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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相堂赌头曹操遣大将 青州添兵韩浩任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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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直打定主意,一路上纸扇轻摇,直往夏侯惇公馆而来。走不多时,已到他将军府第,见大门前早已停满了车轿,拴上了各种颜色的马匹。徐庶走到大门口,夏侯惇的门上手下,见到徐元直都不上前招呼他,一是知道他从来不给赏银的;二是自己的主人同他不和睦的。所以,有意东张西望,做得没有看见的样子。但是,徐庶是个聪明人,心里想,我也不一定要你们来迎接,我同样可以进去。因此,他跨进大门,直往里面大厅走去。徐庶走近大厅,已听得厅上传来一片“请!请!请!”的嘈杂之声。他抬头对上面一看,只见厅堂之上摆满了酒席。文左武右,中间便是夏侯惇,面朝外面。同桌上有杨修、贾诩、程昱,满宠等几位大夫。现在大家见到徐庶进来,都感到奇怪。心说徐庶你来干什么。夏侯惇虽然眼睛一只,但是他亦非常敏感,见徐庶浑身雪白的孝服,马上想到自己要出兵打仗,你这样赶来这里,岂不倒尽了楣!所以,装得没有看见一样,根本不去招呼他。
这时,徐元直已经走到了夏侯惇的面前,对夏侯惇彬彬一礼说:“夏侯将军在上,徐某有礼了!”
夏侯惇仍旧装作没有听见。他提起酒杯在手,对宴席上所有的人招呼地说:“列位大夫,众位将军请了!”
众人:“都督请!”“都督请!”“请哪──”……
徐庶见夏侯惇不理会他,继续行了一礼,说:“夏侯将军,莫非徐某来迟了!”
夏侯惇听到这一句,更其添了火,认为我又没有用大红帖子来请过你!如果我早来请过你,那现在你说一声来迟了,还合情理。所以,你这种说法真是在胡言乱语。再说,今天丞相命我为行军大都督,你却叫我将军,难道我的都督被你革去了不成!所说难得当上大都督的,最好人家多叫他几声,加上本来与你徐庶不睦,夏侯惇毕竟是个武夫之辈,一时耐不住气,他便放下酒杯,对徐庶用两个指头指到了鼻子上,一只右眼睛一弹,高声喝道:“谁要你来!”
元直碰到这种蛮不讲礼的人,倒很难下场。因此,对酒席上几位大夫看看,意思是要想请他们从中调和一下。可是,没有一个人开口,不要说与夏侯惇同桌的人,就是整个厅堂上的文武也都是一言不发。其中有两个原因:一种是拍夏侯惇的马屁,以为你徐庶赶到这里来乃是自找没趣;另一种即使感到夏侯惇不问情由,出口伤人来对待徐庶是没有道理的,但是,自己在夏侯惇府第用酒,很难说话,因此,装得没有看见。徐元直在这种场合只有自己落场,心想你这个匹夫,与你不必多谈,看你到新野县去定然吃大亏。想到这里便对夏侯惇微微一笑,转身就向外走去。他走了几步,回头对夏侯惇再冷笑一下,然后头都不回,出府门扬长而去。夏侯惇想你这种皮笑肉不笑,我决不会见你害怕!
等到徐庶走后,同桌上的杨修便开口了:“夏侯都督!”
夏侯惇:“德祖先生怎样?”
杨修:“都督你竟错了!”
夏侯惇:“本督错在何处?”
杨修:“常言道:人熟礼不熟,刚才徐元直彬彬两礼,大都督一礼不还,反说‘谁要你来’,未免过份了一些。要是他去禀明了丞相,我看曹丞相少不了也要责怪都督。大都督以为对吗?”
夏侯惇一听,心想这倒是事实。徐庶确是个能者,主要他不愿为我叔父丞相效劳,要是他真正忠心曹丞相的话,肯定他的官衔远远在我之上。再说,叔父对他还抱有希望,既要防他,但又要敬重于他,不要丞相为了讨好徐庶,将我来训责一顿,倒也不好。因此,问杨修:“本督错也错了,这便怎样?”
杨修:“大都督这倒不妨的。我想徐庶是水镜之徒,不单善于用兵,而且熟读相法,善观气色,此番大都督兵进新野县攻打刘备,不知胜败如何,额头上气色如何,我看倒不如请徐元直到来,同都督相这么一相。一来请他畅饮一杯,作为歉意;二来也可以知道一下凶吉祸福,大都督看来如何?”
因为在一千七八百年以前,大多数有迷信观念。所以,夏侯惇亦非常相信这一套。再说,徐庶在曹操面前讲明了孔明号称是一条龙,在此不能说夏侯惇一无惧怕之心。现在听到杨修这样的说法,觉得倒是一举两得。但是,再一想,徐庶已经被我下了逐客令,是得罪了出去的,他是否再愿意回来呢?因此,对杨德祖说:“德祖先生,你话虽如此,可是元直已经被我逐出门外,这便如何是好?”
杨修:“这倒不妨的。下官立即赶上前去,把他请回来便了!”
夏侯惇:“那就费心德祖了!”
杨修便放下酒杯,转身向外赶去。听来杨德祖好象从中调和,又象站在徐庶一边,为他不平,事实上不然。若问杨修到底耍的什么花招?因为自从元直来到这里之后,知道他善于相面,所以一般有名的文武都送上大红帖子,邀请徐庶为他们一相。可是,元直在曹操处一直心中十分纳闷,实在是无办法,正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所以,不要说对于你们一般文武他不愿同道,即使曹操请他相面,他也要推却。不过元直回答得非常奥妙,他便同曹孟德说道:“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位居一品当朝,已经成了相,不需再相了。求相者往往欲思再上一步。丞相你再想什么呢?”言外之意,除非你曹操想做皇帝么?曹孟德就怕败露心机,从此再也不敢邀他相面了。当然,元直对文武也是用婉言谢辞。杨修请过他好几次,都被徐庶谢绝。他以为徐元直是好大的架子,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今天他扇得夏侯惇叫他相面,知道夏侯惇本来与徐庶不睦,你今天要是不愿相,夏侯惇毕竟是个武将,一时忍耐不住,少不了要得罪于你,至少当众要骂你一顿。要是你徐庶怕遇到这种令人难受的场合,那末你只好与夏侯惇相,定然被众文武讥笑,说明你徐庶见凶怕,见善欺,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样,弄得他进退两难,我杨修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这就是他的目的。现在,杨修匆匆追了出来。
这时他望见了元直,要紧朝前面奔去,跑了一段路后,杨德祖在后面连声叫道:“徐兄慢走!元直兄慢走!小弟来了!”
徐庶听到叫声,回头一看,见杨修从后面赶了上来。心里想,我刚才为难之时,你在旁边装作不见,现在再奔来,到底要干些什么?因此,徐庶并不理睬,只管朝前而去。但是,杨修紧忙抢步上前,到元直身旁拦住,满面笑容地说道:“徐兄且慢!刚才夏侯都督多饮了几杯酒,一时在说话之中冒犯了徐兄。如今明白不该如此,为此命小弟赶来,请徐兄回去畅饮一杯。望徐兄不要见怪,来!来!来!跟小弟回去吧!”
