所度过了他的80大寿。那天是极热闹的。孔令仪、孔令侃、孔令俊和孔令杰及他们的家人几十口团聚一堂,孔祥熙特地穿了一件中式的对襟长袍,以示自己不忘华夏血脉。宋蔼龄原准备在酒店包几桌,大家热闹一下。因孔祥熙年迈体弱,行动不便,就改在了家里。宋蔼龄照孔祥熙的意图,在客厅里摆了一个孔家的牌位,上挂孔祥熙的父亲孔繁慈的画像,并专门到华人餐馆订做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寿桃。画像两旁,挂着一幅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那一天,孔祥熙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就叫佣人去喊宋蔼龄。宋蔼龄爱睡懒觉,半天起不来。孔祥熙就坐在客厅里,凝视着祖宗的牌位,并续上了几柱香,缕缕烟丝在孔繁慈的画像前线绕、徘徊。也把孔祥熙的思绪带回到那个久远的年代。
古人云,人活七十古来稀。可他已经活了80岁。他知足,不仅因为高寿,还因为做为一个人、一个有限的生命,能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并且没有的都有了,该见的都见了。想那国共两党合而分之,分而合之,最后决一死斗;家族之间,亲亲疏疏,争争斗斗;宦海沉浮,亲朋反目;少年留洋,青年得志;中年崛起成为国家栋梁,晚年却在一片声讨中凄然退出政坛……但这所有的一切,和生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人就如天上的一颗流星,在历史的长空中一闪而过,能留下一道痕迹就算不错了。幸福和悲伤都是旁人的看法,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境。
这时,孔祥熙开始想家了,真的想家了。只有到了这个岁数,才真真地感到了什么叫叶落归根,什么叫寻根。这里的楼再高。装修得再豪华,也不如太谷的四合院;烧牛排再香,再可口,也不如山西的拉面和玉米糊;这里的美国人再友好,再支持,也不如看到中国人亲切。特别是想到自己不久将久别人世,而骨灰却留在美国、留在纽约,孔样熙的心就像被小虫咬噬一样难受。他情愿像一个穷光蛋一样死在中国自己的家门口,也不愿做一个大富翁死在纽约的大饭店里。这个念头,不知何时扎了根似地留在他脑海里,任凭什么也赶不走了。
当天吃完团圆饭,儿女们就一个个告辞了。随即孔祥熙把宋蔼龄叫到了卧室。
当下宋蔼龄觉得孔祥熙的目光有点异样。
孔祥熙头顶上几根干枯的白发微微地抖动,半天,他终于喃喃地说:“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回大陆看看……”
宋蔼龄情不自禁地一下握住了孔祥熙的手,半晌才劝说道:“庸之,别动这个念头了,这是不可能的。”
“可我们不是战犯,共产党没说我是战犯……再说,战犯又怎样,那么多战犯不都放出来了吗?”
“共产党不会饶恕我们的……”宋蔼龄的嘴唇颤抖着。
“要不,去找找庆龄?”
宋蔼龄知道,孔祥熙想回大陆看看,想把自己的骨灰送回大陆。但这是不可能的。惟一可能的是回台湾。毕竟和蒋介石共事那么多年、又已到了垂老之年,蒋介石这个面子是会给的。但宋蔼龄实在不知道怎样说服孔祥熙。这些年来,她觉得和孔祥熙交流越来越难,孔祥熙最近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这使她想起了人们常说的“老小孩”。老小孩老小孩,老了就又变成小孩。难道事情真是这样不可思议吗?
