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代薇访谈:轻盈,再轻盈些……

作者:严 琳




  答:诗人与读者之间有一条隐蔽的线,我希望对读者而言,一首好诗的价值在于“无论从何种角度或何种方式来看,它都仅仅是一首‘好诗’而已”。
  
  问:你更偏爱哪种写作方式:手写还是电脑写作?
  答:当然是手写。还有什么能比笔尖在稿纸上摩擦时产生的快感更令人愉悦的呢?
  
  问:在以后的诗歌创作中你是想延续这种纯抒情风格,或是有打算尝试风格调整和突破?
  答:不知道。生活和写作都是不可预测的。
  
  问:写诗仅仅是你的一种业余享受还是一种谋生手段?你认为当诗歌成为一种谋生手段是否就失去了一种纯粹性?
  答: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能让诗歌谋生的心境和教养了。
  
  问:你对于现在的诗歌刊物总体水平有什么评价?
  答:看得不多,无法作评。
  
  问:在当代诗坛,就你阅读范围内,哪些人的诗作特别让你“怦然心动”?
  答:如果我将这些名字列出来,它有可能成为一份“桃色名单”。
  
  问:上世纪九十年代被认为是诗人写小说的年代,尤其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众多诗人成功地转入写小说,形成蔚为壮观的风潮,成为文坛奇观。你怎样看待这种现象?
  答: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起码,它为小说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
  
  问:据我了解,你是南京罕见的不写小说的诗人之一。你的这种坚持和回避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对诗歌和小说这两种文体有何见解?
  答:我一直热衷于对小说的阅读,它使我受益无穷。事实上,小说对我写作的影响远远大于阅读诗歌对我产生的影响。小说与诗歌都是“武器”,具有杀伤力。只是小说近似远程大炮,而诗更像是一支勃朗宁手枪。
  
  问:你的诗歌理想是什么?
  答:写出好诗。然后让自己在读者“伟大的阅读”中消失。
  
  问:诗歌在你的人生历程中占有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答:我不信任这个世界,一直不知道该怎样与它相处。诗歌刚好维系了我与世界之间的脆弱。所以我说:诗歌是我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问:你喜欢旅行吗?你觉得旅行对你的生活有意义吗?
  答:旅行,这个词让人惆怅,读它时,心如一列秋天开出的火车……是的,我喜欢乘坐火车在大地上旅行。
  城市没有地平线,在火车上,你看到天地的边缘,你看见了,走不进去。心不能把肢体运到眼睛看得见的地方,像兰波的诗“生活在别处”。生活在我们看见的那个地方,当我们走过去后,发现它又在我们看到的另一个地方,永远在别处。旅行的意义在于它的理想力量。
   问:你有自己理想的生活模式吗? 答:我肯定是个惟美主义者,骨子里向往锦衣玉食、繁华旧梦的生活。每次去逛旧货市场都会心醉神迷且痛不欲生,悔不该迟生了许多年。
  
  问:你曾当过海员,又跳过芭蕾舞,而你又是天生丽质,诗写得那么好,这在诗歌界是罕见的。但你却惊人的低调,深居简出,似乎有意在跟诗坛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答:我想我不是一个善于群居的人,在人多的地方常常手足无措。我也排除在任何热闹的派别之外,我乐意自己的诗是通过被冷落和被遗弃的方式呈现的,面对时代的嘈杂和喧闹,我惟愿它是一声清醒的“不”。
  
  问:什么是真正的个人化写作?它和“女性写作”、“私人写作”有什么不同?关于“女性诗歌”这一提法,你有异议吗?
  答:史蒂文斯说:“诗人的功能是使自己的想象成为读者的想象,只有当他看到自己的想象在别人的心里闪亮,他才实现了自己的功能。”但对诗来说,诗人是用大脑写作,而不是躯体,更不是单一的器官,更何况身体仍然是文化建构的结果,而不是开始。我以为真正的诗歌(艺术)应该是“中性”的,是“男性”与“女性”之外的“第三性”。
  
  问:如果离开南京,你会选择哪一座城市定居?
  答:北京。当然是……北京。
  问:网络诗歌的兴起,在一片喧哗之中,我们看见的往往是一群又一群的诗人,而不是一个又一个的诗人,你怎么看这种现象?
  答:这个问题我没有发言权。因为我对网络近乎无知,平时很少上网,到现在只会打字和收发邮件。不过我周围的朋友倒个个都是网络高手,我惟一看过的网络作品是朋友下载的一首歌词——《低头,看见断发》,奇怪的歌名,一句说:“低头,总是看见断发/曾经缠绕过,你和他的指尖;”一句说;“一圈一圈,重复着,绕上指间/简单一个拉扯,成就一次决裂”;还有一句说:“伤过的发,还会复原么/伤害的方式那么多,拉拉染染烫烫/为何偏偏选择断裂”……挺有意思的。
  
  问:你的诗歌中多次出现过“火车”这个意象,你与火车有过什么难忘的往事吗?
  答:昆德拉说过,生活是一棵长满可能的树。向左走?向右走?问题是,黑暗中我已摸索不到往事的开关了。
  
  问:你有没有期待过什么样的人来读你的诗歌?
  答:这几乎就像爱情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问:谈谈你居住在南京的感受好吗?
  答:在南京我是个异乡人,即使坐在温暖的家里,也仿佛是一个过客,一个局外人。这个城市与我无关。我不喜欢这里,包括它的天气,四季暧昧,冬、夏两季太长,秋天只是象征性的一掠而过,没有春天,常常是刚摆脱厚重的冬衣就直接穿衬衫了。我那些为春天和秋天而购置的美丽衣裳只能是衣橱里的摆设而已。这是一个混杂着粉尘和赝品的城市,它永远不可能让你产生万箭穿心的感觉。
  问:你怎样理解“朋友”这个词? 答:我相信朋友都是与生俱来的。这跟时间、跟交往都没有关系,朋友是靠彼此间的气息,是靠鼻子,像狗一样嗅出来的。
  
  问:最后请问,你是如何走上写作道路的?或者说,追问的一个最简单也最困难的话题,为什么而写作?我所说的“走上写作道路”以发表作品或立志把写作当成一种事业为标志。
  答:这一生我只立过一个志:跳芭蕾。这个梦后来被残忍地中止了。“刀砍一样断在空中”,我一直将诗当成它落地的声音,残缺的延续。就像张国荣的歌《这么远,那么近》,爱得光明磊落却又悲伤暗涌。
  谢谢你的访问。
  
  哈里·马丁松(harry martinson 1904-1978),瑞典著名诗人,小说家。1956年发表的长诗《阿尼阿拉》为马丁松在西方世界赢得国际声誉。他的诗歌创作以浪漫主义为主,间或有神秘、悲观色彩。他常常自己造词,作品较为晦涩。他的抒情诗富于哲理,颇似中国古典诗词。1974年,由于“他的作品通过一滴露珠反映整个世界”而和另一个瑞典作家埃温德·约翰逊一起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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