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冰绿色女郎
白天,她是学校里的模范生除了不合群之外,她完美得让人无法挑剔尤其使那个被宠坏的富家女嫉妒得发狂夜晚,她是街头的大姐大一群小毛头全听她指挥,尤其那双黑暗中闪烁着冰绿色光芒的眼眸似有魔力般,紧紧地牵引他……他是杰出的刑警,冷静、沉稳、果断是他的特色但,一对上这冰绿色的眸光,竟使他失了分寸而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楔子
安静的小医院的产房外,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焦急地来回走动着,长廊上护士们匆忙地进出,他紧张不安地往产房的方向看。
怎么会这么久?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已经等了许多年了,好不容易终干盼到孩子来临,可是那小鬼头偏偏喜欢吊他胃口!生了两天两夜了!每个女人生小孩都是生这么久的吗?
已经两天两夜了,之前和他一起等待的男人们都一个个欢天喜地地走了,只剩下他等得头发都白一大半了,还不见孩子的踪迹!
“护士!护士!”他紧张地抓往从产房里出来的护工:“怎么回事?我老婆已经进去两天了,怎么到现在还生不出来?”
“你别急啊!”护生微笑着安抚他:“你太太和孩子都没事,只是你们坚持要自然生产嘛!孩子大了点,所以才这么久的。”她微笑着注视这个大块头男人:“不要急,要是你不放心可以进去陪你太太嘛!”
“进去?”他瞪大了眼睛:“你说进去里面?怎么现在女人生孩子男人可以看的吗?”
“是啊!丈夫陪太太是很好的事,现在国外很流行的!你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也可以体会一下太太的辛苦,怎么样?想不想进去?”
“进去?”他硬生生地咽口气,一想到去看老婆那种痛得惨不忍睹的模样,他就……
“别犹豫了!来,我带你去换衣服。”
“这……”
在他还没考虑清楚之前人已经站在产床前面了——
他老婆咬着牙阴森地瞪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你先生人很好,他想在这里陪你呢!”护士微笑着替他回答。
“是来陪我,还是来看我出糗的——啊——”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迸出话来,突然一阵剧痛打断了她的话。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妈的!痛死我了!”
“啊?怎么办?怎么办?”他慌了手脚只能任她死命握住自己的手:“很痛啊?啊?”
“你他妈的说什么废话!混蛋!你来生生看!”
“护士、护士!”想想办法啊!她……她快痛死了!“他急得大叫。
“放松、放松,深呼吸!”医生在产床的前方安抚着说道:“跟着我做,来,深呼吸……”他微笑着开口:“你们这个宝宝很皮啊!将来一定很好动……别急,慢慢来……深呼吸!再做一次!”
她满脸的汗水喘息着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他妈的!我快不能呼吸了!”
“听医生的话啊!孩子就快出世了!”他急切地握往她的手:“再忍忍!就快了!”
“妈啊!我不要生了!”她哭着大叫:“我不要生了啦!痛死我了!”
“你现在不能说不生啊!孩子都快出来了——”
“你给我往口!姓丁的!等我把孩子生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大卸八块!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等孩子生出来要怎么样都随便你!”
“哇啊!好痛啊!”她突然尖叫一声。
“用力!”医生鼓励地叫着:“再用力一点!就快了……看见了……看见了!”
“用力啊!”他瞪大了眼睛死命握往她的手:“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再用力一点!我答应你,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们立刻结婚!我保证!”
“你去死啦!”她尖叫道。
“加油!我数一二三你跟着我用力!一、二、三、用力!”
她咬着牙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
“哇……”
“生了!生了!”医生高兴地叫了起来:“是个女孩!”
“女孩!”他兴奋地冲到医生那里注视着刚出世的孩子,小娃娃用力哭着,整张小脸皱巴巴地冒起来像个小老头儿,他狐疑地看着她忍不往嘟嚷:“怎么这么丑?”
“丁大然!”她气喘吁吁地吼道。
他咕哝着朝小宝宝皱眉头。“是丑嘛!”
“所有的小宝宝刚生出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医生笑着把孩子包起来:“你要不要抱抱你女儿?”
他笨手笨脚地接过小娃娃无措地定在那里:“这么小啊?现在怎么办?天啊!好恐怖!谁来帮帮忙啊?”
小宝宝微微睁开眼睛注视着她的父亲,丁大然一看到孩子的眼睛就愣往了!
绿色的!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躺在床上的她急切地看着他:“怎么样?像谁?”
了大然傻傻地眨眨眼:“谁都不像。”
“什么意思?谁都不像?”
他愣了一秒钟之后才想起这件事所代表的意思,他没好气地把孩子交给妻子:“你自己看看!”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小宝宝正看着她,只听到丁大然愤怒地大吼一声!“她的眼睛怎么会是绿色的?”
两个中国人却生出了个有双冰绿色眼睛的小宝宝!
她也傻往了,孩子正绽出一朵小小的微笑,那双冰绿色的大眼睛清澈得像个天使——
怎么会这样?
第一章
圣心女子高级中学。
“莎馜!莎馜!等我一下嘛!”削着一头短发的殷小崎气喘吁吁地跟在她的后面不停地追着:“你等等我啊!”
丁莎馜微微顿了一下等她跟上来,她的样子懒洋洋的,再加上那头不太长也不太短,只是正好盖住眼睛的头发,看起来简直无精打采到极点,小崎追上来之后,她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什么什么?”小崎没好气地:“追了你大半天了!你没听到我叫你啊?”
“听到了啊!要不然何必问?”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今天晚上啊!”小崎兴奋地拉着她的手。“今天晚上大家都在于尚谦家开舞会耶!你去不去?”
“想也知道,我要去打工。”
“打什么工嘛!又不是没钱念书吃饭!”
“我喜欢。”
“喜欢打工?”小崎摇摇头:“从我们上高中开始到现在第三年你已经打了三年工了!没搞错吧?今年最后一年了,还不玩等什么时候?”
“没兴趣。”
“莎馜!”小崎不死心地紧紧跟住她,才不相信会有人这么喜欢打工!莎馜什么都好就是不合群,这两年多以来她几乎没参加过任何活动,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过她!“莎馜,你听我说嘛!是于尚谦要我约你的,商可儿也会去耶!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她的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抢走于尚谦这么好的对象?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大学高材生喔!人家他很欣赏你耶!还特地要我来约你,可见他很有诚意,你就答应一次嘛!”
她对于尚谦没什么兴趣,可是想到商可儿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是有点生气!
打从上高中开始她和商可儿一直就在伯仲之间,她考第一,她一定考第二,她学剑道她也学,好像天生要和她作对一样!从小到大没遇过比她更不对盘的人!
“怎么样?考虑一下?”
莎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没有商可儿我才会考虑。”
“你认输了?”小崎大惊小怪叫道。
“不是认输,是不屑;我不屑去和她别苗头。”莎馜淡淡地回答。
“莎馜!莎馜!”小崎顿顿脚:“这下可好!弄巧成拙了!真搞不过她!”
丁莎馜回到家,道馆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她家的招牌:“无敌武术馆”。
每次她看到这个招牌都觉得头痛!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偏要叫什么“无敌”,结果一年到头都有人上门踢馆!真要命!外面没人,那里面一定正精采,谁知道今天老妈又搞什么花样?唉……
推开木门,里面的声音果然震天价响!
“加油!大姐大加油!”
“干掉他!”
“加油啊!”
道馆榻榻米正中央摆着小桌子,一大群人围在桌子边脸红脖子粗地大吼大叫着!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桌子上会是什么情况,她老妈穿着日本和服裸着半边肩膀正和一个粗壮的大男人比腕力,最夸张的是那半边的肩膀上居然还画着一朵大红牡丹花!
她无奈地摇头叹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刺青呢!怎么会有这种妈?老妈这几年迷死日本连续剧了,连打扮都像个日本黑社会大哥的情妇!
“加油!加油!”
葛翠心眯着眼使劲,她面前的大男人至少比她高上半个头不止!他的手臂快和她的小腿一样粗了!可是要她葛翠心不战而败,门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和男人比腕力她可从来就没输过!这次也不例外——
“啊……喝!”
“赢啦!”围观的人爆出一阵欢呼。
男人咬牙丧气地趴在桌子上;她得意洋洋地举起自己的手臂做个健美动作:“呵呵呵呵!”
“大姐大好!大姐大棒!大姐大千秋万世、永远无敌!”学徒们跟唱歌一样嚷着。
“钱。”葛翠心眯着眼阴笑:“刚刚说好了,我赢的话三千块。”
“该死!”男人沮丧地掏出钞票:“给你啦!”
“谢啦!”她开心地挥挥钞票:“今天晚上加菜——小莎!”一看见女儿她像个讨赏的孩子似的冲到女儿面前:“你回来啦……”
莎馜淡淡地看了一眼她那裸露的肩膀,她立刻把衣服拉好:“呃……好玩嘛!小莎……”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莎’,难听死了。”莎馜闷闷地往里面走,学徒们讨好地:“大小姐!”
“嗯……”
葛翠心在她的后面悄悄地对他们做手势,他们立刻识趣地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开始练功!刚刚只是好玩的!没别的意思!”谁都知道“无敌武术馆”里真正无敌的是小姐而不是大姐大,让她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玩的!
莎馜往里面走,她妈妈跟在后面像只小狗一样东边窜窜、西边窜窜:“今天学校怎么样?昨天小崎打电话告诉我说有舞会耶!你要不要去?我衣服都替你准备好了!”
“没兴趣。”
“小莎……”
莎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葛翠心吐吐舌头:“我说女儿啊,你也该多参加一点同学们的活动才对啊,你的班导师告诉我说你很不合群耶!怎么样?看看老妈替你准备的衣服吧?很棒的喔!”她兴奋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我今天逛了一天才找到的。”
那是一袭雪白短纱裙,她看了一眼,忍不住有些感动,可是……再看一眼老妈脸上那种表情——不可以!这个老妈实在不能宠!她闷闷地想起国中毕业舞会那次的惨状——
只要一宠,她就没完没了!上次被她搞得像个芭比娃娃似的,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次不会了啦!”葛翠心讨好地微笑:“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了嘛!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要去打工了。”
“女儿啊!”葛翠心拉拉女儿的衣袖:“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老妈也没办法啊!经济不景气,学功夫的人少了很多你也知道的嘛!如果不赚点外快我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才怪。”她拉下老妈的衣服,上面那朵牡丹花浸了汗水褪了色只剩下一堆原子笔债:“这跟经济不景气有什么鬼关系?”
“这是……好玩嘛……馜她心虚地垂下眼。
莎碗老气横秋地瞪着她:“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老是喜欢装日本女人!人家会以为你是黑社会的!说都说不听!将来出事可不要哭!”
“不会的啦!”
“懒得理你!”
“小莎!”
“再叫小莎就再也不理你了!”她瞪了她一眼:“走开啦!上班要来不及了!”
“那舞会怎么办?”
“都已经说了不去了。”
“丁莎馜!”葛翠心喊住女儿:“你给我站住!”
“怎么样?”莎馜没好气地回头。
“没怎样……”葛翠心眨眨一双大眼睛走到女儿面前,莎馜快和她一样高了,她亲爱地摩摩女儿的额头:“一点都不像小孩!”
莎馜翻着眼睛瞪她:“你像个妈吗?”
“不太像。”她好玩地磨蹭着女儿的额:“所以为什么你不像我?”。
“谁要像你?糊涂虫。”莎馜咕哝着朝她皱皱鼻子:“别玩了,我快迟到了。”
“真的不去舞会?”
“下次再说吧!”
“路上小心点,管区说你的速度愈来愈快了。”
“罗嗦……”
女儿出去之后,葛翠心亲爱地注视着女儿的背影——她的孩子,一转眼已经过了十七年了!
十七年——好漫长的一段岁月!
她垂下眼,记得母亲曾经说过,这些年来她之所以能当个好母亲只因为那个孩子是莎馜——
只因为莎馜是个好孩子——或者该说因为莎馜是个不正常的好孩子。
她轻轻地叹口气,跟着她这样的母亲,对莎馜来说是很累的一件事吧?她看看自己肩上画的花纹,真的也只有莎馜能忍受她这样的母亲了!
莎馜……她的孩子……
她在一家速食店工作,以她的工作表现来说早可以升级当干部了,可是她不喜欢;她喜欢做柜台的工作,更简单一点说她是不喜欢麻烦,当个干部的麻烦铁定会比做柜台的工作麻烦上十倍不止!
她喜欢简单的、不花脑筋、简洁快速的感觉,因为她的生活里已经有太多的事需要花脑筋了,如果连工作都要大花脑筋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才说到麻烦,麻烦果然准时进门!她身边的同事推推她:又来了!你老爸可以到我们公司上班了!比打卡钟还准时!“
莎馜泄气地瞪着进门的男人。
他很高大,那么高大的身材走进这个以孩子为主的速食店里显得有点拥挤,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感觉似的,迳自笑眯眯地走到她的面前:“小莎……”
小莎!她真恨这个称呼!听起来像个笨蛋一样!
“欢迎光临,需要什么吗?”
“今天怎么样?学校好不好?”他在柜台前闲闲地翻着菜单,天知道那张菜单他都会背了!连续两年每天看同一张某单、同样的动作,真奇怪他怎么不会累?
“还可以。”莎馜嘟嚷着替他点东西吃,反正每次都吃一样的东西,她这个老爸有可怕的坚持和重复性。
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老爸的时候只觉得奇怪: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一百七十几公分高的中等男人,可是他的肩却出奇宽厚,像电视广告上说的“虎背熊腰”,听说他的外号叫。“黑霸”,台语的意思是黑熊还是黑豹吧?
看他和老妈的样子怎么都不会有她这样奇怪的小孩,她的身高不过一百六多一点,既不高也不壮——真不知道像谁?难怪老爸看到她出生的时候会怀疑!“动作慢一点嘛!”丁大然低声叫着:“老爸好几天没和你说话了!”
“我在上班啊!老爸!”
“那明天星期六,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女孩子不是最喜欢逛百货公司吗?老爸带你去逛街怎么样?”一脸期待的样子,天知道他多后悔当初怀疑老婆,害得自己过了几年妻离子散的生活,现在老婆又不肯原谅他,除了好好补偿女儿之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不可以。”她把东西放在盘子上。“为什么?”
“因为老妈的眼线遍布天下。”
“那个顽固的女人!”他不满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肯放我一马?”
“不该在孩子面前讨论其母亲的性格。”莎馜把盘子交给他:“请慢用。”
“小莎……”
莎馜阴森地瞪了他一眼:“你很罗嗦!”
丁大然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小莎……”
莎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每个同学都说自己的父母亲怪异,实在应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怪”!
“下了班我去找你。”
丁大然兴奋地点头!
“好、好、好!”然后他就像个得到奖赏的孩子一样开开心心地端着盘子坐到一边去了,连那千篇一律的汉堡吃起来都特别有滋味似的。
看到他的样子她的同事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对你老头真有一手!我老爸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苍蝇。”
“是吗?”她闷闷地回答,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我这种怪异的出身吧?这可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她有点懊恼地擦着干净得可以用嘴舔的桌面。
“给我一份汉堡、可乐。”
她抬起头,眼前站着两个男人正对着她微笑,其中一个她认得,是老是跟着她父亲的刑警老萧;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好的,请等一下。”另一个没见过,很年轻,但是看起来也像个警察,可是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警察就是警察会有什么不同?她怪异地多瞄了他一眼。
“小莎,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局里新来的同事左騴,最年轻最有前途的警官喔!”老萧拍拍左騴的肩:“这是丁大然的女儿丁莎馜. ”
“你好。”
莎馜从鼻子里哼一声表示回答,她向来对刑警没什么好感,这个家伙也不例外,他们老是缠着她,简直烦死人。“你们的东西。”
“小莎——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小莎’!”莎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也说过不要再缠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我老爸,要不然就拿拘捕令抓我到警察局去!”
左騴讶异地微微睁大眼睛,这个小女孩看起来相当沉静,甚至有点邋遢,可是从她前额透出来的一双眼睛却那么尖锐,她的眼神和她的年龄完全不符合。
老萧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推推左騴:“这位小朋友可是带刺的玫瑰喔!她还是圣心女中的剑道高手呢!刚得到全省剑道冠军哩!”
“喂!”丁大然突然来到他们身后低低地说道:“我说过不要再来烦我女儿了!你是听不懂中国话,还是怎么样?”
“我只是带新同事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老萧还是笑吟吟地。
丁大然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打完了吧?可以滚了!”
“先生——”
“我不是什么先生!”丁大然没好气地吼他:“你也一样!臭小子!敢打我女儿主意就把你丢到河里喂王八!”
左騴挑挑眉,今天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地区值勤,没想到开场就顶特别的。
“你们挡到我做生意了。”莎馜低低缓缓地说道,她的声音很小却有种令人讶异的威严。
左騴凝神看了她两秒钟,老萧说过她是个高中生,她前额的头发很长,长得足以盖住她的面貌,他有趣地微微一笑——这样的高中生?可能吗?
“走啦!”丁大然生气地吼道。
老萧推推他:“走吧!”
左騴仍旧微微一笑:“幸会。”
丁莎馜阴森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回答——条子就是条子,幸什么会?最好永不再会才是真的!
“你别小看丁大然,他以前是‘天龙帮’的第一把交椅。十几年前提起丁大然,所有的人全都竖起大拇指说好,黑白两道都得卖他面子!”老萧坐在车上微笑着回想:“那时候他和他老婆葛翠心纵横黑白两道,呼风唤雨啊!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连日本黑道人物到台湾都得去跟他拜码头呢!”
“那现在呢?”看丁大然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黑帮老大,倒像个混街头的小混混。
“退休啦!”老萧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他朝他摇摇手指头:“别看他现在的样子就以为他已经没势力了!虽然他几年前已经退休了,可是黑白两道上的事他还是清楚得很,很多时候事情还是要靠他出面才能摆平的!‘天龙帮’虽然已经换了龙头,但是新一代的帮主是丁大然的徒弟……”他轻轻叹口气:“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的黑社会再也不是以前的黑社会了!我跟他说‘天龙帮’的人贩毒,他说什么都不信!这几个月我一直盯着他,就是想知道他是真的不信,还是也参了一脚在里面。”
“那跟他女儿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丁大然和葛翠心都是为了小莎才会退出江湖的,他们两个都听小莎的话。”老萧思索着凝视着黑暗:“……我有种感觉,小莎会是这件事里很重要的一个关键!而且小莎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资料上说丁大然并没有结婚,葛翠心也是,他们既然都爱小莎为什么不结婚?”
“这件事我也一直很纳闷,小莎出生前丁大然和葛翠心的感情一直很好,听说丁大然还在产房里陪了葛翠心两天两夜,可是小莎一出生他们就分开了,大家都搞不懂这是为了什么!葛翠心消失了快十年,才又带着小莎出现开了家道馆。他们出现之后没多久,丁大然就金盆洗手了,可是还是没在一起。”
“是吗?”左騴有趣地思考着,这其中的原因倒是很耐人寻味。
“小莎这孩子也真不简单!”老萧微笑着说道:“有那样的老爸老妈还能这么优秀,实在不容易!”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萧大笑:“你今天见过丁大然了,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葛翠心和他一样,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等见到她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她可是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十二街附近发生械斗事件,十二街停车场附近发生械斗事件!凡靠近十二街的员警立刻赶往现场处理!”无线电里传出警局的声音。
“十二街?那不是丁大然住的地方吗?”老萧立刻拿起无线电:“这里是一七三立刻赶往现场处理。”
“听到了!一七三,请小心处理,需要后援的话,请立刻和中心联络。”
“知道了!”老萧放下无线电拍拍左騴的肩:“老弟,你今天真是走运!”
左騴微微一笑:“我也这样觉得。”
丁大然吹着口哨、跳着小舞步慢慢往住的地方走,他特地混到这个时间才回来,就是因为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一室的孤单冷清;这些年来他都是一个人过日子,不是没女人喜欢他,而是任何女人他都不喜欢。
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葛翠心和小莎,十年前葛翠心回来之后丁大然去找过她很多次,可是每次都被她杀气腾腾地轰出门!不过无所谓,他知道翠心心里还是有他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来一个人静静地抚养小莎。
他退出江湖就是因为翠心和小莎,虽然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非。可是为了妻子女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他相信总有一天翠心会原谅他,和他重修旧好的,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家团圆啦!
他愈想愈高兴,忍不住开心得大声唱起歌来!那声调荒腔走板,可是他倒是愈唱愈起劲!一直走到巷子口,都没发觉黑暗处正有一群人冷冷地看着他——
“就是他。”
“这么老?”声音有点不屑:“这种老头子还要我们兄弟动手?太瞧不起我们了吧?”
“老?”领头的人森森地笑了笑:“那就你先上吧!”
“那有什么问题!”出声的人跳出阴影,朝着丁大然的方向大吼一声:“姓丁的!”
“嗯?”丁大然讶异地看着突然跳出来的年轻人:“少年仔?你叫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听说你以前很猛喔!”小毛头冷笑着挥动手上的铁棒:“我来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猛’!”他话声甫落,人已经冲过来,手上的铁棒毫不留情地用力挥向了大然的头。
丁大然微微一闪身,攻击的人反而扑个空跌在地上!丁大然好笑地看着他:“你这样就想出来混?‘猛’?啊你还不够格啦!”
