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人是怎样生活的
我想你们会问,如果古希腊人总是一听到召唤,就赶去集市讨论城邦的事务,他们怎会有时间来照顾家庭和自己的生意?在这一章,我会给你们解释这个问题。
对于政府的所有事务,希腊的民主制度只承认一类市民拥有参与的权利,那就是自由民。而每一个希腊城市都是由少数生来自由的市民、大量的奴隶和零星的外国人组成的。只在少数时候(通常是发生战争,需要征召兵员时),希腊人才愿意给予他们所谓的“野蛮人”即外国人以公民权。但这种情形纯属例外。公民资格是一个出身问题。你是一个雅典人,因为你的父亲和祖父在你之前就是雅典人。除此而外,无论你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士兵或商人,只要你的父母不是雅典人,你终其一生都只能是住在雅典的“外国人”。
因此,只要不是由一位“国王”或“暴君”统治时,希腊的各个城市便归这个自由民阶层管理,并为其利益服务。这种体制,如果离开了一个数量六、七倍于自由民的奴隶阶层,根本就无法运转。奴隶为有幸成为自由民的古希腊主人承担了种种繁重劳动,而现代人却不得不为这些养家糊口的工作,付出他们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
奴隶们把整个城市的烹任、烤面包、制作蜡烛等工作全部承包下来。他们是理发师、木匠、珠宝制作工、小学教师和图书管理员。他们负责看商店、照管工厂。主人们则要么出席公共会议,讨论是战是和的重大问题;要么前往剧院,观赏埃斯库罗斯的最新悲剧;要么聆听对于欧里庇得斯的革命性观念的激烈讨论,因为这位剧作家竟敢对大神宙斯的威严表示怀疑。
事实上,古代的雅典酷似一个现代俱乐部。所有的自由民都是世袭的会员,而所有的奴隶则是世袭的仆人,随时准备听候主人的吩咐。当然,能成为这个组织的会员倒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不过当我们谈到“奴隶”一词时,我并非说他们就是你在《汤姆叔叔的小屋》里读到过的那种人。当然,每天替人耕田种地的日子确实不舒服,可那些家道中落的自由民们也不得不受人雇佣,在富人的农庄作帮工,他们的生活其实跟奴隶一样悲惨。而且在城市里,许多奴隶甚至比下层自由民更富有。对“万事追求适度”的古希腊人来说,他们宁愿以温和的方式对待奴隶。之后的古罗马人要冷酷得多。罗马人的奴隶不仅如同现代工厂里的机器,没有丝毫的权利,而且常常因微小的过失,便被主人投入鲁栏喂野兽。
古希腊人视奴隶制为一种必要的制度。缺少这种制度,任何城市都不可能成为文明人舒适的家园。
奴隶们也从事像今天由商人和专业人员担任的复杂工作。至于那些占据了你母亲大部分时间,并让你父亲下班之后愁眉不展的家务劳动,古希腊人则对之不以为然。他们深谙闲适生活的价值,通过居住在最为简朴的环境里,他们把家务劳动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首先,古希腊人的房屋非常简朴。甚至富人们都居住在土坯的大房子里。现代工人认为是应该享受的那些舒适条件,在他们的屋子里可是一样没有。希腊人的屋子由四面墙和一个屋顶组成,有一扇通向街道的门,但没有窗户。厨房、起居室、卧室环绕着一个露天庭院,庭院里有一座喷泉或是一些小型雕塑,还有几株植物,使整个环境显得宽敞明亮。如果不下雨或者天气不太冷,一家人就生活在庭院里。在院子的一角,有厨师(是奴隶)在烹调食物;在院子的另一角,有家庭教师(也是奴隶)在教孩子们背诵希腊字母和乘法表;在又一个角落,屋子的女主人和裁缝(也是奴隶)在缝补男主人的外套。女主人少有出门,因为在古希腊,一个已婚妇女经常出现在大街上,这被认为是不体面的事情。在紧挨门后的一间小办公室里,男主人正细心查看着农庄监工(也是奴隶)刚刚送过来的帐目。
当晚饭准备好时,全家人便围坐在一起就餐。饭菜很简单,不用多长时间便吃好了。古希腊人似乎把饮食当成一件无法避免的罪恶,不像娱乐,既能打发无聊的时光,又能治情益智。他们主要吃面包,喝葡萄酒,外加少许的肉类和蔬菜。他们只在没有别的饮料可喝时,才饮水,因为他们认为喝水不利于健康。他们喜欢请朋友一起进餐,但在我们现代人宴会上常常出现的胡吃海塞、纵情狂饮的情形,只能令古希腊人感到作呕。他们喜欢在餐桌上聚集一堂,主要是为了更风趣的交谈及品
味美酒饮料。不过,他们懂得节制的美德,喝得酩酊大醉是遭人蔑视的行为。
古希腊人餐桌上盛行的简朴之风,同样表现在他们对衣饰的选择上。他们热爱干净,修饰整洁,头发和胡子梳理得有条不紊。他们常常锻炼,比如去体育馆游泳,比如练习田径,好让自己感觉强壮。他们从不追赶亚洲的流行式样,穿那些色彩艳丽、图案古怪的服装。男人们通常着一袭白饱,看上去就像现代身披蓝色披肩的意大利官员一样时髦而有风度。
当然,他们也喜欢自己的妻子戴点珠宝首饰,可他们觉得在公众场台炫耀财富是相当庸俗的行为。所以一旦女人们离家外出,她们都尽量不惹人注目。
简而言之,古希腊的生活不仅节制,而且简朴。椅子、桌子、书籍、房子、马车等等“物件”,总会占据其拥有者大量的时间,最终,它们会使占有它们的人沦为自己的奴隶。他不得不耗神费力去照顾它们,擦拭、打磨、抛光。而古希腊人首先想要的是“自由”,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解放。所以他们将自己的日常需要压缩至最低的程度,以便他们维持精神的真正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