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彼得罗维奇·巴甫洛夫 (1849—1936)是前苏联伟大生理学家,俄罗斯生理学派创始人。他毕生从事心脏生理、消化生理和高级神经活动生理的研究。在研究消化生理的过程中,形成了条件反射的概念,从而开辟了高级神经活动生理学的研究。从1903年起连续30年致力于这一新领域的发展,晚年转入精神病学的研究,并提出两个信号系统学说。他的高级神经活动学说对于医学、心理学以至于哲学等方面都有巨大影响。他的成功终于使他在1904年获得世界科学最高荣誉——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
巴甫洛夫的一生是伟大而充实的一生,是充满理想、追求、探索的一生,也是充满挫折与失败的痛苦、胜利与成功的喜悦交织在一起的一生。巴甫洛夫为了研究高级神经活动,为了揭开生命之谜,呕心沥血,献出了全部的精力。他从不计较个人的名利得失,为自己的学生、同行攀登科学高峰铺平道路,而自己却在较晚时期才获得博士学位。
巴浦洛夫在科学道路上是历经坎坷与艰辛的。他曾一度自认为没有前途,“不仅不能成为一名科学家,甚至连一个普通的主治医师也当不了”,因而陷入 绝望。但是对科学的信念,为人类献身的崇高理想,为“心爱的生理学”而忘我工作的执著精神,以及在研究工作中极为严谨、一丝不苟的态度,终于使他达到了光辉的顶点。从另一方面看,巴甫洛夫的成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他是迎着逆风,顶着逆流坚持自己的研究。在尼古拉二世时期,反动学者得到嘉奖,伪科学洋洋得意,唯心主义畅行无阻,而真正伟大的科学家却遭到摧残。他的研究在国外也因“唯物主义气味太浓”,而不被某些权威所接受。更令他痛心的是,当时有不少科学界的同仁对他怀有戒心,他的得意弟子与助手有的也和他分道扬镳。
甚至爱妻谢拉菲玛常常用不安的恐惧目光望着他。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使他退缩,他曾幽默地写道:“狂吠已从阴洞里向我袭来,可却压不倒我的狗叫声。”
巴浦洛夫的伟大科学成就,以及他崇高的道德精神饮誉四海,是世界科学的宝贵财富。美国著名生理学家威廉·霍斯利·根特回忆巴甫洛夫时写道:“全世界都受益于巴甫洛夫的超人天才。”英国生理学家剑桥大学教授约瑟夫·巴克罗夫特说:“不可能找到一个比巴甫洛夫更恰当的平凡与伟大融为一体的典范。”
伟大寓于平凡,这是真理。在现实生活中巴甫洛夫的的确确又是一个极其平凡而普通的人,他爱好文学,收藏绘画,他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体育锻炼,还被誉为“打棒协会大师”呢。……但过去有关这方面的描述却很少。前苏联著名作家谢尔盖·沃罗宁1984年根据巴甫洛夫同代人的书信及回忆录撰写的这部传记小说弥补了这一不足。
作者与一般这一类传记的写法不同,没有枯燥乏味的说理,大篇的论述。
作者是以巴浦洛夫和谢拉菲玛的恋爱、婚姻、家庭生活为主线,描绘出一幅丰富多姿的历史画面。展现了19世纪后半叶到20世纪30年代,跨越两个世纪,经历两种制度的俄罗斯现实生活。作者生动地记述了俄国知识分子阶层——科学家、文学家、教育家和革命家的生活和工作,以及他们和祖国、和人民休戚相关的命运。伊万·彼得罗维奇·巴甫洛夫就是在一个动荡不安、充满矛盾和斗争的历史环境中出生、成长和迈向成功之路的。
少年时代的巴甫洛夫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与影响。他的教父,一个修道院的院长,既是一位学识渊博、刻苦勤奋的学者,又是一位教子有方、严爱兼备的长者,加上他那俭朴的生活,善良的品德,无不深深地印入小巴甫洛夫的心灵,因此少年巴甫洛夫就以博览群书、对问题有独立见解而出众。
巴甫洛夫和谢拉菲玛的爱情、婚姻不是一帆风顺的。尽管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可她对他却“没有留意”。这是因为他们俩有着迥然不同的性格。巴甫洛夫对生活总是那么冷静、持重,对问题总有深刻的分析,独到的见解。而谢拉菲玛是一位活泼、热情,充满青春活力、富于幻想的姑娘。但是寻求真理,为祖国、为人民而献生的共同理想,以及对莎士比亚、对荷马的崇拜,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屠格涅夫的敬重……把他们紧紧地连在一起了。他们的爱情炽烈、纯洁、高尚而忠贞。有一次,他们要暂时分别一年,巴甫洛夫为了寄托对谢拉菲玛的思念,暗地留下她的一只皮鞋,高高地放在自己的写字台上,天天观赏,睹物如见人,可见他的一片痴情。
巴甫洛夫夫妇生活和谐,彼此体贴关怀。在精神生活上他们很富有,然而在物质生活上却极为清贫。他们经常是身无分文,不仅做试验的经费不足,甚至连冬天取暖的木柴都没有。十月革命后的一段时间里,整个苏维埃国家处于困难时期,这位享有世界盛名的教授、院士巴甫洛夫拒绝特殊照顾,坚持和全国人民一样过着贫困的生活。他得亲自开荒种菜、种马铃薯维持一家温饱。他的爱子维克托就是在那个饥荒之年,为了去外省弄面粉而身染伤寒死于途中的。
作者在作品里不仅塑造了巴甫洛夫和谢拉菲玛这两个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以及他们独特的生活道路,而且还塑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例如巴甫洛夫的弟弟德米特里,他是一位非常可爱的人物,开朗豪爽,幽默风趣,善于辞令,才智过人,深得门捷列夫的赏识。又如大家熟悉的作家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及后来成了巴甫洛夫莫逆之交的高尔基的形象,虽然着墨不多,但在沃罗宁的笔下也是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这是一本难得的描写自然科学家生活和道路的文学传记佳作。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纯熟的艺术技巧、朴素洗练的文字、生动的语言,更使作品熠熠生辉,尤其是作者把巴甫洛夫去世前写给青年的一封信作为全书的结尾是颇具匠心的。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巴甫洛夫一生心血的结晶,是他自己科学事业和生活道路的写照。信的字里行间充满了老一代科学家对青年无限的爱和殷切的期望。他深深知道,未来是属于青年的,而未来需要科学,科学需要青年。信中许多名言,至今脍炙人口,广为传诵。
我们希望这本书的出版,将对我国科学界,知识阶层,特别是对青年人会有深刻的启示和教益。
199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