“死老头子!”小毛头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没命地冲过来。“给你死!”
“楼下在吵什么?你们不睡别人要睡——啊……打架?老公!楼下有人打架!快点报警!”楼上有个女人的声音大惊小怪地传出。
丁大然耸耸肩:“真不懂规矩!这种事怎么可以找警察来解决?”他一手握住挥过来的铁棒,轻轻一抖,铁棒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他朝年轻人笑了笑:“还有没有别的招数?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阴影中的几个人走了出来,手上都握着铁棒不停地敲动着:“叫谁来都没有用,今天你是走不了了。”
“奇怪,我都已经退出江湖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红?”丁大然叹口气把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你们到底是谁?没事干嘛来找打?”
“口气很大,不过终究是年老力衰。”领头的人淡淡地说道:“上。”
六、七个人不声不响地围住他,铁棒在地上敲击的声音相当一致,丁大然打量一下情势;这些年轻小伙子是有备而来,今天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不过不管怎么样,要他倒下他们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糟!他猛然想起等一下小莎就来了!这种场面儿童不宜,他可不希望把小莎拖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恩怨里!
想到这里他索性袖子草草拉起,朝他们挥挥手:要打架就快一点!老子没空陪你们玩!“
“这不是打架。”领头的人仍旧是淡淡地:“这是要你的老命,上。”
于是,一场混架展开!
丁大然只有一个人,他们六、七个年轻小伙子个个年轻气盛而且杀气腾腾!“
分钟之后他就知道领头的那个家伙可不是开玩笑,他们是真的打算要他的命!
才一分神,肚子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忍着痛架开其它挥过来的铁棒,这种时候可不能逞强,一不小心老命就真的要丧在这个地方了!他边打边跑可是却发现——跑错方向了!
天啊!这什么方向感嘛!
他瞪着巷子底一道一人半高的围墙,这得插翅才飞得出去了!
“你跑啊!再跑啊!”他们冷笑着缓缓向他靠近,手上的铁棒敲着墙壁的声音愈来愈靠近——
突然远处传来轮子在地上快速摩擦的声音,丁大然翻翻白眼!这下好!可来得真是时候!他最恨自己看起来像个瘪三,可是他们居然要让他在小莎面前像个瘪三。
“过来啊!你们还等什么?过来啊!怕啦!”他挑衅地朝他们大叫:“过来啊!”
“死老头!死到临头——”
“你们说谁死到临头?”滑板的声音突然“刷”地停止,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巷子前传进来。“不要多管闲事!走开!”
一条黑色的影子立在巷子口,他们听到的声音来自她的脚下,那是一块滑板,而现在滑板正俐落地直立在她的脚边;她带着奇怪的安全帽挡住了面貌,可是从身材来看可以知道是个女孩子,她手上除了一个塑胶袋之外什么都没有,可是远处还有滑轮的声音,由此可见她还有同伴。
领头的年轻人对他带来的人挥挥手:“我来,你们解决他,动作快一点。”
“是!”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不想伤及无辜。”他转头朝女孩子淡淡说道。
几个人已经慢慢靠近丁大然,巷口的影子二话不说,立刻将脚下的滑板一翻,人已经站上滑板,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我不是什么‘无辜’!能伤我是你的本事!”
领头的年轻人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快的速度,顿时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反应,滑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该死!”滑板上的人速度相当快,他才一转身滑板已经如影随形地跟上来,当头给了他一拳。
“好耶!正点!”丁大然居然忘形地鼓掌。几个年轻人气愤地抡起铁棒打过来!
“找死!”滑板上的人再度转个身冲进巷子里,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枝木条,滑板所到之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在后面的四个人已经躺在地上呻吟,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打中的!
“好棒!好棒!”丁大然得意地拍手叫好,只差没跳起舞来了。
滑板上的人停在丁大然的前面安静不动,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她安全帽下面的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在他们还没决定好之前,巷子口又出现了三个人!
“老大!我们来了!”
七个人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前后都被包夹,进退两难!
巷子口的三个人和那个女孩子的打扮一模一样,都穿着黑衣服、戴着特制的安全帽,甚至连他们的动作都一样利落无比!这场架怎么看都是胜负立见的!
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那七个人居然都松了口气!从来没这么高兴听到警车的声音!
丁大然可惜地放下手中的铁棒:“没好戏看了!”
“这次算你好狗命!下次——”
“下次?”女孩子冷冷一笑:“下次不会再有警察伯伯过来救你们了!”
“打完啦?”巷子口的三个人遗憾地垂下头:“来晚了啦!都是你!早跟你说快一点的嘛!”
“卖卤牛肉的摊子关了嘛!我怎么知道他会这么早打烊?”
七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他们的身边,他们没好气地踢了那七个人一脚!
“滚啦!打架也不看时间地点,连我们老大都敢惹,疯了你们!”
“我们也走吧!警察快到了。”女孩子等他们都走了之后说道。
“好——哦喔!已经到了耶!”
“没关系!有我在!”丁大然从巷子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伤痕。他才刚走出来,警车已经停住,老萧和左騴从车子上下来,丁大然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嘿!还没睡啊!”
老萧看着他脸上的伤痕:“打完了?”
“什么?打什么?没有啊!我和我女儿正在玩滑板呢!”丁大然得意地指指后面的人:“他们都是我女儿的朋友。”
“你女儿?”老萧看着慢吞吞从巷子里走出来的黑影子:“那是小莎?”
黑影子闷声不响地停在巷子口,三个和她一式打扮的人站在她的身边。
“是啊!你认不出来吗?现在的小孩子都很懂安全的,玩滑板还要戴安全帽呢!”
“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械斗,我怎么知道你刚刚是不是正和他们打架?”
“打架?没有啊!喂!你们脱下安全帽让警官看看!”
三个人耸耸肩,脱下安全帽,其中两个是男生,年纪都很轻。一个身材有点胖胖圆圆的挺可爱,另一个是高高瘦瘦书生型的酷哥,第三个是个女孩子,有张俏皮可爱的甜脸,颊上还有个酒涡;三个人看起来都是学生样——
“她呢?”老萧不死心地指指最后一个人:“她为什么不脱安全帽?怕人家看啊?”
“小莎!”丁大然轻轻叫道。
“没必要吧?已经确定不是打架了不是吗?”那声音的确是小莎的,可是她愈是不脱下安全帽,他们愈是好奇!
“这可很难说,把帽子脱下来。”
莎馜阴阴地停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下安全帽。
左騴仔细地看着她,一直盖着她前额的头发已经整齐地梳上去,露出她清丽无比的面孔,可是最令人讶异的是她的眼睛!
他和老萧全都愣愣地注视着这个几个钟头前才见过的女孩子。
黑暗中,她的眼睛透出不可思议的光芒——那是一双冰绿色的眼睛!
在丁莎馜的脸上竟然镶着一对即使在外国人脸上都不易见到的冰绿色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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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丁莎馜和往常一样无精打采地坐在教室里面,她看起来总是相当冷漠,凡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学校里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念书,很少看到比她还用功的学生。
她和一些人不同的地方是,他们总说自己不用功,可是回家却拼命念书;但莎馜不同,她把时间规画得相当清楚,在学校是念书的时间就全心全意念书,下了课走出校门便再也不碰课本一下。
在师长们的心里,丁莎馜是个少见的好学生,除了不合群这点外,几乎找不到缺点!她斯文有礼、功课总是名列前茅,该她分内的工作从不偷懒、不骄妄傲慢,运动也一把罩,而且发展相当均衡,只可惜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团体活动,她似乎总是把念书当成一个必须完成的责任似的,所表现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点到为止!
当然,莎馜也有朋友,不过很少。殷小崎是她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而商可儿则是她最大的对手。
商可儿有一切好学生的条件,她聪明伶俐、活泼好动,而且好胜心强;从她们两个人入学开始就像是太阳月亮一样,暗中较劲!
商可儿是学校里最红的明星学生,这当然和她富裕的家庭也有一点关系;她的父亲是个律师,母亲则是妇女会好几届主席,而可儿是独生女,她就像个公主一样所到之处无不风摩!
只有莎馜不买她的帐!
商可儿的周围总是有一群喜欢她的人追随着,而莎馜却喜欢独来独往,这两个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儿在各方面竞争——而最糟的一点是:她们居然同班!
“莎馜,你昨天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打工要到那么晚吗?”小崎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本来想等你下班之后去接你过去的,谁知道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昨天那个商可儿有多过分!”
“不想知道。”
“莎馜!”小崎忍耐地看着她:“你再不尽点心,于尚谦就要被她抢走了,你知不知道?”
“他本来就不是我的,谁喜欢谁就拿去啊!关我什么事?”她埋在数学课本里,连头都不抬一下。
“丁莎馜!我真是受不了你耶!你真是……”小崎急得跳脚。“你真是不解风情到极点!”
“而你真是罗嗦无聊到极点。”小莎无趣地抬起眼:“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说了对于尚谦没兴趣,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
“可是他喜欢你啊?”
“一百个人喜欢我,我就要跟一百个人谈恋爱吗?这什么逻辑?”
“你——”
“丁莎馜. ”商可儿带着她的亲卫队站在桌子前,她有个绰号叫:“公主”。因为不管她的家世背景,还是她这个人,的确都像个公主!
可儿有张美丽的瓜子脸,细致的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整个五官细致尊贵到极点!连举止都有点‘公主’特有的娇贵气息。
她最讨厌这种人——莎馜微微抬起眼:“有事?”
“你没忘记下个月的剑术大赛吧?”商可儿白里透红的肌肤涌起一阵杀气。“去年我输给你,可是今年的冠军非我莫属!回去告诉你那个教练,他再嚣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趁可以耀武扬威的时候多享受享受吧!”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后面三个女孩子还不屑地给了她们一记冷眼。
小崎气急败坏地吼起来:“你少臭屁!谁说冠军非你莫属?败军之将还敢言勇!没风度!”
“算了啦!你跟她凶什么?”莎馜无趣地说道:“她们喜欢说就让她去说啊!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就是这样!人家都骑到你头上来了你还无动于衷!你知不知道其他人都说你是因为争不过商可儿所以才不去舞会的?想到我就一肚子火!”
看她那暴跳如雷的样子,莎馜居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小崎生气地吼她:“我是替你抱不平耶!”
“我知道。”小莎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拉着她往外走:“就是因为你这么可爱所以我才笑的啊!我都不生气了,你反而气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生气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让她们去说嘛!都快三年了,她们不是每次都有话说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小莎耸耸肩:“反正我们知道不是就好了啊?”
小崎泄气地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你真的十七岁?不可能吧?说话已经像个老头子了耶!”
“我也觉得满像的。”小莎微笑。
“那剑术大赛的事怎么办?”
剑术大赛——她在心里不由得微微叹气!全台湾学日本剑道的人不多,教练当然也不多,可偏偏就这么巧,她的教练和商可儿的教练竟然是死对头!去年她拿到冠军之后教练得意得不得了,到处去宣传战绩,差点把商可儿的教练气死,今年他们势必要夺回宝座才会甘心的了!
“莎馜?”
丁莎馜看似无所谓地:“看着办啊!尽力而为嘛!也不是她说赢就赢的,要先打败我啊!”
小崎开心地点头:“对!我们到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不是叫‘公主’就真的可以胡作非为的!打扁那个笨蛋!”
“也不是你说打扁就真的能打扁她的,商可儿是个对手。”小莎静静地说着。商可儿是个强劲的对手、她是她所遇过最强劲的对手!想起刚刚她脸上的杀气,她知道这场仗不会太容易!
“三十八度。”莎馜看着温度计:“不是很严重,不过要休息一天。”
“是吗?才三十八度?你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只有三十八度!”葛翠心躺在床上呻吟:“我觉得我快死了!”
“普通的感冒不会死的。”莎馜把药和开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四个小时吃一次,我会打电话回来提醒你。还有,我已经做了稀饭放在电锅里,等感觉好一点的时候自己去弄来吃,我要去上剑道课了。”“什么?自己的母亲重病在床,而你居然要去上什么鬼剑道课?你这个不肖女!就不能跷课一天在家里陪陪可怜的母亲,尽尽为人女的孝道吗?”葛翠心不满地咕哝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已经说了普通感冒不会死的。”莎馜闷闷地说着一边用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真的不是很严重嘛!
“不行!我要你今天在家里陪我!”葛翠心跳起来一把抱住女儿。“不让你去上课!”
“葛翠心,你又耍赖了!这不是一个好母亲应有的行为。”莎馜被她拖倒在床上,她瞪着母亲的脸没好气地说道。
“没关系,我很久以前就放弃当个好母亲了。”她笑嘻嘻地回答。
“你会害我迟到的!”
“无所谓,我是付钱的人。”她一脚挂在女儿身上,舒服地躺着。
“我不是你的抱枕。”莎馜闷闷地瞪她:“赖皮够了吧?答应你回来的替候替你做消夜怎么样?”
“这个女儿真是无趣极了!”翠心抱着她不肯放:“就是不让你去!”
“如果拿不到冠军会被笑的。”
她呻吟一声:“投降了。怎么会有这么不疼老妈的女儿?”
“你更严重,还跟外公打架!这是遗传。”莎馜笑着跳起来厂我去上课了!“
“消夜啊!”她大叫。
“知道了!”
葛翠心捧住头,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地赶出去,忍不住微微一笑——她看着床边的药——恶!可怕的东西!不过莎馜不在就可以不吃药了!
她跳起来正要把药扔到拉圾筒里去,突然想到莎馜回来会看到,还是丢到外面去好一点;她抱住轰轰作响的头往外走,才走到门口门铃就响了,她扮个鬼脸:“谁啊?”
“是我。”门外的声音像声闪雷一样。
她愣了一下,这家伙真是不死心!
“开门!”
“不开!”
“我会打破它的喔!”
他真的会!
葛翠心没好气地捧着头走到门前将门拉开:“你又来做什么?”
门外的丁大然有些腼腆地看着她:“来看你啊!”
“现在看到啦!可以走了吧?”
“葛翠心,你不要这么不通气行不行?”丁大然推开她,迳自进门:“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啊厂
“那是以前的事了。”头轰轰作响,她没好气地瞪着他:“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快滚了行不行?”
“不行!今天一定要把小莎的事做个解决!”
“解决?”葛翠心一把无名火上来,她生气地吼道:“你想怎么解决?”
“我——”丁大然被她一吼所有的气势全消失了,他委屈地看着她:“别那么生气,我只是想……”
“想什么?”她盛气凌人地吼道:“你什么也不用想,因为我不会把小莎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攻击!腰!中!”
“再来一次!”
穿戴着厚重面具和盔甲,他们在教练场上谨慎而灵活地对峙;剑道讲究的并不是力道而是精准,所以剑道并不分量级,灵活的招数和煞气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在这一点上莎馜拥有过人的天赋!
“攻击!头!中!”
“唉呀!”个子矮小的男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他不服地跳起来摘下面具指控:“你说攻击头的!”
莎馜好玩地停下脚步:“欺敌啊!你不是说过欺敌是很好的招数吗?”
“我是你师父!”
“在战场上是六亲不认的。”
他撇撇嘴不甘心,却又无话可说地扔下竹剑:“在这方面你倒是完全得到我的真传啊!”
莎馜脱下面具和盔甲:“你生气啦?”
他揉着被打中的腿瞪她:“你试试看被自己的徒弟打得跟个猪头一样是什么滋味!”
“这么小器。”
“过来!”他拍拍自己身边:“坐下。”
小莎笑了笑在他的身边坐下:“算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是要问你,外面那个家伙是谁?已经站了一天了,如果不是个仰慕我的同性恋,那一定是跟我的得意门徒有关啦!”
莎馜阴阴地往外看,是左騴,她不耐地挥挥手:“是个条子,为了我老爸的事来的。”
“既然是为了你老爸,那应该去跟你老爸才对啊,他跟着你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张英武有趣地看着她:“我看不是吧?恐怕是被我美丽的女徒弟迷惑了才是真的!”
“我对警察胃口缺缺。”她没好气地瞪他:“我是来上课的!剩没多久就要比赛了,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吗?”
张英武好笑地看着她:“这种话通常都是师父对徒弟说的吧?”
“天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他微笑着拍拍她的肩:“不是师父我不专心,而是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现在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放心吧!这次比赛你一定会赢的!放轻松一点嘛!”
会赢?说得那么容易!他可没看到商可儿那张杀气腾腾的脸,要是他看到了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不远处传来滑轮的声音,张英武看看时间:“徒子徒孙们来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做。”
莎馜点点头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她正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张英武犹豫地来到她的身边:" 小莎……“
“嗯?”
“你还是决定要管那件事吗?”
“嗯。”
“我想我再怎么劝你也不会有用是不是?”
莎馜无言地停下动作,张英武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你不觉得实在太危险了吗?不是作师父的不信任自己的徒弟,我是实在不放心……”
莎馜无言地笑了笑,她收拾好东西之后,从大背包里拿出滑板转身面对他:“我知道,我一定会很小心的!毕竟我还想继续当你的徒弟啊!”
“你啊……”
“我走喽!”
张英武朝她挥挥手:“千万小心!要是出了事我可不原谅你喔!”
“知道了!”
看着小莎活泼的背影,张英武忍不住又是微笑又是叹息!这个徒弟是每个当师父的人梦寐以求的良才!他知道小莎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也相信小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那终究是一件太危险的事!
从窗子外看去,小莎正和那个刑警说话,他沉吟地思考着——究竟该不该跟小莎的老爸老妈谈一谈?
毕竟这件事是由他们而起的……可是继而一想又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小莎总是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太过干涉她,弄巧成拙反而不好。
他无言地耸耸肩,他了解小莎,如果她需要帮助她会说的,那是小莎最大的优点,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而有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一点!★ ★
“你这次带了拘捕令了吗?刑警先生。”小莎充满敌意地看着左騴;他很帅,但那不表示她就会欢迎他。
“我只是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左騴微微一笑回答。
“你认为我该感激你的好意吗?”
“为什么你总是充满了火药味?算起来这不过是我们第三次见面而已。”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千方百计想再见她一面?或许是丁莎馜太富神秘感、太令人迷惑了!
她看起来是个高中生,事实上也是个高中生,但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那并不是真正的事实?
“会不会是因为我妈妈教过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小莎讽刺地假笑。
“喂!又是你!难道这里也有人谎报械斗吗?”那天晚上的那三个高中生滑着滑板来到他们身边,瘦瘦高高的帅小伙子尖锐地问道。
“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谎报。”左騴冷静地看着他,眼前的四个人不是对他怀着深刻的敌意,要不然就是谨慎的戒心,他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台湾的警察形象真的差到这种地步?还是他们特别讨厌警察?几个普通的高中生有什么理由特别讨厌警察?除非……
他眯起眼仔细地打量他们;除非他们不是普通的高中生,他淡淡地挥个手:“我是左騴,那天还不知道你们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凭什么?”
“小雷!”短发有酒涡的女孩儿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她甜甜地微笑:“我叫小熙,康熙的熙,温小熙。”她拍拍旁边的小胖子:“这是李书翰,我们都叫他电胖;这只纸老虎是雷北生,小雷。”她有趣地比比莎馜:“这个不用介绍了吧?是我们老大丁莎馜小姐。”
左騴挑挑眉:“令人印象深刻,我可不可以请问为什么叫‘老大’?黑社会里才会有‘老大’这个称呼吧?”
“哼!没知识!”小雷不屑地冷笑:“什么叫黑社会里才会有老大这个称呼?不懂装懂!逊!”
“小雷!”小熙没好气地搥他:“你今天是吃了炸药了?对警察先生说话这么冲!你欠扁啊?”
“怎么?警察了不起啊?有什么了不起!我将来还是律师呢!”他眯着眼睛露出牙齿:“他抓一个我就放一个!气死他!”
“就法律上来说这是很可能的,台湾警察的破案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通常抓到的嫌犯又以罪证不足居多,如果以美式的陪审团制来审判……”叫“电胖”的小胖子想了想:“能定罪的大概不到百分之五十……当然,这只是推论。”
“你有完没完啊?谁问你了!”小熙嘟起唇瞪他:“多事!”
左騴有趣地看着这三个斗嘴的孩子,莎馜一直闷闷地立在一边,看起来已经相当不耐烦了,他发现了莎馜很不喜欢说话,如果旁边有人可以代替她发言,那她绝对连一句话也不会说!这很奇怪!他以为大部分的高中小女生都是活泼多话的,怎么她如此惜话如金?
莎馜闷闷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问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左騴一愣:“不可以让我请你们吃个饭吗?”
“是啊!麦当劳叔叔!”小雷没好气地冷笑:“请我们吃冰淇淋啊?省省吧你!”
“雷北生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
“有啊!小学教过了,不过书上没说这是犯罪的。”他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改了吗?”
“你——”
“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小莎淡淡地说道。
小熙无奈地朝他苦笑,莎馜将滑板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放在脚下,四个人速度一致地离开他的视线,左騴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并不寻常——只是他有些迷惑,那些不寻常是发生在哪里?
是在他的心里还是在这件事上面?
