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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惟信《烛影摇红》宋词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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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

  孙惟信  

  一朵鞓红,宝钗压髻东风溜。年时也是牡丹时,相见花边酒。初试夹纱半袖。与花枝、盈盈斗秀。对花临景,为景牵情,因花感旧。题叶无凭,曲沟流水空回首。梦云不入小山屏,真个欢难偶。别后知他安否。软红街、清明还又。絮飞春尽,天远书沉,日长人瘦。

  或有人以为这是一首“写女子怀旧伤别的词”(见唐圭璋等主编的《唐宋词鉴赏辞典》第一八七六页),笔者以为鉴赏者搞错了性别,它实质上是一首以男子口吻写成的怀念情侣之作。唐诗人中有位多情的种子,名叫崔护,他有一首《题都城南庄》绝句以及围绕这首诗流传的“人面桃花”的谒浆故事。很显然,本词作者受其影响,旧曲翻新,编织的也是一则以清明时令及“去年今日”为背景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只不过是那桃花在本词中已变成牡丹而已。但词中男主人公“人面不知何处去”,牡丹依旧笑迎风的不胜怅惘之情却宛然如斯,昭然若揭。

  词人开篇选择花中富贵者──牡丹作为发端,以引起对人面如花的超群风韵的起兴:“一朵鞓(tīng厅,皮带)红,宝钗压髻东风溜。”鞓红,牡丹的一种,以花色似朝廷官员围系的红鞓犀皮腰带,故名。其出产于青州,故又名青州红。开篇点明这是一个牡丹花开的盛春季节,一朵青州红盎然怒放,宛似美人头上横插宝钗的云鬓螺髻,在春风吹拂中圆转流动。以花喻人,这在中国文化中已成惯例,主人公见牡丹而想到那摇曳多姿、妖冶生态、国色天香的美人,原本不足为怪,然而,牡丹之于主人公还有另一番非同寻常的遭遇。“年时也是牡丹时,相见花边酒。”去年也正是这个东风融融、牡丹花盛开的季节,他与情侣花下幽会,摆宴欢饮。可以想见,其时一对情侣,于春风丽日,携手并肩,举杯对酌,情欢意洽,完全沉浸于无限幸福之中。此时此刻,也许男主人公正带着三分飘飘然的醺醺酒意,忘情注目对面的意中美人:“初试夹纱半袖。与花枝、盈盈斗秀。”今天,她可谓“淡扫蛾眉”,没有浓妆打扮,而只是身着一件细软轻柔的夹纱短袖春衫。这应时得体、素雅大方的妆束,使得她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可与富态妖冶的牡丹花竞相媲美。初试,谓第一次穿上,即指新缝制的衣服。盈盈,状美人体态轻盈,风姿绰约。斗秀,即比美争艳。行笔至此,娇花美人,两相映衬,更有花妖人更秀的效果,正应了古人所云“闭月羞花”之意。此三句神来之笔,把情人眼中的西施刻划得鲜活灵动,娟秀动人。然而,这花下酒边、良辰美景毕竟是“年时”的美好回忆,如今呢,时隔一载,主人公面对的是“人面不知何处去“这一极不愿接受而又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因此“对花临景,为景牵情,因花感旧”的无限感怀不禁油然而生。是的,主人公旧地重游,这景是曾经给予他们无限快乐的幽会之处;这花是曾经和情侣竞相斗秀的牡丹花。如今鲜花犹在,风景依旧,然而惟独人面杳然。一片惘怅之情注满于这三句十二个不假雕琢的寻常字眼之中。