杨修说罢,便起双手将徐庶一把抓住,拉了他转身便向里面走去。所说徐庶是个何等机警的人,现在听杨修说,好象刚才因夏侯惇吃醉了,所以言语中得罪了我。目前,已经醒悟过来,特地叫他来打我招呼。这分明是假言假语!酒醒过来也没有这样快,再说刚才他一点也不象醉。你杨修乃是曹操的心腹,一向和我平平淡淡,现在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殷勤地招待?看起来你们可能做了个圈套,要想套在我的颈项之上。徐庶想到这里,心中倒不觉好笑,心想,曹操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物,我尚且能够对付,那何况你杨修同夏侯惇一文一武,两个人只有三只眼睛,怕到哪里?因此,随着杨修重又回进了夏侯惇的客厅上。再说杨德祖便将徐庶松了手,向夏侯惇的酒席方向而来,到他面前把手拱拱,说:“夏侯都督,徐兄来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暗示夏侯,表示你要叫他相面,那末多少从口头上请他一声,给徐庶一个上场势。这一点,夏侯惇当然懂得!因此,他强装笑脸,对徐庶把手一招,高声唤道:“元直先生到此,本督有请!”
这时的杨修做功也不错,回身对徐庶笑容满面地说道:“徐兄快来啊!夏侯都督在此相请!”
杨修说罢,对徐庶看看。意思是关照他上来叫一声都督吧。元直完全明白。心想,我对曹操都不拍马屁,何况是夏侯惇,人家都来承奉你,我仍旧称你一声将军,要我叫你都督那是办不到的。这席酒你请我吃,我就坐下。但是,为了吃顿酒而叫你大都督,那绝不是我徐庶这种人!凭你杨修从中调停,我还是称他一声将军,他江山好改,我本性难移。徐元直边想边走,来到了夏侯惇的面前,起手一拱,开口说:“夏侯将军在上,徐某有礼了!”
独龙眼一听,心想看来你是不会叫我都督的了,那末就将军算了吧。为了要你与我相面,只好暂时耐一耐气,因此把手一招,说:“徐先生少礼,来,来,来!与我摆座位,添盅筷。徐先生请坐了!”
徐庶谢过一声坐,就在夏侯惇的上手里坐定了身体。这时的杨修也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家人同徐庶面前敬满了一杯酒。元直一手执扇,一手执杯在手,酒杯到嘴边,一阵喷香的酒味直穿鼻孔,倒是一杯美酒,定然其味无穷。徐庶心中好笑,真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支香。我一共行了两个礼,这杯酒还是给我吃到。这时的夏侯惇在一旁看得清楚,他想徐庶这个人架子大得很,很多文武请他相面总是被他拒绝,连我家叔父丞相他都不给一点情面。今天不要在我这里被他酒足饭饱,结果也是不肯一相,我太吃亏了。其实,夏侯惇呀,不管他相与不相,人家既然来也来了,就让他饮上几杯,你再请他相面那也不迟,元直或许会同意也说不定。所说世界上确有这种人,俗话说起来叫“一钿不落虚空地”,夏侯惇就是这种人,而且非常做得出来,他想我一定要你徐庶相了面再让你饮这杯酒。因此,他突然对着元直喝了一声:“先生你且慢!”
元直正当要张口喝酒,被他一声“且慢”,冷不防将酒杯中的酒泼了出来,要紧把酒杯放在桌上,开口便问:“将军怎样?”
夏侯惇:“本督久闻徐先生在水镜庄上学道──”
徐庶紧接着回答说:“二十年。”
夏侯惇:“先生熟读相法。”
徐庶:“我善观气色。”
夏侯惇:“此番本督──”
徐庶:“将军怎样?”
夏侯惇听得又气又好笑,心里想,我说半句,徐庶紧接半句,我称本督,他接将军,我们两人不象在谈话,好象在说滑稽,真是可发一笑!夏侯惇想,我不来同你耍什么俏皮,目的要问你一个凶吉祸福,因此他继续对徐庶讲下去说:“本督此往新野县攻打刘、关、张,生擒诸葛亮,不知胜败如何?额尖上的气色如何?请先生前来,同本督相这么一相。”
徐庶听到这里,方始完全明白。这一定是杨修所扇出来的事情。因为他几次叫我相面,我没有同意,所以今天趁机挑动夏侯惇来为难于我。再对夏侯惇看看,徐元直想你这个家伙是个匹夫,说笑话来讲,要我与你相面,那也应该让我饮上几杯,不应该酒杯到了嘴边,你竟把我喝住,即使愿意相的话,也要被你弄出气来。不同他相吧,看来今天没有给我这样便宜。但是,我绝不会同你相面的,更不会让杨修在暗中看我出丑,那怎么办呢?元直再一想,有了!我的老母是被曹操逼死的,这口气我是始终不平的,今天倒不如借相面这个机会,拿夏侯惇来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杀杀他的威风,倒倒他的胃口,也可略消一点气。想到这里,元直便对夏侯惇说:“将军要徐某和你一相吗?”
夏侯惇:“正是!”
徐庶:“那请问将军还是实言谈相,还是奉承几句,还是从头至尾,还是略表几句?”
夏侯惇一听,心里想,这个人的相面分了这么多的项目,再说请来相面,总是要求从头至尾地实言相告。但是一个人总希望听好话的,何况我是要出兵打仗,这是桩大事,少不了要听几句吉利的话。总的说来,力求按实相告,所以回答徐庶说:“先生听了,本督要从头至尾,实言相告。”
徐庶:‘将军既然要实言相告的话,那末言语之中若有冒犯,请勿见怪!”
因为称到实言谈相,就是不论好坏,都是要讲的。意思是你听到好话不要笑,听到坏话不要跳。听来好象向夏侯惇打个招呼,实际上,言外之意是骂了你这个贼,不要跳起来。
夏侯惇信以为真是同他相面,所以回答徐庶说:“先生放心便了,大丈夫问灾不问福。”
徐庶一听,心里想:好!只要你一声“大丈夫问灾不问福”。就立即站起身来,提高了一些嗓音,对厅堂上所有的文武说道:“众位先生,列位将军,刚才夏侯将军命徐某同他相面,我同将军说:还是实言谈相,还是奉承几句;还是从头至尾,还是略表几句。将军说要从头至尾实言谈相的。徐某说,万一言语之中有所冒犯不能见怪。夏侯将军说道,大丈夫问灾不问福。喏喏喏!请大家听了。”
厅堂上的文武百官听到徐庶这么说,有的以为他说话大约就是这样欢喜唠唠叨叨的。其实,徐庶的用意,暗中已经叫在场所有的人象作了保人一样!因为,徐庶知道,我把夏侯惇痛骂之后,他必定要去曹操面前告我的状。现在这样,是为了当众说明,下来的事情就有交托了。然后他接下来对夏侯惇看了一看,说:“啊呀!将军不能相了!”
夏侯惇一听心里想,你这个人摇了半天船,连缆绳都没有松,讲了长久,结果不能相。为什么呢?因此紧紧追问:“怎样不能相?”
徐庶:“将军酒后气色不正,不可相了!”
夏侯惇一听,心里想,大概是饮了酒,血脉流动快之后就难相面。不知什么时候最适宜呢?便问:“那末,请问先生何时最为相宜呢?”