他无言地站在那里,突然忘了自己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
“混帐!”
“啪”地一个清脆的响声!他愤怒地瞪着眼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手下:“我教你们去教训他一下,没教你们去要他的命!”
“可是老大……”
又是一个清脆的响声!他被打得脸偏过去,一丝血水从他的唇边流下来!
他怒气腾腾地怒视他:“还敢顶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
他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但心里却十分不服!他替他做事,他是想替他省却一个大麻烦!可是他却不把他当成人看!
他出了气,情绪稍微缓和一下之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说过,我们不能杀他!这是江湖规矩!更何况他对我有恩,我只是希望你们给他一点颜色看,让他知道他已经老了,不适合再继续管江湖上的事,除此之外谁也不准动他!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几个人全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喷口气挥挥手:“算了!反正你们这次也没得手,他终究是宝刀未老——”
“不是他宝刀未老,是有人替他出头。”
“什么?大声一点!没给你们吃饭啊!”
他猛然抬起头来:“我说不是丁大然宝刀未老而是有人替他出头!是个玩滑板的女孩子!”
“玩滑板的女孩子?”他好笑地看着四个人脸上的伤痕:“你们七个人出去,四个人带着伤回来,就是被一个玩滑板的女孩子打的?”
他们心有未甘,可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忍着气点头。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注视着他们:“一个?”
“她还有三个同伴,不过没出手,她好像是他们的老大。”
“摸清楚底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他摇摇头忍耐地:“被人家打得跟个猪头一样,却连对方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
“只知道她和丁大然好像认识——”
“废话!”他用力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不认识干嘛要帮他?你们用点脑筋好不好?猪啊!”
他们气愤地低下头只能闪着声。
他没好气地翻翻白眼:“真是白养你们了!滚出去!”
“是!”
几个人退下去之后,他沉思地坐在椅子上——是谁会帮丁大然?他当然知道他在江湖上还有很多朋友,可是没听说他和哪个帮派的人特别接近……是个巧合?会这么巧吗?
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到底会是谁——
“小刚!进来!”
刚刚退下去的年轻人一脸不服地走了进来,而他太沉浸于那个谜题中竟没看到。“老大。”
“你说的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什么年纪?”
他低着头咬牙。“不知道,没看见,她带着奇怪的安全帽。”
“没看到……”他点点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看到?”“老大……”
“滚啊!看了就讨厌!”
他的牙关咬得嘎吱作响,双手握得死紧。“是!”
傅清水厌烦地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怎么会用这种没用的家伙当手下?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挨揍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自己出马——他不能让其他人看不起他!他要“天龙帮”在他的手上成为第一大帮派!
他会比丁大然更强!绝不当其他人口中的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成为最强的!一定要丁大然对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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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确定他会在这里出现?”四个人静静地坐在小公园的树荫底下注视着前方小酒吧出入的人。
“不会错的,我查了很多天了,他每天都来的。”
“见到他之后怎么办?”小熙低低地问。
莎馜沉默一下:“先探探他的口风吧,只有他知道内幕,说不定他肯帮我们。”
“我看机会不大。”电胖嘟哝着说道:“如果是你,你会帮四个小孩子吗?换了我就不会。”
“谁让你告诉他我们是高中生?”小熙摇摇头:“说你聪明可是有时候你实在笨得可以!”
“不是小孩子就更不帮啦!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不会出卖他?这是杀头的勾当耶!”
“你……”小熙生气地搥他:“你一定要这么多嘴吗?什么事到了你嘴里都没好结果!”
“我是说实话嘛……”
“电胖说得没错……”莎馜有些泄气地同意:“光找到他还不够,我们得想办法让他愿意帮我们才行!”
“扁他一顿看他答不答应!”小雷的手指噼哩叭啦地响起清脆的声音。
“一个是书念得太多的白痴,一个是充满暴力的笨蛋!你们两个真是绝配!”小黑哼哼地说道。
“安静点!”莎馜低声提醒他们,从小酒吧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大花衬衫的猥琐男人,她那双冰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惊人的光芒。“是他没错吧?”
“没错!就是他!现在怎么办?”
“先等一下……”莎馜的眼光追随着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整个人走起路来颠颠倒倒的,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她低声开口:“跟上去,看他去哪里。”
“好!”
等他走了一段之后他们四个人无声无息地跟上去,她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那个男人的身上;如果想要他说出他们想知道的事唯一的办法是收买他!可是要怎么收买?钱?他们不会有那么多的钱去收买一个替毒贩拉线的人,如果不是钱那会是什么?
“老大!前面有人!”
“躲起来!”
在小公园的尽头有几个人站在那里抽烟,紫色的烟雾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诡异——
“是那天袭击伯父的人耶!”小熙低低地嚷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们不是来找我们的。”电胖不耐烦地说道:“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来堵他的!”
“堵他?他们是同伴啊!为什么——”
“嘘!”小莎压低了声音缓缓靠近他们:“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喂!黑仔!”
穿大花衬衫的男人迷蒙地抬起头,认出对方之后咧开大嘴嘻嘻一笑:“是你喔!小刚哥!这么巧?”
“不是巧,我们是特地来找你的。”名叫小刚的男人一把揽住他:“有点事想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黑仔还迷迷糊糊地,他不停地揉着眼睛:“明天再说啦!我好累哦……”‘
“你给我听着!”小刚冷酷地揪住他。“我要见货主!计划变动了!”
“计划变动?什么变动?我怎么不知道?清水仔没说过啊……”
“黑仔!”小刚旁边的两个小孩子架住他,另一个用刀子抵住他的喉咙:“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是死在臭水沟里,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等你死了、烂光了之后连查都查不出来原因!”
黑仔不由得打个冷颤,所有的醉意全都褪了!他瞪大了眼睛似乎现在才看清楚眼前究竟是什么人,他硬生生地咽口水:“你……你们想怎么样啦?有话好说嘛!”
小刚冷酷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脸:“我就是来跟你好好说的,我要见货主!”
“可是我们已经说好了两个月——”
“太迟了!下个月!”他冷冷一笑:“下个月我就要见货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黑仔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清水呢?是清水的意思还是——”
“从现在开始由我作主!”他阴森地注视着他:“我说了算!你懂不懂?”
黑仔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小刚那张冷峻的脸上有种嗜血的疯狂!他紧张地搓着双手:“可是……可是我怎么对清水交代?他会杀了我啦!”
小刚淡淡一笑:“如果你不说出去就不会,可是如果你敢走漏一点风声,那我也会杀了你!”他掏出亮晃晃的刀子在黑仔的面前晃了晃:“而且绝对让你死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是你!”
他挥个手,架住黑仔的两个人放下他,小刚友善地替他整理一下衣服:“可是如果你听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我会好好待你,绝不会亏待你的,这样清楚了吗?”
黑仔摸着脖子点点头,小刚微微一笑:“这才对,记住我的话,下个月!我会再找你的!”
“听清楚了!要是敢说出去就教你连死都死得很难看厂‘两个小孩露出森森白牙威吓地说道。
黑仔畏缩地拼命点头,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松口气跌坐在地上!
这下真要命了!小刚是条疯狗!他说得出做得到!现在他连傅清水的话都不听,那就没人治得住他了!
他哭丧着脸坐在那里,这下死定了!做不做都是死,他才不相信做完这票,小刚还会让他活着!天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远处的莎馜清清楚楚地听详细了一切,黑仔脸上的表情当然同样清晰地落在她的眼里,她想了想才转个身面对自己的伙伴:“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黑仔被那几个‘天龙帮’的人恐吓,如果我们……”
“天龙帮?”小熙错愕地瞪大了眼睛:“那几个小混混是天龙帮的?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爸爸?”
莎馜沉默地垂下眼,她刚刚没想到这一点——为什么傅清水要杀老爸?他是她老爸唯一的徒弟啊!
“这叫狗咬狗。”小雷冷笑着回答:“傅清水想杀自己的老大,现在他的手下也想杀他!”
“你这什么话?你说小莎的爸爸是狗?”
小雷愣了一下!他焦急地摇头:“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大——”
丁莎馜无言地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接下来会怎么发展?那个叫小刚的心狠手辣,如果他敢杀我老爸,就一定敢杀傅清水!更糟的是他说不定会找人替他背黑锅——”她想清楚之后转向小雷:“你和电胖负责盯着他,只要盯着就好,不要冲动行事知道吗?”
小雷和电胖点点头:“知道了。”
莎馜咬着唇:“下个月……”
“那我呢?”小熙焦急地问道:“那我要做什么?”
莎馜微微一笑指着前方还坐在地上的男人:“他就交给你了,去查清楚他的底细。”
小熙开心地点头:“没问题!”
下个月——丁莎馜沉默地注视着黑暗中的隐形漩涡……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一定会保护老爸和老妈!那是谁都不能侵犯的领域!★ ★
“太妹?不、不、不!”管区的警员连连摇手:“小莎可不是什么太妹!她是个好孩子,要是我有个像她一样大的儿子,我一定会叫他去追小莎的!小莎既孝顺又用功,除了不太爱说话之外什么都好哩!”
老萧看了左騴一眼,他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老萧只好自己继续问:“那她老带着那三个小孩子是什么意思?他们还叫她老大?”
“你是说小熙、小雷和那个小胖子?”管区警员笑了起来:“那三个也都是好孩子,小雷以前就真的是小混混,那时候他才不玩滑板,他飙车飙得可凶了!我们追都追不上他,后来还是被小莎收服的,他跟了小莎之后乖了很多啦!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不过也是个好孩子,和老奶奶一起生活,他打架可是一流的!没看过他打输架。”
“你和他们很熟?”
“熟啊!”他笑着回答:“我每天都在小莎打工的那家店附近值勤嘛!那个小胖子以前还免费替我女儿补习过英文哩!”
照他的说法小莎和那三个孩子都快变成模范学生了,老萧无奈地朝左騴耸耸肩:“我说吧!查不出什么的。”
“你们要查小莎?”管区警员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们:“小莎有什么好查的?”
“你知道她的眼睛为什么是冰绿色的吗?”左騴突然开口。
警员愣愣地看着他:“什么?小莎的眼睛是绿色的?绿色?像猫一样那种绿色?不会吧!小莎长得是有点像混血儿,可是她的爸妈都是中国人啊!这一点我很确定的!”
他这么一说左騴才想起来了莎馜的面孔的确是有点西洋味,虽然她极力隐藏自己的面孔,可是现在仔细一想小莎的确是有外国血统,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葛翠心会和丁大然分开——因为小莎不是丁大然的孩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老萧对他摇摇头:“丁大然把小莎当成命根子一样宝贝!小莎是他的孩子没错!”
“可是那怎么解释——”
“猜也没用,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葛翠心?”
左鳗想了想:“可以吗?”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老萧突然好奇地看着他:“你似乎对小莎特别有兴趣?”
“什么?我?”左騴干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应该弄清楚比较好,毕竟这是我调到这区之后第一个案子。”
“只是因为这样?”
左騴竟微微红了睑:“当然是啊!要不然你觉得是什么?我爱上一个高中女学生?”
老萧大笑着朝他眨眼:“有何不可?你又不是和我一样七老八十,你想爱谁都可以——”他阴谋似的朝他做个诡异的眼神:“尤其是丁莎馜!”
用不着问,这种情形还用问吗?莎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里面乱得像是大战后的废墟,她挑挑眉,而葛翠心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处理善后;小莎不发一语地开始帮着收拾那一屋子的“战果”,翠心撇撇嘴:“你老头刚刚来过了。”
“我知道。”
“那……”女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挥挥手不明白两个大老粗怎么会生出这种冷静得教人疯狂的女儿?她简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一再挥手:“你……你问啊!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发生的?”
“为什么要问?”小莎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因为我想说啊!”
莎馜无趣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说啊!”
葛翠心张开嘴,可是一看到女儿那个样子,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莎把地上的花瓶碎片扫干净,接着开始把弄倒的东西一一搬起来,她淡淡地替她说道:“因为他又来找你、惹你生气对吧?因为他没资格当我老爸嘛!这么不自量力的人是该狠狠扁他一顿的是不是?”
葛翠心鼓起腮帮子不满地咕快:“你知道就好。”
“那也不该每次打架吧?”
“什么打架?他敢跟我打架!”葛翠心从鼻子里哼一声:“他够格吗?挨打还差不多!”
莎馜无奈地看了老妈一眼:“你不觉得那很差劲吗?打一个根本不敢还手的人。”
“那是他自找的!他要是不来找麻烦我会揍他吗?”
“说不定老爸是真的认错了,你再这样打他,总有一天他会被你打跑。”
“跑就跑啊!我还怕他啊?”她不屑地嗤道:“求之不得呢!”
莎馜静静地把小柜子抬起来,她知道老妈不是真心的;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追求她,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可见她心里还是有老爸的,只是为了自尊而不肯拉下脸来原谅老爸———可是现在老爸有危险……
她将柜子扶正:“说不定你再不肯原谅他,以后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就没——你说什么?什么意思?”葛翠心愣了一下:“什么叫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发生什么事了?”
莎馜只是沉默,葛翠心焦急地问道:“说话啊!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假设啊!”莎馜笑着回过头来:“你看你还是紧张!说你不喜欢老爸谁会相信?”
“什么东西?你骗我!”葛翠心跳起来:“我是你妈耶!”
“是啊!好伟大!”小莎做个鬼脸,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她笑着朝她眨眼睛:“说不定是老爸又来了,你想再找一个这么不怕打的人恐怕是不可能了!”
“你这死丫头!去开门啦!”她笑骂道。
莎馜笑着将门拉开,门外站着的人吓了她一跳,一她讶异地:“于尚谦?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问小崎的。”门外站着的男孩有张俊秀的面孔,他羞赧不安地注视着她:“我可以……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可以,不过我要先知道你是谁?”葛翠心站在莎馜的身后仔细地看着这个男孩子,嗯……第一印象有九十分!
“我是……”
“学长!”莎打断他。
“学长?嗯?”葛翠心好笑地上上下下看着于尚谦:“他是个女的?”
丁莎馜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沮丧地挥挥手:“不是……”
“我还以为我女儿念的是女校?”
“伯母,我不是莎馜的学长,我是……”于尚谦小心地看了莎馜一眼,她的表情怪异到了极点。他尴尬得结巴:“我……我是莎馜的……朋友……”
“想追她的朋友?”
“妈!”
葛翠心盯着于尚谦,他的脸红了起来,她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可以了,要进来谈还是在外面谈?”
“在外面谈!”小莎狠狠地瞪了于尚谦一眼。
他连忙跟着点头:“外面谈也可以!”
葛翠心挑挑眉:“好吧!”
莎馜关上门拉着于尚谦走到一边:“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鼓起勇气面对她:“我是想来问你,为什么那天不去舞会?”
“我说过我对舞会没有兴趣,我要打工。”
“真的只是这样?”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他听起来真的是松了口气!他傻傻地笑了笑:“我以为你是不喜欢我,所以不愿意参加那个舞会。”
莎馜翻翻白眼,这个于尚谦什么都好就是出奇害羞!一个在各方面部如此出色的男孩子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她轻轻呼口气:“不是因为你,我对小崎说过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太确定。”
“现在确定了?”
他微微笑了起来,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高兴,莎馜看着他那张诚恳的面孔居然有点不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于尚谦认识在一年前,当他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在国庆大典上他们两间学校一起合作节目,从此于尚谦便吸引了圣心女中绝大部分女生的眼光!
他很优秀,真的很优秀!品学兼优而且能动能静,圣心女中一半以上的女生会同意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白马王子!尤其他又考上了一流大学的医学系,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她懊恼地把盖住额头的发丝往上拨;她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有的人都说于尚谦暗恋她,这样一个人暗恋自己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只要她点个头就有个令所有女生羡慕死的男朋友!可是——
“我喜欢你把头发往后拨的样子。”他低语,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你很漂亮,可是我觉得你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莎馜无言地涩笑,她轻轻地挥挥手:“我并不漂亮,商可儿才真的漂亮。”
“我和可儿并没有……”他焦急地解释:“我没有……不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
“你并不需要对我解释,你和可儿之间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
他的反应那么大,莎馜错愕地看着他,于尚谦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和商可儿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和她真的没怎么样!”
“很晚了,我——”
“小莎……”他紧张地咽口气:“我……”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不好?”莎馜同样紧张地勉强微笑:“我妈在等我了。”
“只要一分钟,说完了我就走。”
她真的宁愿他不要说!莎馜勉强点点头:“好吧!你想说什么?”
“我……”于尚谦看着她低垂的头,深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这是真的!之前……之前是因为我要考大学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现在我想……我想知道……知道……”他的脸红得像发高烧,说话也像发高烧一样断断续续:“我想知道……他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终于说完了!他霍然睁开眼睛注视着她。
莎馜张口结舌地说不出半句话!
“我知道这很突然!”他连忙强笑:“我也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逼你给我答案的!你可以考虑!你真的可以认真考虑!毕竟我还要念好多年的书——”
“我会考虑的。”莎馜勉强微笑:“我知道你的情况。”
“真的?”听起来不太相信。
她终于微微一笑:“真的。”
即使在那么昏暗的灯光之下,谁都可以看到他的脸蓦然亮起来的光芒!于尚谦拼命点头:“谢谢!真的!谢谢!我好怕你会一口回绝我!谢谢……”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看着他那种兴奋的样子,她不由得微笑:“我们改天再说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于尚谦笑着搔搔头发:“我真的太高兴了!都忘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呢!那我先回去了,改天约你好吗?”
“嗯。”
“再见!”他笑着缓缓后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莎馜挥挥手,他退到路灯下之后才猛然转个身高高地跳了起来:“耶!”
“傻瓜……”莎馜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单纯的男孩子。
“是个不适合你的傻瓜。”
“谁?”
左騴的身影从另一边的骑楼下出现,莎馜愤怒地瞪着他:“你一直躲在那里偷听我们的谈话?”
“不是偷听,是不小心听到的。”他微微耸肩:“在那种情形之下我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是啊!真是个好警察!”莎馜气得咬牙切齿的。“你真是卑劣!”
“我或许卑劣,但是那个……”他指着于尚谦离去的方向:“他却绝对不合适你。”
“什么时候谁适合谁这种事也轮到警察来管了?”
“只是个良心的建议。”他微笑:“好让你少走一些冤枉路。”
“你这只无聊的猪!”
他挑挑眉:“我想这意思是说你不接受我的建议?”
“我适合谁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莎馜压低了声音骂道。
这时候他突然很希望能像于尚谦一样坚决地否认这一点,可惜的是他丝毫没有立场……左騴暗暗懊恼,却只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再度耸肩:“随便你。”
莎馜愤怒地转个身往家里的方向走,左騴挡在她的面前:“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
她冷冽无比地瞪着他,左騴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你会有外国人的血统?”
在那一刻她真恨不得杀了他!
丁莎馜气得发抖!她咬着牙从牙关中迸出话的同时俐落地给了他一拳!“带着你该死的好奇心下地狱去吧!”
左騴闷哼一声抱住肚子——天!她这一拳真重!
莎馜愤怒地冲进家门“碰”地一声关上门!
他痛得几乎直不起身子,蹲在那里足足十分钟之后才勉强能走动,“无敌武术馆”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他苦笑着看着那个霓虹灯——刚刚他觉得那个小毛头追女孩子的方法逊得很,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比他更逊!
逊——真是逊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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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现在宣布这一期报告的主题。”台上戴着眼镜的教师说道:“这一期我们主要的研究在于资讯业,我们都知道资讯业在这一百年内的发展惊人,是继工业革命以来最重大也最重要的变革!所以……”
“他真的这样说?”小崎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问道。
“小声一点!”莎馜往台上瞄了一眼:“当然是真的。”
“那你怎么说?啊?”
“我说我会考虑。”
“哇!”
“嘘!老师在看了!”莎馜红了睑紧张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台上的老师果然看着小崎问道。
小崎眉开眼笑地摇头:“没有。”
“这一期的主题是要各位同学做关放资讯业这一百年来的进展和变迁,你们必须把它对世界的影响也写出来;这次的报告会占期末成绩的一部分,明白吗?”
小崎开心地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要是商可儿知道这件事那可就好玩了……”
“小崎!你别乱说话!我只是说我会考虑!”
“考虑就表示你也有意思啊!要不然考虑什么?”
“下课!”
钟响之后小崎兴奋地跳到她的面前,两眼发亮:“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会不会答应他?”
莎馜闷闷地耸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她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什么叫不知道?就答应他啦!这种对象要是来追我,我半夜都会笑醒的!”
“拜托你!”
“真的嘛!”小崎羡慕地看着她:“也只有你才配得上那么好的人啦!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我看你和他才是绝配,两个人都对自己那么没自信。“
“于尚谦没自信?哈!那是对你啊!你真是木头!人家多出锋头啊,锋头那么健的人会没自信?你有毛病!”
腰际的呼叫器震动起来,莎馜看了看站了起来:“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晚上要上辅导课呢!”
“帮我请个假!”话才说完人已经冲出教室,小崎叫都来不及叫。
她泄气地摇摇头:“每次都这个样子!像着了火似的!”
