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2期
化蝶飞
作者：刘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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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化蝶，生死相依。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和自己的爱人，共舞花间吗？
奇怪的摊主
江小鱼和阿芳是一对恋人,两人的恋情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可是这次阿芳带江小鱼去见父母后，阿芳的父母却坚决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他们认为江小鱼不是女儿能托付终身的人。为此，两人很是苦恼。最近正好有几个朋友要去附近一个著名景点旅游，为了散心解闷，两人便跟着一道去了。
这天，两人经过一个小摊时，被摊子上的蝴蝶吸引了。摊主是一个老太太，只见那两只蝴蝶，一黄一红，在她头上盘旋飞舞，煞是好看。老太太见有人看，就一拉头巾旁绑着的丝线，将两只蝴蝶扯到了手中。两人这才看清，原来这不是真蝴蝶啊。
见他们吃惊的样子，老太太将两只蝴蝶递过来说：“两位是不是要买一对回去？”两人接过一看，这两只蝴蝶做得很精致，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蝴蝶的翅膀上还画着漂亮的图案，红的上面是一个书生，黄的则画着一个女子。老太太刚放开手，两只蝶儿就又振翅而起，在摊前飞舞着。
老太太突然问道：“你们两个是恋人吧！”江小鱼点了点头，老太太这才笑道：“这两只蝴蝶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生死不渝，成了千古的佳话。可惜现在的人，能像他们一样痴情的不多了。两位一定是婚事不顺吧？”
江小鱼一听，不由和阿芳相互对望了一眼，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老太太微微笑道：“我是从你们眉间的一丝忧愁猜的，我活了六十多岁，看见的人和事太多了。”
被一个陌生老太太说穿了心事，两人都不觉有些吃惊，老太太扯过手上的那对蝴蝶递了过去：“买一对回去吧，这是我这摊上特有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也许，它们能让你们看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两人笑了笑，就买了一对。
江小鱼拿过蝴蝶，将红蝴蝶的线绑在扣子上，又将黄蝴蝶的线绑在阿芳围着的丝巾上。这一路走来，两只蝶儿果然一直就在他们头上不断地飞舞。上山的时候，他们看到好几对情侣头上都有一双蝴蝶在飞，见此情景，大家都不由相视一笑。
神秘的小屋
傍晚，大伙就在一处吊脚楼住下了。阿芳和一个女伴住一间，一进屋她就将拴着蝴蝶的丝线绑在窗前，那蝶儿就在风中飞舞起来。
此刻，江小鱼也正躺在床上，欣赏着那只绑在床头上下翻腾的蝴蝶，再听着阵阵的流水声，吊脚楼的人语声以及节奏感十足的捶衣声，好不惬意。就在这时，绑蝴蝶的线突然断了，那蝶儿扑楞了两下竟向窗外飞去。江小鱼连忙出门追赶，却与阿芳撞个正着。阿芳大叫道：“我那只蝴蝶飞出来了，我去捡它回来！”江小鱼惊奇地说：“我那只也飞了出去，敢情它们想一起跑啊！”
两人追出来，只见蝴蝶在前面飞着，穿过竹林，又进入小道。两人一路跟着，可走了一阵，突然不见了蝶儿的踪影，再往四处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四周尽是野草荒林，连路都没有了。
正惊异时，就见荒林中升起团团雾气，眨眼间，四周全让雾气给笼罩了，只有远处射来几束微弱的光线。这时，两人已弄不清东西南北，只得手拉着手，慢慢地延着满是顽石藤蔓的小道走着。走了一阵，终于看到前面有一座院子。
两人正要敲门，那扇门却“吱”地一声自己开了，从里面露出一颗脑袋。两人一看，这人竟是那个卖蝴蝶的老太太。老太太吃惊地问：“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江小鱼说：“我们买的那两只蝴蝶飞到这儿来了，我们是跟着找过来的。”老太太盯着他们，嘿嘿一笑：“年轻人不说实话—那是假的蝴蝶，怎么能飞这么远？”
阿芳见老太太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眼里射出冷峻的寒光，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一拉江小鱼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老太太笑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一会儿吧！何况这么大的雾，你们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呀。”江小鱼只得一拉阿芳进了屋，心想，就算她不相信蝴蝶真的飞进她家，大不了再买一对就是了。
两人刚跨进屋，老太太突然将门“砰”地关上了。这屋里没有电灯，只有桌子上一支蜡烛亮着。借着昏暗的烛光，他们发现屋里有好多蝴蝶，一群群、一双双地飞来飞去，根本分不清刚才飞进来的是哪一对。老太太见他们盯着蝴蝶看，就说：“你们该不是又想来买吧！只可惜我每对情侣只卖一对蝴蝶，不多卖的。”
