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回 征西扬名震漠北 世子忍辱安弘农



  上回说到诸葛亮定下火攻之计,累倒清儿,烧伤庞统,只教荆军数万兵丁心无战意,而叶飘零此时逼近黎阳,邺城有危,于是将壶关托与韩烈,自将兵士南下。荆军营中杨仪自忖可为军中主将,却与司马言道:“三军无主,诚恐有失,君才略过人,仪不能及,可暂居帅位。”原来司马一介书生,虽通兵法,不识小人之心,当下慨然允诺,三军将士亦感心服。司马寻思韩烈大战神亭,箭射子义,文韬武略,世所罕有,自己恐怕非其敌手,故着人护送庞统返回襄阳,并请银屏遣司马懿前来相助,一面使杨仪前往豫州催发粮草。
  杨仪见司马毫不推辞,本已心下不快,更在大战之际将自己遣离战场,更是大怒,忖曰:“酸丁好生无礼,杨仪何等人物,岂能受制于汝!”见众军拥戴司马,忿恨之下,便越太行来投孔明,伏地道:“久慕丞相为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天下无不仰望,今日特来投降丞相,万乞收留。”话音未落,恼起一旁魏延,拔刀喝道:“吾燕汉皆忠烈之士,汝无义小人,为其臣而不忠其君,食其禄而背叛其主,有何面目而居燕汉庙堂之上!”
  杨仪涕泪双流,道:“仪受腐儒羞辱,闲置后方,堂堂丈夫,安肯甘居人下?”孔明叱退魏延,扶起杨仪道:“威公有经纶之才,惜乎庸人不能尽之,今日归汉,足见忠义。吾得威公之助,心下甚慰。”便封杨仪为参军、长史,掌管军中钱粮,辅助谋划军机,杨仪不胜感恩,退在一旁。魏延在武将班中,手按刀柄,满面不屑。
  只说这边关银屏收得司马之书,便请司马懿道:“如今庞叔叔误中诡计,身受重伤,不能理事,三军无帅,难振雄风。先生当世奇才,可往晋北解此危局。”司马懿慨然答道:“都督肯用,某当尽力。只恐曹操乘势东下,未知都督如何抵挡?”银屏笑道:“曹操昔日两路进兵,不能成事,今必尽发精兵而取河洛,吾已算定了。”附耳低言几句,司马懿大笑道:“都督无愧关门之后也!”遂携二子,便往壶关大寨而来。
  司马接入,喜道:“某初登大位,战战兢兢,生恐不胜其任。前番反了杨仪,正是某用人有误,今先生既至,三军无忧矣。未知先生有破孔明之策否?”司马懿道:“孔明志大而不见机,多谋少决,纵有倾国之师,已坠王上毂中,破之何难?”司马惊道:“今安征西独抗胡兵,陆都督被困河北,庞军师身负重伤,孔明正是得势之时,仲达如何轻视其军?”司马懿道:“今安征西在晋北早伏密计,胡兵破败,正在即日,庞军师虽折两臂,生平才学,并无所损。王上屯兵黎阳,早已成竹在胸,不必忧虑。燕汉之业,存日无多矣!吾等已建万世之基,虽受一时小挫,何足道哉!”
  司马叹服,三军闻言,士气大振。司马懿又问清儿道:“眼前只需一将以当马超锋锐,使安征西无后顾之忧,张将军在壶关独战千军万马,如今贵体如何?”清儿奋然道:“数十年来不离战阵,至今将养半月,气力早复,何虑马超?”遂引女儿军两万,往幽州来敌马超。
  却说这边安宁初战匈奴失利,遂引诸军南退,刘豹与巴图鲁分兵追击,不觉月余,已连胜了安宁十阵,其军已离雁门数百余里。刘豹见捷报飞传,欣喜无尽,日夜与众胡儿饮酒取乐。眼见中原除夕临近,更令诸将聚在一处,斗酒赏雪,又令掳掠中原美女,歌舞助兴。
  安宁探得,大怒道:“吾本欲诱鞑子深入中原,远离本土,乘除夕之时,将胡儿一网打尽,今胡儿如此暴虐,坏我无辜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诸将听令,预备反攻!”佟冲劝道:“师父欲覆灭右匈奴,使其万载不能东山再起,方才忍耐月余,今一朝之怒,轻举妄动,前功尽弃也!”安宁怒道:“倘若汝父母妻儿为胡虏掠去凌辱,汝当如何?”
