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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摇地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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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坐上“滑梯” 1991年9月23日下午6时刚过了一会儿,云南昭通市盘河乡的人们正陆续从田野里回来,在家里休息,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只见村子后面的一座大山像雪崩似地坍了一大片,顺着斜坡滑落下来。人们还来不及转过神,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滑塌的山坡就崩解为无数碎块,把大半个村子冲撞得粉碎,掩埋在乱石堆里。这是一场典型的高位高速山体滑坡,正是由于从高高的半崖上滑落下来,所以它的速度才有这样大,也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一下子就夺去了216人的生命,经济损失近百万元。 事后调查,滑坡体长达4公里、宽300多米、厚20多米。这样巨大的滑坡突然猛冲过来,不把这个小小的山村压得粉碎才怪呢!滑坡的原因是连续十多天阴雨绵绵,雨水浸润了岩层裂隙而发生的。 这种类型的滑坡在多山的西南各省并不罕见。1965年1月23日,云南禄劝县普福公社烂泥沟也发生过类似的高位高速滑坡。总计3.9亿立方米的土石顺着山坡和沟谷飞快滑动把5个村子一扫而空,死亡444人。直到前方受到对面的大山阻挡才停积下来。滑落到谷底的滑坡体堵塞普福河,形成一个小湖。当巨大的滑坡体急剧下滑时,还引起轻微地震,有感范围达五六公里。 1989年7月19日,天上正下着暴雨,四川华莹市溪口镇突然发生100万立方米的大型滑坡。滑坡体在滑动过程中破碎解体,在雨水和山溪水的掺混下,转化成为一场凶猛的泥石流,一眨眼工夫就吞噬了几个村庄和一个煤矿、几个小工厂,死亡221人。溪口镇里有一家正在举办婚宴,宴席上的宾客和新郎、新娘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有时,滑坡还会引起次生水灾。1967年6月,四川雅江县唐古栋滑坡。滑落的土石堵塞了雅砻江,堆成一座高达175至355米、长200米的天然拦河大坝,生成一个堰塞湖,回水长达53公里。9天后,堤坝决口泛滥,蓄积的洪水奔腾而下,造成一场意外的水灾。 值得注意的是,有时滑坡还会通过破坏交通、通讯线路和电力设备等,给人们带来更大的影响。1980年7月3日15时30分,四川越西县牛日河左岸谷坡发生滑坡。滑坡体从长120米、高40~50米的一个采石场滑落下来,堵塞了坡下的成昆铁路铁西隧道进洞口,掩埋路基长160米,留下220万立方米的乱石。使这条西南交通大动脉被迫中断行车40天,造成严重损失,仅工程治理费就耗费2300万元。调查结果,这是由于采石场不断爆破开采石料,使岩石结构破坏松弛,在雨水和沟水浸润下,酿成了这场中断交通的严重事故。 1982年7月17日至18日,四川云阳县连降暴雨,全月降雨量高达633.2毫米,是该地区近百年罕见的现象。雨水四处横溢,一些岩层结构松散的地方经不住考验,就发生了滑坡。城东长江边的鸡扒子滑坡起初堵住了一条山溪。