“喂!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于尚谦怎么样?”一个向来跟在商可儿身边的女孩子试探地问道,前面的商可儿看似没事,可是肩膀却僵硬地挺着。
小崎挑挑眉,得意地提高了音量:“于尚谦昨天晚上去找莎馜说想和她交往,莎馜答应……”
“她答应了?”
小崎嘿嘿地笑着:“才没那么逊!莎馜答应会考虑!说不定现在就是去回答了呢!”
“你说谎!”女孩子冷笑:“于尚谦喜欢的是可儿,他才不会去找了莎馜!你骗人!”
“我是不是骗人去问于尚谦不就知道了?”
商可儿整个人都僵直在椅子上了,小崎得意地微笑:“去问他啊!你们不是老是和大学的男生们聚餐吗?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女孩子看了可儿一眼,她生气地转过头:“那不是和男生聚餐!那是社团活动!”
小崎吐吐舌头扮鬼脸:“我管你们是什么活动?反正这是事实就对了!”
“你——”她生气地叫道:“好!既然你说这是真的,这个星期六我们要聚餐,要是真的,你就让丁莎馜和于尚谦一起出现!如果没有那你就是说谎!”
她连考虑都没有直接点头:“好啊!没问题!到时候看你们还不服气!哼!”
“是傅清水,他进去了!”莎馜赶到之后;他们低声说道:“不知道他来找伯父做什么?我怕出事,所以才CALL你的。”
“进去多久了?其他的人有没有跟来?”
“进去快一个钟头了,没看到其他的人。”小熙回答。
“那好,我进去看看,如果其他人来了就通知我知道吗?”
“没问题。”
莎馜将书包交给小熙,自己进去了大然的住处,丁大然很久以前就把钥匙打给她了,她迳自开门进去:“老爸?”
“他醉了。”。半躺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半醉半醒地说着。
“你是谁?”莎馜谨慎地从盖住眼睛的头发中看着这个男人,她见过博清水几次,不过都是从远处看的,这么近看他倒是第一次;眼前的家伙看起来还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丧心病狂的毒贩;她慢慢靠近躺在沙发上的父亲。
“不用紧张,我不会吃掉你的。”傅清水微微一笑:“你是老大的女儿?久仰大名……”
“你是谁?”
“我?”傅清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那表情十分复杂,他干笑几声:“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我是谁,你是他的女儿不是吗?他一定跟你说过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弟不是吗?”
“你是傅清水?”
“没错!”他起身做个滑稽可笑的动作:“就是我!傅清水!天龙帮的帮主!丁大然选定的接班人!”
“爸?爸!”
“不用叫了!他已经倒了……”傅清水微微一笑,醉眼惺松地看着她,就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一个人打七个人?是他真的醉了,还是他那些手下真的那么没用?眼前的女孩子一头乱发看起来根本不起眼!她能以一敌七?
莎馜放弃摇撼了大然,将注意力转移到傅清水的身上,很奇怪老爸会选这样一个人接手天龙帮,傅清水看起来是很像个混混,可是混混和大哥之间有很大的差异!
她看过很多黑道大哥,以前外公是黑道上人人敬重的前辈,他们常在葛家走动,那些人都有一些特质;有的特别狠、有的心机深沉、另一派则是豪迈不拘,傅清水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觉得奇怪?”傅清水微笑,他将脸靠近莎馜的面前:“我也一样,我也觉得奇怪,凭你如何能——”他蓦然住嘴,酒精快使他神智不清了!他居然险些说出不该说的话!
“如何能对付你那些酒囊饭袋?”
傅清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不敢在我老爸面前承认自己所做过的事?”
“我没做过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不敢听?”
傅清水转身面对她:“不敢听什么?”
“不敢听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为什么派人刺杀我老爸?”莎馜将头发往后一拨,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是你的老大!你今天能坐上天龙帮的位子都是因为他!”
“我没有派人刺杀他!”傅清水大吼着反驳。
“说谎不打草稿!你以为我像我老爸一样盲目吗?”
“我没有!”他慌乱地大叫:“我只是希望他不要管我的事!我只是希望他让我自己放手一搏!”
“卖毒品叫‘放手一搏’!”
“你……”他错愕地看着她,丁莎馜那双眼睛竟像能透视一切似的可怕。
“意外吗?”莎馜微微冷笑:“我知道的可多了!”
“那……那不是毒品!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维他命?”
傅清水硬生生地咽口气:“兴奋剂!比安非他命还要轻,那根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
莎馜怜悯地注视着他,这个男人竟然会无知到这个程度!他将要进口的不是什么兴奋剂而是货真价实的毒品!或许不该说是他将要进口,而是他的手下将要进口的东西!
“看什么?我只是想重新让天龙帮在江湖上立足而已!”
“你真可怜……”莎馜怜悯地摇头:“你无知到连自己的命要丢了都还不知道!”
“不会!我不会的!”傅清水拼命摇头喘息:“我会振兴天龙帮,我会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他指着莎馜的脸:“包括你!万事通小姐!我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他话一说完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莎馜无言地看着他的背影,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她吓了一跳:“老爸?你不是……你不是醉了吗?”
“我是醉了,不过还没醉到那种程度。”丁大然慢慢从沙发上爬起来,他的双眼红通通地:“那小子想灌醉我还早呢!”
“那你都听到了?”
他勉强苦笑:“都听到了……”有种心痛的感觉,脸色苍白,觉得脑袋里天翻地覆,可是那都比不上心痛!
莎馜轻轻地扶住他:“老爸……”
丁大然再度叹息,他抓起桌子上的剩汤,一口喝完之后才慢慢地开口:“清水跟着我已经很多年了,你和你妈还没回来之前,我一直当他是我儿子一样看待,其实……”他涩笑:“现在也一样……”
“所以你把天龙帮交给他?”
“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当初我的原意是想解散天龙帮的,可是清水不肯,他觉得自己可以接手天龙帮。我那时候想,就算我解散了天龙帮,他也一样会另起炉灶,与其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瞎搞胡搞,不如把天龙帮交给他,至少江湖上的人多少会卖点面子给他,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贩毒?”
丁大然看了女儿一眼,无言地承认,莎馜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那不是你的错啊!”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错……”丁大然黯然地笑了笑:,“天知道,说不定是真的对那个小子有了感情吧……”他甩甩头轻松地改变话题:“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知道的不少嘛!”
“我知道的太多了。”莎馜叹口气:“我还知道博清水的手下打算干掉他自立门户呢!”
“什么?”
“意外吧!”莎馜苦笑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次,却漏掉她打算插手这一段,说完之后她看着父亲:“你打算怎么办?”
丁大然勃然大怒地吼了起来:“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清理门户!”
“我们接到线报,天龙帮起内讧,几个傅清水手下的人打算干掉傅清水,取而代之自己卖毒品。”老萧忧心冲忡地嚷起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是帮会内讧,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有什么好不好?”左騴淡淡地回答,从他的表情看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老萧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紧紧蹙着眉:“这样一来,丁大然一定会插手——”
“丁大然?”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老萧横了他一眼:“丁大然是天龙帮以前的老大,他会坐视自己的兄弟自相残杀吗?”
左騴立刻显得相当专注:“线报从哪里来的?”
老萧叹口气对他摇摇头:“你实在不适合再跟我一起办这个案子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一点也不专业,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丁莎馜,根本无心办案!这样下去你不是害死你自己,就是害死我!”
左騴无言地垂下眼,老萧无奈地摊摊手:“你自己说应该怎么办?”
“我会检讨自己的行为,但是这件案子我是绝不会放手的!”左騴大梦初醒般的看着他:“我很抱歉!”
“真的?”
他涩涩地点头:“我承认这几天我是很荒唐,也忽略了自己作为一个警察的职责,真的很抱歉……”
“算了算了!”老萧不安地挥挥手:“别再说下去了!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你是说我可以继续办这个案子喽?”
老萧笑了笑:“我不知道我是做对了还是错了,不过我没有半路换伙伴的习惯。”
“谢谢。”左騴紧跳起来:“现在可以告诉我,线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吧?”
“从一个中间人身上。”老萧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可是我独门的线报来源!”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喂!”他已经冲了出去,老萧无可奈何地摇头;很难相信左騴已经恢复了他的专业性,可是能怎么办?只好赌一赌了!
“就是他,黑仔向来是替黑道人物和毒贩接头的人,他自己不吸毒也还算有点良心,从他那里我得到很多很有价值的情报。”老萧和左騴坐在车上,他趴在方向盘上凝视着前方昏暗的小酒吧。“黑仔人不错,就是受不了没钱的日子,不过他告诉我情报可不是为了钱,他有个小儿子——”
“他出来了!”左騴说道:“是不是他?”
“没错。”
“为什么不叫他作证?他这么有价值,可以指证很多黑道大哥的。”
“你开什么玩笑?作证?他还没走进证人席已经先躺进棺材里了!”老萧骇笑着回答:“你是鬼迷了心窍了?这么荒谬的想法都说得出来!”
“为什么不?”左騴紧紧盯着前面的男人不放:“你刚刚不是说他有个儿子?作证之后可以漂白,如果他真的有良心就不该再替人拉线卖毒品!”
“喂!你千万不要乱来啊!黑仔和我也算是朋友,你可不要害人白白送命!”
“这不是害他,这是为他好。”他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从他身上得到情报如果被人知道,他一样是死路一条,左右都是死,为什么不死得清白一点?”
“你疯了你!这根本是不一样的两件事!”他看起来太认真了,老萧又悔又急地嚷道:“我真不该带你来的!”
“你说他是你的朋友的不是吗?我帮你救一个朋友脱离苦海有什么不对?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的价值观!”左騴毫不犹豫地跳下车,大步往黑仔的方向迈去。
“左騴!”老萧气得跳起来追出去:“左騴!你回来!”
另一边的黑仔一看到有人往他的方向走来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看到老萧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连考虑都没有,立刻拔腿往前冲!
“站住!我只是要跟你说几句话!”左騴大吼着追上去:“我叫你站住!”
“不好!是那个智障条子!”小熙苦着脸看他们追逐,不远处刚和黑仔说完话出来的天龙帮的人正冷冷地注视着那一幕——和条子有牵连是黑道大忌!尤其现在黑仔又处于敏感阶段,如果天龙帮的人认为黑仔出卖他们,那他就死定了!
一旁沉迷在Game Boy的电胖茫然地抬起头来,他傻傻地注视着那幕,突然猛跳起来大叫:“干什么!还不赶快追上去拦住那个智障!让天龙帮的人看到他们说话,黑仔就死定了!”他说完立刻翻起滑板抄小路追上去。
小熙急得踱脚追在后面,压低了声音叫道:“电胖!我们不可以出面,天龙帮的人认得我们!电胖!”
“那怎么办?”他急得乱了手脚:“人命关天!”
小熙焦急地挥挥手:“你快回去找老大,我留下来看着!”
“我马上去!”
小熙气得跳脚骂道:“那个白痴!害死人了!”她慌慌忙忙地跟上去,从眼角看到天龙帮的人果然缓缓地跟上他们,她闭着眼哀嚎:“惨了!这下黑仔真的死定了!”★ ★
“就是有你这种笨蛋!明知道是扶不起的阿斗还把帮会交给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葛翠心没好气地骂道:“清理什么门户?你有几只手几只脚?不给人家剁成肉酱算你好狗命了,还想清理门户!我哈!”
丁大然涨红了睑咆哮:“那你教我怎么办?袖手旁观是不是?我可做不到再怎么说我丁大然在江湖上也还有点地位——”
“地位个屁!不自量力!”
“你……”他有些胆怯却又鼓足了勇气吼道:“你不要大瞧不起人啊!我不是怕你,我是尊重你!你这个女人不要太不知好歹!”
“你说什么?”葛翠心尖叫。
他狠狠瑟缩一下:“我说……”
“再说一次!”
丁大然泄气地垂下头:“没说什么……”
葛翠心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谅你也不敢说什么!”她霸气地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搞些什么,可是你要是敢把我的宝贝女儿扯进去,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我没有啊!”他冤枉地大叫。
“没有最好!要是让我知道有,我就让你好看!”她露出牙齿威胁地吼道。
丁大然委屈地垂着头。男人啊,真不能做错事!一辈子错那么一次,就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葛翠心发完脾气终于坐下来闷着不说话,莎馜无趣地看着他们:“吵完了?”
“不准你跟着这个糟老头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醒!”葛翠心瞪着女儿:“听到没有?”
“老大!”电胖十万火急地冲进来:“糟了糟了!”
莎馜立刻跳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智障刑警!他现在正追着黑仔满街跑!”
“什么!”她气得变了脸色。“在哪里?”
“酒吧外面,天龙帮的人也在!”
“那个……那个白痴!”莎馜抓起外套往外冲:“带我去!”
“小莎!不准你去!”葛翠心慌忙跳起来:“小莎!”
女儿已经不见人影,她咬牙切齿地对丈夫大吼:“都是你!”
“我去把她找回来!”丁大然也跳起来往外冲。
“你……唉!”葛翠心又气又急地跟上去:“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当然知道。”
丁莎馜拉在大货车后面急速前进,电胖在另一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本来要追上去的,可是小熙说天龙帮的人认得我们,我怕反而害了黑仔,所以才急着回来通知你的!”他逆着风大吼着说道。
莎馜一脸阴沉地点点头。
“要不要我去找小雷来?他说要去看看傅清水的情形!”
“不用了!来不及了!”
大卡车急速行驶在公路上,前面就是通往小酒馆的道路,莎馜转头大吼:“你继续下去,我抄小路去截他们!”
“知道了!”
卡车来到一条岔路,莎馜放手,俐落地低下身子往另一个方向前进,正好一辆摩托车经过,她拉住车子后面对骑士大叫:“请送我一程!我有急事!”
机车骑士回头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喔……没问题!”
左騴死命追着黑仔说什么都不肯放过他!
老萧开着车在他们后面追不停地按着喇叭。“左騴!上来!不要追了!”
他一语不发地往前冲!
“左騴!”
眼看就要到旧码头的尽头了,就算那个黑仔再能跑也跑了半个多钟头了,不信他不累!“我一定要追上他!”
“左騴!算我求你行不行?你快上来啊!”
“不!”
才这么一分神黑仔居然不见了!
左騴气急败坏地四下找着:“黑仔!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出来!我只跟你说几句话!黑仔!”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老萧气得快疯了,他停下车子冲到他的面前:“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他?天龙帮的人就在后面看着你知道吗?”
“那正好!我要让他们知道这条线已经断了!”
“你真是天真到无可救药!这条线断了他们不会再去找另外一条吗?”
“他们找一条我就断一条!”
“你——”
左騴找不到黑仔同样有一肚子气,他怒气冲天地瞪着他:“你这算是什么朋友?你这样拦着我,他就不必死了吗?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到死都还是一条毒虫!”
“你!左騴!”
他气得不想说话,退自往前走,老萧泄气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说得没错,这个最基本的推理可真是天真。
他根本不明白还有比死更可怕的待遇——他根本不明白!
“他走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没事了。”
黑仔恐惧得睁大了双眼:“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小熙微微一笑:“我是女童军!”
“小声一点,天龙帮的人还在。”阴暗中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道。
“老大?”小熙开心地低嚷:“你来了?这么快?”
“你做得很好。”莎馜从黑暗中静静地出现:“他们完全没发觉。”
黑仔怔怔地看着这两个女孩子,他们年纪很轻,却和一般的学生不一样……
小熙笑嘻嘻地介绍。“这是我的老大,丁莎馜小姐。”
“丁?”
小莎淡淡一笑:“我是丁大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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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星期六她正要到打工的地方去之前接到小崎的电话,说什么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她到餐厅去,她不明就里地到了之后才发觉中计了!
在餐厅门口等着的不只是小崎,还有惊喜的于尚谦。
“你真的来了!”他兴奋得连眼睛都为之一亮。
莎馜勉强一笑,眼睛却瞪着小崎,她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她知道小崎决心把她和于尚谦凑成一对,可是没想到她的决心居然那么强!
莎馜无奈地摇摇头:“找我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吃一顿饭?”
“才不是!”小崎贼贼地笑道,她把莎馜和于尚谦拉在一起往餐厅里面推:“是你们去吃饭,我去替你打工!”
“什么?”
“去吧!”小崎得意地笑着:“进去还有更精采的呢!”
“可是我——”
“进去!”小崎不由分说地把他们往里面推,她自己则笑吟吟地走了。
莎馜尴尬地定在那里无法动弹,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于尚谦那张诚恳得快死掉的面孔!这几天她根本没时间考虑他所说的那件事,等一下怎么回答?
“我们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了。”于尚谦挽住她的手往里面走。
“大家?还有谁?”
于尚谦微微一笑:“你的同学和我的同学。”
莎馜张大了眼睛——死了!这下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像个木偶一样让他牵着进去,最里面正有七八双眼睛盯着他们看——
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其中有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正是属于商可儿的!
她悲惨地坐在位置上等着接受她这一生最难下咽的一餐——
而那一餐果然不负她所望。
虚伪!
当她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回家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响起商可儿走过她身边时那怨毒的眼神和口吻,“虚伪”!她这么说着。
“虚伪”!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骂虚伪,她觉得委屈!真的好委屈!有种想哭的冲动一直紧缠着她不放,因为她根本无法反驳商可儿所说的话。
她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她不是基于一点点小小的虚荣,而答应于尚谦说她会考虑的;她当初说过对于尚谦没有兴趣,可是却又答应!
觉得被冤枉,但却无法替自己辩解!
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怎么啦?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她霍然抬起头:“又是你!”
左騴疲惫地微微一笑:“我们不能好好说一次话吗?我很累,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
“我不是你说话的对象!”她强硬地回绝,往家的方向走。
左騴轻轻地拉住她,莎馜像触电一样立刻往后跳。
他高举双手:“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他沮丧地垂下眼:“算了!你对我的印象真够恶劣的!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他看起来真的很惨——莎馜犹豫了几秒钟:“只是说几句话?”
“你功夫比我好。”左騴涩笑:“如果你不喜欢我说的话,可以像上次一样给我一拳!”
想起上次的情形莎馜微微嘟起唇咕哝:“那是你自我的。”
左騴笑了笑:“我知道,说不定这次也是我自找的。”
骑楼下几个行人缓缓漫步,他们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竟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并不是真的似的,有种世界与他们无关的感觉。
莎馜看了他一眼,其实他是个满有魅力的男人,只是因为他出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而且有个错误的身分,所以很难察觉到他的另外一面;她轻轻地叹口气,将防备着的情绪放下。
“暂时休战?”
她淡淡挥手:“大概吧!”
“也许我们可以当朋友。”左騴凝视着她头发下美丽绝伦的面孔:“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成为你的敌人,可是事情发展得让人意外。”
“你是警察,打一开始我们的立足点就是对立的。”
“为什么?只因为你是丁大然的女儿?他不是罪犯,你也不是,我们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敌对?”
莎馜无言,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是敌人?可是他们似乎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如果我暂时不当一个警察,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暂时不当黑道老大的女儿?”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可以说说话、聊聊天、一起吃个饭,就像所有的朋友所做的一样——”左騴好笑地看着她:“很扭曲是不是?这个简单的事为什么在我们之间会变得那么困难?”“我不知道。”莎馜承认,她和他一样觉得好笑:“可能是八字不合吧!”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没有其它的解释了。”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有好感?”
她惜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挑挑眉,好玩地看着她的表情:“这有那么夸张吗?我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太喜欢你,今天的情况也许会有所不同,至少我所能表现的会比现在好得多!”
“你是说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的表现失常?”莎馜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我以为人总是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才对!”
“那是某些人,也有的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会特别失常、特别恶劣或特别愚笨。”他耸耸肩:“像是小男孩总是特别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样。”
“这太可笑了!”莎馜有些慌张地强笑着:“你只是因为情绪不好所以说些怪异的话,我不会当真的!”
“那真是令人遗憾……”左騴淡淡地低语:“因为我该死的说的都是真话!”
“才怪!”她突然跳起来,所有的防备又都回到身上,只有一秒钟的犹豫她便立刻采取了攻击行动来防卫她自己。“我不会相信你的!因为你知道你自己做错了,所以你觉得失败、受挫!你说的话不是真心的!你只是想证明你的能力!”
“你认为我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勾引你来证明我的能力?”左騴低低地说着,一股怒意缓缓上升!她居然把他想得如此卑劣!连这种这么好笑的想法她都想得出来?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她:“你到底什么地方有问题?有个人喜欢你是那么恐怖的事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因为那个人正好是我?一个该下地狱的警察?警察不是人?警察没有喜欢其他人的权利吗?”
“我没有那样说!你故意扭曲我的话!”莎馜愤怒地吼了起来。“那你扭曲我的话又怎么说?应该的?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活该倒媚?应该让你扭曲我所有的行动和思想吗?”怒气牢牢地控制住他的言行,这阵子下来所有的压力、矛盾和挫折全都一股脑地爆发!“我不要跟你讨论这种毫无建设性的问题!”她干脆转身。“又想逃?或者是我想错了?因为你也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你害怕你自己喜欢上我,所以只好逃避?是不是这样?”“你可以继续胡说八道,可是我没必要在这里接受你的侮辱!”“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左騴对着她的背影大叫:“你知道我说的没错!对很多事都是一样!对你、对黑仔,还有你们那些莫名其妙的黑道伦理!我没错!错的是你们!错的是你!”
