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要获得一切与生理学有关知识的无法抑制的渴望,总是在他心中燃烧。还在外科医学院时,他就听说有个德国生理学家叫海登海因,认为有必要去访问这位学者。他认为这位研究分泌过程的著名生理学家会帮助他找到获取有关的可靠资料的途径。他是新生理学的代表人物,这新的生理学定会取代器官生理学,可以认为他的研究是生命科学的最新阶段——关于活细胞及其组成成分的生理学的先驱。他去拜访他是为了抢在时间的前面。于是假期他就出发到德国去。
“你西装买了吗?”德米特里问他,他对这次旅行并不十分赞成。
“买了,可这次是没有你陪着,我自己选的,还试了试。不这样锻炼,离开你我就寸步难行,你就是认为我这么无能的。”
“把衣服给我看看……”
“算了吧,我知道你要笑话我的。西装颜色鲜艳,质量好,我很满意。”
巴甫洛夫不喜欢灰暗的色彩。
“嗯,你到那里怎么办呢?又不懂德语。”
“同一专业的人总是能找得到共同语言的。我们能互相了解的。”
“但那里不光是有生理学家呀。”德米特里说。这话让他说中了。
一到德国就马上出了问题。应该去行李车厢取回自己的手提箱,可是大胡子列车员看了看他的行李单,用德语嘟哝了几句就把行李单还给了巴甫洛夫。
“我的手提箱应当是在你们这儿的呀,”巴甫洛夫晃动手里的行李单,“里面有我的西服!”
“不,不!”列车员生气地挥了挥手,然后在车厢里消失了。
巴甫洛夫慌了神,他在月台上奔跑着,把行李单给人们看,一面解释说,他们没有把手提箱给他,人们听了,只好耸耸肩膀。
“我的行李……手提箱,”他急忙向一个搬运工奔去。
搬运工看了看行李单。真让巴甫洛夫喜出望外,他说的是俄语:
“好吧,我这就给你办。”
“你会说俄语?真是太好了。我是来访问海登海因教授的,他是你们了不起的学者,生理学家!”
“好,好,我去取行李。先找个住的地方。”他领着巴甫洛夫走进喧闹的街市,来到一条僻静胡同里的一幢老式房子前。他们走进一间肮脏昏暗的房间。里面有些人,他们在量着什么,分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巴甫洛夫。
搬运工拿过他的行李单就出去了。巴甫洛夫开始等待。那些邋邋遢遢的人把东西分完,散去了,只留下一位形迹可疑的老头,好像是专为监视巴甫洛夫。老头双手一叠放在肚子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巴甫洛夫。这样对峙了足有几分钟。这种怀疑真使巴甫洛夫难以忍受。
“请问,把我带到这儿来的那位搬运工叫什么名字?”他问老头。
老头什么也没有回答,转头望着窗外,不一会就出去了。现在怀疑变成了不安。房间里除了一张又脏又破的沙发和巴甫洛夫坐的那把椅子,简直就一无所有了。真见鬼啦!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这是能住的地方吗?巴甫洛夫处于这种疑惑不解的状态,有半个钟头。搬运工终于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小皮箱。
“好吗?”一进门他就嚷了起来。
巴甫洛夫高兴得笑了,大声说:
“好!非常好!在哪儿找到的?”
“你坐错车了。”
“嗯,我真糊涂!”
“是够糊涂的!不过,现在好了!我叫达连斯基。”
“我叫伊万·巴甫洛夫。”
“伊万?好呀!”
“好极了!我们去饭馆,我请客。”巴甫洛夫学着他的口气说。大概他认为这样达连斯基能更好理解他。“啤酒!喝啤酒!”
“啤酒!好呀!好呀!”
巴甫洛夫慷慨解囊请搬运工吃了一顿。自己却滴酒未沾。他不但不喝葡萄酒,啤酒也是不喝的。搬运工吃得心满意足,一直把巴甫洛夫送到一家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