后来继续活动,滑坡体以每秒12.5米的高速推入江心,土石直达对岸,使河床淤高30余米,形成了一道长达600米的急流险滩,给长江航运带来了极大的困难,造成约1000万元的间接损失,航道整治费高达8000万元。 我国西南地区山高路险,由于过度砍伐森林,使山坡缺乏自然植被保护,经常发生滑坡,使人不禁有“蜀道难”的感叹。在成都以西的龙门山中,有包括著名的九寨沟、黄龙寺、海螺沟等在内的许多旅游区,由于旅游季节正值雨季,滑坡活动频繁,经常堵塞交通,给旅游事业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1991年5月,世界科学幻想小说协会在成都举行年会,许多国家的代表怀着渴慕的心情游览了龙门山中的卧龙大熊猫自然保护区。正待启程返回时,突然一场大雨造成沿线七处滑坡,代表们滞留在山中无法返回,兴致勃勃的游兴顿时化为乌有。 人们讨厌滑坡,把它视为山中的煞星。可是,有时它也充满了幽默感,会给人们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龙船河是西陵峡里的一条山溪。在一个风雨之夜,溪边一个村子里的人们都睡着了。睡梦中只觉得房屋和床晃动了几下子,似乎没有什么事,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人们打开门一看,不由惊奇得瞪大了眼睛。想不到昨晚发生了滑坡,多亏滑坡体没有碎裂,整个林子竟像坐上滑板似的,一下子滑到对面的山脚下,平平稳稳丝毫没有损坏。人们拍手相庆,互相祝贺在这个可怕的煞星手中检得了一条性命。 这里,还有一个幸运儿的故事。1983年3月7日甘肃东乡县洒勒山大滑坡,巨厚的黄土山坡以极高的速度冲滑下来,冲毁了不少房屋,人员死伤极其严重。可是在滑坡时却有一个妇女奇迹般地逃脱了厄运。当时,她正在山坡上来不及逃跑,连忙抱住一棵大树,顺着滑坡往下滑落。滑坡停住了,她抱着树也停在山下平地上,连头发丝也没有损伤一根,真是运气太好了! 事后人们仔细分析原因。这是运气吗?不,是她在来不及逃跑时,正确地采取的一种自救措施。人们再回忆1989年7月9日四川华莹市溪口镇那场滑坡,许多遇难者的死亡原因是由于慌不择路,顺着山坡往下跑。两条腿怎么比得上飞速冲滑的滑坡和泥石流的速度?几乎全部成了冤魂。混乱中的幸存者大多见势不妙,奋力横着攀上两侧的高坡,才逃脱了滑坡的魔掌。经验告诉人们,滑坡是可怕的,可是只要头脑冷静,能够及时采取正确的自救措施,灾难是可以避免的。 新滩大滑坡 1985年6月12日凌晨,一个平凡的夏夜,长江三峡在酣睡,山,静静的;人,静静的。只有永不停息的流水在江心卷起暗沉沉的波浪,打着漩儿、冒着泡儿,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朝向远方流去。 在西陵峡中的新滩镇,忽然传出了一阵阵极不平凡的喧嚣声音。从寂静的夜幕中可以分辨出,那是嘈杂的人声,声音中充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惊恐、惶惑的意味。可以判断出,那儿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凌晨3点45分,突然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压住了嘈杂的人声。新滩,发生滑坡了。 这是一场特大型的岩石滑坡。在新滩镇背后的山崖上,整片山坡沿着陡壁滑落下来了。在高速滑动下,岩层碎裂了,分解成无数碎块顺着斜坡滚落下来。刹时间乱石飞迸、烟尘滚滚,把平静的山谷搅弄得天昏地暗,很远的地方都听见了大地震动的声音。 古老的新滩镇正好在滑坡的路上,大半个镇子立刻就被杂乱的石块掩没了。