“干杯!”
“干啦!”
四个大酒杯豪迈地高高举起,他们兴高采烈地喝着酒,道馆里的榻榻米上摆满了酒菜,四个人围着酒菜大声地谈笑。
丁大然、葛翠心、老萧和黑仔——四个躬逢当年黑道盛况的人聚在一起,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豪气!
他们说着各人的丰功伟业,说到兴起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得像个孩子。
“唉啊!那没什么啦!要算就要算我!”丁大然一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晃着大酒杯,满脸通红地自夸道:“记不记得五十几年那个时候?日本‘三合会’跟上海‘青帮’那些人臭屁得要命!说什么几个月就要统一台湾黑道!狗屁啦!老子才不信他们那套!”他豪气地拍拍胸脯:“我啊!就一个人喔,半夜把他们两个老大找出来单挑!我说只要他们两个人能撂倒我,从此我就退出江湖不管他们的事!看看谁厉害啊!从晚上十一点多。在那个黑猫酒家的院子里打到天亮!哼!还不是让我给摆平了!臭屁啊!隔没几天就鼻子摸一摸滚回去了啦!”
“听你在吹牛!”葛翠心不服地嗤道:“说得跟真的一样!那天是人家没动家伙给你面子,你还不是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我们在那个黑猫大酒家外面和那些人也对到天亮啊!只有你的功劳啊?狗屁!”
“我也有啊!”老萧不甘示弱地拍胸说道:“还是我带着兄弟送他们到那个基隆码头上船的耶!要不然他们哪里肯乖乖地回去?”
“我也有分!我也有分!黑仔兴奋地跳起来:”那两条船是我找的啦!“他们全都笑了起来!想起当时的豪情壮志每个人脸上都有年少时的豪爽光芒!黑仔手舞足蹈地唱起日本歌曲,三个人敲着碗配合,登时一屋子痛快的歌声。莎馜在角落和黑仔的儿子玩拼图,小男孩很害羞,可是有一脸可爱的笑容;她看着黑仔知道这个男人所剩的只有这个儿子,不管他做过什么都不能否认他是个好父亲!
这样看着他们似乎也能感染到他们当年的豪爽!都是过了中年的人了,可是他们也年轻过,在他们共同的年代中都是少见的好汉吧?
“唉……年头不同了……”黑仔唱完之后感慨地坐下来低声说道:“我们都老了!老,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啦,人都会老嘛!只是现在的年头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他黝黑的皮肤看上去有几分苍白,他挥挥手不满地说:“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凶悍,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黑道啦!动不动就动刀动枪,哪叫什么黑道?黑道有黑道的道义啦!”
“就是啊!。没大没小,跟我们当年都不一样了;以前我们跟老大几年都还在旁边提鞋子,老大说一句话我们拿命去拼都不要紧。现在呢?你要是对他们大声一点他们就要你的命!”
“年头不同了。”老萧黯然地苦笑:“以前混黑道的人都是有良心的好汉!做人做事都有分寸的,现在他们的眼里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谁跟你讲什么道义?”
葛翠心笑着开口:“所以我们两个退出江湖啊!也不是没过过那种生活啦!一辈子也够本了是不是?”
“退出江湖……”黑仔涩涩地垂下眼:“谈何容易?现在不是我不肯退,而是没有那个机会啦!我想都不敢想,只想留着命看我儿子念小学……”
老萧在一旁考虑了很久,他拍拍黑仔的肩:“也不是做不到……”他思索着开口:“如果有机会退出来,你怎么说?我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和你儿子的!”他竟困难地笑了笑:“我身边那只高级菜鸟想法很单纯,可是也不是没道理,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再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黑仔吓白了脸拼命摇头!“不可以!不可以!我这样会死得很难看啦!”
“现在就算你不出来也一样要死啦!”丁大然苦笑:“傅清水身边那几个我见过,他们连我都想杀!多疑得要死,就算你不出卖他们,他们也一样要你死;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黑仔愣愣地看着他们,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他知道他左右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了!
“没关系啦!先躲一阵子再慢慢考虑。”葛翠心安慰地说道:“有我们这几个人在,怎么让你说死就死?我们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还是很有用的啦!喝酒喝酒!”她举起酒杯大声地唱起“笑傲江湖”——
“我没醉我没醉没醉!请你不要同情我……”
丁大然却荒腔走板地唱着台语歌,气氛被他们两个这么一搅,干脆每个人都唱着不同的歌曲,一屋子大笑声和此起彼落的歌声——
这是他们的江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已经在他们的血液中化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他们的江湖靠的是拳头和力气!
他们的江湖有血有泪,可是没有邪恶!
莎馜静静地看着他们,感动在她的心里成形。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年代已经远远地离他们而去,可是回忆却永远都在他们的一生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喜欢那样的江湖——像武侠小说、像是遥远年代中一段绚丽无比的史诗!
壮烈而璀璨!
草莽——讲义气的草莽!
“喝啦!杯底呒通饲金鱼,好汉……”歌声终于团结起来,他们大笑着高高举杯——就算是纪念那一段已经远去的历史……
历史——总是因为逝去所以更显得壮烈。
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已经快三十岁的男人却被一个高中小女生搞得神魂颠倒!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荒谬到这个程度?
那双冰绿色的眼睛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像被催眠了一样!只要想到丁莎馜的模样就完全失去自制!
老萧说得对,他根本失去了专业立场,他心里唯一所想得到的就是尽快把这件事解决,而矛盾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解决之后又怎么样?他对未来竟然毫无概念!
警察局里和往常一样忙碌,老萧这几天一直不见人影,他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躲着他?就算老萧真的在躲他,又能怪他吗?谁喜欢一个随时可能害自己赔上老命的伙伴?
“喂!左騴,老萧呢?”
“不知道。”
左騴的上司——同时也是他的同学,神秘地在老萧的位置上坐下来,他用一种同谋的语气低声地开口:“我听到一些风声……”他往周围看了看:“听说老萧最近常常和一些敏感的人物混在一起,老萧一直就不喜欢照章行事,可是我们是同学,我不希望你和他一样,做了几十年都还升不上来,你知道吧?”
左騴沉沉地看着他——以前为什么从来都不觉得这个男人猥琐?当他升上官职的时候还那么真心诚意地替他高兴过!
“局里很多人都知道老萧对黑道人物有感情,有时候他会私下和他们做一些交易,放走不该放的人——”他微微一笑:“这次他可能打算故伎重施,这是你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教我出卖自己的同伴?”
“没人教你出卖自己伙伴,我只是告诉你警察也会犯罪!警察犯罪一样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的!”
几天以前他的想法也是一样,可是现在听到这样的说法,他却觉得肮脏!
如果老萧不供出黑仔是一种犯罪行为,那么所谓的“正义”会比所有人知道的更加无情!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拍拍他的肩:“如果不想一辈子当个小刑警就要学着点!你以前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太硬了!你让你的顶头上司很头痛,所以他们才把你送来给我,我就不同啦!”他纡尊降贵的口气让左騴反感到了极点。“我不会让你收红包、赚黑钱,我们是同学,我希望你做的都是应该做的!”
像是拔掉老萧这种不识相的眼中钉?“
他满意地点头:“我知道你会懂的!他那种人对我们警方来说是害群之马!他和黑道人物太亲近了!”
左騴得咬紧牙关才不至于一拳打在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
他再度拍拍他的肩:“天龙帮的人很快会有行动,这是个好机会!好好把握啊!”
他一直以为正义的形式只有一种,因为真理也只有一种,现在他知道了,“正义”的旗帜拿在不同的人手上竟就像是刀刃的两面——
而他曾经是代表绝对无情的那一面!
从那一刻开始他才了解老萧。
了解黑仔、丁大然和——莎馜.
“黑仔出卖我们!那天我看到那两个刑警去找他,说不定他已经把我们全都说出来了!”小刚毫无感情地说道:“那种人留着也没用!我看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那货的事怎么办?只有黑仔有路子,如果杀了他,那谁替我们去弄我们要的东西?”
“我跟下港的兄弟们联络过了,他们自己有路——不过在杀黑仔之前还是可以拿到我们要的东西,反正对方是认钱不认人的,逼黑仔把跟对方联络的方法说出来就可以了。”
“他会说吗?”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当然不会说,可是如果有他儿子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点犹豫,杀人绑票可是唯一死刑……
“怎么?怕了?不敢啊?”
“不是不敢!只是一定要做得那么绝吗?说不定黑仔没有——”
“你想死啊?”小刚冷笑着打断他:“等他说了我们还会有命吗?”
“可是——”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傅清水抱着剧痛的脑袋从外面走进来,他已经在酒精里泡了好几天了,除了把自己灌醉之外,简直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忘记一切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在搞些什么?”
“没什么。”小刚不屑地冷冷看着他:“你可以继续去喝你的酒,以后的事都用不着你操心了。”傅清水勉强抬起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造反了?”
“不是造反,是找一个更合适我们的老大。”他挥挥手,其他的人全都站在他的身边:“我们大家都已经商量过了,我们都认为你不适合再当天龙帮的老大了。”
“什么!”
“你还是死了心吧!天龙帮里的人不会再听你的话了!天龙帮外面几个据点的人也都和我们一样。”
傅清水气得大吼:“你说这是什么话?谁借给你狗胆?你居然敢这样说话?我不适合当天龙帮的老大,那谁合适?你吗?”
小刚淡淡一笑:“没错,就是我。”
“你——”
“用不着生气,我们只是做你做不到的事而已,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会叫你一声老大,可是如果你以为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对待我们,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他逼近他的眼:“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这里是我的天下!”
“小刚!你疯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傅清水气得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只轻轻一挣,便挣脱了他的掌握,他冷笑着注视着他:“那又怎么样?我们到这里不是为了当你的应声虫,我们要当最好的!你会什么?除了喝酒之外你什么都不会!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你没用!是个废物!天龙帮到了你的手上一天不如一天!你根本不够格当人家老大!”
“你住口!”傅清水大叫一声冲过来,可是其他的人动作比他更快!他才开始行动便已经被他们紧紧扣住。“小刚!你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用不着你告诉我,可是你还能不能当人可就要看我的心情了。”他仍是一脸阴森地冷笑:“我可以让你活着也可以让你死,如果我高兴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你——”傅清水气得发抖。丁莎馜说得没错!他不愿意相信,从来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弟会这样对待自己!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会杀了他——很多年前丁大然初见到他的时候说:小子,你不适合走这一条路。
他不信!他从来不相信这一点,可是现在?
“认命就好。”小刚淡淡一笑:“你终究曾经是我们的老大,我们不会真的那么不讲义气的。”他轻轻拍拍他的脸:“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杀你,知道吗?”
傅清水冷冷地看着小刚,一年前在一场打斗中无意中救了他,他们说他出卖自己老大,他明知道这样的人不能留着,可是却还是留下他!小刚够狠、够凶!他是个冷血的家伙——
不信——这一生他总是在搏斗!他不相信自己不能——
如今……他竟还是不信自己就这样倒下,再也没机会站起来!
“把他关起来。”
“小刚!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把我关起来!”傅清水咆哮。“你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大会遭受报应的!你听到没有?会有报应的!”
“是吗?那你可以等着看我到底是不是会遭受报应啊。”小刚冷笑。
他们面无表情地将他拖近一间小房间里关起来,傅清水愤怒的吼叫声仍不绝于耳!
“去抓黑仔和他儿子过来。”
“现在?我们已经好几天找不到他人了。”
小刚冷冽地瞪了他们一眼:“用点脑筋!他还能躲在哪里?除了丁大然之外就是那两个刑警,去找啊!”
“知道了!”
他们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他阴森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正前方的位置已经是他的了!
做人——如果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能心软!感情——是空闲时候才该有的游戏;他没空谈感情、没空后悔,等到他想要的一切都有了之后,多的是时间去思考那些无聊的东西。
傅清水的吼声还在持续当中,他冷冷地看着那间房间一眼——没杀他已经是很讲义气了,不是吗?就像所有的人一样,他不过是争取自己所要的一切,权力、金钱和受人尊敬——或畏惧的身分;只不过他走的是捷径——一条无法回头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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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如果他们知道丁莎馜一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时会有什么反应?
下课的钟响了,一个钟头之后会变得让这里所有的人都认不出来她是谁!
有时候当受到称赞的时候会有点心虚,因为那样的赞赏给的似乎只是白天的丁莎馜而不是夜晚的丁莎馜.
她一直谨慎地把自己的生活画分成两个不同的时段:白天黑眼睛的乖学生和夜晚冰绿色眼睛带着同伴呼啸在星光下的丁莎馜. 三年来她都做得很好,她很成功地将自己的生活分割,有时候会觉得那访若是一种双重人格的表征似的。
如果小崎知道的话,她会有什么反应?“喂!发什么呆啊?还为了那天的事生我的气吗?不会这么小器吧?”小崎讨好地说着:“算我不对嘛!我只是受不了她们激我啊,而且于尚谦是真的喜欢你嘛!我只是推了朋友一把,不是那么罪无可赦吧?”小崎跟在她的身边不停地说着。
莎馜闷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要说谁是好学生的话,那小崎才真的是当之无愧!她均衡得难以想像!
“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行不行?”小崎心虚地咕哝:“我保证啊!”
“不是为了那种事。”
“那是为了什么?”
莎馜无言地耸耸肩:“其它家里的事。”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小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到底觉得于尚谦怎么样?“
“这什么表情?”
“不知道的表情……”莎馜撇撇嘴:“我想我和他大概不合适吧!”
“不合适?”
“可能是吧!”莎馜厌烦地挥挥手,其实她根本不愿意去想那件事,那似乎并不太值得她去花费心思,这样说是有点可恶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跟其它的事比起来那显得微不足道到极点!
如果真的要想,她还宁愿去想左騴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扮个鬼脸,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
“你另外有喜欢的人?”小崎不可思议地低语:“是什么样的人?比于尚谦更好?这怎么可能?那就成了三角恋爱喽?于尚谦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你喜欢另一个人……”她好奇地问:“那对方喜不喜欢你?”
这种问题从小崎的嘴里说出来特别有戏剧性!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为什么我觉得你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那好像是某种剧情一样!”
“会吗?”小崎莫名其妙地:“本来就是这样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种问题不须要人去回答,时间就是最好的答案——”“哦喔!”小崎轻声叫起来:“你可能不须要对我这个人回答,但是另外一个人大概不会欣赏你的说法。”她指着公车站牌下站着等待的大男孩。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莎馜惨淡地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我也不欣赏这种情节……”
“小莎!”于尚谦看到她很高兴地叫了起来;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的公车——”“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从下秒钟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莎馜威胁地瞪着她。小崎委屈地停下脚步:“好嘛!何必这么凶!”“嗨!小崎。”于尚谦腼腆地和她打个招呼,他把手上的花交给莎馜:“今天晚上有个表演很不错,我有两张票——”“我要去打工。”“可是……小崎!”她拉着小崎的手臂:“上次是小崎去在你代班的,今天她一定也可以去帮你代班吧?”
“呃……我……”莎馜丢给她一个杀人似的眼光小崎低下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于尚谦眨眨眼睛:“怎么啦?不行吗?那……”
“唉啊!你干脆告诉他真话算了啦!这样很痛苦耶!”小崎受不了地嚷道。
“真相?什么真相?”
她说不出话来,面对于尚谦那张诚恳的面孔,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纪以来最大、最恶劣的混蛋!
‘小莎?“
“小莎有喜欢的人了,可是那个人不是你。”
就算现在有一颗沉重的大石头“碰”地一声落在他的头上,他的表情都不会再有改变了。
他那种深受打击的样子让莎馜恨不得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真的是这样?”于尚谦看着她低低地问着:“是我太晚了吗?”
“不是……”莎馜不知所措地叹口气:“真的不是不是你太晚或有什么地方不好,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他勉强苦笑:“是这样吗?真的不合适?”
“于尚谦……”“不要紧,我了解!我真的了解。”他点点头缓缓往后退:“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不是这样的!我——于尚谦!”他已经转个身大步走开,消失在黄昏的夜色之中。“还好他还算很有风度。”小崎沮丧地开口。“我好像真的伤害他了。”莎馜垂下双肩黯然地:“我是不是真的很恶劣?”“也不是这样——”“你不是恶劣,你是残忍!为了争面子随便玩弄人家的感情,你太冷酷了!”商可儿愤怒地站在她们身后,莎馜和小崎向头,她外复仇女神一样指控地瞪着她们!“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如果于尚谦不喜欢莎馜,你会多看他一眼吗?你比小莎还恶劣!”小崎不甘示弱地莎馜说话。
“那不一样,至少我并没有去玩弄人家,给他错误的希望。”
这种争论大无意义,莎馜无言地摇头转身想要离开;她刚刚做了一件非常坏的事,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
“丁莎馜!”商可儿尖锐地吼住她。
莎馜静静地停住脚步,既不回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漠然让商可儿更加怒不可抑!
商可儿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你知不知道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讨厌你?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讨厌到什么程度?”
“商可儿!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崎生气地嚷道。
莎馜只是静静地摇摇头,示意小崎不要说话,商可儿气得不怒反笑!
她冷冷地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冷冽的微笑:“还是这么冷静?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根本没把我当成对手、没把我放在眼里,你心里想:好啊!她要骂就让她去骂吧!就当是一只疯狗无理地咆哮不就成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丁莎馜清高有礼,根本不屑和商可儿那种会泼妇骂街的女人一般见识对不对?”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住口!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儿气得红了眼。“你根本认为不须要跟我争什么!我愈是要争你愈是不屑,你认为像我这种不可理喻的富家女,就像三岁小孩一样什么都不懂,我骄纵任性、自大跋扈,在你的心里,我根本是个不值得用心去对付的对手是不是?”
莎馜无言以对,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很重要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她甚至不明白商可儿究竟为了什么生气?她要的不就是于尚谦吗?那么少掉她这个对手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为什么她反而勃然大怒?
“你说话啊!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她愤怒已极地咆哮。
莎馜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无奈地耸耸肩:“是你刚刚叫我住口的。”
小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很好笑!”
商可儿冷冽地横了小崎一眼!
“是事实嘛!你一下叫人家住口、一下又叫人家说话,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小崎挑挑眉回答:“公主陛下!”
“不准叫‘公主’!我不是什么公主!”她突然尖叫。她们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她会对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
商可儿极度愤怒的眼里竟流出了泪水!她嘶哑地吼着:“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和你们一样只是普通人!为什么你老是把我当成异类?”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你有!”
莎馜没好气地喷口气:“好!你说有就有吧!这样你高兴了吧?”“你去死!”商可儿竟气得哭了起来。“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痛苦!像你这样的孩子怎么会了解我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因为我嫉妒你!因为我嫉妒得快死掉了!‘,丁莎馜愣愣地看着她。嫉妒?嫉妒?商可儿嫉妒她?这是哪一国的笑话?可儿边笑边哭,她悲哀地看着她:”你不懂……我知道你是不会懂的……早就知道不会有人懂的!“”商可儿——“
她已经怀着所有的悲哀愤怒远远地跑开,那背影看起来竟是那么地无助!
莎馜怔怔地定在那里,对所发生的一切仍然茫茫然然——嫉妒?她甚至怀疑商可儿是否真的了解这个词的真义?
小崎和她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她傻傻地推推莎馜:“她刚刚说她嫉妒你耶!我没听错吧?”
“我也不明白……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
“天晓得……不过不管她知不知道,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小崎还是愣愣的:“我们对她做了什么吗?”
莎馜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小崎奇怪地皱皱鼻子:“如果我们没欺负她,那她为什么那么伤心?因为嫉妒?”
莎馜傻傻地看着她:“嫉妒会让人哭吗?”
小崎呆呆地想了想:“大概会吧!要不然她到底在哭什么?”
莎馜无言地趴在书桌上,葛翠心洗完澡一进门就看到女儿异常的表情,她好奇地靠过来:“生病了!怎么呆呆的?”
“没有啊。”她闷闷地回答。商可儿一下子骂她虚伪、一下子又说嫉妒她?怎么这么复杂?
“不要骗老妈了啦!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感情有问题啊!两个男人都喜欢你,你不知道怎么选是不是?”“什么两个男人?”莎馜瞪了她一眼。“你真当你老妈那么迟钝?”葛翠心神秘地笑了笑:“我都知道的,只是不想管你而已!小女孩谈谈恋爱是很好的事嘛!那个叫什么谦的年轻人不错、年纪跟你也差不多,可是呢,那个姓左的警察更有男子气概!”她故作同情地看着女儿:“要是教我选,我也不知道要选谁好哩!”
“你真夸张。”莎馜闷闷地摇头:“这是老妈应该跟女儿说的话吗?你怎么不像一般的母亲一样偷看我的日记、偷听我的电话、限制我的行动自由,然后跟我说一堆在我这个年纪读书重要之类的废话?”
“知道是废话还说来做什么?”葛翠心好玩地回答:“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啊!老妈虽然没念过多少书,可是我知道孩子该有自己的天空的!管你做什么?我又不想你将来做什么大事!该玩的玩、该做的事做好,不就好了?管那么多有个屁用?”
“谬论!”