“你不去,我自己去。”孔祥熙说完闭上了眼睛,表示不再愿意说话。宋蔼龄只得快快地从室内走出来。
情绪是传染的,孔祥熙自己没法回大陆,也没法回台湾。而宋蔼龄却日益受到孔祥熙情绪的感染,越来越感到一种异域独处的寂寞和孤独。每到夜晚进入梦乡时,她就开始做梦,全是孩提时代的景象和故事。
她想起了家里的小院,四周是绿茵茵的原野,一条小河欢快地从门前流过。河水清澈见底,一座江南风格的石桥直对着院门。蓝天下,燕子在飞翔,白云在飘荡。从田野里飘来阵阵油菜花香……
她想起了母亲,一个她认为最漂亮也最美丽的东方女性,脸颊丰满、圆润,一头黑发整齐地盘在脑后,一双深潭般的眸子放着慈祥的光。母亲从小教她们文化,教她们烹调,教她们刺绣。当年,宋蔼龄最讨厌刺绣,总想尽办法逃避,甚至捉弄母亲请来的那个刺绣老师,最后受到了母亲的严厉训斥。
她想起了黄浦江,想起了南京路,想起了从大海吹过来的那略带海腥味的风,和重庆那一年到头都赶不走、驱不散的……
终于,宋蔼龄理解了孔祥熙。从感情上而不是从理智上理解了孔祥熙。
旋即他们作出了决定,回台湾定居。尽管他们在美国有钱。有房子、有家、有世人羡慕的一切,但他们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既然他们无法回上海,回山西,那就回台湾。因为,不管怎么说,台湾毕竟是中国的一部分。
对于他们要回台湾定居的举动,孩子们都表示理解。倒是一位华侨邻居来告别时说:“你们到了美国,总感觉不适应,总觉得这不是你们的家。等你们回了中国,就会发现你们已不适应那里的生活,而适应美国的生活。到那时,你们会发现哪里都不是你们原来想象的那个家,你们就真变得无家可归了。”
当时,宋蔼龄只当这是昏话,没往心里去。不料她和孔祥熙回台湾几年后,才慢慢悟出了那邻居话中的含义。这是后话了。
1962年春天,孔祥熙、宋蔼龄乘坐的飞机在台湾桃园机场降落。当他们瞄珊着走下弦梯时,蒋经国正在下面等候他们。孔祥熙心里还着实一阵激动,老蒋还没忘了旧情。当即蒋经国也假戏真做地说,父亲身体欠佳,不能亲到机场迎接,望孔老原谅。
这就是他想象中的家吗?孔祥熙举目四望,只见一队军警在不远处瞪着警惕的眼睛,机场上飞机起飞和降落声和十几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声音更刺耳了些。
还有和以前一样的青山、绿野、蓝天。
在台湾郊区,蒋介石为孔祥熙安排了一幢别墅。宋美龄第二天晚上驱车前来看望,姐妹俩几年不见,倒也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只是都上了岁数,叙完旧之后便话题不多,各自回家就寝。
几个月过去,他们的足迹踏遍了台湾的每一个角落,阿里山。日月潭、工业区、商业区,并和昔时的朋友叙叙旧。蒋介石为了照顾情绪,给了孔祥熙一个“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会评议员”的虚职。孔祥熙也装模作样地出席了一次评议会。到会场一看,全是像他一样七老八十的白发人,心里就凉了大半,知道了这纯粹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
渐渐地,孔祥熙和宋蔼龄都产生了厌倦,他们又后悔了,后悔不该回台湾来。
在台湾,没有把他们当回事。除了刚回来那几天蒋介石见过他们一次外,他们就再没有见到其他掌实权的要员。
当时,台湾正在按自己的轨迹发展。而他们,却像一件不值钱的古董被人遗忘了似的孤零零地整日呆在那栋空荡荡的房了里。和他们保持联系的,都是一些过去的国民党元老,而这些元老所谈论的,不是儿童就是死亡。而且每隔几个月,他们当中就真的有人死去,好像他们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死亡。
在新一代国民党执政者中,对他们都怀着一种本能的蔑视,认为他们贪污腐败无能;认为他们都是一生只顾个人不管国家;是没有责任心和事业心的小人;把大陆拱手让给了共产党,才导致了现在台湾的困难局面。
台湾的自然风景远没有大陆富于东方特色,但台湾的社会风气和城市建设却逐渐西化。走在台北的大街上,你越来越找不到中国的感觉,连霓虹灯、广告牌上都印着英文。
更要命的是,台湾的医疗设备、医疗技术远没有美国先进。一次孔祥熙不慎腹泻,被车送进医院。孔祥熙一看门诊楼内肮脏的墙壁就对随从挥挥手说:“回家。”他实在不能容忍在这种环境中看病。
还有就是台湾的空气,潮湿、多雨。本来孔祥熙已比较适应了纽约的气候。对这种四季不分的多雨天气极不舒服,总觉得那股阴潮侵人到骨髓,使全身的关节隐隐作痛以至彻夜难眠。
这就是他梦牵魂绕的台湾吗?这就是他“梦里寻他千百度”的归宿吗?