在比房屋本身还大的巨大岩块的袭击下,没有一个建筑物还能保存住,全都成了这场恐怖的“石雨”的牺牲品。已经有上千年历史的新滩古镇,就这样转眼间就从地图上被无情地抹掉了,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惨剧。 可是在这场惨剧里,全镇457户,居民1371人,却没有1人伤亡。灾难发生前一会儿,人们早就扶老携幼、携带细软箱笼,抢先一步撤退到镇外的安全地带了。有人甚至把鸡鸭猪狗也赶了出来。除了笨重的家具和房屋,能够带走的,几乎全都转移一空了,把损失减小到最低限度。 这场滑坡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4点20分才慢慢平息下来。天色发明后,人们才看清楚了它的全貌。只见镇后的一道陡崖几乎完全滑塌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崖顶到江边,铺满了整个山坡。新滩镇一大半被石流吞噬了,只留下东面小半条街和少数房屋,矗立在乱石铺盖的山坡旁边,表明这个古镇所在的位置。这个滑坡的体积约3000余万立方米。滑坡体前部的土石堵塞了长江江面约1/3。当时江心激起的巨浪高达54米,涌浪波及上下游共42公里的江段。多亏全镇居民及时撤退出来,否则人们正在梦乡中,后果真不堪设想。 面对被石流吞没的家园,人们唏嘘着、叹息着,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和感激。不管怎么说,全镇男女老幼都一个不少的活下来了。仅此一点,就是了不起的奇迹。 这是一次十分成功的滑坡预报。发出预报的单位,是湖北省西陵峡岩崩调查工作处。他们驻守的地方,就在这个峡谷深处的新滩镇。这时,通宵未眠的工作人员有的还留在崖顶上,继续监视崩岩的活动情况。另一些人不眠不休,奔走在难于行走的石海中,冒着滑坡和山崩还可能继续活动的危险,认真紧张地收集着破坏情况和各种科学材料。脱险的灾民们想向他们表示出自己内心的感谢,却在人丛中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这是一些可敬的人。这个工作处自从1970年成立以来,科技人员一直坚持在高山峡谷的现场工作。无数个漆黑的风雨之夜,无数次雷霆轰击的时刻,他们从未离开过新滩两岸的陡峭崖壁,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段,认真观测分析,取得了大量科学资料,才作出了这次成功的预报。 在此之前,他们布置了4条视水准线,对12个变形点进行重点研究观测。1983年,首先发现了异常。1985年6月11日,在大滑坡发生前的11小时,及时发出警告。经过当地政府及时宣传动员,才有效地组织了全镇居民在灾难发生前的最后1分钟,及时扶老携幼,携带财产安全撤退出来。群众提出,应该给他们记一个特等功。 新滩,是历史上经常发生山崩的地方,长江曾经多次被崩落的岩块阻塞断流。无数巨大的岩块滚落江心成为礁石,每当冬、春枯水季节水落石出,一个个礁石显露出狰狞面貌。江水从密布的石缝里泻流出来,好像是一道汹涌的瀑布。下行船必须绕过一座座险礁,顺着急流从石缝里冲泻下去。上行船迎着波涛,要翻过这道礁石组成的“门坎”更加困难,是长江三峡里的枯水第一险滩。 在以往的木帆船时代,这儿经常阻塞交通。于是在滩头出现了一个小镇,居民专以拉纤过滩、转运货物、开设旅店和餐馆为主,形成了和滩险分不开的新滩镇。 解放后,炸毁了滩险,疏浚通航道,在滩头安排了马力强大的绞滩船,专门拖拉上水轮船过滩,大大便利了长江航行。但是由于风化剥落和岩层本身的重力使其顺层滑坠的影响,新滩两岸的危崖还在继续发展。长江南岸的练子崖顶,解放初期只有一道很小的裂缝,每天背着书包翻山上学的小学生可以自由跨过。