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6期

赌场无间道

作者:清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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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麻坛上,最低级的作弊者,称为赖子;技术高的,称为老千;技术更高一点的,称为大老千;作弊达到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之人,便会被大家称为“麻仙”……
  
  1. 夜救
  
  赵清源喜欢打麻将,也爱作弊,只是作弊的手法拙劣,无非也就是偷牌换张,装作东西掉地下,弯腰去捡,趁机偷看别人手里的牌等等,经常被人发现。所以,像他这种人,只能算是个赖子。
  这天晚上,赵清源和往常一样,又在家附近的麻将馆里输了个口袋溜光,正垂头丧气地往家走。突然,他发现前面地上有一团黑影,赶紧走近一看,原来有个人脸朝下躺在地上。
  这个人莫非是喝醉了酒?赵清源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翻这个人的身子。这一翻开身子,把赵清源吓了一大跳。这是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人,脸色乌紫,嘴边还挂着一长串白沫。
  赵清源虽然嗜赌如命,但心地还算善良。他当即背起昏迷着的老人,一溜小跑地将老人送进了医院。
  送进医院得交医疗费,可赵清源翻遍了老人的口袋,除了找到一包香烟、一把零钱和两张银行卡,便别无他物了。联系不上老人的家属,老人又昏迷不醒,银行卡里的钱取不出来,最后实在没招了,赵清源只好给妻子江晓蕾打电话,让她把明天进货用的三千块钱送来救急。
  江晓蕾这人,对丈夫打麻将管不住,但良心特好,听了赵清源的诉说,便匆匆起床,奔向了医院。
  十多分钟后,江晓蕾替老人交上住院费,老人推进了急救室。
  抢救手术一直进行到凌晨,一位大夫从急救室里出来,说:“病人已经被抢救过来了,患的是脑溢血,要是再晚抢救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刚进行完手术,病人过些时候才能清醒。”
  赵清源两口子折腾了大半夜,到这时才松了口气。他家开了一间烟酒店,江晓蕾先要去开门做生意了,留下赵清源一个人守在医院里。这时,护士又来催促赵清源去交医疗费。
  赵清源以为护士搞错了,理直气壮地说:“昨天晚上不是刚交了三千块吗?”
  护士说:“用完了,抢救时用的全是好药,那三千块早就没了,你得再交三千块。”
  “什么?还得交三千?”赵清源吃了一惊,说,“是这样的,护士小姐,这老头儿跟我非亲非故,我都已经替他交三千了,剩下的医疗费,你们能不能等他醒了,让他来交?”
  护士冷冰冰地说:“我们不管,如果你不替他交钱,我们就停药。”
  赵清源有些火了:“你们医院怎么这样呢?这不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吗?你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护士也提高了嗓门,说:“我们怎么啦?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病人不交钱,我们总不能拿自己的工资往里垫呀!”
  两个人正争执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痛苦地哼了一声,醒了。
  赵清源赶紧说道:“哎哟,我的老爷子!你可总算醒了,人家正要钱呢,卡里有钱没,快交出来。”
  老人刚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盯着赵清源看。
  看到老人没明白什么意思,赵清源便从头到尾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老人听后,说:“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兜里有银行卡,你帮我拿过来好吗?”
  赵清源帮老人找出银行卡,老人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抽出一张交给赵清源,说:“小伙子你再帮个忙,这卡里有一万块钱,我把密码告诉你,你去帮我取出来,行不行?”
  赵清源爽快地答应了。
  中午,江晓蕾到医院送饭。在服侍老人吃饭的时候,江晓蕾得知,老人孤苦伶仃,没有什么亲人,昨晚睡到半夜,觉得胸口发闷,便想出来散散步,谁知,刚走了一小段路,便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听了老人的话,江晓蕾动了恻隐之心,便劝慰老人说:“大爷您放心养病,我们两口子也不太忙,可以轮流过来照顾您。”
  后来,赵清源两口子又得知,这位老人姓萧,名叫萧环山,老家在东北,年轻时来到了南方,便一直没有回过老家。萧大爷年轻时结过一次婚,可后来妻子因病去世,萧大爷没有再续弦,孤身一人度过了半生。
  老人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赵清源夫妇耐心地侍候了老人一个多月。后来,老人身体康复了。办理完出院手续,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老人突然停下脚步,对赵清源夫妇说:“小赵、小江,你俩跟我非亲非故,我不能白白让你俩侍候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多月,我得报答你们。”
  赵清源一听萧大爷的话,怀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乱跳。他想,萧大爷一定是要给自己些钱,不知能给多少呢?
  “大爷,千万别说这种客气话,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们可不是冲着这个才照顾您的。”江晓蕾接口说,“咱们能认识,这就叫缘分,我们两口子不缺钱花,您的钱留着养老用吧!”
  赵清源见妻子这样说了,尽管心里不情愿,但也只好顺着妻子的话说:“是啊,萧大爷,我们不缺钱,不需要您的报答。”
  “谁说要给你们钱了?”萧环山笑着说,“赠人千金不如教人一技,千金总有花光的时候,可是只要有一技在手,便可以一生一世吃喝不愁。”
  赵清源一听老人不是要给自己钱,顿时大失所望。
  不过,江晓蕾倒是来了精神,说:“那敢情好,我们家清源呀整天游手好闲,我正巴不得让他学门技术,好干点正经事儿呢!”
  萧环山笑了:“我这门技术呀,说起来还只有游手好闲的人才能学得会。”
  赵清源被萧环山的话给逗乐了:“什么技术?”
  萧环山笑眯眯地说:“打麻将。”
  “大爷您开什么玩笑,现在我都管不了他了,天天打麻将,不把钱输光都不肯回家,”江晓蕾急了,“他学啥都行,就是不能学打麻将。”
  赵清源边笑边说:“大爷真是会开玩笑,打麻将还用得着学?一看就会的玩意儿。”
  “我没有开玩笑,”萧环山很认真地说,“你打麻将总是输,那是因为你不会打麻将,你要真正学会了,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赵清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试探着问道:“莫非……莫非您老人家就是传说中的麻仙?”
  萧环山笑而不答。
  
