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夫与陈立夫的童年,在母亲的拳脚和严厉的教育下,心灵受到了深刻的洗礼。奇怪的和尚使陈立夫心灵顿悟,使他在人生的旅途中埋下了坚韧的种子。
对于陈果夫、陈立夫兄弟二人的家庭教育,他们的母亲何太夫人非常严厉,她认定了这样一个道理:“小时候应该习劳苦,倘若舒服惯了,眼睛高了,长大以后决计做不好什么事,父母爱儿女切不可溺爱。”
陈果夫、陈立夫如若骂人,即使是跟着人家的孩子学一声,便会遭到她毫不客气的严厉训斥,为了这个,兄弟二人不知挨过多少次骂。如果在她斥骂的时候,不服气或者哭闹的话,那么她更会立即使用武力,直到打得孩子连哭都不敢哭,并保证以后再也不骂人时,才会罢手。
虽然,这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教育孩子的方式,但何夫人是一个不能文墨的普通家庭妇女,与溺爱孩子相比,这是一种“有效”的方式,从实际结果来看,它对二陈兄弟产生的效果也是很好的。
一次,陈果夫骂了隔壁张妈妈一声“那妈……”,被何夫人知道以后,她二话不说,拉起陈果夫就打,这还不解恨,她还将陈果夫关进柴房里,“禁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后来陈果夫承认错误,许下以后不再犯的诺言后才被放了出来。这件事给幼小的陈果夫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走南闯北,四处奔波,但此事一直印在心中,以至后来回忆起来,还历历如在眼前。
给二陈兄弟印象很深的,还有母亲对他们衣食住行的教导。
当时陈家正走向衰落,但陈家的条件与一般人家比起来,仍然算是好的。按传统的观点,孩子的穿着好坏,显示着其家的社会地位、经济条件,正为如此,许多条件稍好的家庭便尽力打扮自家的孩子,以显示自己家的地位与条件。
但何夫人却认为,这样对孩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们从小吃好穿好,不知稼槍之苦,将来长大以后是不会有吃苦耐劳精神的。
虽然当时陈家的条件允许二陈兄弟穿得好一些,漂亮一些,但何夫人却不这么做,当孩子们羡慕别人家的小孩穿好衣服并进而提出要求时,她都是严加拒绝,从不动心。
不仅如此,何夫人要求孩子们穿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并且也对孩子们严格“把关”。每天,她都有一件“例常之事”,这就是检查孩子们的衣服,且十分细致,如果发现有弄脏的地方,脸色会立即变得十分严厉起来。正是在她严格的要求下,陈氏二兄弟自小就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即凡是有脏的地方,他们都不去,即使是要好的小朋友来拉,被强硬拉去了,也只是站在一边看,而从不介人。对此,其他小朋友会纷纷进行攻击,他们却置之不理。因为他们脑中往往会浮现出母亲那张严峻的面孔和那逼人的目光,这样,他们纵使内心很想玩一下,却也始终未敢去跨越雷池一步。
对小孩子的花销,何夫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她认为:“长大了自会用钱的,小的时候,勿可弄惯,要吃东西要用东西有大人管,更勿用小孩自办。”话虽朴实,但道理却很深刻,小孩子的心灵是纯真的、洁白的,不能使它遭受金钱的腐蚀。
在此理论指导下,何夫人严格控制兄弟二人的一切经济行为。在这上面,兄弟二人也饱尝了皮肉之苦。有一次,8岁的陈果夫拿了家里的10个铜钱去买黄琏头,不巧被母亲发现了,何夫人二话没说,将陈果夫一下子接到床上,掀开其衣服,露出小光屁股,便是一阵猛打,打得陈果夫心悦诚服。自那以后,陈果夫再也不敢自己拿钱买东西了,无论母亲在不在家。
打骂,充满于二陈兄弟的少年生活之中,成为其母亲教育他们的主要方式,但有时,她也不采用这种方式,因为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小孩子是最容易忘事的,往往母亲的教训,玩一会儿之后,便在脑中烟消云散了。一旦看到母亲走来,心中便会恍然顿悟,可是为时已晚。遇到这种情况时,何夫人再也不打骂他们了,只是用严峻的目光看着像小犯人似的二陈兄弟,并要他们讲述自己的过失及上次所受的教育。在威严的目光相逼下,孩子的心灵便会发生一番深刻的洗礼。