可是经过一个阶段以后,裂缝已经逐步演变为好几米宽,数十米深的巨大裂口了。危崖下面就是运输繁忙的长江,一旦发生岩崩,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周恩来总理闻讯后,十分关心练子崖的安全,指示成立岩崩调查工作处,注意观测危崖发展,确保长江大动脉的安全畅通。 飞石的故事 四川西北部的岷江上游,是羌族聚居的一个地方。60年代初,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羌笛颂》摄制组的人员在这儿曾经吓出一身冷汗。当时,摄制组的一辆汽车正在沿江的山道上飞速行驶,车前忽然落下一块巨石。多亏驾驶员反应灵敏,及时刹住了车。要不,连人带车准会被这块从崖顶崩落的大石头砸扁了,驾驶员眼见前面的路被阻断了,正想掉头往回驰去,想不到车后又掉下一块大石头。两块从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把汽车紧紧夹住,使它进退不得,车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飞石,是山区常见的自然灾害之一。当雨水或是别的原因触动了岩顶的风化岩层,一些石块往往会失去平衡,顺着山坡滚落、或是凌空飞坠下来造成危险。 有一年,成都地质学院在彭县小鱼洞的一条山沟里实习,雨后也遭遇了飞石袭击。这一次的运气没有《羌笛颂》摄制组好。一块巨大的石块顺着山坡滚落下来,撞开了实习基地的墙壁,把一个正在沉睡的女学生砸死了,造成一场名副其实的飞来横祸。 在飞石的巨大冲速下,有时一块小石子也能给人们带来不幸。在同一岷江上游的山中,有一次一个石子飞落下来,恰巧击中一个把脑袋伸出车窗的乘客,立刻流血毙命。像《羌笛颂》摄制组那样的好运气,实在太难找了。 一次次事故,使人们开始注意这种很不起眼的飞石灾害,组织人力研究它的形成原因。情况查明,产生飞石的大多是由于天然植被被破坏,使岩层裸露失去保护。经过日晒雨淋,或是树根的劈裂作用,产生一些不稳定的石块,稍经外力推动就会崩落下来。飞石现象的生成和发展,人们也应该负很大的责任。要不,崖顶上的石头怎么会这样容易就崩坠下来呢? 垃圾堆上的泥石流 1966年11月,英国威尔士一个矿区和平时一样,正在过着平静的生活,忽然发生了一场泥石流。凶猛的泥石流沿着沟谷奔泻下来,使猝不及防的人们无处奔逃。许多房屋被冲毁了,一些矿工和他们的家属成为了牺牲者,蒙受了重大的损失。 这儿树木茂密,环境幽静,从来也没有天灾发生,为什么忽然祸从天降,造成这样一场重大的灾难呢?事后调查原因,原来是他们自己造成的。矿工们采矿时,把许多矿渣和无用的土石废料漫不经心地倾倒在山坡上,日积月累逐渐成为了一个大“垃圾堆”。从前山坡上绿草如菌,没有废物堆积,不管下多大的雨,也不会爆发泥石流。可是现在的斜坡上堆积了厚厚一大堆工业垃圾,经过雨水冲动,就很容易发生泥石流了。可怜的遇难矿工,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制造了一场泥石流,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种“人造泥石流”,称为矿山泥石流,是潜伏在矿山里的一个新的煞星。在不合理堆放废料的矿区,经常发生,给人们带来烦恼。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在矿山建设中留下了无数惨痛的教训。 四川冕宁县沪沽铁矿就吃够了矿山泥石流的苦头,经常在雨后成灾,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损失。