“要不是我有这种谬论,我们早就骨肉相残了!”
莎馜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你是我妈耶!”
“所以我了解我自己的女儿!说!到底是不是为了那两个帅哥的事?”
“不是。”莎馜摇摇头:“那种事没什么好烦的。”
“那是为了什么?”葛翠心讶异地:“在你这个年纪不是都该为了应该选哪一个男朋友而烦恼吗?”
“你真是肤浅!”莎馜咕哝着回答:“那种事到底有什么好烦的?难道选了之后就结婚吗?无趣!”
“好吧!谈恋爱无趣,那到底什么事情有趣?”
“如果……”她疑惑地犹豫:“如果有个人说你虚伪你会怎么样?”
“打他一顿。”
“打她一顿?”莎馜错愕地眨眨眼:“太暴力了吧?难道没有和平解决的方法吗?”
葛翠心的表情是那种“你真的很笨”的表情!她像跟小学生说话一样保持耐心:“如果可以讲道理那又何必骂你虚伪呢?要和平也可以,你去骂回来,两个人对这一阵,然后把话说清楚也可以啊!”
莎馜做个恶心的鬼脸:“算了!还是打一架好了!”
“这不就得了?”
她想了三秒钟之后跳起来:“那好!去找她打一架!”
“啊?那要打多久?”
莎馜开始收拾东西:“我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葛翠心耸耸肩,竟然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吧!打完早点回来。”
莎馜泄气地看着她的母亲:“我是去打架,你好像以为我要去看电影?”
“是我教你去的啊!”
“你……”她挥挥手:“算了!幸好你是我妈,不是我女儿!”
葛翠心笑眯眯地:“要不然呢?”
莎现朝她扮个鬼脸:“要不然我会短命!”
莎馜出门之后葛翠心叹口气淡淡地笑了起来。小莎长大了,她开始会有各式各样的烦恼,开始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做些选择。
她很骄傲,因为自己所生所养的女儿是那么的杰出!尽管小莎的独立有时候让她觉得孤独,可是看到女儿一步一步的成长,却又比什么都来得更让她觉得骄傲!
在这种时候她总是希望有人可以在她的身边分享她的骄傲——
很快的,再过几年小莎会像羽翼已丰的小鸟儿一样飞离她的身边,到那个时候她会需要一个和她有同样回忆的人,一起坐在摇椅上等待他们的孩子——
她无言地叹息——而她知道谁是那个唯一的人选!
在老萧的住处,老萧正和黑仔两个人为了一锅菜而争论不休!
“应该是放一匙盐才对啦!食谱上面是这样写的嘛!”
“什么一匙?上面那是四人份的,我们现在做的是两人份的好不好?两人份的当然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啊!用不到一匙!”
“现在是我在做菜、我掌厨!所以听我的好不好?”黑仔夺回他手上的盐,“我说一匙就一匙!”
“你真是不讲理!”老萧干脆从盐罐里抓出一小把盐扔进去:“这样才对!”
“喂!你——”
“爸爸、萧伯伯,有人说要找你们耶。”小男孩怯怯地开口。
“啊?”黑停吓了一跳立刻抱起孩子往浴室里冲。
“谁?”老萧抓起放在冰箱上的配枪紧张地叫道。
“是我,不用紧张。”左騴从客厅里进来。
老萧松了口气敲敲浴室的门:“喂!没事啦!出来出来!”
黑仔探出头来谨慎地看着左骡:“真的没事?他不会抓我去警察局吧?”
老萧看着左騴:“你会吗?”
左騴无言地笑了笑摇摇头:“如果要抓他去警察局我就不用来了,直接让局里的人知道他在你这里不就得了?”
“你这臭小子!想通啦?”老萧开心地拍拍他的肩:“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不通人情的!”
“那并不代表我所想的是错的,只是……”左騴微微一笑:“也许在执行上可以做一点修改。”
‘修改?“老萧耸耸肩:”这个说法倒是不错,我喜欢。“他把黑仔手上的孩子抱过来:”我和黑仔也谈过了,我们认为你的想法很不错,只是方法可以改变一下。“他揉揉孩子的发:”看来可以达成共识了。“
“真的!”黑仔重新围上围裙炒菜:“谁喜欢一辈子见不得光?不替自己想,也得替孩子想一想,我决定替孩子积点阴德。”
“真的?”左騴惊喜地:“我还以为要说服你们两个可能要花上我大半辈子呢!”
“留着你的大半辈子追小莎去吧!”
“小莎?”黑仔讶异地:“他喜欢小莎?”
“喜欢得要命!”老萧取笑着说道:“喜欢到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嘿——”
“我也喜欢小莎。”黑仔大笑:“如果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我们可就是情敌了!”
“我饿了……”小男孩天真地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吃饭?”
左騴笑了笑拍拍男孩的头:“当然可以!我们用不着拿那种糗事当下酒菜是不是?”
“有人觉得丢脸。”
老萧闲闲地挥挥手:“他是该觉得丢脸!”
“你们两个老家伙除了取笑我就没别的事做了吗?”左騴指指正在冒烟的锅子:“例如灭火这一类的事?”
“该死!”
“我就跟你说要一匙的盐吧!”老萧大叫着,边找灭火器。
“这跟盐有什么鬼关系!”黑仔边骂边找水。“水啊!”
老萧盛了一大锅子水往冒烟的地方泼,黑仔顿时成了落汤鸡!
左騴和孩子大笑!
黑仔瞪着老萧:“你就不能看准了再泼吗?”
老萧尴尬地耸耸肩:“来不及嘛!”
“来不及!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来不及!”黑仔气得抓起水管。“我让你尝尝来不及的味道!”
“喂!这是我家!喂!这太过分了!老萧大笑着闪躲:”菜都湿了!“
左騴抱着孩子大笑着说:“让他们去自相残杀,我们出去吃汉堡怎么样?"
“好耶!”孩子欢呼地大叫。
“喂!等等我!我也去!”
“我也去啊!那是我儿子!”
笑声在屋子里回旋,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希望——
可是上天是公平的,有希望的地方相对着也代表会有——绝望。
因为这个世界是如此公平,所以——有时不免显得更加地残酷!
“小姐,你的同学说要找你。”管家开门之后,走向在阳伞下发呆的商可儿:“说是姓丁。”
“姓丁?”可儿跳起来,莎馜的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包包站在管家的身后,她愤怒地叫道:“你来做什么?谁教你来的?”
莎馜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将包包打开。里面是两把竹剑和简单的护腰、面罩;她将其中一把竹剑扔给她:“来找你切磋剑道。”
管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她紧张地看着商可儿:“小姐……要不要我去叫老张——”
“不用,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商可儿接过竹剑和护腰对莎馜开口:“这可是你自找的!”
“胜负未分之前话不要说得太早。”莎馜戴上护腰站上花园走道,那是个相当好的场地,两个人在走道上谨慎地凝视着对方。
他们都舍弃保护头部的面罩,在小走道上一场战事正缓缓凝聚——
“我要你收回骂我的话,我并不虚伪!”莎馜缓缓地开口,话声甫落人已经飞身跃起,大喝:“哈!”
“休想!”商可几架开第一击,两个人迅速分开:“你是虚伪!若不是虚伪怎么会对于尚谦说那样的话?你虚伪!哈!”
“不是!”
竹剑清脆的交击声响透黄昏宁静的气氛;剑道首重气势,而她们两个人都有那种必胜的气势,谁也没打算在这场非正式的交战中落败!
她们不断交错、分开,厮斗中交会着她们的心情;莎馜坚决地吼道:“我承认我在一开始的时候作了错误的决定,但那并不是虚伪!错误并不代表我虚伪!”
“如果你不是虚伪地故作清高,为什么不和我争斗?你是我唯一的对手!”
“那不是故作清高!那是没必要!我们之间为什么非要争斗不可?”
“因为人类是须要竞争的!”两把剑交错在一起,商可儿咬牙用力一推,莎馜立刻往后跳开,两个人又回到对峙的局面。
“那是恶性竞争!你并不想争,你只想证明你比我强!”莎馜缓缓举高竹剑,夕阳的余晖照在她们脸上,脸上的汗珠闪烁出金黄色的光芒,她毫不留情地进攻!“腰!中!”
商可儿的腰部受了一击,她连连后退好几步,却仍坚定地挺直了腰杆:我承认我是想证明我比你强!我讨厌你样样胜过我!我讨厌你有一对爱你的父母!“她凌厉地挥动竹剑攻上来:”腰!“
莎馜灵活地闪开:“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我有的你都有,而我的苦恼你永远不会明白,就像我也不明白你的一样!”
“腰!中!”
莎馜被击中退出走道,商可儿立刻停止攻击,等她回到场地上:“你是不明白!你不明白被父母忽略的痛苦!”
“而你不知道有一对离异的黑社会父母是什么感觉!你也不会明白有一双绿色眼睛的小孩要接受多少异样的眼光!”
“绿色?可儿停住攻击的脚步,她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莎馜撇撇嘴:“是绿色的,这是有色隐形眼镜——感谢科学家的发明!”
她只停顿了三秒钟立刻积极进攻,莎馜也毫不留情地还手。“那你又知道有一对那么杰出的父母是多大的负担吗?至少你家不会有人天天在你耳朵旁边告诉你,他们念大学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光!用不着把听父母的光荣史当床边故事!”
“我没空听床边故事!我老妈也没空说床边故事给我听!”
“哈!”两个人同时大喝一声。
竹剑交击架在一起,两个人同时用力推向对方形成纠缠的场面。
商可儿突然发现她心中那股怒气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她好奇地看着莎馜:“你的眼睛真的是绿色的?”
“我太太太太太外祖是荷兰人,他老得连我外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们好像差不多,虽然苦恼不同,可是谁也不比谁好是不是?”
莎馜瞪着她:“你说呢?”
“那我们还打什么?”
莎馜撇撇嘴,闷闷地放手:“早说不就用不着打得这么辛苦了?”
商可儿大笑:“张嫂!替我们准备晚餐!”
莎馜扔下竹剑躺在美丽的草皮上看着紫色的天空,她好笑地问:“富家女晚餐都吃什么?鱼翅?”
“我家用鱼翅漱口可以吧?”可儿瞪了她一眼,在她的身边躺下:“那黑道老大的女儿呢?吃什么?切下来的手指?”
“喔不,那是用来剔牙的,我们比较偏好人脚鲁肉饭。”
两个女孩同时看着对方几秒钟,突然也同时爆出大笑!
那爽朗的笑声响彻阳明山的夜空——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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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们吃完饭之后抱着已经累得睡着的孩子慢慢回家,宁静的夜空吹着徐徐凉风。
黑仔心满意足地抱着儿子:“这孩子很少这么高兴,他不喜欢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这阵子有这么多疼他的人和他在一起让他很快乐,谢谢你们!”
“干嘛?说这种话!这孩子以后开心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天天都会这么开心的!”
“我知道过可以见光的日子很幸福,可是从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黑停轻轻地叹口气:“有你们这些这么关心我们父子的朋友实在太幸福了!”
“喂!”听到这种话老萧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怪恐怖的!你该不会自己想去做什么事吧?这件事大家都有分喔!你可不要想一个人抢功!”
“没有!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们两个都要靠这件事升职呢!”黑仔调侃地说道:“我怎么会那么不识相?”
老萧笑着捶他:“这还差不多!你儿子将来都要靠你了。”
“是啊!”
走到巷子口,左騴停下脚步:“喂,你们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不上来喝杯酒再走?”
“不了。”他淡淡地笑了笑:“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们。”
“知道了。”
左騴看着他们缓缓地走进小巷子里,他伸个懒腰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才掏出钥匙便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孩子惊吓的哭声响了起来。
“老萧?”他立刻掏出枪往巷子里冲。“老萧!”
“快走!”一条人影抱着孩子,另外几个扛着一个大布袋匆匆忙忙往巷子的另一个方向冲。
“站住!我叫你们站住!”左騴吼叫着追上去:“站住!”
孩子和那个布袋让他不敢开枪,而老萧正躺在血泊中!他慌慌张张地扶起他:“老萧?老萧!你没事吧?”
血从他的胸前不停地流出来,左紧急忙用手去按住那汩汩而出的血口,可是那血像是流不完似的,不停地染红老萧的衣服,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
“来人……快来人!快叫救护车!
几扇窗子打开了,他惊恐地大叫:“快叫救护车!老萧!老萧!”
“我父母因为我的出生而离异,他们没有离婚,可是跟离婚差不多,也或许比离婚更糟糕。”莎馜摊摊手:“我妈带着我离开,因为我父亲认为我不是他的女儿,其实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这样想,两个中国人却生出一个有双绿色眼睛的孩子;我老妈也很怀疑,可是那是事实,她带着我去投靠我外公,他们以为是我的眼睛有问题,但是所有的医生都说没问题。我外公开始追查族谱,可是我们家以前并没有保留族谱的习惯,他们查了快十年才查清楚原来我们家里以前有过一个洋女婿。”她淡淡一笑:“我老妈终于觉得自己重新得回清白才带着我回来,可是她不肯原谅我父亲,到现在都还是一样。”
“我家的情形不一样,我的父母彼此原谅。”可儿好玩地说道:“他们总是在彼此原谅!吵架、原谅!原谅、吵架!每天上演,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离婚算了?只可惜他们都是文明人,太文明了,他们觉得离婚是不理智的人才会做的选择,而他们都是文明人。”她可笑地挥挥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
“也许我们的父母应该彼此认识一下,然后去做换血手术。”莎馜无奈地:“我老爸老妈一点也不文明!他们唯一解决事情的方式是打架,可是那也从没解决过什么事。”
“你觉得苦恼吗?”
莎馜挑挑眉:“以前会,现在已经习惯了,我很努力去看他们的行为下幽默的那一面。”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可儿不可思议地摇头:“我就看不出他们的行为有什么地方幽默?”
她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你用不着像我一样东奔西跑,那可轻松多了!”
商可儿皱皱鼻子:“谢谢你啊!这真的让我觉得好过多了!”
莎馜微笑。她腰际的呼叫器突然惊天动地叫了起来,她们都吓了一跳!
商可儿讶异地问:“你带呼叫器?”
“奇怪吗?莎馜拿起电话:”喂?“
几秒钟之后她的脸色蓦然大变!“我马上到!”
“怎么啦?”
“有个朋友出事了,我得立刻赶去!”
“我送你去!”可儿跳起来。
“不要了——莎馜困难地面对她:”这是我的另外一面,我并不希望让你见到……“
“怕吓坏我?”可儿淡淡地笑了起来,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放心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外一面,我也有;或许哪一天可以交流一下!走吧!我送你下山。”
“可儿……”
商可儿俏皮地朝她扮个鬼脸:“只送你到山下可以吧?”
莎馜感激地点头:“当然可以,谢谢你。”
莎馜赶到出事的地点时救护车已经送走重伤的老萧,小熙和小雷正在巷子口等她:“老萧在胸口中了一枪,伤得很重!他们带走了黑仔和他儿子。”
“知道在什么地方吗?地上那摊血迹大得教人怵目惊心!
“还不知道,已经让雷胖去通知其他人帮忙找了。”
“有没有通知我老爸?”
小熙点点头:“有,他和你老妈在一起。他们也说马上过来。”
莎馜愤怒地看着在一旁无助地坐着的左騴,她咬牙切齿地:“是不是他闯下的好事?”
“不知道,已经有好几个警察问过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听住在现场附近的人说,他今天下午就来过了还和他们一起出去过。”
“我想一定是他啦!”小雷生气地说道:“他一直想让黑仔替他做事,他会来这个地方也一定是为了这个原因,谁知道他那么笨,居然会笨到被人跟踪!”
“小雷!”小熙不赞同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说不定根本不是他的错!”
“那会是谁的错?难道天龙帮的人神通广大到每个警察住在什么地方都知道?”
“你——小莎!”
莎馜已经大步往左騴的方向过去。
小熙生气地对着小雷低吼:“你知不知道你很卑鄙?你喜欢小莎为什么不自己去追她?藉着重伤对手来达成目的,实在是一件很下流的事!”
“那你又怎么知道不是因为他才搞成这个样子的?”小雷不服气地回口:“除了他,还会有谁那么笨?”
小熙生气地瞪着他:“说不定是你!笨蛋!”
莎馜走到左騴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后悔吗?”
左騴抬起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是你把黑仔和那个孩子送到他们手里去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低低地回答。
“还是不死心?还是在打黑仔的主意是不是?要不然你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莎馜压抑着满腔的愤怒,可是地上那摊血迹却教她想忍都忍不住:“你实在很可恶!你到底以为你自己懂什么?你真的以为你念过几天书、看过几卷录影带就可以了解黑社会的真实情况?就可以自作主张做出决定?你怎么会这么自大愚蠢?”
左骡的肩愈来愈坚硬!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在尖叫着要爆发!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无话可说,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因他而起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这一切负责……
他不说话,但这并不能平息她的怒气!
小莎咬牙切齿地怒道:“这不是你可以了解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你可以凭想像知道的!你知道他们是如何在这个地方求生存的吗?你知道这个地方是如何运作的吗?这里不是一般的世界,也不是你在电视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这里的一切远超过你的想像,你听懂了没有?你这个自大的白痴!”
左騴愤怒地瞪着她忍不住回口:“是吗?那你很懂喽?你很了解他们是如何生存、如何在这个地方运作的喽?狗屁!”他用力一脚踩住她的滑板。“我不能凭想像了解这个地方,那你就可以凭这块破滑板改变这个地方吗?我自大愚蠢,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个被宠坏、天真无知的笨蛋!”
“你……”小莎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极度愤怒地从他的脚下夺回滑板:“是!我是天真无知!但是我至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而你!你等着在这个鬼地方送命吧!我希望你带着你那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下地狱去!而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是第一个鼓掌的人!”
“丁莎馜!你回来!”左騴气得暴跳如雷!“丁莎馜!”
“不用叫了啦!她不会回来了。”小熙嘟着嘴说道,同情地看着他,远处小莎滑轮所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小熙无奈地叹口气:“你还真是惹火她了!”
“我们走吧!”小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小熙无言地朝他摊摊手:“这次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他们跟着小莎的背影而去,留下左騴一个人无言地立在那里——
他是那么确定自己没有做错,几年来他所做的判断都是正确的,可是为什么今天突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搅乱了心思?
他不了解黑社会?当了那么久的警察会不了解黑社会?那是一群扰乱治安的破坏分子,他什么地方做错了?就算黑社会的人同样有血有肉,可是他是警察!他有责任维持治安,难道就为了他们的血肉而忽略其他人的?
他没有错!
警车的声音响起,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突然很想抽烟……戒烟已经一年了,这是第一次他想抽烟……
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错……
“我要去找那个混蛋!我要去教他把黑仔和那个孩子给放了!”丁大然愤怒地大吼着。
“不准去!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你去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他们会杀了你的!”葛翠心以同样的音量吼回去。
“难道教我眼睁睁地看他们去死?为什么你不让黑仔和那个孩子住在这里?如果他们住在这里就不会有事了!”
“我没有不让他们住在这里,是他们不愿意!老萧是警察,他们和他在一起会比较安全,就算他们今天是住在这里又怎么样?中枪倒下的人会是你!你以为我喜欢发生这种事吗?”
“你没胆子啦,胆小怕事!人家是江湖愈走愈老,你是愈走愈怕!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吗?”丁大然愤怒地对着她大叫:“我不会!我知道什么叫义气!我不会看着朋友去死,更不要说是死在我自己带出来的小孩子手上!想都不要想!”
“你——”
“不用对我凶!”他气得眼睛充血地大吼。
葛翠心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着他,丁大然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他的眼里写满了坚决——
“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女儿我也不跟你争,可是这件事你凶也没用,我是一定要去的啦!”
她闭上嘴巴,一句话都不说。
丁大然硬生生地咽了口气,他不停地看着她、移开眼睛、看着她、移开眼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半晌之后他终于大手一挥:“算了!我现在就去!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啦!”
“不准去!”
“啊!你真是……”
“除非我跟你一起去。”葛翠心深吸一口气,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日本小武士刀:“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
“可是什么?”她瞪着他:“要去一起去,如果你不让我去,那就连你都不要去!”
丁大然不耐地挥挥手:“算了算了!走啦!”
一个钟头之后丁大然和葛翠心悄无声息地潜进天龙帮的所在地,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们小心翼翼地摸进去,却发现里面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偌大的帮会如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仓库。
丁大然站在他们向来聚会的地方,无言地看着那一切——才几年而已,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兄弟们在这个地方喝酒唱歌,他们都不是好男好女,可是都有一腔热血!如今却是人事全非……
“人都到什么地方去了?”葛翠心奇怪地看着空荡荡的仓库:“该不会都跑了吧?”
“一定是怕警察来找人,所以换地方了。”丁大然泄气地低下头:“我们来晚了。”
“那怎么办?你知道他们可能躲在哪里吗?”
“我怎么会知道?在他们的眼里我不过是个过气的糟老头子而已!”“嘿!”葛翠心好笑地推他一把:“说这种话!你不会真的这样认为吧?”
丁大然那种闷闷的表情和小莎同出一辙。
葛翠心摇摇头笑起来:“你们父女俩的表情可真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算了!”丁大然挥挥手:“走吧!”