孔祥熙和宋蔼龄这时才想起、才明白了当初他们从美国回台湾时,邻居的那段话。他们真真地感到自己已无家可归了。
此时的孔祥熙已86岁高龄,身患糖尿病、肺心病、高血压和消化道溃疡等多种疾病,就像一盏快要熬干了油的灯,在生命的尽头勉强发出微弱的光亮。于是,从小就不安分的宋蔼龄在孔样熙生命的最后时刻又作出了一项重大决定,让孔祥熙回美国治病。
宋蔼龄的这个决定引起了家人的反对,孔祥熙虽然在台湾生活的并不太如意,但他已经无所谓了。到哪里能如意,到美国就如意了吗?!生活中没有绝对的如意或不如意,关键看你怎么想。
大女儿孔令仪主要担心孔祥熙的身体,从台湾到美国对年轻人只是一次短暂的旅行。可是10个小时的飞机,对于一个86岁高龄的多病的老人,就不啻是一次冒险、一次拿生命健康做赌注的冒险。
但宋蔼龄觉得,如果让孔祥熙在台湾住下去,情况也许会更糟。不如冒点险,美国的看病条件毕竟大大好于台湾。
一时谁也说服不了宋蔼龄。
蒋介石考虑的首先是政治。孔祥熙宣布回台湾定居,无疑是给蒋家王朝脸上添了彩。住了几年又要回去,等于又给其抹了黑。但是蒋介石和蒋经国父子都没有理由阻止孔祥熙去美,便只有在宣传上做做手脚了。
1966年2月28日,孔祥熙借口赴美治病,和宋蔼龄及孔令仪离开了台湾。
同年3月1日,台湾的《中央日报》对此发了一条消息:
“(中央社台北28日电)三年前向国定居的前行政院长孔祥熙博士,今天下午2点20分由他的夫人宋蔼龄及长女孔令仪陪同,搭乘西北航空公司班机赴美,接受短期的健康检查及治疗。
已是87岁高龄的孔祥熙博士,在台湾居住了三年四个月,他在美国接受治疗后,仍将返回台湾。今天下午前往机场送行的包括蒋经国、徐柏园、陈庆瑜、蒋纬国及财经界旧属等人。”
孔祥熙带着他病人膏育的躯体走了,从此再没有踏人中国的土地。临终前,他作出了他一生中最后一个决定,辞去了中国银行董事职务。这个职务,从1947年孔祥熙去美国后一直被保留着。(应天故事汇)孔祥熙一直靠这个职务从国民党政府领取一份不算太高的月薪。那就像一条线,将孔祥熙和国民党、和蒋介石、和中国连在一起。也是孔祥熙曾经效力于国民党政权20余年的一个最深刻的印记。蒋介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孔祥熙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谁都不提这件事。
,然而这次,孔祥熙提出辞去这个职务,却在蒋介石心中引起了极大的震撼。他已隐约感到,这是孔祥熙和他做的最后一次交易。孔祥熙宣布回台湾定居,在政治上给蒋介石帮了忙,这是作为蒋介石一直保留着孔祥熙中国银行董事的一种回报,一种感情的偿还。现在,孔祥熙已不欠蒋介石什么了,他可以坦坦荡荡地离开台湾而且公开辞去这个职务了。
当时,恐怕只有蒋介石心里明白,孔祥熙是带着怎样的心态在机场和蒋经国告别的,他将永远不会再回台湾了。
在纽约,孔祥熙的经纪人帮他和宋蔼龄在长岛的洛卡斯特谷菲克斯港买了一栋新的别墅。那栋别墅的前院,就是一片海滩。从卧室的窗户中,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和那遥远的水天连接的地平线,以及每天早晨冉冉升起的太阳。
常常有这种情况,一个垂暮老人,当他的愿望未了时,他的生命就如同顽强的枯藤怎么也扯不断。而当目的一旦达到,他生命的墙就像被大风吹过一样轰然倒塌,变成一堆瓦砾。
