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一朵花 等

作者:曾 宏




  一朵花
  
  “关灯。”在忙乱中
  一朵花,顿时凋谢
  于是,我也凋谢
  在电视机前
  
  屏幕上,光和影
  编制着各种事件
  我凋谢在椅子里
  手在暗处,如两片草叶
  
  不管眼睛是开是闭
  疲劳和幻想,总要吹拂
  我的脸,而这一天
  就像蜜蜂,离我而去
  
  答《诗歌月刊》问
  
  1.请谈谈“大展”时的情形。
  答:那时我已写作六、七个年头,先是小说,后入诗歌。其实在大展前的1985年初,北大未名湖丛书出有一套上下卷的《新诗潮诗集》,比较全面地展示了当时民间实力写作的样貌,可惜种种原因今天未能传世。那时我以笔名“楚茨”在上面发表了早期的代表作品《他和表》、《锯木声声》。到了诗群大展,我则作为“星期五诗群”的成员参展。发有写作转折期的代表作品《旅程》、《冬夜咖啡馆》、《一朵花》三首。自以为,早期的一些作品到今天还是具有不可重复的活力。
  2.你对“大展”怎么看?
  答:这次大展在官方刊物一统天下的格局中,把分散在各地的民间写作力量(民刊集合),一下子呈现在人们的阅读视野上。其轰动效应是空前的,也代表了朦胧后诗人的整体崛起。
  3.20年过去了,你对汉语诗歌的发展怎么看。
  答:我在2003年回答“南方都市报”就甲申风暴诗歌大展采访时说:“诗歌的内容与形式表现等方面,的确是有进展的。诗歌更加生活化,更接近人与事物本身,在艺术上也有更多的新的尝试。”今天,基本情况仍是这样。由于网络影响了人们的写作和生活,个性化、多样式的诗歌尝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活跃。新诗人起点比较高,未必都依赖刊物来获得认可和产生影响,而刊物则有更多的资源以寻找、发现有个性的诗人。总之,汉语诗歌的发展空间,空前开阔。
  4.你的近况。
  答:成“坐家”了。一边为刊物报纸撰稿和料理家庭,一边写自己想写的文字,自得其乐。手上有一本自己喜欢书和一本过日子的书同时在写。另加每年一定数量的诗歌。自足了。
  
  近作二首
  
  为母亲迁墓以手机记诗纪念
  
  2006年5月12日,和父亲、妹妹至古田山中为母亲开墓捡拾遗骨,火化,并迁福州皇天陵园。今天13日,我们三人和一早赶至墓园的二姨、三姨,为逝去三十年的母亲重新入土。昨天在墓场,我经历了整个过程,无纸笔,以手机短信贮藏方式,记短诗一首纪念。
  
  妈妈的骨头在烈火中作响
  在浓烟中升腾;三十年的土味
  在泼洒的柴油上游泳,
  而那些劈开的木料唱起灰烬。
  
  掘墓人说:人,就是这一堆骨头。
  现在连骨头都不是了,我想。
  太阳很大,我们流着汗。
  奈子树上结满了青果。快收成了。
  
  乌黑的头盖和白灰的碎骨在
  夕阳中闪光。
  旁边的草木仍在窃窃私语。
  天,也要暗下来了。
  
  灰烬也凉透了,
  捣碎,装进青石的瓮子。
  对面山上鸟声凄凉
  虫子欢唱。
  
  掘墓人继续用树枝拨动着骨灰和炭,
  把它们分开,我蹲在灰烬前
  轻轻说一声:妈妈
  我们回家
  
  雨呀
  
  雨呀,你把整座天都下蹋到地上来了
  你看那越漫越高的洪水
  多么像穷人的泪
  
  整整一个月
  你旁若无人地下着,仿佛一场感冒
  喝着雷电的药片,雨呀
  
  你也快到头了,当大地无泪的时候
  那干燥的愤怒会把夏天
  教唆成一群暴徒
  
  而我们的孩子高考去了
  然后要离开,雨呀
  你将化成一串串孤寂的蝉鸣
  
  雨呀,我们打了几十年的交道
  相爱和争吵,你一点没变
  那样缠绵,那样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