从效果看,这种方法比打骂还管用,它对幼小的二陈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来的陈果夫回忆时说:“经过第二次自己的回忆,或者看看母亲的脸,就不再犯了,渐渐地,也能够自治了。”
在体育运动上,何夫人对孩子们管制也十分严厉,她不允许孩子搞体育运动,不是因为她对体育运动有什么偏见,而是因为二陈兄弟的祖母生性好静,孩子们一蹦起来,这位老祖母便会生气,进而将果夫的母亲大骂上顿,而且,在骂的时候,她什么也不顾忌,什么脏话都骂得出,而何夫人还必须洗耳恭听。
一代骂一代,一代管一代,绝对的权威。这一骂,不但何夫人自己受不了,而且全家上上下下都会因此而不痛快。虽然在孩子面前说一不二,但她却不敢得罪婆婆,不敢表示不满。于是,只好管住自己的孩子,不准他们搞体育运动。
何夫人一旦发现孩子们进行体育运动,她便会将孩子们拉到一边就打。由于自小缺乏体育锻炼,二陈的身体都十分瘦弱,特别是陈果夫,给人的印象是又瘦又小。”成年后仍被病魔缠身,一生的大部分时光,是在疾病痛苦中苦苦挣扎,并未能安详、顺利地走向另外一个世界。
对子女,何夫人十分严厉,虽然如此,其实她内心,对二陈兄弟却倾注了极大的爱心,在严教之中,作为一个母亲对子女的疼爱之情也一直融汇于其中,只不过,表现得较为隐秘罢了。
虽没有念过书,何夫人却很能识大体,也正是从长远的眼光考虑,她才采取严教的方式。如针对两个孩子自身的不同特点,分别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陈果夫生性喜静,根据这个性格特点,在他长到六七岁时,母亲便常常教他做手工,以此来发展他的智力;而陈立夫则不同,他生的机灵并且好动,因此,他母亲便不像教果夫那样教他,而是要求他学习女红,并且准许他出去与其他的孩子一起玩,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以此来发展他的智力。
陈果夫与陈立夫的幼年,正是在这位严厉的母亲教育下度过的。在母亲的严厉教导下,他们一步步成长,一步步走向懂事,走向成熟走向独立。
应该说,母亲给予他们的,是深深的母爱与良好的教育。使他们逐渐学会生活的能力。对此,陈果夫、陈立夫兄弟二人的感受更直接。“我们的母亲是非常慈爱的,始终怀着依恋和感激的情绪,而在这依恋感激的成份中间,我们更抱着一种敬畏的心理。”
正因为如此,母亲在兄弟俩的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即便时光的流逝也无法冲淡它,这正如陈果夫所说“她的一切索绕在我的脑际,并不因为时间久远,而稍有淡漠。”
少年时代的陈立夫,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顽童。他生性好动,在学习之余,总和一些小孩踢球、爬树、掏鸟窝、投石子、斗蟋蟀,经常是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回家。整天,他沉醉于一个调皮、玩耍的儿童天国里,根本没有去考虑他的未来,他的理想,更没有考虑到怎样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和其他的小孩一样,爱玩、调皮。因此,就更多挨母亲的教训。
日子在一天天逝去,犹如一潭平静的水,并未发生什么大的波浪。
然而,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既普通又不寻常的小事,它深深地打动了这位调皮而又天真的幼童的心。
每天清晨,在陈立夫上学的路上,他总会遇到一个和尚,留着长长的头发,头上还系着个铜箍,背上背着个韦驮菩萨像,在那儿走三步拜一步。
开始,陈立夫对此并未太注意。
但是,好几年过去了,每天,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地冻天寒,滴水成冰,这位和尚都是走三步拜一步,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从未间断,从未停歇!
终于,有一天,年幼的陈立夫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法师,您为什么这么跪拜,从未停歇,这是什么意思啊?”