徐庶:“将军你听了,最好是一早起身最为适宜。”意思是一夜睡到天明,等到醒过来,人从被窝中拉出来就相面。这时相的面是气色最正确。
夏侯惇想,要等到明天的话,我是等不及的。再说,徐庶相法好,一定有其他办法。所以要紧道:“那请问先生,现在怎么办呢?”
徐庶:“将军,你今天定要相的话,那不妨请到厅堂口,亮光之中去细看。”
夏侯惇想,他果然有办法。对!人在厅堂上光线不足,到厅堂口,外面便是一个大天井,光亮得多。他可以透过酒容看到我的正确气色。其实,哪里是这样!元直他想得周到,因为在这厅堂上,桌子椅子多得很,又坐在夏侯惇的旁边,过一会骂了他,我是逃起来很不便,要是被他抓住的话,少不了当场就要吃苦头,大丈夫不吃眼前亏。现在推托到光线好的地方去相。其实,主要是我逃走起来便利一点。夏侯惇哪里知道这个意思!他认为徐庶在自己面前不敢摆架子,想尽办法同我看相。今朝,我在众人面前好不威风!所以,他马上站起身来,连连应声道:“好,好,好!请到那边一看。相过后再来畅饮,大家请!”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提甲栏裙往厅堂口走去。
徐庶在后跟着。厅堂上所有的文武议论纷纷,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有的认为,徐庶见凶怕,见善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有的认为,徐庶见到夏侯惇当上了大都督,也乘机来拍马屁了;有的想,徐庶见曹丞相都不退让,今天怎样愿为夏侯惇看相,感到奇怪!不管想法怎样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大家久慕元直好相法,都要来听听他的论相。所以,一齐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来到大厅外面,挤满在天井之中。这时,夏侯惇已经有家人为他放好了一只座位,放在厅堂的门槛里面。他面对天井,背靠椅子,两只脚正好搁在门槛上。一排落地的长窗,早已扇扇开直。徐庶他立在天井之中,面对座位上的夏侯惇,两人相隔一定的距离。元直想,我是一身布衣轻便得很,见到夏侯惇他顶盔贯甲,浑身戎装,从头到脚至少要有数十斤重的披挂,凭你是个大将,但是你要想三脚两步将我抓住是不可能的。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等你从后面追上来,我已经去远了。可是,见众文武都在天井之中,把徐庶围在中间,元直想不行,到外面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条出路。不一会,徐庶便向众人打了一个招呼,说:“众位请让在两旁,切莫把光线遮住了!”
大家听到他的招呼,都认为真的妨碍他。所以,大家分在两旁,正好中间让出一条人弄堂,徐庶看到一切齐备,便对夏侯惇说:“请将军升冠。”“升冠”的意思,便是要夏侯惇把头上顶盔推起一点。
独眼龙以为徐庶开始同他相面了,因此把脖子上的“刘海带”松了一松,然后将头盔向后脑一推,整个额角都露了出来,对徐庶说道:“徐先生请吧!”说罢,他一只眼睛对元直一眨,一方面意思是请他看额上的气色;另一方面是要他加上几句吉利的说话。
这时的徐庶已经编好了一套骂他的说话,而且还要作弄他一下。元直跨进门槛,走到了夏侯惇的背后,起只左手,用三个指头在夏侯惇的后脑下面一根筋脉上,用足力气捏了上去。夏侯惇感到十分痠痛!他想,徐庶是个好相面,大概捏了后面这根筋脉,我的气色都会集中到面部上来,便于他的观察。所以,尽管痠痛得他一只眼睛弹了出来,可是他服从这位相面先生,忍着痠痛,动也不动。所说不论什么本领,只要一出名,假的也变成了真的一样。元直也算消消心中一点仇恨,然后,他回到外面天井之中立定,对夏侯惇微笑地说道:“将军真是生得不差。”
夏侯惇一听,心里想,这一句好话是最起码的了!他得意地回答说:“要不然,丞相怎会要我当上大都督呢?”
徐庶:“是啊!将军生得五官端正,眉目俱全……”
夏侯惇心里想,你这句马屁话拍得不上路了!别人眉目都生全,我是少了一些。看来徐庶是不善于拍马屁的,那就算了!因此,没有去接他下句。
徐庶继续说:“好虽好,可惜眼睛缺少一只!”
夏侯惇一听,他的面孔马上红到了头颈。心里想,你徐庶这个家伙,说话就是这样可恶!被他戏弄得我话都很难回答,只好强装笑脸地说:“嗳!先生,你休得打趣,快快与本督相这么一相吧!”
徐庶突然间对夏侯惇紧张地说道:“我看将军额尖上有浮光。”
夏侯惇想,有光不知是好是坏?便问:“有光便怎样?”
徐庶:“将军听了,天有浮光要下雨,人有浮光要身亡。”──就是你要老掉的!夏侯惇一听心里想,我刚刚当上大都督,要带兵出战。你却说我要死的,分明挫我的锐气。他哪里忍得住心头的怒火,便将右手高高举起,楞眉目暴地骂道:“呀呀呸!你擅敢挫本督的锐气,你于我招打!”说罢,他准备向徐庶当头打去。
元直想,我骂你还没有真正开场,已经要被你打了,哪里有这样的便当!但是,元直想,看你好象凶狠异常,可是遇到我徐庶,要你这条手放下来是十分容易的事。他立即双手抱着脑袋,身体往后倒退,口中连连叫道:“贺喜将军!恭喜将军!……”
夏侯惇一听,他连连对我贺喜、恭喜,心里想,我要打你,你却有喜事来了,按道理对方向你贺喜,即使是冤家,也不可动手打人。现在,为什么我要打你了,你竟连声叫喜了?倒要问个明白,要是你讲不清道理,我还是要打下来的。因此,他把右手留住,开口便问徐庶道:“喜从何来?你与我快讲!”
徐元直一看,他这条右手果然停住了,他便走上几步,笑着对夏侯惇说道:“将军请息怒,刚才这几句话,徐某是按书而背的。你要知道,其中尚有变化也。”
夏侯惇一听,原来他是先按照相书上的原句背出来的。但事实上不一定如此。那末,先听了你的变化再讲。所以,要紧问道:“从中有何变化,你与我快讲。”
徐庶:“将军,你可知道,靠着丞相的洪福,祖上的积德,将军自己的侥幸,必然能祸中得福。”
夏侯惇一听,原来我有这样多的福气,就是说:照别人这种气色是要死的,但是我的福气多得连自己都糊里糊涂,搞也搞不清。只要不死,也就算了。然而再一想,我主要是问你,此番去新野县到底胜败如何。所以又接着问道:“徐先生,本督要问你,此去新野县吉凶如何,请仔细看这么一看。”
徐元直心里想,你问到这一点,那末,我可以把已经准备好骂人的一套,开始用出来了。因此,他装得对夏侯惇脸面之上仔细端详的样子,然后开口说:“夏侯将军听了,你此去新野带兵五万,我看这五万人马或许剩二万回来,或许剩三万回来。”
这时,夏侯惇一下子还听不懂这几句说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心中感到奇怪。自己心里想,去五万人马,剩二万或三万回来,那还有这几万人马到哪里去了呢?因此追问徐庶说:“你快讲下去。”
徐庶:“回来的人马都是偃旗息鼓,抱头而归。这是大获全胜。”
这种说法,夏侯惇越听越不懂了。他想,大家抱着脑袋,拖着刀枪而回,怎能够说是打了大胜仗呢?那末,吃败仗又是怎样的呢?弄得独眼龙莫名其妙,他好奇地问道:“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本督弄不清楚。”
徐庶就是要使你一下子听不出意思来。等到你听明白的时候,徐庶已经逃之夭夭,远走高飞了。这时候,他倒退三步,用眼角对后面一看,一条出路一无障碍,元直便微笑地对夏侯惇说道:“将军听了,实不相瞒,你此番去新野,要知道,新野县位于东南,东方甲乙木,木能生火;南方丙丁火,又是火。总之,你要遇到火攻。五万兵要烧得全军覆没,片甲不归,鸡犬不留。你夏侯将军自己要被烧得焦头烂额,大败而归。这便是实言谈相。大丈夫早就说过,‘问灾不问福’。我们再见了!”