突然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传来,他们两个人紧张地对望着:“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撞东西?”
那声音又出现一次!
丁大然顺着声音的出处找到那间房间,外面上了锁,他从地上拿起一把椅子奋力把锁敲掉!
傅清水被五花大绑关在里面。
丁大然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医院加护病房。
左騴铁青着脸坐在加护病房外,老萧已经动过紧急手术,但还没脱离危险期,没人知道他能不能保住老命!
老萧除了一个离了婚的老婆之外,没有其他可以通知的亲人了,而他那个老婆也早就另嫁他人——除了他之外,几乎没人会在意老萧的死活了!
他静静地坐那里,发生过的一切像电影一样,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重复放映!
如果他多陪他们走几步路——
如果他肯多花一点时间上去和他们说说话、喝点酒——
如果……如果他不是那么该死的大意,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加护病房的钢门被打开,一位护士走了出来,他立刻跳起来。
“护士小姐,那位警察——”
“你是他的亲人?”
“不是,我是他的搭档。”
护士小姐看了他一眼,她同情地想了想:“他还没脱离危险期,可是已经清醒了,可以说几句话,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跟我进去,不过只能说几句。”
左騴拼命点头。“好!只要可以见他一面就好了!谢谢!”“你跟我进来换衣服。”
左騴换过衣服站在老萧的床前,那里躺着一个苍白得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的男人,他难受地握住老萧插满了管子的手:“老萧……”
老萧吃力地睁开眼睛,他看着左騴,勉强一笑:“嗨……你……看起来……糟透了!”
左騴忍住痛楚的泪水苦笑着:“是啊,你也一样糟透了!不过你会好的,我知道……”
“黑……黑仔……”
“他很好!我们截住他们了,小孩受了点惊吓,可是没事!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现在正受到严密的保护,所以不能来看你……”他微笑着说谎。
老萧看起来很欣慰。
左騴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没事……我没事……”老萧喘息着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不会让我失望……不会……”
“你不要说话——”老萧的脸突然转成铁青色,他睁大了双眼不停地喘息!左騴吓坏了:“护士!护士!”
护士焦急推开他:“叫医生!快点!这个病人快不行了!叫医生!”
紧急的红灯在他的眼前闪动!左騴愣愣地站在一旁——
“快点急救!他不行了!快!”
虽然找到傅清水,可是那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傅清水也不知道他们可能躲到什么去,他整天忿忿不平地咒骂着,看起来跟个疯子差不多!
几天过去了,他们一直没找到黑仔和小孩,莎馜不敢去想他们会怎么对待黑仔!
觉得沮丧!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想确定老爸的安全,不会被过去的仇家追杀如此而已,可是事情却远远超出她的想像!老萧重伤性命堪虞、黑仔和他的孩子被绑架——怎么会变成这副不可收拾的样子?
“莎馜?怎么啦?你这几天很没精神耶!”小崎狐疑地看着她:“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
“每次这种时候你说没有,我都觉得神经紧张!”小崎怪异地做个鬼脸。
莎馜无精打采地挥挥手:“只要你不理我就没事了。”
“真的吗?可是——你要做什么?”小崎谨慎地瞪着走过来的商可儿,她做出防卫的样子:“没人惹你喔!”
可儿“碰”地一声双手放在莎馜的桌子上,她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十一点。”
莎馜抬起眼不解地看着她,可儿淡淡地微笑:“在码头边荒废的守卫小屋里。”
莎馜霍然跳起来:“真的?”
“可是人不少喔!听说至少有二十个人。”
“谢谢你!”莎馜兴奋地握住她的手:“真的谢谢!”
“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不须要。”莎馜立刻收拾自己的东西:“你已经说过了。”
商可儿仍是一抹淡淡地微笑:“祝你好运。”
“谢谢!”
莎馜冲了出去,小崎莫名其妙地嚷了起来:“喂!到底是什么是嘛?小莎!小莎!”
“你不会明白的。”商可儿拍拍她的脸:“也不须要明白。”
小崎生气地瞪她:“什么意思?”
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你和小莎是朋友?”她的表情像是她的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一样。
“意外吧?”商可儿大笑:“天下的事无奇不有喔!”
联络过其他人之后,她决定左騴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当然左騴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当他气急败坏地跳上车时,她已经先他一步拉住车子!
“丁莎馜!放手!我叫你放手!”左騴气急败坏地咆哮。
莎馜固执地拉住他的车子,不要命地往前冲。
“他妈的!真该死!”车子以七十几公里的时速前进,她竟然死都不肯放手!他不敢紧急煞车,怕会把她甩出去,只好慢慢减速然后停下来,车子一停好他立刻气冲冲地下车:“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神风特攻队?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摔死你?”
“我是阻止你去送命!”莎馜也不甘示弱地回吼:“你又以为自己是谁?无敌铁金刚?你有几条命?这样去只是去送死!”
“我不能坐视不管!是我惹下的祸,我该自己去解决!”
“你根本是英雄主义作祟!全天下只有你急着去救人、所有的过错都该由你去承担?你为什么不干脆拿条绳子上吊算了?”她气得尖叫吼道。
“我会的!等我把这件事解决之后,如果有必要,我会的!”左騴说完再度上车:“不准你再跟着我!”
“你试试看有没有办法阻止我!”
“你——”
“老大!我们来了!”小熙、小雷和电胖领着一大票和他们一模一样打扮的人马追了上来。“大家都来了!”
“小莎!”商可儿的声音在另一边出现,她站在一辆吉普车上朝她挥手:“我带人来帮你了!”
“可儿……”莎馜怔怔地注视着商可儿,她的后面跟了一大票骑着摩托车或开着小车的年轻人——那是可儿说过的,她的黑暗面?
“喂!等等我啊!”丁大然急得满头大汗,他和葛翠心坐在车子上气急败坏地赶过来:“等等你老爸啊!这种场面怎么可以没有我?”
“还有你老妈。”葛翠心穿着日本和服,一副神勇的样子朝女儿微笑:“老妈阻止不了你,那就跟你一起去!”
“你们……”莎馜红了眼,几乎说不出话来,可儿跳下车取笑地看着她:“哭啦?这么没用!”她掏出一包面纸扔给她:“我已经叫人去报警了,警察伯伯等一下就会跟我们会合啦!”
莎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我不会忘记的!”
“我可不是帮你。”她嘴硬地嗤道:“少了你,我拿冠军有什么用?我还等着打败你呢!”
莎馜闭了闭眼,脸上净是感激的泪水:“我不会把冠军平白送给你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
莎馜用力点点头,拉住左騴的车子,朝所有的人大叫:“我们走!”
他们回应的声音震天响起——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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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怎么办?杀警察,罪很大的,我们不但杀了警察,还绑架了两个人!这要是被抓到,是要判死刑的……”小刚身边一个年轻男孩慌张地来回走动着,他不停地叨念着自己可能受到的惩罚,神经紧绷到极点。
其他人同样凝重,他们以前只知道逞强斗狠,但从没犯过如此滔天大罪!这让他们全都显得不安无措。
他们不像小刚,他有可伯的野心,而他们没有,他们只是盲从!盲从之后,恐怖的结果让他们害怕!
“也许我们应该就这样算了……”其中一个人怯怯地建议:“如果我们现在就罢手还有救——”
“当然,因为你没有开枪。”小刚冷冷一笑:“你不会死,可是我们会!绑架是唯一死刑你知道吗?”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他们全吓坏了。
小刚挑挑眉:“那很好,我也不想你们死,只要我们做完这一票就可以远走高飞,等风声过了再回来,到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提出建议的男孩慌张地看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黑仔:“万—……万一他也死了那……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做个正常人了?我不要过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活!”
“是吗?”小刚冷笑:“你当然可以,我现在就给你一枪,你再也不须要过任何一种生活了是不是?”
“不要!”小刚真的拿出枪对着他,他死命向后退:“别杀我!我还不想死!”
七八个人全都静下来,小刚那冷冽的眼神告诉他们,他是真的敢动手!只要他们有谁不打算继续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有人来了!”
他们低下身子,负责守卫的男孩压低了声音:“没事,是下港那些兄弟,他们到了。”
几分钟之后,另外一群人走进小屋子:“嘿!”
小刚笑了笑:“来得真准时,送货的人也快到了,你们准备好没有?”
“当然准备好了。”他们举起一个箱子:“都在里面。”
他们其中一个人踢踢已经不省人事的黑仔,他旁边的小男孩被喂了安眠药睡着了,他撇撇嘴:“这个家伙还留着做什么?”
“无所谓,反正他也快不行了。”小刚淡淡地回答:“他顶能撑的!”
“早点处理掉!会引人来的!”
“知道。”小刚微微蹙起眉。他不喜欢他们对他说话的口气,他们好像以为自己是他们的手下似的,他可不是任何人的手下!“时间到了,我们到港口去吧!”
“OK!”
“老大,外面好像有人!”守卫的男孩紧张地往外看:“我刚刚好像听到滑板的声音……”
“滑板?”下港来的几个人莫名其妙地问:“小孩子玩的那种滑板?”
“没什么,他神经紧张!”小刚冷冷地瞪了那家伙一眼,事情已经快成功了,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状况。“我们走吧!小心点就是了。”
“就在那里。”莎馜在离小屋子二十公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从后面和旁边过去包夹他们,我带人从正面攻击——”
“不行!太危险了!”左騴立刻反对。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争鸣?”莎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们走!”
“丁莎馜!你——”
“住口!你怕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了?”丁大然焦急地捂住他的嘴:“你要是那么不放心,不会跟上去保护她吗?笨!”
左騴气得推开他的手。“我知道了啦!”
他气愤地跟上莎馜的小部队,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找来这群童子军,年纪全在二十岁上下,他从没看过比这更可笑的部队了!
商可儿熟练地朝她的人做个手势,他们全跟着她缓缓往小屋的左边包抄过去;丁大然和葛翠心则带着另外几个滑板小子往右边去。
莎馜带着小雷、小熙、电胖和左騴移动到小木屋的十公尺前,她对另外两边的人马做安静的手势,然后回头看其他的人;他们点点头,动作一致地和她一样把滑板放在自己脚下,莎馜比一、二、三——
“上!”
小屋里的人正好开门走出来,丁莎馜和四个伙伴大喝一声冲上来!
他们错愕地看着四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是他们!”小刚的人见过这几个用滑板的怪物,他们立刻惊慌地大叫!“是他们!”
莎馜率先操起竹剑击倒第一个男人!
场面立刻乱起来,小屋子里的人全都冲了出来!
商可儿和丁大然的人同时左右包夹冲出来!“跑去哪里?”
“他们人好多!”
小雷和电胖分别撂倒了一个人,到处都是哀嚎和打斗的声音!
左騴正和一个上身刺青的男人打得难分难解之时,看见莎馜没命地冲进屋子里去!他气得鬼叫:“丁莎馜!你给我回来!”
有刺青的男人手上拿着小刀趁机往他的手上重重地划了一刀!
“该死!”左騴气急败坏地拿出手枪对着他:“举手!”
他错愕地停手,左騴没好气地把他手上的刀夺下来:“转身!我叫你转身!”
男人瞪着他咕哝:“早点拿出来不就不用打得这么辛苦了?”
“用得着你说!”他一转身,左騴立刻用枪托给了他重重一击,男人应声倒下。
摆平一个之后左騴立刻往屋子里冲!
莎馜冲进屋子里,里面也打起来了,她四下看一次在角落找到昏迷不醒的黑仔父子,她毫不犹豫地立刻上前:“黑仔?黑仔?”
黑仔勉强地睁开肿得老高的眼睛,他整张脸都是血迹,肿得惨不忍睹!
“你……”
“该死!”莎馜难受地努力替他解开绳子:“我带人来救你们了,放心,很快就可以救你们出去了!”
“你替我难过啊?”黑仔露出已经缺了好几颗牙的嘴勉强微笑:“除了我老婆之外,第一次有女人为我哭……”
“你神经病……”小莎边落泪边笑着说道:“可以走吗?我带你离开这里!”
“勉强可以。”黑仔努力应着。她吃力地撑住黑仔的身体慢慢站起来,黑仔傻笑地看着她:“真喜欢看你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将来……我儿子如果可以跟你一样不知道有多好!我死都瞑目了……”
“别说这种傻话!你不会死的,我们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别动!”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她的后面响起来:“慢慢站起来。”
“又是你!”小莎咬牙切齿地起身。“你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等我死了再说。”小刚用枪指着她:“慢慢转过来。”
小莎缓慢地转身,小刚欣赏地笑了笑:“很不错,没想到丁大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你去死!”
“我考虑一下。”小刚微微笑笑。
他用力拉住她挡在自己前面,对空鸣枪——
“碰”地一声,所有的动作全停下了来!
“不要乱动,我的手不太稳。”他用枪抵住莎馜的头缓缓地看着其他人:“全部退出去,慢慢的,千万不要吓我。”
他们气愤地往外退,他欣赏地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控制他们,尤其喜欢控制你!这让我非常非常兴奋!”
“你这变态!”
“啊!我甚至喜欢你生气的样子!”他压着她走到小屋的门口,外面的打斗已经停了,他微微一笑:“很好。”
“好个鬼!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喔不!我会带着你一起跑,想想看,我们将会在一起很长很长一段日子,说不定会长到足够让你爱上我!”
“你敢!”左騴紧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会上天下海追杀你至死方休!想想那种日子吧!”
“很令我感动。”小刚对他的手下使着眼色:“把他们全都绑起来,要是他们谁不喜欢,我就在这位美丽小姐的头上开个洞。”
他的手下们开始行动,莎馜气得发抖!
突然从屋子里传出一声大叫:“小刚!你去死!”
他愣了一下!
黑仔蓦然从后面扑上来拉住他持枪的手,大叫:“小莎快走!”
莎馜毫不犹豫,立刻低下身往前扑!
“砰”!枪声响起——
“黑仔!”莎馜尖叫。
小刚冷血地一把推开倒在他身上的黑仔,他还来不及做下一个动作,莎馜已经悲愤已极地冲上来:“你这个魔鬼!”
她踩着滑板冲向他,将他扑倒在地上,枪从他的手上飞出去,小熙立刻捡起手枪对着他:“不许动!”
“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小莎哭叫着,给了他一拳又一拳,直到葛翠心冲上来拉住她。
“小莎够了!他要被你打死了!”
“我要杀了你!”小莎仍不甘心地哭着重重踹他一脚。
“小莎!小莎!”葛翠心抱着女儿不停地安抚:“够了!够了!”
“这个混蛋是该杀!”丁大然愤怒地从黑仔身上起来,莎馜看着父亲,他难受地垂下眼:“他死了……”
“爸爸?”屋子里传出小男孩犹豫的声音:“爸爸?”
小莎立刻脱离母亲的怀抱冲进去抱起孩子,不让他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小莎姊姊?我爸爸呢?”
他们全都无言,莎馜忍住哭泣,紧紧抱住小男孩:“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
“不回来了吗?”小男孩怔怔地问。
他们悲伤地簇拥着小莎和男孩,男孩只看到那些悲伤的面孔,他懵懵懂懂中,似乎了解那些悲伤所代表的意思——
他不再问了,只是静静地在莎馜的怀中流泪。
爸爸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一个小帮会的结束算不了什么大事,一个在黑社会混的小人物死亡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电视台没有报导,报纸当然也只在一个小角落登了这么一则死亡讯息,那并不是什么新闻。
天天都有人出生、死亡,开始或结束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影响,只有很少人会对其他的一小群人造成一点影响而已!
天龙帮的几个人都被逮捕了,那天他们一心等着的船,其实早在海上便被海岸巡逻队抓到,就算他们能赶到海边也没用了!
他们的刑责还没确定,小刚未满二十岁,但是由于罪刑重大,就算不死也得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她一点也不为他感到悲伤!
可是她却消沉。
事情结束了,可是她却陷入前所未有的悲伤消沉中!
她无法忘记黑仔是为了救她才死的,也许左騴说得对,那不是她该做的事;她是天真、无知,她竟然以为自己可以拯救黑仔!
她的无知自大害死了黑仔,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无法原谅自己。
滑板被她锁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呼叫器也被弃置在抽屉的最深处。
再也没有玩滑板的丁莎馜了;再也没有冰绿色的丁莎馜;那黑色的隐形眼镜,她再也不肯取下——
她甚至不肯再去上剑道课。
他们为她担心,但是却无计可施,除了黑仔的儿子之外,她似乎不再注意任何一个人。
她带着赎罪的心情日夜陪伴着小黑仔,如果学校准许她带着孩子去上课,她也会带着小黑仔去的!
她——死气沉沉!
下课钟响的时候,小崎忧心地看着她,已经过了很久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一夜之后小莎比以前更沉默了。
小崎默默地拉住她的手:“别这样,你已经好久不跟我一起走了,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莎馜无言地看着她,小崎焦急地抢过她的书包:“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你太离谱了!难道连我都要被你赶出来吗?我是你的朋友!”
莎馜沉沉地往外走,小崎跟上来:“小莎?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连我都不可以说吗?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多嘴的。我听就好了好不好?真的只是听!”
仍然是无言的沉默。
走到校门外,公车站牌下有个捧着玫瑰花等待的男孩,莎馜停下脚步。
“小崎!”于尚谦开心地冲过来。
小崎气得大叫,她尴尬地推他:“你来做什么啦?不是叫你不要到学校来找我吗?你走啦!”
于尚谦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没关系。”莎馜淡淡一笑,从小崎的手上拿回自己的书包:“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小莎!”小崎焦急地追上来:“小莎,对不起,我……”
她只是摇摇头:“去吧!别让他等太久,我没事。”
小崎沮丧地垂下眼,莎馜无言地握握她的手。
于尚谦莫名其妙地走过来:“她怎么了?”
小崎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不好来,偏选这个时候来?都是你啦!害我又失去一次机会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委屈地嚷道:“怎么会晓得这个呢?”
“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
“可是人家不是都说女孩子说不,其实心里是完全相反的吗?”
“你去死啦!神经病!”
夕阳下他们边吵边走开,年轻的心总是不容易记住伤害的——当然,或许那意思是说不太重的伤害吧!
“小黑仔!我回来了!”
“左騴带他到医院去看老萧了。”葛翠心微笑着出来迎接女儿:“今天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来捧捧老妈的场吧!”
莎馜摇摇头:“我不饿。”
“你每天都不饿,想成仙吗?”葛翠心生气地嚷道:“今天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吃!我弄了一整天了!”
“嘿,女儿。”丁大然从屋子里探出头来:“你回来啦?”他推推葛翠心低低地说道:“这么凶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和女儿好好谈一谈的吗?”
葛翠心泄气地挥挥手:“吃饭吃饭,谁要说不吃饭就是和我过不去!吃饭!”
“对、对、对,吃饭。”丁大然笑着把莎馜推到桌子边:“老爸可是沾你的光才能吃到这一餐喔!你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莎馜无言地坐在桌子边,她知道他们很希望可以见到她恢复过去的样子,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知道她真的做不到?
她毫无食欲地看着那一桌子的饭菜——她真的做不到!
“吃菜!有你最喜欢吃的宫保虾仁、猪脚,还有凉拌海蜇皮喔!”
“我真的吃不下……”
“你——”
“别生气!我来我来!”丁大然笑着把菜夹到女儿的碗里:“吃吃看嘛!不吃怎么会知道吃不下?女儿,来
“爸,我真的——”
“好!你不吃大家都不要吃!”葛翠心愤怒地放下碗筷:“让我们一家人都去替黑仔陪葬好了!”
“翠心!你说这什么话!不是说了不要提那件事的吗?”
“怎么不提?死了一个黑仔比死了老爸老妈还要伤心!那我算什么?”葛翠心再也忍不住地哭起来:“你看看她的样子!还不到一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能不心疼、不难过吗?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像个活死人一样,你还教我不要生气、不要哭,你——”
“唉!你这是!你这是……”丁大然无措地看着妻子:“你别哭啊!”
“我就是要哭!我要看看她还有没有良心,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妈!”
莎馜无言地垂下头。她不是不想振作,可是如何能做得到?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无知而死,她怎么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丁大然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老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你老妈决定和好了!我们会收养小黑仔,还会——”
“我先进去了。”
“丁莎馜!”葛翠心心痛无比地吼道:“你到底要我们怎么做?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再振作起来?”
她无言地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葛翠心悲伤地恸哭!
丁大然失望地搂住她:“会过去的,她会好的,我们要给她时间!”
“万一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那我们怎么办?”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怎么办?”
丁大然慌张地摇头:“不会的!她不会一直这个样子的,她不会的!”
可是他没有把握……
看到小莎那种绝望的眼神——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小莎……”
窗子外面有人在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她无言地起身打开窗子。
小熙、小雷和电胖笑嘻嘻躲在窗子下面:“跟我们出去怎么样?我们约了大伙儿在河滨公园比赛耶!”
她沉默地摇摇头。
小熙半个身子都挂在窗子上。她甜美地笑出酒涡:“别这样嘛!大伙儿都很想念你,我们还把几个不要命的机车族教训了一顿,今天他们要宣誓入会,再也不飙车啦!这很重要耶!没有老大,他们要向谁宣誓入会?”