  佟冲惶恐,连连叩首道:“弟子欲辅佐师父建不世之功,不敢不谏!今日胡儿受迫,尚可逃出关外,仍为他日之患,师父连月心血,化作东流!”安宁道:“汝不明为师之心甚也!为师并非不耐久忍,奈何中国百姓,总为一家,四海之内,皆是兄弟。今同胞姊妹遭受铁蹄蹂躏,岂敢计较个人功业弃之不顾!”
  臧霸又劝安宁忍得一时之辱,换得万世之功,孙瑜亦道大丈夫眼高四海,当以大局为重。安宁拍案而起,怒道:“纵为大局,一干姊妹又有何义务为大局献身?大丈夫纵横四海,来日方长,何愁功业不建乎?”不听诸将之言,便唤扎胡勒道:“汝可引三千兵士去取雁门,先断刘豹后路。为兄这边趁势击之,刘豹可破也。”
  扎胡勒道:“木通合身有万夫不当之勇,些许军士,如何能夺天险之城?”安宁笑道:“兄弟怎忘了汝当日引胡兵南下之时,早有儿郎身着胡装以充内应,众人皆荆汉死士,汝军一到,自然倒戈相应。”
  扎胡勒于是引军绕道而投雁门。木通合见了反臣,早已大怒,便将守城之责托与乌勇忽,此人非他,正扎胡勒昔年副将也,安宁因见他对扎胡勒忠心,故而使其领兵,授以密计,此时心下早知扎胡勒之计,自是慨然领诺。木通合便引五百军士下城,与扎胡勒交马,大战五十余合,高下未见,城中荆汉之军早将胡兵执下,城门开处,乌勇忽杀出城来。
  木通合叫道:“好生守城,扎胡勒非我敌手!”乌勇忽叫道:“吾主乃是匈奴大先锋,岂能不敌汝乎!”飞马而近,一把大刀直劈而来,木通合大惊急闪,左臂已伤,回头却见雁门之上,旌旗已换,心知中计,急杀出重围,来报刘豹。
  此时刘豹正在营中取乐,闻得木通合之讯,心下大骇,忽然营中前后左右马蹄之声,铺天盖地,万军杀入营中,众胡儿虽然剽悍,然而一个个酒意正酣,手上无力,被荆军杀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巴图鲁急令诸将护住刘豹先走,自个拍马来迎安宁,狼牙棒舞,蛇矛翻飞,八个马蹄拍地,两将在乱军中交马十合,巴图鲁终是胆寒,拨马败走。
  安宁令诸军追击胡兵,解救中原众女,自提蛇矛,纵起龙驹,来追刘豹。看看追上,刘豹便弃马匹,往山中惶惶而奔。八大护卫一齐来战安宁,被安宁蛇矛奋舞,佩剑生光,飞抓扑出,马蹄纵起,连伤四人,其余四将,各自逃生。安宁见刘豹隐入山中,追之不上,这才返回,将夺得战马,分赏众军,又把胡虏劫掠金银,分与众女,遣送回家。这边对万余俘虏,赐酒赠银,嘘寒问暖,胡儿尽服,被安宁并入麾下,编为骑兵。从此安宁之名,响彻漠北,有诗赞安宁大破匈奴曰:
  功业谁能比卫青?中原自此已安宁。龙城飞将应惭恨,有负千年载史名。
  又赞安宁义救中原诸女曰:
  只缘义气贯平生,浑忘平生爱建功。斩尽铁蹄仁义重,四方俯首慕英风。
  按下这边,只说曹操这边探得庞统重伤,安宁被困晋北,慕容秋水已往东去,心下甚喜,召集群臣道:“如今叶刘相斗,大军集于濮阳、晋北,孤当再与文远分路而进,收复东都,平定荆州,众位之见如何?”贾诩道:“前番两路攻击,被慕容秋水合兵击破,今日重施故伎,恐不可为,当集四方之军,以雷霆之势并力击之,河洛可下也。”
  曹操道:“文和之计,正合孤心。”先发书往上郡,再考飘萍,这边令夏侯渊、夏侯惇、徐晃、曹洪、乐进、于禁六将聚集十万精兵,东出潼关。急报已到洛阳,诸军皆惊。高顺急来求见归尘道:“曹操今番虽退,今又复来,世子可有退敌妙计?”
