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任轩的诗(7首)

作者:佚名




  作者简介:任轩,1979年出生于福建惠安,现暂居浙江杭州。诗作及诗论散见各大报刊,曾主编过《中国当代网络爱情诗选》,著有诗集《喝到胃痛》。
  
  楼上的装修
  
  从楼上人家的墙壁内再次尖啸出錾锤
  从我所在的楼群到森林里
  它们变成了三把斧头:聒噪,雪亮得刺目
  却阻止人闭上眼睛。而呛人眼鼻的油漆味
  也使同幢楼多年不育的那名女子
  突然就怀了孕。我身体的各部分
  也由最初的强烈冲撞渐渐趋于微澜式的和谐——
  每只蚊子的成长,每针都在演绎生死;
  当一盏灯从楼上的房顶呼喊着要凸出来
  也是蚕蛾撕茧的时节。当工人们懒洋洋地
  第一次从午后的楼上下来,他们必定与我一样:
  在楼上的房间里有过短暂的安宁和慰藉。
  这就是楼上的装修,像一首诗的变形。
  
  暮色中的内衣
  ——致倩巧
  
  那是几颗怎样的人心
  一个复数的世界,性别模糊
  更不论富健、贫病;
  她这边被暮色爱抚,另一头却继续写下:
  时间一到,就要被脱去点什么。
  
  两位在暮色中散步的女人
  让大海有了更为完备的起伏
  她们在岸边走着,日子像树叶一片片降下来。
  “他说要把我的乳房一直摸到布满褶皱。”
  “那么你答应了吗?”右边的她举手撩了撩长发
  
  神情十分复杂——哦!真不可思议,
  一项完美的呼喊只能属于一种秩序;
  那是多么令人心动,多么多么令人心动的未来;
  那是怎样的一幕?褶皱的双手按住褶皱的乳房;
  这是消极的望老兴叹,被时间幽闭而举步维艰
  
  哦,亲爱的,你断然无法拒绝,你不能不能拒绝
  露出便是隐藏,脱去就是穿上。
  在天色暗下来那一瞬间,所有的事物
  又被遮盖上同一色彩。而她们身边的那条河
  依旧水往南流,船向北驶。
  
  绿幽灵
  
  我的老朋友——黑暗中寝食失调、
  茶叶、靠枕,又继续与我围坐在深夜中。
  而跟了三年的青瓷碗,几天前碎了,爱的斜阳
  正控制我的语速。在绽放那一刻,
  它与自己有过一回辩驳:“我一直都在尖叫,
  只要经过相当的时间,就可成为焦点”
  “尖叫的真是你自己吗?那个谁
  那厮,就因为幻想频繁而死于呓语过度。”
  如今,茶叶和靠枕也显得喧嚣和踌躇。
  一个说,只有经历被分类被晾晒乃至被煎炒
  才可能使水变红变绿与金子具有同样的闪光;
  另一个说,当它不再丰满
  我也将感觉到酸痛。原来,它们是一个家族
  并具备相同的连锁术。那么,那么
  那么还有多少被视若无睹的过往
  又将在某一时段,令人心,恰似有车轮
  从上面吱呀碾过?
  
  有关一首诗歌的内容
  
  美妙第一次感叹,在凌晨四点许。
  它圆圆的,像壁炉,在黑暗中燃烧着;
  风吹动枝条,它摇曳,但依然安详
  温馨,如若情侣面前桌上的那根蜡烛。
  
  次夜,我主动去拜访这盏离我窗户
  最近的路灯。它还是那么圆,蔚蓝的帽子橙黄身段。
  第一回合我被安排在外太空
  在星际间受训分辨力;第四回合
  
  我被请进海天相连,众帆逐日的油画中;
  第六十六回合,它把自己镶嵌到树干
  也许,它本来就是一棵树的心脏。
  是夜,曾有风雨雷电率马步兵八十三万而至。
  
  如今,它的每一缕呼或吸,都是一次诱拐。
  恰似它近旁的运河,隋朝胎痣点不去,断续来
  卸掉我的牙齿、下巴肉。如果再关联到一个王国
  那么我将是病于节词缩句的帝王,譬如于这首诗。
  
  昨 夜
  
  通往白纸的长廊陈列着香艳的玻璃
  地面湿漉漉,似乎洒水车刚打那上面开过
  但我知道,其中某个加水的地方
  最初是一片碧绿的草地,每年三月
  都有大朵大朵金黄的油菜花光临
  
  再往前,推开窗户,海风像情人的手
  她拯救了我的愚蠢——
  我曾为那涌向沙滩的潮流究竟更像头颅
  还是脚丫费尽脑汁。那阵子,一名婴儿
  拼命往母体外挤兑,攀爬
  那是他一生中,最强健的时刻。
  
  陡峭的山峰刚一拔起,就又急剧下落
  像一把剑倒插在海中。水不断收缩
  带起越来越多的灯盏——
  我们跌跌撞撞,沿着山路后退,像一名疯子
  飞舞着双手,却又那么的和谐
  从朝阳至夕阳,就像我们往背后转过身去
  
  美 色
  
  仿佛我剥开的并不是一粒柑橘
  而是运河幽深水草丛里的一尾鲤鱼。
  它吸纳贵族血统,在草丛
  它的民间,传播龙种。我剥开的
  也不是一对乳房,而是比其乳房
  更加扬名的水果。那里头
  因性欲旺盛而丢失了国家的皇帝
  才被狼吞进咽喉。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毋庸质疑,这样的工程
  已经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壮举。谁还在
  拿尸横遍野,妻离子散当镜子?
  谁也阻止不了我对他的叹服,即使是
  一个王朝的代价。我感到
  双手粘满了污泥——那才是它的香
  ——她说:“我能指望的越来越少了。”
  她使白色大芍药花与天鹅有了平躺
  与侧卧的关联。我轻轻把一杯水往时间里倒
  告诉她,要自个儿学会游泳。一阵强烈的光束
  便急剧地往我身躯从上到下地扫描。
  我告诉他们:在我的心里头
  活着一匹凶狼。可没人愿意相信
  那神情,仿佛乘着游艇,期待运河上
  能够来一幕“鳄鱼掉头”。
  
  万人迷
  
  先生们:
  当您怀有如此美好愿望,请务必理性——
  如何让私车的钥匙及时掉地
  如何及时若有所思
  如何在鹤舞霓裳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如何使电话频率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
  如何利用现有的腰包
  如何将她的憧憬俘虏
  如何在俘虏了她的憧憬后膨胀她的欲望
  如何令先进的文化和生产力压缩她的思想
  如何在高尚的体验后全身而退
  如何在新欢遇见旧好的现场装作似曾相识
  
  女性朋友们:
  当您怀有如此美好愿望,请务必感性——
  避免朝玻璃窗外的眼神不够迷离
  避免淡淡的烟圈不够持久
  避免烟蒂把唇彩划伤
  避免选择的地段人烟稀少
  避免摆动的蛮腰过于轻佻
  避免丝袜太厚弹性太弱
  避免舍不得对一个陌生人微笑
  避免不敢于向喜欢的男人说我想请你
  避免做不到极力让男人爱上却始终得不到
  避免鞋根断裂时狠不下心赤脚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