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作者:五 木




  2002年秋天,我去过紫蓬山。那天下着雨,我和几个朋友淋着细雨,沿着山间小径下山。头顶不时落下带着湿漉漉的成熟的松果,雨水在脚下慢慢汇集,向山下淌去。然后看见一个山间水塘,水塘对面竹林上空飞起片片白鹭。
  几年过去,我依然清楚记得那天的情景,清晰而美好。我要说的是,面对如此美景,作为一个诗人,怎能不书写?
  在本期的肥西诗歌小辑中,我看到了这样的书写。孟令荣通过细致的描写将紫蓬山的风貌展现在我们眼前。子解描写了四月的紫蓬山,那温暖的、衣裳如风的、涌动起伏的紫蓬山,乃至在这块土地上生长的紫蓬人。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就生活在那里。在面对肥西另一个胜地三河时,陈小波发出了类似的感慨。但是陈小波的书写更为朴茂,他使用了文言以便使语言能够和三河的悠久历史更为相称,而小赋这种轻灵的形式也显得更为恰如其分。同样的书写,许皖祥的诗歌轻柔许多,和三河水乡倒也十分相称。汪达升则独辟蹊径,将三河厚重的历史、人文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但作为诗人,我们有时不是单纯地面对美丽的景物或者它的人文魅力而抒发自己的情怀,而是还有更为切实的原因,那就是,我们是在歌唱自己的故乡。倪世政就是这么做的。而这一点尤其在汪才让的诗歌中得到了表现。在他的笔下,故乡不再仅仅是美丽的风景,而是更为琐碎、更为平凡的事物。老屋、灶火、炊烟、年画、黎明的牲畜、老陈醋的气息……这些泛黄的记忆真挚而朴买。这些东西是思乡的游子无法磨灭的记忆,他不是在歌颂,而是梳理、是描画、是将最美好的情感注入其中,是在低声倾诉。
  单纯从诗艺的角度说,许敏的作品要相对成熟一些。诗歌是挽留的艺术,而童年作为诗歌的母题、童年记忆作为诗人永不枯竭的创作源泉,会不断出现在诗人的笔下。许敏从童年对乌梢蛇的恐惧记忆开始,到征服(用竹竿挑起风干的乌梢蛇),再到消灭(吃乌梢蛇),直到“对乌梢蛇的忏悔”结束,将他的生命体验鲜活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在《乌梢蛇》中,乌梢蛇不仅仅是童年记忆的一个象征,恐惧、压迫、征服的喜悦……它有时恰恰是一个少年赋予这个世界的一个象征、一个复杂的象征——世界到处存在乌梢蛇,而乌梢蛇给我们警醒。甚而,乌梢蛇成为自我的渴望,成为永不屈服的象征。整首诗歌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只是处理得还不够干净,而且结尾的咏叹稍显突兀。
  在肥西诗歌小辑中,我比较喜欢龙羽生的叙述方式。诗歌的方式自然是多种多样的,但以我对诗歌的认识,诗歌无非就是“说话”。说最平常、最朴实、最想说的话。因此如果拿这一点来读龙羽生的诗歌,就会觉得他的亲切和自然。在最平实的叙述(说话)中,平凡的情感最能打动人心。如果《夜行与晚归》的笔墨能够再集中一些、精练一些、丰富一些,效果会更好。解明月的诗歌其实也是在“说话”,不过显得单薄了些。
  张建春和许俊荣的手法是相类似的,都属于“有感而发”。对某事某物有一番感慨,付诸笔墨,大体都是这个样子。这是自古就有的手法,要出彩,在看待事物的角度。角度拿捏得好,就是好诗。应该说,他们的角度还是不错的。
  从整体看,“肥西诗歌小辑”的诗歌还存在着粗糙。表达表面化、口号的痕迹、手法的陈旧等等,甚至有些诗歌可以说是比较幼稚的。不过我始终以为,技艺可以改进,热爱难以培育。隶属于合肥市的肥西县有一个“紫蓬山诗歌节”,我不知道中国到底有多少“诗歌节”,但我敢肯定,“紫蓬山诗歌节”是我知道的中国惟一的县级诗歌节。而据我所知,肥西还有意将这个诗歌节做大。安徽作为中国的诗歌大省,在省会能有这么一个诗歌的节日,不能不说是诗歌之幸。而作为道地的肥西人,他们对诗歌的热爱和诚挚,也就可见一斑了。