1970年5月26日,矿区内的盐井沟发生泥石流,暴雨把堆积在陡坡上的废渣、沙石一股脑儿冲下来,成为一场灾害。可是人们没有引起警惕,及时处理别的矿坑口的垃圾。1972年5月14日一场大雨,邻近的罗汉沟又爆发了矿山泥石流。冲出松散土石约10万立方米,淤埋了山下的成昆铁路300米,又把一条山区公路截断,中断了这条西南交通大动脉,给交通运输带来了严重的损失。经过这两次教训,人们开始注意垃圾处理,不让可怕的泥石流再在这儿发生。 矿山泥石流不仅是矿区特有的产物,凡是不合理堆放散物质的地方都有可能发生。有的采石场、筑路工地、爆破现场等,由于不注意这个问题,都曾经发生过这种人造泥石流。人们啊,请别乱堆垃圾,造成自己害自己的矿山泥石流吧! 翻开历史 大约从燕山运动晚期开始,三峡地区地亮出现大面积的隆起,随着地壳的隆升,滔滔翻滚的长江则在漭漭群山之中辟出了深邃的河谷。山高谷深,形成了极其壮丽的三峡地貌景观,令人留连忘返。 三峡,有人把它称做长江的珠冠。这里,山势雄奇险峻,江流奔腾湍急,峡区礁滩接踵,夹岸峰插入云天。它西起四川奉节县白帝城,东到湖北宜昌县南津关,由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三段峡谷组成,全长193公里。整个峡区之内,群峰相峙,峭壁嵯峨的峡谷约有90公里。其中瞿塘峡8公里、巫峡40公里、西陵峡42公里,其余为穿插其间长约103公里的宽谷。最窄处不足100米,宽谷地带丰水时节,江面可宽达1000余米。它穿越四川省的奉节、巫山和湖北省的巴东、秭归、宜昌等5县 (市),深峡与宽谷相间,急流与险滩为伴,■岩陡壁,波光峰影,交织成一座壮丽的天然大画廊。 从白帝城到巫山县大溪镇 (又名黛溪镇)之间,是全长约8公里的瞿塘峡。它以峭拔险峻而著称。江面最窄处仅数10米,两岸山峰却高达 1000至1500米,故有“峰与天交接,舟从地窟行”之说,峡西入口处,悬崖陡立,迎水相峙,形同门户,又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唐代大诗人杜甫曾用“众水会涪万,霍塘争一门”来形容它的险要,而白居易则在《夜入瞿塘峡》一诗中,用“岩似双屏合,天如匹练开”来形容它的雄奇。峡中水深流急,波涛奔腾呼啸,更增添了它山峰险峻的气势。 出瞿塘峡东口,过地势开阔的大宁河宽谷,便到了奇峰耸峙的巫峡河段。这里有著名的巫峡十二峰。奇峰兀立,山青水秀,风光绮丽,引人入胜。古往今来,人们为她编写了许多神话故事。顺流而下,使人觉得在画中穿行。出巫峡,顿觉江面开阔,视线舒展。眼前丘陵连绵,沟壑交织,梯田层层,绿树丛丛,这便是富饶美丽的香溪宽谷。 过了香溪河,便是长江三峡中最长的峡谷西陵峡。西陵峡中,既有迷人的绮丽风光,又有奔腾咆哮的急流险滩。峰峦夹江陡立,江流曲折回环,山势十分险峻。在香溪东面是兵书宝剑峡,长约4公里,相传诸葛亮在这里放置兵书而得名。出兵书宝剑峡,便是青滩。它由西至东分头滩、二滩和三滩,绵延达3里之长。这里,在滔滔长江水的冲击下,软弱的砂页岩被侵蚀成缓坡和凹槽,而坚硬的砂岩、灰岩则形成了高达数百米的悬崖,这就给滑坡、崩塌等岩崩活动造成了有利的地质条件。险滩的形成,就是因为山岩被长期锓蚀而崩塌,岩石堆积于江中阻水成滩。 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这里的山岩并没有沉默。它不甘于长江下切的痛苦,便一次又一次地发怒起来,企图阻拦它的东流。在悠悠岁月之中,汹涌的长江波涛在劈开气势磅礴的山岩过程中,在三峡两岸究竟发生过多少次的岩崩已无从考察。但自有历史记载以来,三峡地区曾发生过多次的山崩、滑坡、泥石流等灾变。