“小雷。”
“我?我不行!”小雷连忙摇头:“我当不了老大,也不要当老大!你才是我们的老大!”
“就是嘛!他当老大,谁服他啊?”小熙努力地鼓吹着:“来嘛!不会花大多时间的,你甚至不用带滑板喔!”
“我真的不想去。”莎馜歉然苦笑:“你们去就行了。”
“小莎……”
她关上窗户,小熙只好跳下来,他们在窗子外焦急地低嚷,“小莎,你打开窗子嘛!不去也可以啊,我们去兜风,就我们四个死党好不好?小莎……”
她孤单地躺回床上,什么都不想——
“小莎……”小熙轻轻地哭了起来:“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我以前和那些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你说过人要忘掉过去才能往前看的不是吗?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
没有忘……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做得到了她很愚蠢——竟然说些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做到的事情!很蠢!真的很蠢!
“小莎……”电胖在窗边低低地开口:“我以前只知道念书玩电脑,那么胖,老是被嘲笑,是你帮我走出来的……我知道你很难过,看你这么难过我们都很难过,你知道吗?我喜欢以前的小莎,什么都不怕!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那真的不是你的错啊!你别这样!”
“小莎,你开窗子嘛!”小熙哭得不能自己:“你开嘛……”
“小莎,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在那间电动玩具店被人打死了!你现在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们都会等你的!”小雷在窗子外坚定地说着,他说完之后还用力点点头表示他的决心。
莎馜无言地看着窗于外,那里有她最好的朋友们,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跳出这扇窗!
“算了,小熙。”小雷轻轻地说道:“没关系,我们明天再来,总有一天她会好的!”
“小莎……”
泪水静静地落下来,小莎无言地注视着窗子,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那么远!
他们走了,滑板的声音愈来愈远———那也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她疲惫地带着泪水沉入宁静的睡眠世界中,她愈睡愈多,因为知道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一丝平静!
深夜,不知道是被什么唤醒的?她睁开眼睛,直觉地望向窗外。
那里有一条人影,可以看出他正在抽烟——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那是左騴,事情发生之后他一直没说话,他只是每夜在她的窗前静静地等待着。
和小熙他们一样,他正等着她打开窗子,真正的打开窗子;莎馜坐起来,窗外的人影动了一下,他知道她醒了。
她无言地走到窗边,对他们之间日渐培养起来的心电感应感到有点讶异,她总是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而他似乎也总是知道她什么时候醒。
左騴的脸面对着窗子注视着她;莎馜仍旧无言,他知道这又是一个失败的夜晚。
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大过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静静地再度燃起一枝烟,当她真正打开窗子的那一刻他会立刻再度戒烟,这是他对自己所许下的承诺。
他也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因为他所等待的是丁莎馜.
他有耐心,也有信心——
莎馜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便消失了身影,左騴深深地吸口气仰望天空;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轻轻地触动了!她躺在床上定定地感受那一丝丝感觉——的确有什么地方被撩拨起来,可是却又无法确实掌握住那种感觉……
隐隐作痛的心似乎正被什么东西缓缓治疗着?
她怔怔地躺在那里——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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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丁莎馜!你出来!我要向你挑战!”商可儿在学校的操场上对着教室大叫着:“你出来!”
正是午饭休息的时间,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声音惊动了,她们全都错愕地探出头来!
可儿穿着简单的护胸,拿着竹剑,站在操场的正中央大叫:“丁莎馜!你不敢出来吗?我的挑战让你害怕了吗?如果怕也没关系,只要你当着全校的师生面前承认你不如我就可以了!怎么样?要考虑多久?我可没什么耐心喔!快一点!”
整座圣心女中全都为之哗然!
丁莎馜和商可儿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由来已久,可是她们没想到商可儿竟然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莎馜挑战!
小崎首先忍不住,她趴在二楼的阳台上气急败坏地嚷道:“商可儿!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你住口!这是我和莎馜之间的事,旁人不要插手!丁莎馜!你不敢出来吗?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就承认失败啊!当什么缩头乌龟!”
几秒钟之后,莎馜出现在阳台上,可儿微微一笑用竹剑指着她:“你终于肯出现了是不是?下来接受我的挑战!”
“我不会下去的。”
“哈!你怕了!”
“随你怎么说。”她转个身消失在阳台上。
商可儿继续大叫:“你就是怕!你怕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败在我的手下,你丢不起这个脸!”
“商可儿!你真的太过分了!”小崎又忍不住喊道。
“我叫你住口!”可儿生气地大叫:“丁莎馜!你懦弱!为了一次根本不能算是失败的失败就躲进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你根本是个孬种!你以为你自己很伟大吗?你拖着所有的人陪着你受苦!套一句你对左騴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不拿条绳子上吊算了?‘啊!“
莎馜在教室门口停下脚步,所有人的眼光都在她的身上。
可儿一点也没有停止叫骂的迹象,她继续朝着她的方向大吼:“你是个失败者!说什么不虚伪都是骗人的谎话!你根本没办法面对失败的事实!你让我们失望!你不够义气!还有——你根本不必去参加什么比赛了!我不屑跟你这种懦弱的家伙比赛!”
莎馜站得笔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僵直的背部直挺挺地显示着她内心的愤怒!
小崎意外地看着这一切,她迅速跳到阳台边朝商可儿做手势,可儿简单地点个头继续下去!
“你以前说的话都是狗屁!你所做的事也一样!那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自己的懦弱的假象而已!我看不起你!你是懦夫!天字第一号大懦夫!”
“我不是懦夫!”莎馜忍不住冲到阳台边大吼:“我不是!”
“好啊!那你下来!你下来证明给我看啊!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所说的懦夫!”可儿将脚边的一块滑板远远踢开:“你下来让我看看你还能不能玩滑板?你还有没有勇气站上去!”
一阵尖锐的疼痛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莎馜喘息着摇头:“我不须要对你证明,我不须要对任何人证明!”
“哈!你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你想我会相信你吗?”
“我不须要你相信!我不须要任何人相信!”
“你须要!”小崎握住她的手坚定地嚷道:“你须要的!你是我们的偶像,我们须要你证明!”
“小莎……”同学们鼓励地看着她:“可以的!”
“她不敢!”
“我……”
“她怕丢脸!她怕自己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强悍,她被打垮了!”可儿毫不放松地刺激着她:“她像个孩子一样被吓坏了!”
“我没有!”
你就是有!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敢下来?你下来啊!下来接受我的挑战!“
那块滑板躺在操场中央无言地注视着她——那天的情景再度回到她的面前!
黑仔——
“你下来!下来啊!”
“莎馜!下去,不用怕!我们都支持你!”
黑仔——
她猛然摇头:“不!”
“丁莎馜!”可儿吼道。
莎馜狂乱地摇头,连连后退:“我不必下去!我不想下去!我做不到!做不到!”
小崎愣愣地看着她,商可儿失望地垂下双眼,她沮丧地再度踢踢滑板:“是吗?那我是真的失去对手了。”
莎馜和她一样无法忍受这种挑衅,如果连这样的刺激都不能让她有所行动,那么还能做什么?
“小莎——”小崎悲伤地垂下眼:“你不要这样
“对不起……”莎馜悲伤地摇头,肩膀无言地垂下,“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真的很抱歉……”
商可川涩涩一笑:“用不着跟我们道歉,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她仿佛被电击中一样,晃了一下!
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那句话重重地敲进她的脑袋里!
一再重复!
“还是一样?”丁大然失望地抱起小黑仔。
“大姊姊一直不开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小黑仔有点难过地问着。
“当然不是,大姊姊只是心情不好,她最喜欢小黑仔了,不会不喜欢你的。”
“那大姊姊为什么心情不好?”
葛翠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小黑仔体贴地替她擦眼泪:“新妈妈不要哭啊?我去找大姊姊,教她不要心情不好,好不好?”
丁大然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搂住妻子的肩:“没关系的,大姊姊过一阵子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房里的莎馜愣愣地坐着,她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门外的人——
听着他们所说的话让她心痛!可是——
真喜欢看你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一样!将来……我儿子如果可以跟你一样不知道有多好!我死都瞑目了……
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跟你自己和黑仔道歉吧!他死得真不值!
黑仔临死前所说的话和可儿今天所说的话交织在一起,这几句话撞击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一团混乱!
这阵子以来所有人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敲进她混沌的脑袋中,她无法处理那一大团混乱!
她也许真的在无意间害死了黑仔,可是她也正在害死她自己!
可儿说她拖着所有的人跟着她一起伤心、一起赎罪,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陪着她一起付出代价?
她是错了——
一错再错!
“小莎。”窗子外左騴的身影再度出现,他低低地开口:“老萧出院了,他要我告诉你,黑仔死前已经想洗手不干了,他愿意当警方的证人,我和老萧的报告里都提到这一点,在他死的那一刻他已经是清白的了!可是他以前说过他这一生没做过任何一件对的事情,我想救你——是他所做过最好的事了!他不会遗憾的。”
她怔怔地听着,眼里竟然没有泪水?
悔恨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干了似的!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左騴点点头:“我也想告诉你,之前我对你说的话是错的,你并不无知幼稚,你所做的是很多人没有勇气做的!我很佩服你。”
莎馜不知不觉地走到窗边,左騴讶异地看着她打开窗子!
他将手上的烟熄灭:“这表示你不会再把窗子关上了吗?”
她深深地吸口窗外新鲜的空气,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解放了似的!
左騴轻轻伸手碰着她苍白已久的面孔:“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希望能这样做——你好像是一个梦一样有时候如果不站在这里,我会以为你只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而已。”
莎馜无言地以脸摩挲着他偌大的手掌,左騴闭上眼睛勉强一笑:“连现在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
她靠近他的脸轻柔地在他的唇上留下一个吻:“不是梦。”
左騴伸手想拉住她,可是她却缓缓退开:“小莎
她嫣然一笑:“可是也算是个梦!”
“什么?小——喂!你要去哪里?”
莎馜活泼地跳出她的房间:“我的伙伴们正在等我!”
“伙伴?你又想去干什么?”左騴生气地叫起来:“那是恶梦!”
小莎笑着朝他扮鬼脸:“这个恶梦会很长很长,不过我不介意你继续作下去!”
左騴翻翻白眼,脸上却忍不住浮起笑意:“我在巷子口等你吧!恶梦!”
莎馜笑着跳出房门,房间外葛翠心正笑眯眯地拿着滑板等着她,莎馜眯起眼睛瞪她:“你偷听我说话?”
“是我女儿说的,做娘的应该偷听女儿说话和偷看日记。”她忍着泪水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做,不过我希望我再也不要做这种事,只有让人担心的女儿才会让做娘的偷听偷看!”
莎馜笑着抱住母亲:“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做这种事的!”
“真的?”
“不信任我?”
葛翠心笑了笑揉揉女儿的发,她注视著女儿的眼睛:“这个可以拿下来了吗?”
小莎拔掉眼镜扔到垃圾筒里去:“以后都不需要了。”
“早点回来啊!”丁大然粗嘎地说着:“你娘不担心,你老爸可是很担心的!”
“知道了!替我亲亲弟弟!”她活泼地蹦了出去,那身影恢复了过去的轻灵愉快。
丁大然拍拍鼻子不自觉习惯地一手揽住葛翠心的肩——
“干什么?”葛翠心横他一眼:“吃我豆腐?”
“我们已经说好了——”
“谁跟你说好了?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才没有!”她不屑地挥开了大然的手。
“可是——”
“可是什么?”葛翠心卷起衣袖:“要复合可以啊,先赢我再说!”
“我要是赢了,你可不准翻脸喔!”
“不翻脸!”
“好!”
他赢了。
葛翠心生气地怒视他!
丁大然连忙后退好几步:“说了不翻脸的!”
她不甘心地眯起眼睛:“这不算!重来!”
“为什么不算?”丁大然大嚷:“我明明赢了!”
“我说不算就不算!重来!”
“那要赢到什么时候才算嘛?”他咕哝着再比一次,他又赢了,从葛翠心的脸上他就知道这也不算,他泄气地瞪着她:“到底什么时候才算?”
葛翠心故作思索地挑挑眉:“你可以住下来等我考虑,我说哪天算就哪天算!”
“那岂不是要天天比?”
“是啊!那又怎么样?”
丁大然想了想,突然傻傻地咧开嘴笑了笑:“对喔!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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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第七届全国剑道大赛总决赛。
商可儿焦急地在选手席上等待着,到现在都没见到丁莎馜,她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场上的选手火热地厮杀着,下一场就轮到她们了,她该不会来不了了吧?
莎馜的教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儿坐在那里咬着唇注视着大会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哈!”场上的选手大喝一声,解决了他的对手。
“成人组胜负已分,由李瑞清选手获胜!”大会的广播中传出声音:“下一组,也是最后一组高中女子组,请准备。”‘
“如果丁莎馜不来,那你就是今任的冠军了!”她的教练冷笑着说道。
“如果她不来,我就弃权。”可儿冷静地回答。
“弃……弃权?”他大惊失色地吼起来:“怎么可以弃权?好不容易打到现在!眼看冠军就要得手了——”
“没有对手的冠军有什么意思?”可儿不耐地横了他一眼:“我不要那种冠军!”
“可是可儿——”
“高中女子组选手请就位!”
“可儿!”
“我是说真的!如果丁莎馜不来我就宣布弃权!”
“这什么话!”他急得团团转:“这不可以啊!我们好不容易——”
“高中女子组选手请就位!”
“可儿!”他哀求地看着她:“这——”
“因为高中女子组——-”
“我来了!”滑板的声音从外面急切地传来,莎馜以不要命的速度冲进会场。
可儿终于露出笑脸,她站起来穿上盔甲,拿好自己的竹剑大步上场。“终于来了……”
莎馜喘息着穿上盔甲,拿好剑冲上比赛场地。两个人恭敬地向裁判席上的裁判们行个礼。
场上的裁判站在她们中间做个手势让她们就定位。
两个人互相敬礼之后,裁判吹响哨音!
可儿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说过我是绝不会让你轻易拿到冠军的!”莎馜同样微微一笑。
“事情都解决了吗?”
“是的。”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可儿再度朝她行个礼:“等我得到冠军,带你去认识我的朋友。”
“我也一样。”
她们同时恭敬地朝彼此鞠个躬,两个人的眼里都闪动着必胜的决心—一
“哈!”在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声中,她们击向对方。
胜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深刻地活出了她们的青春。
汗水中可以哭也可以笑——只是绝不后悔,绝不服输!
重要的是,她们开始懂得生命!
会受伤、会痛苦、也会复原!
强韧的生命力是上天所赐的珍贵宝藏,每个人都有,但不是每个人都懂得珍惜!
她们很幸运!
拥有这样珍贵的宝藏,她们可以坦然无畏地继续走下去!
而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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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嗨!暑假过得如何?今年的夏天我过得还不错喔!虽然台风很少是个小小的遗憾……
我喜欢台风,没错!这听起来好像有点扭曲,或套一句朋友所说的话:我是不知民间疾苦!可是我的确喜欢台风,以前当小孩子的时候是因为可以不必去上学;现在则是因为喜欢看风狂雨骤的那种澎湃气势!在台湾这个亚热带地区看不到细雪纷飞,也看不到大雪降临,那么想看看台风,应该不算什么太恶劣的行径吧?
当然——我承认我是不必剪树枝、通水沟,或者冒着风雨工作,如果我必须做那些事的话,也许我也不喜欢台风吧!
OK!言归正传,《冰绿色女郎》是女郎系列的最后一个女郎啦!她和前面几个女郎都不一样,唯一的相同点是——我喜欢!
如果你熟悉漫画,那么你也许会发现丁莎馜和某个漫画人物有声、相像,没错!莎馜的原型是出自一个我很喜欢的漫画人物,当我在写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个人物的表情和动作,最近很欣赏这种写作方式,有个模型可以让我轻易地模拟出人物的种种心态。
当然,那只是原型,沈亚可不会把别人的情节搬到自己的小说里来的喔!至于究竟是哪一个人物那就留给你们去猜啦!猜到的时候要记得写信告诉我哟!
女郎系列写了五本,五本已经是一个系列最长的极限了,如果再写下去恐怕就不新鲜啦!接下来我想做的是:打破系列!
没错!是打破系列!
相同的事做太多很无起的!沈亚已经写了好多好多关于系列的书了,也该试试看写些正宗的“单行本”吧!
写了那么多的故事;有的看起来像是“单行本”可是其实里面总有某些人物在其它的故事中出现过,像《台北向日葵传说》应该是本单独的小说,可是里面的小季其实在《三个爱情贩子的故事》中出现,而且担任重要角色;《太阳神之怒》到目前为止是单独的,可是以前在写的时候是打算继续写下一本的,所有里面还有很多的伏笔。两本短篇小说当然不能列入计算啦,是不是?
仔细想想,似乎也该写一点单独存在的小说才对吧?
也许你们要跟我抗议以前还有其它的系列还没写完,例如:《撰梦魔幻录》,怪怪!应该写十二本才对,怎么只出了一本?还有《太阳神之怒》……
天啊!真的有人在等耶!歉疚到快死掉了,我真的没忘啊!只是《撰梦魔幻录》有读者反应说:看不懂……《太阳神之怒》有人说是抄袭的……
真的考虑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些我很喜欢的东西如果没有市场,那么写出来有什么用?当我想告诉你们一些事的时候,最基本的一点是:我得先能吸引你们看我的书才成啊!
市场——价值——价值——市场
有点难……唉!
一个依靠读者反应过活的文字工作者应该听哪一边的掌声才对?你说呢?如果你有答案,我希望你可以来信告诉我,因为我没有。
很多人对沈亚所写的小说都有着同样的疑问:为什么没有绝对的坏人?
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就算有,我也没遇到过;每个人做事总是有其理由,有的人为的是感情,有的人为的是金钱、权势、利益,或者是满足某种欲望。
为了感情而做错事是很可悲的,如果是为了后者那就更可悲了!那样的人不能说是坏人,而是可悲的人;那么可悲的人为什么要去怨恨?实在不懂,那样的人才需要同情和怜悯吧?
所以我们要同惰可怜的人,而不是说句:“喔!那是坏人。”就算了!
也许沈亚的想法是乐观得有点可笑了,不过我并不介意,总觉得这世界上之所以会有些令人不快的事,通常都是来自于人们的无知和愚昧的,那并不是无可救药啊!
人类是可以教育的!
如果不巧你遇上的人正好那么“不受教”,那很简单,我们离开他,但是不要怨恨他!
世界上最倒楣的事就是,你深深地恨着一个人,可是他却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天啊!想不出比这个更倒楣的事了!
这么倒楣的事当然没必要去做吧?是不是?
《冰绿色女郎》里有个俗话说的:“坏人”,这已经是我最多的尝试了!可是到头来他还是变成一个很可怜的人,而不是坏人!
我想我写坏人大概会满不像的,如果不认为有真正的坏人,又怎么写得出真正坏人的样子?
可是如果为了可以写出真正坏人的样子而去遇上坏人?呃……算了!还是省省吧!我看我还是继续写没有坏人的小说比较好一点!
另外一点是,觉不觉得《冰绿色女郎》其实不太像爱情小说?与其说“她”是爱情小说,不如说“她”是一本充满了友情的小说!
这是一种不能说是新发现,但的确是一种新尝试,其实友情也很重要啊!只是我们往往低估了友情在我们生命中的重要性罢了!
失去一段友情的痛苦可不比失去一段爱情更惨重喔!至少这是我的感觉!
在《冰绿色女郎》里,爱情有点像是沦为配角的感觉,至于你们的感觉我可就要等一阵子才能知道了!
另外一点是,发觉没有?痴痴等待王子屠龙的笨公主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那种笨公主大概要等好一阵子,或者等到老才见得到王子喔!
沈亚并不是女性主义者,但是我坚决反对女人继续当只会作白日梦的笨公主!有人自愿屠龙,当然很好,但是自己屠龙也不错啊!现在的王子往往比公主更须要解救哩!
你可以一直等到发苍苍、视茫茫,而齿牙动摇,也可以选择自己去砍了那条笨龙走出来找更好的王子!天知道啊对不对?万一等在那里只等到一个差劲王子怎么办?难道教人家滚回去?不好吧?会老的!
我们美丽的乌龟公主、坏公主、滑板公主不都很好吗?她们的选择可比那些笨公主们好多啦!
你也可以试试看啊!
万一王子只喜欢笨公主?那算了吧!那种王子也不过是青蛙啊!那么没大脑还要他做什么?“最佳男主角换人做做看”也不错哟!
考虑一下吧!
有很多来信告诉我,很高兴我的“重新出发”,近期的几本作品都受到大家的喜爱,我也很高兴。不过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重新出发”?
也许换了个环境之后重新开始适应的新生活都叫“重新出发”吧?
生命总是有高潮和低潮的,我很幸运的,有你们一直这样不变地支持着我!
谢谢你们,虽然这些话总是一再重复,可是我想你们都会高兴知道——
你们真的都在我生命中扮演过重要的地位的!
谢谢!
对啦!沈亚的下一本是什么东西?
偷偷告诉你——是“绝对真情”!
至于是什么样的“绝对真情”,这就要你们自己去看喽!
BYE ! 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