徐庶说完,旋转身去,一手撩衣,一手执扇,一阵风地从人弄堂中窜了出去,泼开两腿望外而去。不一会儿,人影全无。这时的夏侯惇,被他骂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气得口中连连吼叫:“喔哟,喔哟……”
这时,夏侯惇他突然从椅子上直蹿地蹿了起来,一只手将腰中悬挂着的宝剑抽出了半口──"嚓嚓锵锵"手提甲栏裙从门槛里面跳到了天井之中,准备追赶上去将徐庶一剑刺死。其实,元直早已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早已赶不上他了!两旁文武,要紧拥上前来将夏侯惇拦住,对他说:“都督且慢!都督且慢!”
夏侯惇:“请众位让开,待本督上前将他一剑杀死,方出本督心头之恨!”
众人说:“请都督息怒!请问大都督,你到底走大路,还是走小道?”
夏侯惇:“何谓大路?何谓小道?”
众人说:“大都督听了,你追赶上前将徐元直一剑杀死,曹丞相和外界人都不知道其中详细情形,这便是小道;现在徐庶干出了这样的事,他也逃不了,请大都督立即去禀告曹丞相,由丞相来治他之罪,这便是大路。请问都督,你愿走大路,还走小道?”
夏侯惇听完后一想,众人都在现场,不怕徐庶抵赖,他也插翅难飞,我尽管大路一点,免得人家说我是小路上的货色。因此他向众人问道:“尔等可愿为保?”
众人说:“大都督,这点请你放心,我们早已说过,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当然愿作保人。”
夏侯惇:‘既然这样,本督走大路,请尔等跟随本督相府走一遭。”
夏侯惇说罢,他便将抽出的半口宝剑,推进了剑匣,带着众文武出将军府,轿马纷纷,人头济济,一路往丞相府而来。一到相府,夏侯惇先匆匆入内,到相堂上亲自敲鼓。里面曹操听到鼓声响,感到惊讶!问手下,是何人在外击鼓?手下人回禀说,夏侯都督请丞相升堂。曹操心里想,夏侯惇刚才奉我之命准备带兵杀往新野县,缘何突然要我坐堂?因此曹操重新坐了出来。这时,文官武将早已在堂上两旁站立。夏侯惇同样站在武将之中。曹操对两旁文武看了看之后,开口便问:“列公,哪位击鼓,有何军情?”
夏侯惇便从武将班中闪出,大步走到曹操虎案之前,对丞相拱手言道:“叔父丞相听着,刚才小侄奉命带兵,准备杀往新野县剿灭刘、关、张。回到家中,多蒙文武前来贺喜道喜,小侄摆酒相待。正在畅饮的时候,突然徐庶到来,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如此如此,“请叔父丞相定夺!”
夏侯惇气呼呼地把情况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曹孟德听完之后并不相信,原因是问题太严重了!心想,徐庶这个人,我一直想捉住他的错处来处罚于他。可是,自从去年到此,至今连一句错话都捉他不住,现在照你这样讲,徐庶不要说他只有一个脑袋,即使生了三头六臂,也不足以割下来治罪。
再说,你夏侯惇,不要以为我曹操与徐庶不睦,你便想趁此机会诬告于他。这是我曹操一向不赞成的。特别是我与你是叔侄关系,更不能这样处理事情!因此,开口问道:“元让,你的言语可当真吗?”
夏侯惇心里明白,知道曹操对我的说法还不相信。他气得真是心火直冒,便怒气冲冲地回答他说:“丞相听着,小侄如若谎告,愿以军法治罪!”
意思就是说,要是诬告徐庶,我自己的脑袋愿意割下来。曹孟德看到夏侯惇如此地表示,说明徐庶确实犯了军法,心里倒感觉奇怪,想元直怎么会犯这样大的错呢?大概是以为我们都见他害怕,因此他越来越放肆了!那末,徐庶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说出这样于军不利的话来。今天不治你之罪,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一面命令夏侯惇退下,一面心里想,徐庶既然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谅必他不敢来此大堂,但是料他也无法逃遁,不在大堂,定在他家。我可立即命人去他府第将他捉拿。要是不在家中,定在皇城之中,我只要传令将此许都四城关紧闭,看他往哪里去逃生?但是不管怎样,曹操先回转头去,一手撩须,一双三角眼对文人班中仔细一看,只见徐庶早已站立在文人班中。其实,他逃出了夏侯惇公馆,一口气就赶到了这里。元直知道,独眼龙必然要来曹操面前告状。他想大丈夫不吃眼前之亏,我情愿来见曹操的。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挡”。再说,我徐庶怕到不干,干到就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立在旁边听得清,看得明。现在,见曹操朝他上下一看,徐庶便从旁边闪出,走到曹丞相面前,一拱到底,叫一声:“徐某见丞相!”
曹孟德出乎意料之外,没有叫到他,可是徐庶已经主动走了上来。心想,这个人就是这点大方。现在说起来,此人做事漂亮!往往有些人犯了法,明知走不了,但是还想躲躲闪闪。现在徐庶既然到了我面前,我也要问个清楚,绝不可以拿一方的说话完全来作数。因此,对徐庶把手一招,开口问道:“元直公,刚才元让的言语,你可听得么?”意思是你徐庶成了被告人,夏侯惇是个原告者。但是按理办事,要是原告人的说话你没有听清楚,那可以要他再重复一遍,者其中尚有不符事实的地方,你徐庶可以在我面前进行申辩。我曹操绝对不会强加于你。
徐庶很快回答说:“丞相请听了!徐某在文人班中早已听得清楚。”
曹操想,你既然已经听清楚,那他也不必再重复了。但是听清,并不等于没有进出。所以,继续问道:“那你也如此讲吗?”意思问徐庶,夏侯惇的说话是否与你完全相符。
徐元直连连点头回答说:“完全相符,一言无错。”
曹操听徐庶这样回答,半句都不辩护,倒也爽气得很。大概他亦知道罪责难逃。既然你已听清楚,又无错,所以这时候曹操脸一板,浓眉竖起,三角眼弹出,提高嗓音责问徐庶说:“既然这样,那你可知罪么?”“知罪”两字,就是要定罪的意思。
只要你徐庶说“知罪”,就是完全承认罪责。那我便可下令将你斩了。
这时候,相堂上鸦雀无声。徐庶看到武将班中的夏侯惇,见他话虽没有,可是他得意洋洋,眉开眼笑,对徐庶睁大了一只眼睛。他想,徐庶啊!刚才被你骂得我狗血喷头,看你肆无忌惮!事到如今,你还敢逞强吗?徐庶完全懂得夏侯惇的心理状态,但徐庶想,你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看来你是原告,我是被告,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我有办法立即变成原告,相反要告你夏侯惇。就在曹操等着徐庶认罪的时候,元直突然面带微笑地回答曹操说:“丞相请息怒,其中尚有缘故。”“缘故”二字,便是有着前因后果,其中还有说法的意思。
曹操听他说到“缘故”二字,正是气得发笑。心里想,你这个人的讲话就是这样狡猾,既有原因在内,理应一上来就说明,可恶的是一切都承认了,事情快要结束了,却又翻过来说一声“尚有缘故”,岂不是可发一笑?说他错吧,不能够!因为他的态度一向和气;问他可听得,他回答听得明白;你问他可是如此讲法,他回答一无错处。这是完全符合堂面上的规矩。可恨的是他把要申辩的理由放到最后来讲,这个人的修养功夫真是好极了!但是又没有理由来禁止和拒绝他的申辩。因此,曹孟德苦笑地问他说:“你有何缘故,请快讲!”