据专家考察,在长江三峡两岸,发现各类岩崩、滑坡及地质变形体达200多处,其中1000万立方以上的大型崩滑体有30余处。正如有人指出的,这是悬在长江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插进中华民族的大动脉之中。 据《东观汉记》和《后汉书》记载,汉永元十二年庚子夏间四月,即公元100年,“秭归山高四百余丈崩,填溪水,压杀百余人……”大概这是历史上对西陵峡岩崩的最早记录。 这次大规模岩崩究竞发生在何处?据顾祖禹 《读史方舆纪要·归州》中说,秭归山“孟县境内山也”。又据史书记载中说这次岩崩堵填的是溪水而不是江水。因此,专家们认为这次岩崩应发生在秭归县东入江的香溪上。 相传香溪上游兴山县的明妃村,是汉明妃王昭君的故乡。她在出塞前返乡省亲,常在溪边浣洗香罗帕,并失落了一串珍珠,致使溪水一碧见底,芳香四溢。因此,香溪又叫明妃溪。其实香溪是由发源于神农架的九冲河与龙口河汇流而成。香溪清澈澄碧,是因为这一带属石灰岩地质,水从石灰岩裂隙中渗出,经过了过滤和沉淀,因而泥沙杂质极少。 又据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记载:公元100年,巫山发生了一次岩崩。这次山崩几乎与西陵峡秭归山崩塌同时发生。 巫山发生的最大一次岩崩,是在1600年前的东晋。据史料记述:“当崩之日,水逆流百余里,涌起数十丈。”这就是说,这次山崩将上游江水水位提高了数十丈,而且影响到上游100多里的地方,其规模之大相当惊人。据说,这次岩崩阻塞汪道,形成了险滩。800年后,宋代诗人范成大乘舟路过此地时,险滩依然存在。他在舟行此滩时的描述中写:“高浪大涡,巨掀舞不当一槁叶。或为涡所使,如磨之旋……”险恶的滩石,汹涌的水势,寥寥数语,跃然纸上。 北宋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秭归又一次发生了大规模的岩崩。西陵峡主要岩崩地段青滩南北两岸,大多是由砂岩和花岗岩构成。这次岩崩,据史书记载,发生在秭归县城以东的赞皇山。岩崩之时,浊浪滔天,巨石堆积江中,长江顿时被阻断流。此次岩崩,使长江断航长达25年之久,直至1051年郡守赵诚状告朝廷后,才命他主持疏凿工程,除去滩害,江又通航。 直至南宋乾道六年(公无1170年),诗人陆游从水路入川时,舟到滩前仍无法前行,不得不弃舟登岸。在岸边,他发现了一块南庙中的石碑,碑上字迹依稀可辨,记述了青滩的这一灾变:“山崩石壅成此滩,害舟不可计……盖江绝于天圣中,至是而复通。然滩害至今未能悉去。” 据史书记载:明代后期,兵书宝剑峡青滩一带曾多次出现岩崩。1542年6月,秭归山一带暴雨如注,北岸长达5里多的山岭发生崩塌。岩崩之时,先在崩岩附近的泉水中涌出一股股混浊的泥浆,接着岩石与山体逐渐分离,随即岩石相继崩塌江中。入江之时,“巨石腾壅,闭塞江流”。《明史》上记载:“塞江江流二里许”。 这一带的山峰,大多是由砂岩组成,岩石风化十分严重,因而称之谓沙子岭。这次山崩是在长时间豪雨侵润、冲击下逐渐形成的,居民获悉后先撤离,因此并未伤人,仅“压民舍百余家”,但规模之大是空前的。 继这次西陵峡大岩崩之后,青滩一带山岩又相继在1558年夏、1609年春,接连发生崩塌。1561年5月,青滩上游秭归县城在一场磅礴大雨中又一次发生了大规模岩崩,虽然尚无严重堵塞长江航道的记载,但造成了许多房屋的毁坏和居民的伤亡。 长江三峡最近一次的岩崩,是上游瞿塘峡的山崩。1896年7月,瞿塘峡一带连降暴雨,云阳县境内的黄官槽山竟有一半坍塌入江。瞬时间,山倾大江,浪涛翻卷,构成了三峡少有的壮丽奇观。 而1985年西陵峡的岩崩,引起了世人的格外瞩目。这是因为长江西陵峡青滩地段,与未来的三峡工程三斗坪大坝,仅有20多公里的距离。