和尚答道:“我要造一座庙,所以天天得化缘,我这是去化缘,去城里,这样已有7年了。”
“您这样能盖成庙吗?”陈立夫觉得这真是天方夜谭,简直不可相信。
谁知,和尚却回答道:“一定可以的,你们小孩子不懂的。”和尚说完,又三步一跪地赶路而去了。
和尚的回答.给幼小的陈立夫以深深的打动,以前他一直生活在无忧无虑的自由王国里,很少具有像成年人一样百折不回、坚韧不拔的精神,也从未考虑到他自己的未来与理想,更没有考虑到怎样去实现他自己的理想。
听了和尚的回答,幼小的陈立夫竟一直呆立在那儿,而和尚却已走远了。以前的陈立夫,从未涉足这些,今天上苍去安排他来考虑这些问题了。和尚的那种百折不回、坚韧不拔的精神使他深受感动,这种精神的种子已开始自觉不自觉地在他那幼小的心中生根发芽。如果说,少年时代的陈立夫的生活与他的同龄人相比,有其特殊性的话,那么这件事便应是其中重要一点,它使无忧无虑的玩童开始思考理想、奋斗与人生,使他年幼的心里开始有了和尚那种精神之种。
1914年,14周岁的陈立夫也步陈果夫后尘,离开家乡湖州,赴上海求学。
到上海后,陈立夫考入了南洋路矿学校中学部,刚好陈果夫也来这里养病,兄弟二人过从甚密,小日子也过得十分惬意。
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两年,到了1916年5月。这时,平地风云变起,陈其美被袁党所暗杀,这使得陈立夫失去了经济后盾。
后在三叔的帮助下,他勉强读完了中学,考入了天津北洋大学采矿科,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涯。
陈立夫读大学的年代,是中国历史发生巨大变化之时。这一时期,随着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新思想不断传入中国。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开始宣传马克思主义,不久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五四运动。历史在此发生剧变,古老的中国,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革命时期,随之,中国共产党宣告成立。
时代在召唤,正是在此情况下,许多热血青年毅然投身到救国救民的时代伟业中去。
而此时的陈立夫,却绝然相反,尽管五四的浪潮汹涌澎湃,科学、民主的口号响彻晴空,他仍不为之所动,而是沉湎于科学知识的海洋里。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天天如此,月月如此,根本不管外面的世界,真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人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不关我事。”
世界是很大的,人与人,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分子,有时终生不相逢,不过有时,世界也显得很小,两个人彼此认为今生不能再相遇了,但命运又偏偏使他们重新走到一起。
多年以后,各奔东西的陈立夫和那个和尚又相遇了!
陈立夫24岁那年,大学毕业,为了写好自己的毕业论文,他便和同班同学叶秀峰回到故乡外义山进行矿产、地质调查。有一天,他们正走在山中,突然老天爷翻了脸,顿时乌云密布,狂风四起,顷刻瓢泼大雨直砸而下,两个年轻人全身一会儿便湿透了,更烦人的是,由于下大雨,山中大雾弥漫,看不清东西,这样他们一下如掉云海里,迷失了前进方向,一时真是不知所措。
一位回庙去的和尚,见他们如此狼狈,便将他们领到自己的庙里避雨,这下可解了年轻人的围。
这是一座刚盖起不久的庙宇,大雄宝殿的佛像都还没有镀金,偏殿也还没有盖完,大约还剩下一半。
好心的和尚,还拿出自己的和尚服,让他们换下湿衣服。
年轻人高高兴兴地换上衣服,便出来找这位和尚,感激他的帮助。这位和尚,怎么如此面熟?顿时,陈立夫脑中马上跳出了十几年前那位给自己以启示的和尚的面孔。
难道是十多年前在路上经常遇到的和尚!
十几年光阴过去了,如今他们又重逢在和尚自己盖的庙宇中!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后,和尚一时十分激动,他指着刚建起的庙宇,很动情地告诉陈立夫,一个人只要立下志向去做,没有不成功的。这又给青年的陈立大留下深刻影响,直至以后他一直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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