江小鱼看着满屋的蝴蝶并没有答话，他只是奇怪这些蝴蝶为什么像是真的一样，能够自由飞翔？但他还没开口，老太太已经先说话了：“你们一定想知道这些蝶儿为什么会飞吧！”两人点了点头，老太太神秘地笑了笑，突然打开一扇门说：“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站到门前一看，只见前面一片雾气，这才发觉门外几步就是悬崖。只听老太太在身后冷冷地说：“知道吗？那些蝴蝶并不是普通的玩具，它们是有生命的—因为它们都是人变的！” 说罢突然用手一推，江小鱼只觉身子一晃，便跌了出去。阿芳惊得大叫一声，急忙伸手去抓，两人的手虽然握到了一起，但她的身子也被拽了出去，只有一只手攀在崖边上。
老太太站在上边冷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痴情！”阿芳大叫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好，那我就成全你们！”说罢将阿芳的手一扳，两人顿时坠下崖去。
江小鱼只觉得身子不断地往下坠落，他不断地挣扎，不知下落了多久，突然，只觉身子一轻，竟然慢慢地往上飞。再回头一看，背上竟长出一双红色的翅膀。这时，他发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捉住，耳边传来老太太的声音：“这次你知道那些蝴蝶为什么能飞了吧！因为它们就是你们这些人变的。”江小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脚上被系了绳子，这时眼前又出现一只黄蝴蝶，仔细一看，正是阿芳。
他想大声叫喊，却喊不出声。老太太“嘿嘿”一笑，说：“没想到还真有愿意和对方一起死的痴情人，你们现在已经和梁祝一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着她将两根线的另一头绑在柱子上，然后就离开了。
两人拥抱在一起，顿时流下泪来，他们知道再过几天，两人也将被老太太当玩具卖给别的人了。
他们想飞走，可是被身上的线牵着，根本就飞不远。焦急之中，江小鱼的眼光突然落在桌子上的那支蜡烛上，他顿时有了主意。
坠落的蝴蝶
江小鱼绕着蜡烛小心地飞了一阵，想让系在身子上的丝线接触火苗。果然，“呼”地一下，线被烧断了。终于自由了，江小鱼大喜，立即飞过来想把阿芳也拉过来。不料拉得太急，阿芳飞来时，正好从火苗上面经过，翅膀正碰到火苗，只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阿芳的身子便跌了下来，撞在了蜡烛上，那蜡烛竟然跟着倒了，滚下桌面。
江小鱼见状大惊，刚想过去看阿芳的伤势，哪知“呼”的一声，一股火苗蹿了起来，原来那蜡烛正巧滚进一个装满竹条纸张的篓子中。纸遇上火，马上燃烧起来。眨眼间，小屋已火光冲天，屋子里的蝶群也被烧得“吱吱”惨叫。
江小鱼回头一看，只见阿芳瞪着一双求助的眼睛看着他，不断地扇动着双翅。他想过去救她，但又想到，现在自己单独一人是能够冲出屋子的，可是，阿芳现在已经不能飞了，背上她能不能出去，就不敢断定了。这么一想，他犹豫了。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大火蹿过来，将两人隔开了。他转身朝屋外冲去，屋子很快就被火包围了。
江小鱼冲出屋后，盲目地飞着，大火越烧越旺，热浪不断地卷过来，他只得往树林间飞去。飞着飞着，突然一根树枝弹过来，他躲闪不及，被击中跌到地上。顿时，他只觉得双膝被撞得生疼，再一看身子，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哪有什么蝴蝶呀！
他张目四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竹林前，喊了几声阿芳，就听不远处传来阿芳的回应声。江小鱼刚要过去，就见阿芳手里拿着一红一黄两只蝴蝶走了过来。江小鱼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一个梦？”阿芳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身边的火光好大，接着又突然消失了，然后就看到这两只蝴蝶挂在前面的树枝上，就拿了过来。”
两人沿着原路回到吊脚楼，朋友们都笑他们是不是出去说悄悄话了，阿芳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进了房。
第二天起来，两人发现那两只蝴蝶已不能飞了，他们又找到那个卖蝴蝶的摊子，却不见了那个老太太，只有一个小姑娘在那里卖旅游纪念品。
江小鱼上前打听，小姑娘说：“她一大早给人看病去了，这里的人都知道，老太太会催眠术还能治病呢！”
这次旅游回来，江小鱼发觉阿芳对他逐渐冷淡了，最终两人分了手。他没有去问原因，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那神秘的老太太已经让他们看到了对方的心，阿芳在危难之时愿意跟他一起去死，但他在生死关头，却是选择了独自逃生。这样的好姑娘，江小鱼知道自己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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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插图：谢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