这一“高敏感地带”,便成了举世瞩目的热点。 那么,1985年西陵峡岩崩是怎样发生的呢? 复活的青滩滑坡 在西陵峡上段兵书宝剑峡出口之处,坐落着一座古老、纯朴而优美的小镇。山脚之下,横亘着一条狭窄的街道, 400多户居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江边。这就是有名的青滩镇。 青滩在葛洲坝尚未截流之前,是有名的险滩,素有“川江航道的咽喉”之称。这条闻名的险滩,长约11公里,由3个滩组成。南北两岸,悬岩峭壁,临江屹立,遥相对峙。 公元1542年,这里发生了更大规模的岩崩,致使青滩再度恶化。这次岩崩,冲压民居百余家,堵江达82年之久,直至天启四年才得以疏通。据史书记述:“商贾至此停船,另觅小船分扬,曰:起拔。”又说:“每当水涨,泡漩无定,舟行倾覆者十之八九……” 青滩因多次岩崩而形成险滩,因而江中巨石横亘,暗礁林立,水流急湍如沸,旋涡无定。据说在本世纪四、五十年代,曾有7艘轮船在此触礁而沉入江底,而一些小木船则时常在这里被打得粉碎。 从本世纪70年代开始,我国有关部门开始对西陵峡岩崩进行了调查。进入兵书宝剑峡 (又叫米仓峡),绵延长达4公里。相传蜀国丞相诸葛亮有兵书收藏在峡谷的悬崖峭壁之上。远望北岸悬岸中,一块形似书卷的岩石,搁置在一个很高的裂缝中,状若书函,名曰兵书。其右下方,又有宛若一把“宝剑”插入江中,名曰“宝剑”。所以称之为“兵书宝剑峡”。但经实地考察, “兵书”为古代悬棺葬的遗物,“宝剑”则不过是绝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而已。 在兵书宝剑峡南岸,有一长达数里、高百余米的链子崖危岩。这里,巨大的岩体坐落于被基本采空的煤层之上。经过多年的急流和暴雨的侵润,危岩已经支离破碎。链子崖岩体已被几十条宽大的裂缝纵横切割成柱状的孤立体。灰岩陡壁临空,在风雨中摇摇摆摆,大有一触即崩之势。 与链子崖紧紧相连的是猴子岭斜坡,据专家们考察,猴子岭斜坡为链子崖的崩塌堆积区,覆盖层厚达30—60米。这里,过去是猴子的乐园。由于山势险要,无人能达,只有猴子才能攀援。如今,崩岩堆积,底板基岩突现,向长江倾斜,一旦失稳将滑移江中。据估计,链子崖和猴子岭斜坡的岩块石方数量多达400万立方,如果崩塌入江,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南岸的链子崖危岩与猴子岭斜坡还在静寂地默默地沉睡着。但是,人们早已提出了疑问:危崖会不会崩塌?斜坡会不会滑落? 这是专家们在调查中关注的重点地区。 这对南岸监测的同时,对北岸的监测也一直在进行之中。躺在青滩古镇背后的山坡已沉睡了多年,然而进入本世纪后,它却悄悄地苏醒过来。 处于三峡暴雨区内的青滩滑坡,位于九湾溪与仙女山活动性的断裂之间。临江地区海拔仅70米,而沿岸数公里之内山势骤然上升,至九盘山高峰,高度已达海拔1250米,构成了它的特殊地貌。 这里是有名的青滩古滑坡,历史上曾有过多次的剧烈运动。而每次大规模的滑坡、岩崩发生之后,便又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休眠”状态,因为滑坡呈波浪式向长江推进,所以一个陡崖后面往往有一个相对平缓的坡面。于是,人们在这里开垦土地,种植庄稼、果树等。虽然大自然的赐予并不丰厚,但居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辛勤耕耘,维持生计。 青滩古镇就坐落在江边狭窄的街道旁。400多户人家,大部分集中居住在镇里,但也有零星的人家散落在北面的山坡之上。