徐庶:“丞相听了,刚才徐某去夏侯惇将军府第作客,为他出兵贺喜……”
曹操一听,心里想你去贺喜这不错嘛,为什么又要骂他呢?听他再讲下去。
徐庶:“后来夏侯将军命徐某相面……”
曹操想,你相面的本事确实有名气。我曾经请你与我一相,可是你不肯。今天我侄儿夏侯惇叫你相,不知你可相否,所以要紧问:“那你可相否?”
徐庶:“徐某相的。”
曹操想,我的面子不及“一只眼”,不知怎样地相法,倒要一听,因此继续问下去:“后来怎样?”
徐庶:“后来我问夏侯将军,我说要相的话,是直言谈相,还是奉承几句?或是从头至尾,或是略表几句?”
曹操想你这个人花头实在不少,相面要分这么许多的,但不知夏侯惇要什么样的相法。为此便问徐庶:“那末元让他便怎样?”
徐庶:“夏侯将军要从头至尾地直言谈相。”
曹孟德心里想,这是必然的。世界上哪有这种人,出了钱请人相面,不要实言而只要拍这么几句马屁,不是成了傻瓜了?但不知你徐庶怎样说法的呢?这倒首先要问个明白:“那便怎样?”
徐庶:“我就同夏侯将军说道──”
曹操:“你讲些什么?”
徐庶:“我说,既要我直言谈相,但是言语之中若有冒犯,不能见怪!”
曹操想,对!称到直言谈相,就是从实而言,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再说从来没有一个人生得十全十美的。曹操感到这说话有进出,赶快问下去:“那末,元让他便怎样呢?”
徐庶:“夏侯惇将军回答说,‘大丈夫问灾不问福’。当时,徐庶就向大家言道,这是夏侯将军亲自命我所相的,请众位听了。丞相不信者,请问两旁文武便了。”
曹操听完元直的一番说话,感到其中确有缘故。总的说来,夏侯惇所告徐庶“于军不利,扰乱军心”的一番话,都是徐庶同他相面时所谈的,相面又是夏侯惇请徐庶相的,不是他赶上门去骂他,更重要的是徐元直招呼打在前面,而夏侯惇亦同意“问灾不问福”,尤其当时文武都在场。要是真是这样,不但徐庶无罪,反而是夏侯惇弄假成真,弄巧成拙,谎告徐庶,诬陷他人,这是有罪的。我只要问一问两旁众人,便可澄清谁是谁非。曹孟德要紧对左右文武一看,开口便问:“列公!”
众文武:“丞相!丞相!”“丞相啊……”
曹操:“元直的说话,尔等当场可曾听得?是这样否?”
在场文武听到曹丞相动问,所说在夏侯府第的时候,一时情面难却,到了相堂之上,大家要讲实话了。认为徐庶确实招呼在前,相面在后。因此,大部分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回禀丞相,下官听得!”“某等听得!”“小将听得!”“末将听得!”“听得啊──”……
曹孟德满以为今朝能杀徐庶,现在听到两旁众文武齐声说听得,正是一丈水退了八尺,大失所望。他回过头去对武将班中夏侯惇看看,口不开,双眼对他一弹,意思是你这个家伙假戏真做,真象小儿一样,一旦说话吃了点亏,立即把脸板。既然如此,那何必同人家寻什么开心,打什么趣,真是该死!
夏侯惇一听,什么?徐庶把我骂得这个样子,算是同我打趣啊!照这样说来,我变成诬告于他,相反我是被告,是徐元直在告我的状了。夏侯惇方始想到刚才徐庶在我厅堂之上反复对大家说了再说,原来算是打我的招呼。只要招呼在前,就不好说他有意扰乱军心了。我就只好被他白骂一顿。这时候的夏侯惇,真是啼笑皆非,激大了一只眼睛,对徐庶看看。心里想,我真认得你这个家伙!
徐元直想,你真象困昏了头脑一样,要想同我来打官司,自以为丞相是你的叔父,欲思靠官托势来欺压于我。徐庶对夏侯惇看看。心里想,我不单在你府第敢骂,现在我可以当了曹操之面,在相堂之上再重复痛骂你这匹夫一遍。徐元直便装得十分慎重,而又用恭维的口气对曹操说:“丞相,徐某的相法是平常得很。丞相的相法是盖世无双,可称熟读相书,善观气色。”
曹操一听,心里想,我位居丞相,当然对相法也懂得一二,说得我天下第一,这是你在拍我的马屁。但是千穿万穿,马屁总归不穿,好话总是听得进去的。徐庶讲到这里,用手指着武将班中的夏侯惇说:“丞相你看,夏侯将军的额尖上黑气沉沉。我看他要遇到火攻,定然被烧得全军覆没,一败涂地,片甲不回,干干净净!”
徐元直一面说,一面对夏侯惇看着。言下之意,我在这里骂你这个匹夫,看你能把我怎样!独眼龙听得清楚,心里想,徐庶我真正佩服你,先把曹丞相的马屁拍好,然后骂得我象鬼一样,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时的曹操,被徐庶的马屁拍得糊里糊涂。又被他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信以为真。又知徐庶一向有神相之称,因此一想,倒不如把夏侯惇叫到面前来,让我亲自来对他看一看额尖上的气色,故而开口叫道:“夏侯!”
夏侯惇:“在!”
曹操:“元让!”
夏侯惇:“有!”
曹操:“夏侯惇!”
夏侯惇:“小侄在!”
曹操连叫几声,夏侯惇紧步上前已经到了丞相的虎案之前。他想我连连答应,难道你耳朵聋了不成。事实上曹孟德要把你喊近一点,仔细地看你一看。现在见夏侯已经站立到了自己面前,方始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你与我抬起头来!”