  2. 学艺
  
  赵清源开始拜师学艺了。
  江晓蕾虽然反对,但架不住赵清源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听萧环山把打麻将说得神乎其神,心里也有些好奇,于是索性由着这一老一少去胡闹,不再管他们。
  学艺之前,萧环山首先告诫赵清源两条戒律:第一条是不可恃技自傲,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越是身怀绝技,越是要低调,否则后患无穷;第二条是不可贪心过重,见好就收,贪念过重必定会引火烧身。
  对于这两条戒律,赵清源自然是满口答应,萧环山这才开始教他打麻将的技艺。
  所谓打麻将的技艺,说一千道一万,无非还是个作弊。但是,萧环山教给赵清源的作弊手段却远不是偷牌换张、钻桌子看牌等下三滥的招数。
  一副麻将牌,除去花牌,总共一百三十六张。这一百三十六张牌的码放过程中,可以演变出若干种变化来,但只要用心观察和计算,便会从中发现一定的规律来,这就是所谓的“牌性”。打麻将的最高境界,就是计算“牌性”。
  如果能掌握“牌性”,在码牌、掷色子之时,只要稍作技术练习,便可以做到想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
  当然,要算清这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的“牌性”的确是桩苦差事,幸好赵清源在这方面天生就有灵性,一学就会,一教就懂。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赵清源打麻将的技术也可以算得上是略有名堂了。
  这一天,赵清源决定到附近的麻将馆里小试一下牛刀。跟赵清源同桌竞技的三位麻友都是“大牯牛”,对作弊的技巧一点都不懂。赵清源心想,好歹自己跟着师父学了半年多,要赢这三头“大牯牛”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真下了场子,情况远没有赵清源想的那么简单。跟师父学艺时,师父在洗牌、码牌、掷色子等环节上动作做得很慢,并且一边做一边跟赵清源讲解,所以赵清源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手到牌来。但现在真到了牌桌上,这三头“大牯牛”洗牌时稀里哗啦一阵乱推、乱搓,赵清源别说算“牌性”了,连眼睛都不够用了,看都看不过来,哪儿还有心思去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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