就在先人们生活过的过方,虽然现在只剩下了断墙残壁,但当年山坡上有着不同村落的名字,如广家崖、姜家坡、羌家宅、毛家院……等。人们就在这陡峭的山坡旁过着艰难的日子。 涛涛江水,川流不息,日夜兼程,不断发出怒吼之声。激流不断地冲击着峡谷中的山峦,吼声不断地震憾着古镇内的居民。千变万化的波涛、突如其来的暴雨,不断地侵润着这里的山体。在小镇沿江一带的崖岩之中,有着许许多多终年不断的涌泉。这一眼眼的泉水,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的地质状况。原来,居民们世代生活的古镇坐落在古滑坡的巨大堆积层上。地下水迅速透过崩坡积层,从底部的基岩洼槽内向下渗漏。同时,这里的岩层是以透水性极强的石英砂岩、砂岩块、碎石和粘上堆积而成,因此地表水也下渗极快,时时威胁着山体的稳定。 进入本世纪后,青滩堆积而成的山坡开始失稳、滑坡、岩崩接连发生,较大规模的岩崩竟有10多次。 1923年,广家崖发生岩崩,坍塌岩方量约150万立方米,岩石崩塌江中,激起数丈巨浪。 1931年黄崖月亮洞崩塌,从窑湾溪至庙河,波及长达12公里的江段,崩岩涌起巨浪,将10多艘木船打碎。 1935年7月,姜家坡和柳林发生滑坡,7天7夜的瓢泼大雨冲毁了大片的耕地,并将青滩镇附近20多间房屋推入江中。 1958年6月,广家崖再次发生崩塌,岩方量约3万立方米,将崖下开挖的小煤窑填平,并压死数人。 1964年3月,广家岩两侧断壁发生大规模岩崩。连续不断的暴雨,使10余万立方米的崩岩塌入江中,并造成了巨型危岩体。这次岩崩使居住在海拔500米高坡上的居民房屋拉裂、倒塌。 1977年4月,广家崖又一次崩塌,崩岩达3万余立方米。 1980年,锂鱼山茅草岭发生局部崩塌,持续时间长达1小时之久,岩石从500多米的高坡顺着山坡滚落下来,堆积在江边山脚之下。 1981年,广家崖后缘 1100米高处发生岩崩,造成三面或四面临空的危险体达四五个,危体总量超过2万立方米。这些危险体摇摇欲坠,随时有崩塌下来的危险。 1982年,广家崖又发生了方量超过1万立方米的岩崩,落下的巨石重量达80吨左右,姜家坡前缘也出现了85万立方米的危险体。 1983年,青滩镇后山坡高处出现了急剧的变形,古滑坡体蠢蠢欲动,好像复活过来了。 地裂、山崩、崖塌……这一切,人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虽然置身于险恶的环境之中,但他们仍然顽强地生产和生活在那里。 面对古滑坡的复苏,人们不以为然。屋墙开裂,则抢修加固;桔林毁坏,则重新补栽;道路断裂,则重新填补……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然而,更深、更远的,则无人去想。 青滩两岸的山崖之中,隐藏着微薄的煤层。由于这里的煤质较好,并能给当地群众带来一些经济利益,于是在此建了不少煤窑。一时间,在危岩底部开山挖洞,点炮爆破,威震山岳。但是,地下采煤直接影响了滑体的稳定,加快了岩崩的发生。 50年代初,虽然政府已明令禁止在南岸链子崖下采煤。但北岸的黄崖地区却仍然挖煤不止。有的矿井直接建在广家崖的崖体之下,附近还有不少类似的煤井,1985年,这里的煤开采量已达到了8000吨。解放后广家崖的多次岩崩,就是与此有关。 自从1982年青滩古滑体开始复苏、1983年呈现出整体滑坡趋势后,广家崖附近险情环生:裂缝在公路中穿行,路基不断下陷,路面开始下沉、错开,刚修好的路两天后又被裂开…… 一位有经验的老人说:“山动得厉害,怕要发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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