夏侯惇才明白,原来叔父丞相也要和我一相,他便把头抬起来对曹操看看,一只眼睛眨了一眨,意思是:丞相啊,我们到底是叔侄。那末,徐庶说我要被烧,你可以说我不会被烧;徐庶说我要全军覆没,你是否可以说得我多少剩一些,不一定全部完的。这时的曹操在想,既然元直说烧,我也只好说烧了。他说完,我也不能说剩一个,否则我曹操的相面要不及徐庶的。有些老先生称曹操是个“老洋盘”,一点也不错!曹丞相双手撩着胡须,睁大眼睛对夏侯惇一看,只见他额角上一团漆黑,看得连连摇头,口中“嚯嚯”之声,他忙将脑袋旋转。夏侯惇想,什么!我倒楣到如此地步?甚至连你看都不看一眼。事实上,夏侯惇本来是个黑面孔,给徐庶这么一批,曹操又是生平多疑,因此自以为是。其实,完全是人为的。曹操想,不要真的去吃了一个败仗,倒不如让我另差别人,以免去损兵折将。他想到这里,便对夏侯惇说:“元让,老夫看你气色不佳,速把将令拿来,待老夫另差别将带兵。”
夏侯惇听说要调去他的令箭,他回头对徐庶看看。我一个大都督,被你弄掉了!再对曹操一望,心里想,叔父啊,你不要和徐庶的调子。所以说道:“叔父丞相,切莫去听徐元直的胡言乱语。”
曹操:“哦,胡说!此乃老夫熟读相法。”
被徐庶赞了他几句,这个老贼竟然象中了毒一样。但是夏侯惇想,一个大将要升为带领重兵的主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接了令箭没有半天就被调回去,我今后岂能为将?!这一点面子请你叔父丞相一定要给我的!因此他一下子哪里肯把令箭交出来。
在这个时候,徐庶在一旁听得清楚。他想还好,因为夏侯惇目空一切,必然大败,要是不给他去新野县,败仗不吃,反过来说倒是便宜了曹操的人马。不行!决不能让他有便宜可占。所说徐庶,在刘备前早已说过在曹操处没有半句相助于他。因此,我一定要说得曹操放夏侯惇去新野县。徐庶对曹操的性格,完全了如指掌,只要用讽刺、激将的手段,必然能达到预想的目的。因此,徐庶装得站在曹操的角度上,对他说道:“丞相听了!”
旁边的夏侯惇到这个时候,只要听到徐庶开口,他便会不知不觉地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他想我告状到现在,一个都督巳经被你告脱了,你再要开口,恐怕我的脑袋都要被你搬下来。
曹操听到徐庶在说话,当然要问他:“元直怎样?”
徐庶:“丞相听了,我看夏侯都督……”
夏侯惇一听,心里想刚才要你叫都督的时候,你一直叫我将军,现在我的都督要割去的时候,你却偏偏叫我都督,你想他刁也不刁。
可是,徐元直继续说下去:“夏侯都督气色不佳,他自己不信;丞相的相法好,天下人还不知。依徐某看来,请丞相允许他带兵去新野,待等他全军覆没回来,夏侯都督方始明白自己的气色确实不佳,然而丞相的相法可以名闻天下。丞相看来如何?”
曹操听完徐庶这一番说话,睁大了一对眼睛,看了他半天没有一句话。曹操想,徐庶啊,你是吃饭的,难道我曹操是吃大粪的吗?这种有关几万人马性命进出,怎样可以拿他们来寻开心!怎样被你说得出。再说,我是以当丞相吃饭,不是靠相面来过日子,要是真的是一位相面先生,为了自己可以出名,或许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乱弄一通。你徐庶真正把我曹操当作三岁的孩童一般。因此,丞相只是对着徐庶‘嘿嘿……”发出一阵冷笑,半句话都没有。
徐元直知道自己单凭这几句话,曹操是不会上当的。他接下来,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丞相,不是我徐某夸口,按夏侯都督脸上这种气色,他必然大败而归,要是他取胜回来,愿把我徐某的脑袋取下来。”
就是说,我料定夏侯惇要败的,他取胜割我的头。旁边独眼龙一听,心里想,难道我一定要败吗?今天出口气,一定要同你赌这么一赌。所以,这段书又称“相堂赌头”。只有夏侯惇这个匹夫,连脑袋也要赌上一赌,他便趾高气昂地同曹操说:“叔父丞相听禀,要是小侄兵败回来,也是愿斩无怨!”
曹操见他们二人各不退让,都将自己首级来作质,他便严肃地问道:“尔等二人,口说无凭,可愿立下军令状吗?”
空口说白话,不作为证,真的如此,那要写下证据,才可作数。两人同时回答说:“徐某愿立!”“夏侯愿立!”
曹操:“那末与我立上来!”
徐庶:“是!”
夏侯惇:“遵命!”
两人便在相堂上,立即写下军令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徐庶有程昱为保人,夏侯惇有杨修作保,两个保人同时也签上了名字。两张军令状递上了虎案,然后各自退了下来。曹操把两张军令状拿到手中仔细地看了一看,特别是徐庶这张军令状,曹操想,元直啊,元直!你还是中我之计,要知道我不象夏侯惇会被你所激将,这张凭据便是你的脑袋。老实说,我与夏侯惇总归是叔侄,加上你徐庶不愿意真心助我,那我可以借机会把你除去。你说夏侯惇定要大败而归,我就准备他真如此,但是往往在军事上,有大败者起先必有小胜,大胜者往往有小败,我可以在夏侯惇临行出兵之时,同他言明在先,他兵进新野县,一遇到敌人就全力以赴,只要求打一个小胜,立即写一份红旗捷报回来,在捷报之上尽量夸大事实,哪怕杀死刘备手下三五百人马,你在捷报上写上一万或五千,斩了一员或二员战将,你可写上十员八员,我绝不说他是谎报。只要拿到这份捷报,就可以同徐庶算帐,说明现在夏侯惇连连取胜,说他是全军覆没,岂不是诬蔑于他,无稽之谈吗?你在军令状上既然早已写明,夏侯取胜,你愿断头。那末,等到捷报一到,你还有何论?这时的徐庶,必然无言对答。我以他笔据为证,将他先斩,即使夏侯惇真正兵败回来,徐庶早已被我所杀,没有人再来讲话了。因此曹孟德用眼睛对徐庶瞟了一瞟,意思是你中了我的圈套了!便对着徐庶露出一丝笑。
常言道:“行啥良心,过啥日子。”你曹操生了这种叵测之心,夏侯惇再打胜仗,老天也太无眼睛了!事实上,元直心中早已有数的。他想:曹操啊!你不要痴心妄想,我早说过诸葛亮的用兵远远胜我徐庶。再说,他知道刘备只有极少的人马,岂能被你小胜!可以预测到,夏侯惇没有小胜可取,即使立足的时间,也都不会给你的。果然是如此!这里可以预先讲一讲,夏侯惇到新野时,可称到一到就打,一打就烧,一烧就光,一光就逃,败得这样快,世界上也是少有的。这是曹孟德万万料不到的事情。现在曹丞相便将两张笔据放好。所说他疑心很重,想到徐庶一向作事谨慎,他一无预感,岂肯立下军令状?再说,不要夏侯惇真正大败而归,我很难说话。一想末,有了!倒不如让我来添兵加将,现在五万人马,我再加五万,变成十万,目前夏侯惇一将,我再加上两员大将。但是这两员大将,我一定要看一看他们的气色,再给他们将令。所说,这老贼非常相信这一套。因此,他一面拔令在手,一面回头对武将班中仔细观察,只见两将额尖上都是锃亮,一个姓乐名进,字文谦,一个姓李名典,字曼成。乐进善用一口开山巨斧,但他勇而无谋,俗语说来,是个戆大。李典是个聪明人,善用一口三尖两刃刀。两人年龄都在三十余岁。李、乐二将皆是曹操心腹之人。现在丞相见他们二人气色都不错,认为即使夏侯惇倒楣,你们二人走运,那末双方可以抵过。所说,只有曹操想得出来,他把差出去的大将象菜市场买东西一样好坏搭配,现在决定下来,丞相便一声令下:“李典、乐进二将听令!”