  叶归尘道:“潼关山险路艰,曹兵远来,转运艰难,粮草不便,吾等只可以重兵防护外围,累石坚城,御敌于国门之外。”于是与高顺各领大军分屯弘农、郏县,只待曹兵远来。
  不数日,曹将夏侯恩、曹宇率先头部队赶到,归尘登高望之,谓周瑜长子周循道:“此是曹军前部,料我方兵少,势众轻进,都尉可以击之。”周循领命,遂引三千兵士出城,夏侯恩便出,挥刀杀来,周循舞枪相迎,不三合,压住夏侯恩手中之刀,瞥见其人背上负剑,左手急探,拔出剑刃,将夏侯恩削去半边脑袋。曹宇急来迎时,归尘已到,长戟划出,曹宇坠马。二将杀散曹兵,得胜回城。归尘看周循手中剑刃寒光飘闪,有如一汪秋水游走不定,讶异道:“闻曹操有二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一名青釭,一名倚天,倚天剑已落燕汉宫中,此剑想必乃是青釭也。”周循闻言,就献青釭与归尘。
  夏侯渊见前军失利,不禁大怒,挥军而来,连绵数十里,遍插夏侯旗号,众军失色,归尘安坐城头,面无惧色,众军方定,依令防守,往来有序,夏侯渊连攻十数日,打城不下,猛然思得一计,收军还营。
  却道黄忠长子黄义见周循建功,暗与兄弟黄仁、黄德、黄孝商议道:“吾等亦为名将之后,岂能不奋力干功?”于是四将披挂出城,引本部兵马来劫夏侯渊营寨。归尘闻得,吃了一惊,急使人传令回城。黄义等不听,杀入曹军寨中,不见一人,方知中计,正欲退时,迎面夏侯渊杀到,大笑道:“吾等撤围,料汝等必来劫寨,此非奇计也!”
  黄义大怒,与众兄弟一齐杀上,夏侯渊舞起宝刀,独战四将,须臾劈黄孝下马。其余三人拼力杀上,无奈夏侯渊扫荡关西,所向无敌,数十合间砍倒黄仁、击斩黄德,黄义大惊欲走,被夏侯渊拉住腰间丝带生擒,高吊旗杆顶端,来弘农城下搦战。
  诸将见黄义受如此折辱,尽皆切齿欲战。归尘笑道:“吾等若出,洛阳休矣,只可坚守。”乃于城头大叫道:“夏侯渊听了,汝欲诱我出城,总是空耗心思。吾等但守此城,无论汝冲车井栏地道发石,吾并皆不惧,趁早前来打城,休要折辱后辈,徒教天下英雄笑话!”
  夏侯渊大怒道:“此等小辈,杀之恐污我刀斧!”乃纵黄义归去,造冲车百辆前来打城。归尘用发石机,将冲车尽皆打折。夏侯渊无奈而退。归尘寻思:“眼见曹军连绵而到,久守终非善策。”乃发书令人送往秭归,向关银屏求救。这正是:方见少年逞英勇,又看弱女显智谋。毕竟银屏如何退敌,还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