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铁头太岁周堃问明白道路,顺大街往北,果然见有一座狼虎庙。这才往西,到了西头一瞧,果然见路北有一大门。见门口有一乘大轿,多少马匹从人,门堂里点着大门灯,外面站着许多的差百,抬轿的轿夫。原本是京营殿帅陆炳文,今天没走,给王胜仙贺喜。师生在客厅摆酒,开怀畅饮,王胜仙打算今天痛饮一醉,晚间好洞房花烛,跟美人成亲。周里由外面来到大门洞里,家人问:“找谁?”周堃说:“可是花花太岁王胜仙在这裹住?”家人说:“你要反哪?这是王大人住宅。”周堃一听是王胜仙的家,拉出刀来,照家人就是一刀,人头滚落在地。家人一乱,周堃摆刀乱砍,往里就走,逢人就砍,遇人便杀,杀了有十数个人。周堃一想:“这宅院子大了,不知道姐姐在哪里?救姐姐要紧。”想罢揪住一个家人,周望一举刀说:“我且问你,王胜仙骗来那个妇人周氏在哪里?你告诉我实话,我不杀你。”这家人吓得直哆嗦说:“大太爷烧命!我告诉你,出西边角门,穿过一层院子,往北是花园子,有五间合欢楼,在那楼上呢。”周堃听明白,把这个家人也杀了,一直够奔西角门,穿过一层院子,果然来到了花园子。见正北有五间楼房,楼窗灯影朗朗,人影摇摇,周里登楼梯上去一看,见姐姐周氏倒捆着二臂,有四个婆子还解劝呢。周堃一摆刀,“扑哧扑哧”把四个婆子杀了,说:“姐姐跟我走。”过去把周氏绳扣解开。这时就听楼下一阵大乱,齐喊嚷:“拿!别叫他跑了。”周氏一着说:“兄弟你快把刀给我,我一抹脖子,你快逃命罢。”周堃说:“姐姐不要寻死,我背着你走。”周氏说:“你看外面人都围上了,你快设法定罢!我反正不能落到恶霸手里,你要不逃命,连你也饶不了。”周堃说:“姐姐别死。”再一看楼下,人都满了,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耀如同白昼一般,各持刀枪棍棒。原来周堃一进来,在门口一杀人,就有人报与王胜仙。王胜仙赶紧传话,叫家了人等,看家的护院的拿人,仅他家里就有百余个家丁,大众各抄家伙,追到合欢楼,把楼就围了,周堃见楼上有一根顶门的杠子,他抄起来站在楼门一堵,说:“哪个不怕死的上来1”众家人喊嚷,都不敢上楼。王胜仙同陆炳文也来到花园子,有众多人围随保护着,王胜仙传话:“谁要把杀人凶手拿下来,赏银二百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这句话,有胆子大的就往头上冲,刚一上楼梯,上到三四层,就被周堃用棍点下来。再有人上去,被周堃一棍,把脑袋打碎了。内中有两个护院的,是亲兄弟,二人商量说:“兄弟你上楼梯,我爬到栏杆,叫他首尾不能相顾。”周堃有主意,见一个爬栏杆奔楼窗,一个奔楼梯,周堃先把上楼梯的用棍打下去,这个刚爬到栏杆,周堃赶过去一棍,正打在天灵盖,给打下来了。一个个又都不敢上前了,周堃口中喊嚷:“哪个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大众家丁一听,齐声喊嚷:“那个太岁爷厉害呀!”正在这般景况,外面喊声大振,来了无数的官兵。原来陆炳文早传下令去,调本衙门两员官,五百兵,知会城守营各官厅,陆步两营齐来拿贼。大众一聚会来了,真有几千官兵衙役,各掌灯球火把,长枪大刀,短剑阔斧,就把合欢楼四面围了个滴水不通。众人乱嚷拿,可都不敢前进,这个说:“二哥你头里上呀!”那个说:“我当这份差,每月挣豆子大的一点银子,卖命不干。你要贪功,你上楼呀!你瞧这位太岁爷,拿着明晃晃的刀,又是木杠子,谁不怕死,谁就往前进。”大众虽围着不往前上,周堃也是着急,下不来,不能把姐姐救了走。正在危急之际,只听外面一声喊嚷:“尔等让路,天王来也!”有一人身高几尺,蓝脸红胡子,手中一条铁棍,由官兵后面乱打,这些官人真是挨着的就死,碰着就亡,着了一下筋断骨头伤。官兵大众一乱,说:“天王厉害呀!”众人往两旁一闪,这位天王打了一条血路,直奔合欢楼的楼梯而来。周望一看,这人脸上抹着蓝靛,挂着红胡子,周堃赶紧就问:“什么人?”这人说:“周贤弟,是我。”