两将听到曹操呼唤,立即从旁闪出,走向虎案,一齐把手一拱,应声道:“李典在!”“乐进有!”
曹操:‘老夫付尔等将令一支,带领青州兵五万,作为副将军,与夏侯惇共去新野县,在旁相助于他,须要当心!”
曹操说罢,双眼对两将看看,意思是夏侯惇在倒楣,你二人正在走运,要好好地指点于他,可明白否?早说乐进是个戆大,一下子没有领会曹操的意思。但是,李典已经懂得其意,明白丞相要我们相助夏侯惇一臂之力。不管怎样,曹操的命令不敢违抗。二人接令退下。
这时,徐庶听得清楚,认为曹操你这个人作事太不漂亮,军令状上分明写清楚只有夏侯惇一将带五万人马,现在加上五万,尤其是青州兵,听说能以一当三,精锐异常。再加上李、乐二将,照这样添兵加将,不仅刘备方面难以抵抗,连我也有危险。要是这样多的兵马,我不与他赌了,让我上去收回这张军令状。他准备走上前去──可是,这时的曹操,恐怕徐庶要讨还笔据,他立即传令退堂,转身向内堂走去。徐元直跟着别人一起出了相府。一面夏侯惇四处调兵,准备选择黄道吉日,出兵新野。曹操一角文书,差人去青州调兵五万。
再说,青州守将名叫韩浩,年过三十,一马一刀,听说曹操派人来此调兵五万,为的是命夏侯惇去攻打新野。韩浩是个勇而无谋之辈,他非常想扬名天下。这种想法是可以的,但是你要有足够的本领,没有这样的条件莫说不能扬名,很可能送命!但是,世界上往往有这种小本领要出大风头的人。现在他感到是个好机会,准备跟夏侯惇同去新野,在沙场一显身手,因此点好五万人马,别了妻儿老小,跟着差官带兵来到许昌。差官去复命曹操,韩浩先来见夏侯惇,说自己愿意同去新野县,请夏侯将军担保一下。
夏侯惇来见曹操,说韩浩是青州道上一位有名的上将,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曹操以为,只要能取胜刘备,多一个大将就多一份力量。回答夏侯惇说:老夫自有主张。
一到吉日,夏侯惇会聚人马在城外校场,曹操带领文武为夏侯惇送行。他在校场演武厅上坐定。吉时一到,他下令韩浩为头队先锋,立即出发,一切粮饷军需装载车辆。十万人马分成三队:头队上一万兵,一面大旗上写着“头队正先锋,青州太守’,斗大一个‘韩”字,韩浩在旗帜之下浑身青铜盔铠甲胄,骑着一匹青鬃良马,手提一口五十斤重的大刀;中队上六万人马,大旗上“行军大都督,曹营八虎上将夏侯”几个字,旗帜下夏侯惇骑着乌骓马,双手抱着一条黑缨点钢枪。左边一面副将“李”字旗,李典在马上,手执一口三尖两刃刀。第三队便是护粮将乐进,浑身墨黑,肩上掮着一口开山巨斧,带兵三万,粮车都是四个大轮,每车载米数十石,车前两个小兵拉,后面两个小兵推,共有粮米十万石。结果吃去四万石,剩下六万石米后来被刘备的人马劫去。新野县只有九百五十人,六万石米可以吃很长一段时间,人少也有好处的。现在斩去乌牛白马,这是古代出兵规矩,称谓“祭旗”,然后炮声隆隆,战鼓咚咚,军号响亮,离此许昌,大队浩浩荡荡往新野县进发。曹操带文武回进皇城,耳听消息。这里一共差去四将,马步三军十万,可怜新野县刘备,全军不满一千。大队人马刚离许昌,新野县的探子已经探听明白,要紧在马上连连加鞭,飞马赶回新野报信。探兵进新野县,来到衙门丢鞭下马,直奔大堂而来,见大堂之上人影全无。他便在堂口击鼓,正巧皇叔不在新野。前几天,荆州老大王刘表,令人来此相请刘备去他处议事。因此皇叔与诸葛亮共往荆州。张飞跟了去,赵子龙也一起去了。子龙去的目的,一是保护皇叔和孔明先生;二是恐怕张飞要闯祸。因为荆州刘表的阿舅蔡瑁过去害过皇叔刘备。所以,张飞同他是冤家对头。然而,此番去是老大王的邀请,客客气气的场合,须防止三将军的鲁莽。赵云在一旁,可以阻挡于他。目前新野城内就留着二将军云长镇守。关将军正坐好在内堂之中,撩着长须,看着《春秋》,左边周仓,右边立着关平。老远听到外面击鼓之声,知道定有军情,要紧一声呼唤:“周仓!”
周仓:“小人在!”
关羽:“外面军鼓乱击,速去问来!”
周仓:“小人遵命!”
周将军立刻把手中捧的龙刀放在旁边,很快从里边走了出来,见一名探子在击鼓。他便同探兵讲明,皇叔不在此地,你有事情速去报我主人听。探兵停止了击鼓,心里想,报给关将军听不是一样的吗?因此跟着周仓来到内堂。周仓在旁一立。关将军见他一言不发,感到奇怪。其实周仓想有探兵来报,免得我多罗嗦了。云长准备要问话,探兵报了上来:“报关将军!”
关羽:“何事报来?”
探兵:“小卒探听到曹操命夏侯惇为行军大都督,李典、乐进为副将,青州太守韩浩为头队正先锋,带领马步十万,已向我新野县进发。请关君侯定夺!”
云长听完探兵的报道,心里想曹操这老贼,同我等刘、关、张弟兄三人,势不两立。我们过去徐州被你打败,后来去汝南,汝南亦被你击敢,现在此新野,一个能人徐庶被你逼走;今日你又来犯我。再说,此地只有人马九百五十人,你竟出动十万军兵向我们攻来,说明曹操确实要置我弟兄于死地而后快。关将军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人担当不起,应该去请大哥刘备早日回来商议对策。因此一面命令探兵退下,继续再探;另一方面他把手中《春秋》放好,知道周仓两腿如飞,所以一声吩咐:“周仓!”
周仓:“小人在!”
关羽:“你与我速速赶往荆州报与皇叔,说道兵临城下,将至壕边,请他们火速归来!”
周仓:“遵主人吩咐也!”