孔祥熙也是这样,在回到美国一年多后的一天晚上,他突然感到胸闷气短。他想咳一下,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使他咳不出来。他摇响了手铃,家人们跑了进来,发现他已经瘫倒在沙发里。
1967年7月22日,孔祥熙被送进了纽约州立送院,进行全面检查后便将他推进了监护室。这个曾经一度掌握着众多人命运。影响着国家前途的重要人物,此时却像千百个即将告别人世的普通老人一样,没有任何威严,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被插满了管子;在医护人员的呵护下,苟延残喘着随时都可能丧失的生命。
开始,他还有意识,还能辨别亲人和医生,还能握握宋蔼龄及子女的手。到后来油于心力衰竭,他的意识完全丧失了,终日昏迷如同死去了一样,只有那微弱的心跳还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同年8月16日,孔祥熙的极限到了。心脏监护仪上的波纹渐渐平缓,最后变成了一条直线从荧屏上最后消失了。于是,被近半个月来的抢救弄得疲惫不堪的医护人员和守候在旁边的亲属,都不约而同地轻轻嘘了一口气。似乎他们期待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
孔祥熙病故这一年,正好88岁。
当宋蔼龄闻讯赶到医院时,孔祥熙已进入了他原来不能想象的天国。他的手脚冰凉,全身僵硬,下巴上几根白色的胡须歪倒着,一双浮肿的小眼睛变成了两条下垂的弧线。
当时,宋蔼龄没有哭,但全身像秋风中的树叶似地颤栗着,一种莫名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的心灵。因为她突然想到不久后的某一天,她也会像孔祥熙一样,走进那个永远黑暗的世界……
孔祥熙的葬礼在纽约第五街的马布尔联合教堂举行。宋美龄带着一个五人护旗队和蒋纬国从台湾乘飞机赶来参加。宋蔼龄、孔令仪、孔令侃、孔令俊、孔令杰身穿黑色服装率先来到教堂,同孔祥熙素有交往的中外人士几百人也同时出席了葬礼。
值得一提的是,宋子文当时就在美国,而且身体还可以。但他听到了消息后,只是给宋蔼龄打了个电话,并没来参加葬礼。多年的积怨,使宋子文对孔祥熙产生了难以消除的恶感,直到孔祥熙死,宋子文也不愿原谅他。
孔祥熙死后,美国《纽约时报》发了消息,在介绍了孔祥熙的简要生平后,文章这样评论孔祥熙:
“孔先生是一位有争议的人物,他以前的一位下属最近说:‘他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他喜欢闲谈,但是他从来不愿意发出明确的指示。至于他的能力,他像所有山西银行家一样,是一位精明的办事员。但是,他不是一位有政治风度的理财家’。”
对孔祥熙的死,反应最强烈的是蒋介石。他不仅派宋美龄和蒋纬国到美国参加葬礼,他还亲自写了所谓对孔祥熙盖棺定论的“总统褒扬令”,其内容如下:
“总统府资政孔祥熙,性所敦笃,器识恢弘。早岁负籍美邦,志存匡济,追随国父,奔走革命,宣力效忠。北伐以来,领赞中枢,历任实业部长、工商部长、国民政府委员、中央银行总裁、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行政院长等职,多所建树。万以财政金融制度,擎画兴革,克臻统一,八年抗战,长期勘乱,而军需民食,未曾匾乏,其汁漠勋业,自是千古。况时值政府戮力安攘,乃以外交军务,或承命以驱驰,或排难而再乱。在艰弥励,益懋勋献。综其生平,为国尽瘁,不矜不伐,当兹复兴之际,方冀老居匡辅,遽闻磕谢,震悼殊深。应予明令褒扬,并将生平事迹宣付国史馆,以示政府崇报耋勋之至意也,此令。”
对孔祥熙的评价,自然要涉及到对他当政的那段历史的评价,及对他突然退出政治的解释。而这种评价和解释,出于蒋介石之口,又必须带着政治色彩。于是,蒋介石在那个“总统褒扬令”之外,又专门写了一个2500字的《孔庸之先生事略》。在这个《事略》中,除了仍把孔祥熙乱吹一通外,还把抗战末期孔祥熙被迫下野的责任推到了共产党身上,这就真是弥天大谎了。在这里,我们亦不妨摘录如下,以飨读者:
“……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告终,即我抗战结束之初,共党乃千方百计,造谣惑众,动摇中外舆论,企图推倒我国民政府者,必先推倒我财政当局之阴谋,于是其矛头万集准庸之先生之一人,使其无法久安于位,而不得不出于辞职之一途……
要说蒋介石也是损到家了。孔祥熙死了,他还要从其身上捞一点政治资本,为自己开脱罪责。不知宋蔼龄和其他国民党元老们看后,会做何感想。孔祥熙在天有灵,如果再次领教蒋介石这种撒谎不脸红的绝技,还会死心塌地跟蒋介石干20年吗?应该不会了。
孔祥熙的骨灰被安放在纽约北郊哈兹代尔的斐思克立夫墓园。
孔祥熙死后,宋美龄希望宋蔼龄回台湾和她作伴,宋蔼龄没答应。当时中国大陆还在进行“文化大革命”,宋蔼龄和宋庆龄也失去了联系。她孑然一身,守在纽约自己的别墅里。
1971年4月,宋子文在美国旧金山病危。消息传到纽约,宋蔼龄心急如焚。但是她年迈体弱,根本无法前去看望,只能在家中默默祈祷。但没过几天,宋子文就病逝了。终年74岁。
宋子文的死对宋蔼龄本来就衰弱的身体是又一次沉重打击,以致数月之后,她的双腿关节僵硬不能行走。两年后,她终由于病人膏盲,住进了她一直不想住进的医院(当时家人曾几次想把她送进医她都不同意,认为送进等于宣布死亡)。
1973年1月19日,宋蔼龄在纽约哥伦比亚长老医院故去。终年85岁。
宋蔼龄死后,《纽约时报》也发表了一篇评论。这篇评论对宋蔼龄是这样评价的:
“这个世界上一个比较令人感兴趣的、掠夺成性的居民就这样在一片缄默的气氛中辞世了。这是一位在金融上取得了巨大成就的妇女,她也许是世界上靠自己的精明手段敛财的最有钱的妇女。她是介绍蒋介石和宋美龄结婚的媒人,是宋家神话的创造者,是宋家王朝掌权的真正设计师。”
1994年1月的一天,某新闻社发出一篇报道《四大家族油尽灯枯,孔宋子孙异域飘零》。报道说,目前四大家族第一代在世的只有宋美龄和陈立夫,第二代也已进入风烛残年。孔氏四姊妹中,孔令侃最为短命,他于1992年死于纽约,终年75岁,蒋纬国则疾病缠身。其他人都在美洲大陆定居,和中国人少有来往,新闻媒体也少有披露。在一般的赴美华人印象里,他们仍是颇具神秘色彩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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