周堃听说话口音甚熟,又问:“哪位。”天王说:“且到里面再说。”书中交代:来者这位天王,是怎么一段事情?原来周堃跟杨猛、陈孝分手之后,杨猛、陈孝无法,也不能拦周望,二人一直够奔灵隐寺而来。来到庙门首,陈孝一道“辛苦!”门头借问:“找谁?”杨猛、陈孝说:“济全可在庙里?”门头僧说:“你二位找济颠呀?”陈孝说:“是。”门头僧说:“别提了,这个济颠真可恨,一早起来,他就走出去一天,晚上非等关山门他才回来。我们打算把他关到外头,老不行。往山下瞧二里多地远,瞧不见他,我想这关山门他可赶不上了。刚一关门,焉想到他伸进一条腿来,说:“别关,还有我哩。”天天如此。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哪时关门,哪时他回来。今天你们二位来的巧了,由早晨他就没出去,在大雄宝殿拿虱子呢。你们二人瞧瞧去罢!”杨猛、陈孝二人立刻进了庙,来到大雄宝殿一瞧,果然济公在大雄宝殿拿虱子呢。杨猛、陈孝二人赶紧行礼,和尚说:“你两人做什么来了?”杨猛、陈孝二人说:“师父,应了你老人家的话了。”和尚说:“应了我什么话了?”陈孝说:“现在窦水衙打了官司了,他媳妇被花花太岁王胜仙诓了去,求师父你老人家慈悲慈悲罢!设法救他才好。”和尚点了点头说:“我救他,你二人附耳如此如此。你二人先走,咱们不见不散,准约会。”杨猛、陈孝点头答应,竟自去了。和尚穿上了僧袍,出了灵隐寺一直往前走,进了钱塘关,走了不远,见对面来了一个人,身高九尺,面似乌金纸,环阔眉目,正是探囊取物赵斌。一见济公连忙上前行礼,说:“师父,一向可好?”和尚说:“赵斌呀!今天你不用卖果子了,我烦你点事。”越斌说:“师父有什么事,只管说。今天我正心里发烦,不爱做买卖呢。”和尚说:“我这里有一封字柬,你拿着到凤山街,就是你头一天卖果子那家,他叫铁面天王郑雄。送去交到门房,他必有应酬你,你就在那里等我。”赵斌点头。济公写了一张柬字,交给赵斌,赵斌把果筐提起来,一直够奔凤山街。来到郑雄门首,一道“辛苦”,家人一看,说:“这不是那位卖果子的么?你找谁呀?”赵斌道:“我奉灵隐寺济公之命,来给郑爷送信。”家人说:“你认识济公么?”赵斌说:“济公是我师父。”家人一听说:“呵!你贵姓呀?”赵斌说:“我姓赵。”家人说:“你是济公的徒弟,我们大爷也是济公的徒弟,你跟我们大爷还是师兄弟呢!你在这门房坐坐,我给你进去回禀。”赵斌来到门房,家人把书信拿进去,郑雄正在书房跟牛盖说闲话呢。日前把牛盖带到家来,问牛盖哪里人,他说是巡典州的人,问他姓什么,他说姓牛,叫什么,叫盖,郑雄问他别的话,他也说不清楚,郑雄倒很喜爱他,把牛盖留在家里坐着。早晚没事,教给牛盖人情世态,说话礼路,他就是太浑,也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今天二人正在书房坐着,家人把书信拿进来,说:“外面来了一个姓赵的,说是灵隐寺济公叫他来给送信。”把信呈上去,郑雄打开一看,心中明白,叫家人把赵斌让到厅房去,给他预备几样菜,灌一壶酒,就提济公说了,叫他在这里等着,至迟二更天,济公必来。便叫家人买一百钱蓝靛,再买一挂唱戏用的红胡子,交给赵斌,等济公来了,自有吩咐,又教把铁棍拿出来给他。家人点头答应,出来说:“赵爷,我们大爷说了,请你到厅房去坐着喝酒。济公有话,叫你在这里等候,至迟二更天,济公必来。”赵斌点头,这才到书房,家人擦抹桌案,把酒菜摆上,赵斌自斟自饮起来了。家人把蓝靛红胡子都买了,将郑雄的铁棍拿出来,交与赵斌。赵斌问:“做什么?”家人说:“等济公来了,他老人家自有吩咐。”赵斌就在郑雄家喝着酒。少时天色掌灯,吃喝完了,天有初鼓以后,外面济公来了。只见他背着一个大包袱,赵斌说;“师父,背的什么?”和尚把包袱打开,众人一看,全都目瞪痴呆。不知包袱包的何等物件,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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