周将军很快出得衙门,飞奔出城,直往荆州方向泼开两腿象风一样地驰去。幸得皇叔等人已经离开新野不远,正在回来了。
因为刘表有了肺痨的病症,经常要发的。此番发得厉害,认为不久于人世了。所以,请刘备去荆州议事,可是,见到了刘备,得到了皇叔的安慰,加上弟兄感情较好,老大王的毛病略见好转。刘备见他的毛病好了一些,不便久留荆州,尤其新野只有二弟云长一人在彼,所以要紧辞别刘表,带了张飞、赵云和孔明先生离荆州返回新野。现在离城二十余里的地方,皇叔坐在马上,在他的后面便是赵子龙将军,手抱银枪。赵云后面便是三将军张飞。他在马上双手撩着长长的虎须,心中非常气闷。因为见到前面同自己大哥刘备并行的人便是诸葛亮,只见他一身道家打扮,手执羽扇坐在四轮车上,死气沉沉地摇动着扇子,可恨的是他这辆车子慢得使人厌恶!但是,大哥刘备偏偏十分耐心地点马而行,把战马紧紧扣得同四轮车一样慢。照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新野县。
再说,诸葛亮这个人,自从卧龙岗三请开始,张飞就同他留了心,三将军以为此人只会游山玩水,哪里有半点本领。他一共才只有二十七岁的人,要是他生下来就学,本领也大不了多少。只有我家大哥,当他是个活宝!张飞越想越气恼。他突然想到趁此机会把这妖道丢掉算了吧。三将军知道自己大哥胯下的这匹马过去跳过檀溪河,是匹龙马,自己胯下是骑了多年的一匹登云豹良马,说笑话,我们每个人连人带马要有六只脚,只要都泼开四蹄,定然把孔明这辆四轮车抛到九霄云外。张飞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同前面的赵云讲一声,便起手在鸟翅环上架的长矛杆子上抓住,倒过头来,把长矛钻子不轻不重地对准前面赵云骑的战马屁股上打了一下,大家知道,好马不须打的,只要缰绳一拉,鞭子一扬,它便疾驰而去,何况现在被你打上一矛钻,而且这匹鹤顶马正在静静地点蹄而行,冷不防从屁股上打了过来。它吃一惊,四蹄便向前一窜。正巧马头撞到了前面刘备骑的这匹的卢马的屁股上。的卢马也误以为要它迅速向前,要不为什么后面撞了过来呢?因此同样窜了出去,然后张飞将自己战马一拎,顷刻之间,三匹马马头连着马尾,马尾连着马头,象三支离弓之箭向前飞驰而去。赵云要想把马扣住,这匹马想,将军啊,你要知道后头打来了!皇叔要扣住马,这匹马也在想,皇叔啊,后面撞得来,不好立定!就这样一阵风似地奔向前去。所说,沙场上受过训练的战马,一窜就是二、三里路过去了。后面张飞想,好了!我们一眨眼功夫过了二、三里,恐怕诸葛亮的四轮车最多不满半里路,要是我不先扣住马,大哥和子龙是停不下来的。因此,他架好长矛,扣住缰绳。在他前面的赵云,本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刘皇叔回转头来,定然先要责怪于我,好象我赵云有意用马头去撞他的战马。其实,子龙明白,肯定是阿戆张飞在打我的马屁股。为了避免同刘备误会,他不等刘备回头,便来一个回马,兜到了张飞的背后。这样张飞在中间,刘备一回头就先见到阿戆,由他来担当。
果然皇叔用力将战马扣住,心里想,哪个匹夫干出这样的事来!他回转头去一看,只见自己兄弟张飞坐在马上满面笑容,得意洋洋,睁大了一对环眼看着刘备。皇叔气得脸一板,狠狠地对他骂了一声:“原来是你这匹夫,如今把先生的车辆丢掉了!速速与我回马前去寻找先生。”
三将军一听,什么?要回头去找他呀,有得找回他,那何必抛去他,再说他地陌生疏,一时走错了路,找也找不到。心里想,大哥啊!你不要去迷信他了。因此,张飞笑着对刘备说:“哈……!大哥啊!我看这妖道吃饭摆架子,没有什么大用场,由他便了!”
刘备一听,心里想你说得倒轻巧,我去卧龙岗三次,冒着风雪把他请出来非是容易,岂能丢掉他?因此,阻止张飞说:“三弟,岂能将先生抛去。你真胡言乱语!愚兄定要在此等候于他。”
张飞一听,不好了!大哥定要等候他赶上来,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弟兄两人正在争论之际,只听得在皇叔马前有车辆来的声音,同时听见孔明先生在开口说道:“皇叔太慢了!请再加上—鞭。”
刘备听到声音,回转头去对前面一看,只见四轮车早已停在他马前,车上孔明摇着手中羽扇,对皇叔微微地发笑,看得刘备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哈……三弟,你可曾看见么?”
张飞万万料不到,诸葛亮已经赶到了他们三人之前,真是大吃一惊!我们的龙马竟然跑不过这妖道的四轮车。三将军一时无法理解,因此他脱口而出,回答刘皇叔道:“大哥啊,我看他是‘左道旁门’!”意思说,诸葛亮有妖法的。
张飞怎会一下子弄清楚!所说,三国中诸葛亮这个人物是个“智囊”,不单有着多种知识,包括他所坐的这辆四轮车,也有着他的奥妙所在。首先要说明这辆车子,原是东汉黄元霸坐的。传下来到了小辈黄承颜手中。黄承颜把女儿嫁给孔明,连这辆车子也送给了他的女婿诸葛亮。因为孔明在各方面都有研究和创造性,大家知道的“木牛流马”,就是用木头做成的牛和马,与真的牛马一样可以拉着车辆赶路,而且比真的牛马还要好,因为不须吃草。因此,后世人有句说话,叫“又要快,又要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这便是指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说明远在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后汉三国时代,已经有了机械的东西。当然,这是非常简陋的,不能与近代相比。因而,这辆四轮车到了孔明手中,为了准备今后出仕皇家,为国效劳,他便改装了一下,成了六轮车。就是在坐垫之下,再加上两个大车轮,两旁四个小车轮。这样,逢到平坦大道,六个车轮一起辗动。遇到羊肠小道,或者狭窄的小桥,可以将左右四个小车轮吊起来,就剩车底下两个大车轮转动。但是,孔明的车子上还有两个轮子别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大家习惯于称它为四轮车。这辆车子的式样是坐的人在前,推车的两个小僮在后,要是扶着车辆推动,这样速度并不快,即使推车奔跑也是有限的。要快不需推,因为就在孔明先生坐垫背后有着一条狭长的板凳,只要先生一声吩咐,这两个小僮便并肩坐在这条凳上,各人扶着一个车柄,然后四只小脚伸到车底下,只要踏着转盘上的小木板,车轮便会很快向前滚去。踏得越急,车子速度越快。再说你们的战马必须跑大路,孔明的车子可以绕小道而走。因此,已经到了你们三匹马的前面了。有人说,诸葛亮还有着“缩地神行法”的本领,凭你再快的东西他总能迫上。“缩地神行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本领,我一点也不知道。因此,在这里我不好乱讲。事实上没有什么左道旁门的东西。仅仅这一点,赵子龙就已经从心底里佩服孔明,知道先生不是一般的人物。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初出祁山赵子龙死为止,数十年来,也始终如一,钦佩先生到底。
就在这时候,前面周仓已经赶了过来,他见到刘备等人在大道之上,要紧上前禀报。皇叔听罢他的说话,急得目瞪口呆,心想,我还没有安定多少日子,曹操的兵马倒又杀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十万。我这里兵不满千,如何抵挡?!要知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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