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房子住了这么多人可太挤了,实在难受。整座房子一共只有两个房间,他们也只有一张床。床就由四位老人睡,因为他们太老了,实在是劳累终生,操劳过度,所以他们根本起不了床。
乔爷爷和约瑟芬奶奶睡在床的这一头,乔治外公和乔治娜外婆睡在另一头。
另一个房间的地板上放着床垫,巴克特夫妇和小查里·巴克特就睡在上面。
夏天这么睡倒还不坏,可到了冬天,凛冽的寒风一阵阵掠过地板,实在吃不消。
他们根本买不起好一些的房子——甚至连再买一张床也不可能,他们实在太穷了。
家里只有巴克特先生有工作,他在一家牙膏厂干活。在那儿他整天坐在一条长凳上,给灌满了牙膏的牙膏管旋上盖子。可一个旋牙膏管盖的工人的工资绝不会很多,不管巴克特先生千活多卖劲,也不管他动作有多块,还是赚不到哪怕是维持这么个大家庭所需生活费用的一半,甚至连给全家买最起码的食物的钱也不够。这一来他们早餐只能吃面包和人造奶油,中饭只能吃住马铃薯和卷心菜,而晚上只能吃卷心菜汤,只有在星期天才稍微好些。因此他们都盼望着星期天的到来,尽管那一天吃的还是那么些东西,可每人能吃两份食物。
当然,巴克特一家还不至于饿死,可每个人——老爷爷奶奶、老外公外婆,查理的父亲,查理的母亲,特别是小查理――从早到晚总感到肚子里空荡荡的,难受极了。
查理饿得最厉害。尽管他的父母亲时常省下自己的那份中饭和晚饭给他吃,可对一个正在发育成长的男孩来说,这哪够啊。他非常渴望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来填填肚子,而不要老是吃卷心莱和卷心莱汤。而他最想吃的东西是——巧克力。
早晨上学去的路上,查理总能看到商店的橱窗里大块大块的巧克力堆得高高的。他停住脚,瞪大了眼睛,还把鼻子紧紧地贴在橱窗玻璃上,禁不住口水直流。一天中他还多次看见别的孩子从口袋里掏出奶油巧克力,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不用说,这真使他痛苦万分。
每年,只有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查理·巴克特才能尝到那么一小块巧克力。为了这一特殊的时刻,全家人得勒紧裤带省下钱来,到了这个的日子,查理总能得到一小块巧克力独自享用。每当他在那些美妙的生日早晨得到那块巧克力以后,他总是小心地把它放到一只小木盒里,他对它宝贝极了,就好像那是一块金子。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只允许自己瞧瞧它,可决不去碰它。最后,直到自己再也熬不住时,他才揭开一点点巧克力包装纸,露出一点点巧克力,然后咬下那么一点点——刚够让舌头慢慢地品尝到那可爱的甜味。第二天,他再咬下那么一点点,就这样一天只吃一点点。这样的吃法,查理足足可以把他的这块只值六便士的生日巧克力吃上一个多月。
不过,我还没有告诉你们一件令小查理最难以忍受的事。小查理是这么爱吃巧克力,每当他看见商品橱窗里的巧克力,或是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孩子当着他的面大嚼奶油巧克力时,他就感到很不好受;可是最让他受不了,也是你们能想象的最折磨人的却是这么一件事:
在这座城里,确切地说,从查理住的房子里就能看到,有一座极大的巧克力工厂!
想想这是什么滋味吧!
更何况,这不是一座一般的巧克力工厂。它是世界上最大最有名的工厂!这就是旺卡工厂,是一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巧克力发明家和制造商威利旺卡所开的工厂。它是一个巨大的、奇妙的工厂!门口有高大的铁门,四周高墙环绕,烟囱里喷出滚滚浓烟,厂子深处传出奇怪的嘘嘘声。围墙外面方圆半英里的地方都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那是融化了的巧克力的香味。
每天上学和放学,小查理两次路过这座工厂。每当经过工厂大门时,他就放慢脚步,走得很慢很慢,头仰得高高的,用鼻孔深深地深深地吸进周围那股芳香的巧克力香味。
噢,他是多么喜欢这股气味啊!
啊,他又是多么渴望能走进这家工厂,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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