  如果说上片重在触景忆旧的话,那么下片则重在伤春怀人。

  “题叶无凭,曲沟流水空回首。”换头二句紧承上片回忆往事的情节,反用唐宫闺诗人韩氏红叶题诗典故,以引起对情侣的怀思。据《名媛诗归》和《云溪友议》记述,唐宣宗时,士人卢渥进京应举,偶临御沟,得一红叶,叶上题诗一首云:“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渥乃置红叶诗于箱中。后宣宗遣出宫女。卢渥得韩氏为配,即当年红叶题诗者。一日,韩氏见箱中己题之诗,嗟叹久之,复作一诗,有“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之句。古人红叶题诗,有御水传情,遂演成佳话,终使有情人成其眷属。而今呢?男主人公慨叹,他没有卢渥那样幸运,情侣没有红叶题诗那样的山盟海誓为凭,御沟之水也总是那样的无情。“空回首”三字回应上文,再度流露了失望的愁怅和相思的苦闷。接着“梦云不入小山屏,真个欢难偶”二句把这种失望和苦闷再深着一笔。去年的花下欢聚已一去不返,红叶题诗的幸运已成空话,那么就连在山水画屏之前做一个高唐云雨之梦也难以达到。“真个”一句对旧梦重温、好事再偕充满绝望之意。此二句亦反用典故。据宋玉《高唐赋·序》记述,昔怀王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夫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此二句暗用此神话典故,言主人公面对屏风上的山水画面,不禁萌生做个好梦的念头,然而就连这一最低要求也无法实现。感伤凄凉之意,至此已然写足。那么接下去情思的转换则顺理成章了。既然和情侣天各一方,无由相会,也不知“别后知他安否”。刻骨的相思化作一句对远别情侣平安与否的牵肠挂肚。词人于此让主人公摆脱花前月下、高唐云雨的庸常,升华为深深的惦念和真挚的关切之情。这一转折,更见深情。有一点尚需说明的,这里的“他”,切勿拘泥于男性,因为古人两性第三人称皆用“他”,联系上下文看,这里的“他”应是“她”即男主人公的情侣无疑。“软红街、清明还又。”回应上片“年时”一句,言光阴迅速,主人公在这繁华的都市里转眼又是一年的清明节了。软红,语出苏轼《次韵蒋颖叔钱穆父从驾景灵宫》:“半白不羞垂领发,软红犹恋属车尘。”这里代指男主人公所在的都市(或以为指南宋都城临安。可能从词人长期留居苏杭推断),亦即他曾经和情侣度过一段甜蜜岁月的地方。“每逢佳节倍思亲”,清明节本是最能逗人思乡怀亲的传统节日之一,更何况他们还有去年清明时度过的一段难以忘怀的“桑中之约”。接着收束三句描写伤春感怀的情景:“絮飞春尽,天远书沉,日长人瘦。”晚春时节,柳絮濛濛,离人远隔关山,鱼沉雁杳,那漫长的春日煎熬得主人公日见消瘦。煞尾三句把相思的凄苦情怀推至无以复加的程度,用以回应上片结尾三句对触景生情、因花感旧的题旨。

  读者若把词中男主人公目之为词人自己,未免有牵强之嫌。但是词人孙惟信一生超逸不群,视祖荫显贵如草芥,弃官不就,自甘清贫,疏放不羁。于婚后不久,出游江浙,漂泊一生,终老江湖。晚年曾作《南乡子》(璧月小红楼)慨叹自己“空为梅花白了头”,为自己婚后半生追求豪隐、萍踪不定、与妻子离多聚少而深感歉疚,因此于词中表现了晚年对发妻深沉真挚的怀思之情。由此可知,这首《烛影摇红》无论写于何时,词中男主人公无论是否系词人自己,而个中情思和《南乡子》却是一致的。它表现了对情侣热切真挚、纯洁无瑕的思恋之情。

  孙惟信的词向以“婉媚多姿,聪俊自然”著称。这首词以天香国色的牡丹起兴,引起对昔日美好生活的回忆和今日相思离怨的抒发。词中昔日的欢愉,今日的凄凉,两相对照,使情感婉约低迴,曲折缠绵。花的娇艳,人的娟秀,两相映衬,使情味妩媚多姿,仪态万方。加之文辞质朴而不俗,平淡而醇美,实已达到隽永自然的化境。于南宋后期格律派词中堪称佳构。(沈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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